王掌櫃沒想到趙川有這麽大的反應,被嚇了一跳,也條件反射般彈了起來。


    趙川在小小的藥店內來回跺步,全然忘記了這是人家的店鋪。


    王掌櫃不知趙川是何意,也不知人家是什麽來頭,隻是一開始感覺這少年出手大方,麵相中正,不似奸詐市井之徒。雖然趙川一開始讓他講講老大夫之死,說是看能不能給幫忙伸冤,其實自己也不怎麽有多大的指望,因這年頭人情淡薄,親兄弟都不一定能出力呢。


    王掌櫃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又借口到後院內室去沏茶。


    趙川在人家的小店鋪內跺步轉了半天,最後停下來,複又坐回那張太師椅。


    等王掌櫃再回來時,他麵色有些尷尬地說“實在不好意思,我一開始說這茶是那靈隱山東邊,是那絕情穀裏,叫什麽忘情水的好茶,其實不是的,這就是普通的茶,我……”


    趙川微微一笑,並沒有責怪他騙了自己,其實趙川從開始第一口就喝出來了,這就是普通的茶葉,自己出身趙府,雖然從小被調了包,隻是個臥底少爺,但成天陪著趙府那幫少爺們玩耍,真正的好茶喝了不知多少桶。


    生意人嘴裏沒實話,這個誰都懂。


    但大是大非的問題上不能含糊,做人的底線還是要守的,也幸虧這家夥後來都一一說了實話,否則趙川後續也不會跟他繼續打交道。


    趙川坐下後沒吱聲,在思索著什麽。


    在王掌櫃看來這趙川一定是在想著如何幫他申冤報仇,等了半天仍不見趙川發話,便張口小心翼翼問“這位少爺,恕我直言,我實在想不明白,你我萍水相逢,為何要幫我呢?這個忙可不太好幫,畢竟人家是官府。如果不太方便,就算了吧。”


    趙川一聽,心底有些發笑,這生意人就是心眼轉得快,他這話的意思是怕我不幫他,還是怕我幫不了他呀?


    其實趙川剛才在人家的小店鋪內跺步轉了半天,腦子裏想的並不是如何幫這王掌櫃的事兒,而是由沏茶想到第一次出來沏茶的王掌櫃的狐狸精內人。


    想到狐狸精,忽然想到白蛇傳的故事,不由又想到說書人講的某些細節。


    當初白蛇精帶著許仙去金山寺上香,那方丈看出許仙的娘子是個蛇精,就把許仙帶到一邊悄悄跟他說“你的娘子是個長蟲……”


    所以剛才跺步轉了半天,趙川腦子裏想的是:要不要也告訴王掌櫃“你的娘子是個狐狸……”


    想了想還是算了,因為自己的七丫頭也是個狐狸精,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回客棧吧。


    王掌櫃等了半天,竟沒有等到趙川說出什麽為他報仇計劃,隻看到趙川臉色陰晴不定,過了會兒竟起身要走。


    “貴人!請留步!”王掌櫃起身擋住趙川,“你剛才是想在等我開口說話吧?那我可就說了,你是不是想要那把寶刀啊?實在不相瞞,我那把換來的寶刀不在我這裏,因為出了家父含冤屈死的大事,我怕引來更大的麻煩,早將那刀扔進大江裏去了。”


    “笑話!我又不是武人,要刀幹什麽?再說了就是我想殺人,我需要刀嗎?天色不早了,我要回了”趙川蔑視他一眼,抬腿邁步。


    “等等,等等!貴人,就給說說吧,為什麽要幫我啊?我實在愚鈍猜不透。”王掌櫃極近哀求的語氣,讓趙川有些心生煩厭。


    “我何時貪迷你的寶刀了?你沒講寶刀的事之前,我就說有心問問情況,看能不能幫著訴苦問事,是這樣吧?”天色確定不早了,該到吃晚飯時候了,趙川抬腿走出店鋪。


    “是是是!是小哥我膚淺了,貴人您千萬別往心裏去。”王掌櫃連連道歉陪罪,跟著送出藥鋪。


    “既然你非要問,這樣吧,實話說,我是看到同為大夫醫人同行的份上,才有心過問下這事,醫者仁心呀!”趙川拂袖離去。


    趙川走出藥鋪不遠,正看到那狐媚妖豔的王掌櫃內人從隔壁街坊鄰居家出來。


    趙川目不斜視,徑直向前走。


    那狐媚妖豔的王掌櫃內人一步三扭,邁著輕慢的步子向趙川走來,眼睛不時瞟著趙川。


    在二人擦肩而過時,那婦人竟輕輕說了聲“子時來找我,有你要的東西!”


    趙川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這婦人讓自己去找她幹什麽?


    她會有什麽東西給自己啊?


    醉人參?


    寶刀?


    還是自己需要的那些藥材?


    這幾樣在趙川的腦海內一閃就被否定了。


    這個女人,混的越來越差,都到了流落碼頭病的奄奄一息,要不是被人撿回來當老婆,她還能有什麽好東西給自己?


