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什麽瘋鬼老巴領著的幾輛巫毒幫車輛沒有追擊上來,兩輛越野車和幾輛機車在人車混亂的破落街道上繼續閃避著前進。


    衝浪蠕蟲,葉斯格魯,祭壇,巫毒幫……


    顧禾想過這些,心情亂得就像這片街頭的路況,又不想冒險,又不想就此放棄。


    因為他真的想知道羅頓-盧德看到他,會說些什麽……就這樣回去歌舞伎町嗎?


    他共感到洛娜也在猶豫,她之所以猶豫多半是因為他猶豫,因為他可能不願意去。


    如果有得選擇,他總是不願意去冒險的,但這次怎麽有點不甘心。


    “二貨,我……”洛娜做了決定,一種選擇拚命的眼神。


    “等等,大家都先別那麽急做決定!”顧禾叫住她,“我們對葉斯格魯了解得不夠,做決定也做不出最好的那種。裏德,你要去祭壇是打算怎麽搞?”


    “我還有些黑豹朋友,都在往這邊趕來,一起過去跟那些爛佬拚了!”


    裏德的黑皮膚麵孔上倒是十分堅毅,車尾的伏都黑豹幫拳旗隨著勁風飄動。


    “那你們打算衝過去就是幹嗎?”顧禾驚問道,如果是這樣可不太興去,那真像薇薇安說的是去送啊,“裏德,我看你連一把槍都沒有。”


    “嚶嚶嚶。”那邊車上的妮妙一串故意做作的笑聲,“他有憤怒。”


    “沒錯,我們有憤怒!”裏德還真敢應下來,“這是我們不多但最重要的武器。”


    “就沒有更好的辦法嗎?”顧禾無奈了,“就算要打,也不要真的去送。”


    他望向那邊開著車的薇薇安,“薇薇安,你就沒點什麽想法嗎?”


    “大禾……”她一聲笑歎,“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麽要拿衝浪蠕蟲,可我對於房孩們搞來搞去沒什麽興趣,我寧願去搞銀行狗。”


    索菲婭在後車廂裏默默聽著,分析著這些新信息。


    她也從車窗間隙看見了潘的樣子,又年輕又帥氣,超速檔玩偶,真是個寶貝……


    “不把欠幹的巫毒幫幹翻,房孩們永遠都這樣。”妮妙不斷攛掇著要一場熱鬧,“姐姐呀,你就別多愁善感了,你又不是財團大小姐,這樣很討厭的哦。”


    “哎好吧!”薇薇安輕擺了下半遮著臉的流彩秀發,“巫毒幫要顧及大房子那邊,投放的力量總歸有限,儀式建得又快,也不是毫無機會。”


    她是專業搞事的,眼眸轉了轉就說:“真想搞成的話,那我們得先進去心靈網絡打一波,把葉斯格魯的力量降下來,最好直接破掉。”


    “怎麽個關係?說清楚些。”顧禾追問,事關一夥人的性命啊。


    薇薇安快聲解釋了一通。


    巫毒幫通過祭壇儀式召喚出葉斯格魯,這隻是一種說法,說得像些神秘的巫師似的,其實就是他們用超凡程序合力寫了一個文本,裏麵是舞蹈信息病毒。


    這套信息事實上是存在於心靈網絡,通過在現實世界瘟疫式地傳播,不斷感染更多人,與更多人格魔方建立起連接,這個信息體就越發壯大。


    這樣的東西,又被稱為“信息惡靈”。


    但信息惡靈也受到心網大意識的限製,擴張越快,心網大意識響應越快。


    所以儀式終會結束,那些著了魔的人格魔方都會斷開連接。


    不過一個成功的儀式在於信息惡靈破滅之前,參與儀式的領舞者、操縱師們,都已經從中攫取了大量經過儀式轉化的人格數據,從而提升程序,甚至合成經驗數據包。


    所以妮妙說今天被感染的路人們,因為人格崩下去,腦子多多少少會受到傷害。


    “我們先去心靈網絡打,就能放開手腳,避開這些路人。”薇薇安又說。


    由於儀式的環境需求,尤其對黑夜的渴望,召喚葉斯格魯的祭壇都是設在戶外。


    這樣如果他們在心靈網絡打得順利,必然把祭壇攪亂,現實世界的人就開始進攻,他們也可以看情況從心網下線,一起加入現實戰場。


    一來二去,把假不假冒都好的葉斯格魯破掉,把祭壇衝爆,把衝浪蠕蟲救走。


    至於怎麽找到這次信息惡靈的心網位置,這麽多中了毒的人格魔方呢,洛娜和潘多拉都是,這可以在心網裏反向追蹤。


    葉斯格魯不是食血者,這種儀式本來就很容易暴露位置,招惹網絡牛仔。


    這些都屬於是儀式主辦方的風險,所以巫毒幫才無法完全肆無忌憚。


    “我找他們比找車上的拖鞋還容易。”洛娜還是有信心的,獵人的老本行了。


    “這不會分散了力量嗎?”裏德卻有些疑惑,“那個冒牌貨在心網裏反而更有力量,我們還不如直接都去祭壇衝了吧!”


    “呃,裏德,我們在心網裏網速還蠻快的。”顧禾說道。


    他明白了薇薇安的打算,裏德不明白是因為缺乏關鍵信息,不隻是能避開路人放開手腳,更因為他是超速檔。


    “我再叫上伊麗莎白,還有那個樂子人。”


    他自己,伊麗莎白,林賽,三個超速檔帶著,在心網裏還不翻天了。


    而且六速檔、半步超速檔,大夥兒之中也有好幾位,巫毒幫派出的人真承受了嗎?


