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朦朧的夜色中,魚塘居酒屋門口的霓虹燈招牌還在失靈地一閃一閃,老舊的門簾被風吹得晃動,流浪貓還伏在巷邊的空調機上睡覺。


    “回來了,回來了。”酒井花青在小巷走過,有點激動。


    顧禾、洛娜走在後麵,還有也一同前來的薇薇安。


    時隔二十多天,他們離開了雅庫紮總部,從仁清街悄然回到了壽惠街。


    在這個初冬季節,氣溫冷了很多,但流光城還沒有下雪,這裏看上去沒什麽變化。


    “你們猜老範是不是做好一頓好吃的迎接我們?”薇薇安笑問道。


    “老範?我可不指望。”洛娜說。


    顧禾隨在酒井小姐身後走進魚塘,周圍變得暖和,吧台邊坐著幾道身影,老蔡、酒井修吉、林賽都在,知道他們今晚回來。


    “哇哈,看看這是誰!”酒井修吉頓時笑呼,“勢頭凶猛的顧禾,大聖!”


    修吉和老蔡就足以爆發出一片歡呼與掌聲,吧台後的老範麵無表情地上著菜。


    老蔡讚道:“小禾,你這回真給我們魚塘全體都長臉了!”酒井修吉忙說:“老蔡,你這話就不對了,第一你不是魚塘的人,第二老範就不是長臉,是被打臉。”


    “臉被打腫了,不就長了嗎。”林賽晃著一杯清酒說。


    他們又一陣大笑,剛回來的幾人也紛紛往吧台邊坐下。


    “拉麵呢,特大碗!”洛娜拍了拍吧台。


    範德寶還是一身深藍色主廚服,寸頭胖臉上的麵色有著複雜,看誰的笑容都好像是在看著一副得意洋洋、幸災樂禍的嘴臉。


    不用好像,那根本就是,酒井修吉都快要發起酒瘋來跳舞慶祝了。


    “呃,我也要拉麵。”顧禾瞧著老範的胖臉接近於僵硬。


    我也不想的啊,真的,老範,這一把我也不想的,起碼一開始是不想的。


    “老範,你不是一直想發財嗎,我告訴你個法子。”酒井修吉攛掇道,“你搞一個‘大聖酒’來賣,保證賣得很好,近的遠的都要過來嚐嚐,今年內能開分店。”


    老蔡也很同意,薇薇安卻說:“賣什麽酒,開始讓大禾接客啊,那才是大錢呢。”


    “你第一個掏錢是吧。”洛娜翻了一下白眼。


    “這裏是魚塘,是我的地方。”老範的胖臉還真的越拉越長,越沉越黑,“沒人能在魚塘搞事,包括你們也是,不要亂說話。”


    “嚇唬誰呢。”酒井修吉叫囂道,“你現在連花青都打不過了。老蔡,你也注意點,不要再打她錢包的主意了,她現在一隻手能掐死你。”


    “是麽。”老蔡推了推鼻上眼鏡,“花青,蔡叔也聽說過你成二程序者了。”


    老範悶著不說話,一向不看好酒井三句能成為二程序者的人,又是他……


    老範知道得比別人多,因為是可靠的搭檔,彩音久美子告訴過了,“打通大群”。


    “是啊,多虧了……”酒井花青幾乎說出劍寶,急忙改口:“多虧了禾桑,他幫了我很多,我才有這種突破的。我哥就是在誇張,也就那樣。”


    林賽輕吹了一聲口哨,讓老蔡自己領會去。


    “她的q級程序,需要努力的人格特質。”顧禾最清楚酒井小姐真是感謝對人了,欣慰之餘也就幫她捅老範一刀,“努力的人就不會差。”


    “老範也很努力。”薇薇安又說,“你們有見過他去其它地方嗎,反正我每次看到他,他都是在這裏吧台邊工作,這得多努力。”


    眾人這麽想來,好像還真是這樣。


    老範簡直是個宅男,除了麗彩和魚塘,基本上哪都不去。


    怪不得老範和小甜餅合得來,原來都有宅屬性。


    “你們再拿我扯淡,後果自負。”老範把幾碗熱騰的拉麵重重地放在吧台上。


    老蔡見這個老友好像真是火大了,立即調和道:“老範年輕的時候也打打殺殺,曾經是東土街第一狠人……”


    但老蔡自己說著都樂了,一開始抿嘴樂,然後忍不住笑了出來。


    眾人被笑聲傳染,酒井修吉開始手舞足蹈,在魚塘最好玩的就是看老範的臭臉。


    “說起來你們以前是在東土街犯了什麽事才跑來歌舞伎町混的?能說嗎?”