    這個女人,趙川第一次見到她,她隨的是京城振遠鏢局的蔣勇,第二次見到她,她身邊的男人是船上一賭徒,這三次她竟然跑到這藥鋪來了。


    趙川倒不是看不起藥鋪的王掌櫃,隻是女人婚姻這個事是有說法啊。


    女人啊,嫁的次數不能太多,就算是要改嫁,萬不可嫁的男人檔次越來越低,這叫下嫁,下嫁是非常不利自己命運的,這是常識啊。


    可是,就是這樣的婦人,在她自己這樣的情況下,還主動約人半夜私會,她到底想幹什麽呢?


    唉,剛才在藥鋪裏沏茶時,這婦人裝作不認得自己,趙川一度還以為自己認錯人了,感歎天下長相完全相同的人讓自己遇到了。


    還以為她真的不認得自己呢,裝得真好!


    可是,她為什麽要今夜自己去和她私會呢?難道是想泡自己?騷狐狸是不是真的騷……


    自己到底去不去呢?


    還是回去把這事告訴七丫頭呢?


    嗯,七丫頭不也是一隻狐狸精嗎?她可沒有王掌櫃內人那隻狐狸精騷情……


    趙川一路走,一路想,可是這新塘鎮隻有二條狗尾巴長的街道,沒等趙川想明白,自己已經走回了客棧。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是吃飯的時候,客棧前廳堂裏正留有一桌空位。


    趙川抬腿進了前廳,徑直走到桌邊坐下。


    趙川坐下剛要張口叫菜,店小二不叫自來,“小少爺,那個,不好意思啊,這桌有人訂了……”


    “誰訂的啊?我是樓上住店的,你不知道?”趙川剛才在藥鋪聽王掌櫃講故事,早餓了。


    “知道知道!當然知道,可這桌……確實有人占了,隻是人還沒來,馬上就到,要不你去樓上房間裏吃,我把飯菜給送上去,行不?”小二一臉難為。


    “誰啊?誰這麽牛逼,人不來還先占著桌子,我今天大老遠的專跑你這吃飯的,你讓我上樓去客房裏吃,那是吃飯的地方嗎?我不去,你滾!”趙川今晚上不高興,正愁今夜裏去不去私會王掌櫃內人呢。


    “那好,那好!我去勸勸叫她晚一會下來吃飯,看行不行,小少爺您先吃吧。”小二陪著笑,說完就要離去。


    “等下!”趙川叫住小二,讓她上樓去客房把七丫頭喊下來吃飯。


    店小二說正好,他本來就去上樓,要去上麵客房叫隔壁那個女客。


    是那個被人救下天天哭的女人?趙川問。


    小二說是。


    趙川說你講過她從來不下樓吃飯的嗎?今天咋回事。


    小二說我哪知道啊,今天可能心情好吧。以前都是我送飯上樓,人家也不怎麽吃。


    趙川說那好吧,別讓她晚會下來,我可以和她拚桌,都是房客,這一桌能坐好幾個人呢。


    小二當然高興,說如果人家也願意,那就甚好甚好!


    不多時,小二下樓來,說你房裏沒人,那隔壁房客同意和你拚桌,說馬上就下來。


    這七丫頭又不知哪哪裏瘋玩去了!趙川無奈暗歎,也難怪,人家隱身深山幾百年,一朝修成人身,當然不能白走人世一遭,遊戲人間也是常情,罷了,隨她吧,誰吃誰飽。


    店小二說少爺想吃啥就點菜吧。


    趙川剛想點菜,忽然想到這是拚桌吃飯。


    拚桌吃飯就是同一桌子吃飯,各人吃各人點的飯菜。


    但趙川想起樓上那個女人有些可憐,自己幹脆請她客吧,一個女人能吃多少。


    趙川問小二那樓上婦人平日吃什麽?我請了,我一塊幫他訂了飯菜吧。


    小二說人家剛剛吩咐過點菜了,有葷有素,一共八個。


    有葷有素,一共八個?我乖,一個女人家家的,能吃了那麽多?


    趙川問小二她幾個人吃,一會兒救她的那男人也回來一起吃?


    店小二說少爺又開玩笑了,就她一個人吃,我沒說過救她的人是男人啊?那救她的人午後來過,把房錢結清,早走了。


    趙川鬧了個尷尬,鄰桌兩個吃飯的走貨商人,聽後偷偷低頭在笑。


    趙川把眼一瞪“你們笑什麽,都是出來混的,我問一下不行啊?不就是想泡個妞嗎?你們是不是還曾去過春樓買春呢!”


    兩個吃飯的走貨商人不敢多事,嚇得忙憋住笑,低頭急著吃飯菜。


    他奶奶的,思路又大意了,看來是我膚淺了,自己老想著英雄救美的套路了,唉,看來這段時間自己真得反省反省一下。低調,低調,一切都要低調,怎麽又把太爺爺的教誨忘了?


    這女子一個人點八個菜,而且那個救她的人也不來,看來不是為了感謝救命恩人的。那她這是為什麽呢?趙川又開始好奇地想。


    想歸想,亂想是沒人管的,但眼下自己是來吃飯的,可這女人一個人點了一桌子菜,自己還想要跟人家拚桌子吃飯,可自己再要點菜的話,這桌子可不太好放下那麽多碗碟。


    看來,隻能去隔壁那桌,那倆走貨的商販那裏去拚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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