    薇薇安問道,對這往事來了點興趣,“老範這種宅男,根本不像是會惹事的人吧。”


    “我剛才可沒扯淡,真就那樣。”老蔡滿臉認真地說,“我們也年輕過,別看老範是個製食師,多的東土劍仙是製食師,製食奇人也是製食師。”


    “我們不是懷疑製食師,是懷疑老範啊。”酒井修吉嘿嘿道。


    顧禾偷笑的同時心裏嘀咕,還好伊麗莎白不在,不然還不把老範捧上天了……


    “老蔡,你也不要跟他們廢話。”老範冷道,“他們連東土街都不多去,懂什麽。”


    “哎喲老範,那你認自己是第一狠人了?你還真不謙虛。”酒井修吉頓時又揶揄。


    眾人正歡聲笑談著,彩音小姐從麗彩那邊過來了,星童等幾個小孩也跟來了。


    “老大!”星童激動不已,朝多天沒見的顧禾大叫,卻抱住洛娜,“我好想你們。”


    “又長高了點。”洛娜搓著星童的腦袋,笑得頗為滿意。


    這時候,外麵小巷也漸漸變得嘈雜,很多人往著魚塘而來。


    原來剛才顧禾他們在主街道下了車走回來的路上,雖然是夜晚,卻也已經被眼尖的人瞧見了,街頭信息傳播得很快,尤其有簡那個大嘴巴。


    經過這些天,大聖、頂上戰爭的熱度在城內別的區已經降了下來。


    但是在歌舞伎町,在壽惠街,那可還熱著呢,顧禾回來了!


    “是這裏嗎,魚塘,是這裏!”


    “他就在裏麵,我看到他了,哈哈,爸爸!”


    “長得真帥啊,大聖,操我!”


    亂七八糟的喧囂人聲湧入魚塘,一身水手服短裙的老狗帶頭到來。


    熟人或不熟的人爭相地擠進小小的居酒屋,看到那位諸多街頭傳說中的男子,有人欣喜,也有人意外,這個一套東土運動服、手拿保溫杯的人就是……


    這跟傳說中他改造得三頭六臂、挺著一根金箍棒的模樣相去甚遠。


    不過這不影響很多街狗女郎那熱切的眼神,她們把魚塘吧台邊擠了個滿,抽煙的抽煙,笑談的笑談,明說就是想睡大聖,好親近一下那片刺青。


    “出去,全部出去,關門休業!”老範悶怒地叫喊起來。


    但沒有誰搭理這個老板,還在圍著顧禾團團轉,幾乎是要分食唐僧肉的勢頭。


    叫什麽呢胖子,有生意做還不高興嗎。


    老範一扯主廚圍裙正要發火,彩音久美子卻叫住了:“老範,就讓大家鬧著嘛。”


    “唉!”老範無奈一聲,轉頭往廚房裏走去。


    “彩音媽媽,我要點他!”“接客,接客!”“就今晚了。”


    那些女郎紛紛高呼,“牛郎當然要接客的。”“多少錢我都給,我賣身點他!”


    “各位,很謝謝你們對小禾的關愛。”彩音久美子微笑地回應,“他是我們頭牌,不是說點就能點的,也要看他自己的意願。不過麗彩那邊,還有很多很棒的牛郎哦。”


    可她們就是衝著大聖那勢頭來的,頓時一片幽怨的聲音。


    “要不你們考慮一下我?”酒井修吉說,“我偶爾也接客的。”


    “死一邊去!”


    與此同時,洛娜坐到了沙發那邊,望著吧台邊顧禾痛苦地被女人們東拉西扯,酒井花青在旁邊忙打圓場,洛娜切了一聲,裝什麽痛苦,享受著吧。


    “真搞不懂你。”薇薇安也往沙發坐下,“想要就上啊,你平時不是很勇的嘛。”


    “別扯了,不是那回事……”洛娜嘟囔,抬起一罐啤酒喝了口,“再說了,你自己不也是個鳥樣,另一種鳥樣而已。”


    “這倒也是。”薇薇安聳肩,就見到一個戴鏤空金屬麵罩的女人走來,潘多拉。


    潘多拉是從麗彩過來的,坐到沙發上洛娜旁邊,在居酒屋的喧鬧中,她說:


    “既然回來了,能開始做事了吧,幾個貨已經有下落了,都不太好弄。”


    “都在哪裏的貨?”洛娜綠眸微凝,知道對方在說什麽。


    潘多拉看了看薇薇安,“有一個在巫毒區,有一個在東土街,如果那裏有熟人,可能好弄點;還有小跳蚤區,需要很多錢;還有個在爛泥塘那邊,得碰運氣。”


    “另外兩個呢,沒了嗎?”


    “還沒找到。有些人賣給財團了,你找那個紅發朋友幫忙看看。”


    潘多拉是個聰明人,早已想明白過來,“原料就她給的吧。”


    “沒錯,我們這個目標一致。”洛娜說道,“你的仇人之前放火燒了紅雨之家。”


    多拉望了望那邊被糾纏著的顧禾,“先去哪裏,什麽時候去?”


    “剛回來,再過兩天吧。”洛娜喝著啤酒,“巫毒區那個怎麽樣,好搞嗎?”


    “說不好,需要跟巫毒幫打交道。”


    潘多拉和洛娜這下都看向薇薇安,大房子區可不好去,那裏全員幫派,非常混亂。


    “看著我做什麽,我都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鬼。”薇薇安攤開了雙手。


    “就是搞個老古董,算不上文物,但還挺值錢的。”洛娜語氣自嘲。


    薇薇安想著,輕笑道:“我給你們帶帶路吧,正好我也要回去,得處理一個麻煩呢,也是個花瓶玩意兒,算不上文物,但還挺值錢的,可惜啊,要砸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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