    “哈哈!”洛娜不由一笑,“那就鬧得夠大的了。”


    “心靈網絡什麽最好,愛怎麽搞就怎麽搞。”薇薇安應道。


    與此同時,索菲婭悄悄地聽得一驚,心緒複雜翻騰,心頭難受地揪緊,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斯特林嗎……


    潘神和伊麗莎白,還真的攪和在一起了嗎,現在還要一起往心網作戰……


    索菲婭能聽明白這幫街狗的打算,上次兩個超速檔在心網就葬送了蓋斯博因一支心網作戰小隊,那已經是幾個月前,她與潘每次共感都能感到他變得更強。


    一個更強的潘,那個“樂子人”估計也是。


    還要加上伊麗莎白,如果他們三個超速檔聯手。


    巫毒幫?銀行又有多少情況下能有這麽豪華的陣容……


    索菲婭控製著發悶的氣息,不想惹到那個妮妙的注意,這其實是好事吧。


    伊麗莎白距離我很近了,非常非常近,隻要我能繼續活下去,伊麗莎白隨時就可能發現我,莉茲一定救我,一定會。


    但伊麗莎白和潘?他們什麽關係!?是我先發現的超速檔玩偶……


    索菲婭想著,牙齒微微地咬緊。


    “咱們抓緊時間!”顧禾聽著這計劃覺得不錯,就積極了一把,“我們怎麽進網?”


    “還能怎麽的。”薇薇安讓妮妙在車上找到一個心網頭盔,拿過手中,從車窗拋過去,“大禾,接住!”


    她的車子上長期都準備有這些設備,但也就兩三個,不是很夠用,更多的就要靠超舞幫趕快去找一找了。


    顧禾用觸手一下接住頭盔,立即往頭上戴去,“我上線去叫人。”


    “上上上!”攛掇成功的妮妙高興了,“我們這把如果成功不了,那巫毒區又要多一批瘋人,但如果我們成了,那我們就是瘟疫醫生了呀。”


    “別提那玩意了,不吉利。”顧禾不滿地大叫,“你不知道中世紀的時候,瘟疫醫生是被人害怕、受人驅逐的嗎,沒一個有好下場。”


    “唔,那叫什麽醫生好呢?”妮妙想著,“大鳥醫生?”


    顧禾懶得搭話,啟動頭盔,眼前的街道景象頓時就被矩陣網格線化。


    再一個瞬間,他就在紛亂飛舞的像素格子中,躍進了數據的海洋,進入心靈網絡。


    他先上線叫人,而洛娜和薇薇安先把車子開到適合的路段再擇機上線。


    沒了他的觸手開路,真的會很考驗她們的車技。


    他是可以用手機打電話叫人,但那樣即使是用賽思的服務商和說暗話,也有暴露的風險,而且洛娜她們還需要時間,他也要上線把大家組織起來。


    他有酒井小姐、千葉小姐的坐標,可以“敲門”,卻沒有伊麗莎白的坐標。


    網絡牛仔怎麽樣“敲門”,之前住在雅庫紮總部時,他已經向薇薇安請教過了,這時候先是一下跳轉到酒井小姐的人格魔方所在坐標位置。


    她的魔方就隱藏在電路板道路上一大堆普通人的魔方裏麵,看上去別無二致。


    道路、魔方都全是想象,連他自己此刻本質上都是一股數據流。


    顧禾一個閃現,就站在酒井小姐的魔方前,釋放出血絲線嚐試地入侵這堆數據,有節奏地一停一頓,嘀咕著道:“噠噠噠,是我,是我。”


    敲完門了,他馬上跳轉到千葉小姐的魔方所在坐標位置,也敲了一遍門。


    現在是要拚命,當然越多人越大力量越好……


    然後,他跳轉到一個最新約定好的“魚塘集合點”。


    還好酒井小姐知道他們今天去巫毒區辦事,本來還想跟著一起來的。


    但他們出發時就不是想著去跟巫毒幫幹架的,探探路,找個中間人問一下而已,用不著一大群人招搖過市,酒井小姐也就留在魚塘待命。


    沒想到還真起作用了,他敲門了不久,她就上線到來。


    “禾桑!”酒井花青一上線就跳轉到集合點,騎著一輛暴走摩托車,有點疑惑。


    “出事了,要搞事了。”顧禾盡量說得簡單明了,“你去叫大家上線,誰在魚塘、誰願意一起搞巫毒幫什麽葉斯格魯的就上線來集合,特別要叫林賽,他不在就找他。”


    酒井花青頓時緊張起來,麵色漲紅,“林桑在!我哥也在,拳佬在外麵,能找到。”


    顧禾一聽到林賽在,鬆出一口氣,時間緊急,如果要找就很難趕上。


    “是媽媽叫大家待著的。”酒井花青又說,“她說巫毒區不好闖,隨時要幫忙。”


    彩音小姐,你真是高瞻遠矚!


    顧禾心中大讚的同時,再吩咐道:“那你跟他們說了,再趕過去紅雨之家找伊麗莎白,叫她也上線集合,把朱蒂也帶上,讓朱蒂喝酒,就說我說的。”


    “如果她不在呢?”酒井花青緊張問道。


    “打給她,叫她趕回紅雨,你自己先上線,交待守在紅雨的安保頭子等伊麗莎白回來,讓她再連接你的頭盔上線找到位置。如果她在很遠,那這次就沒辦法了……”


    顧禾自己說得都撓撓頭,前幾天才神秘聯係過,還沒有冷卻好。


    回頭真要想辦法跟伊麗莎白弄個更方便即時的聯係方式,起碼互相交換人格魔方的位置,能進行敲門呼叫,他身為天使師兄,提這種要求應該沒問題。


    不知道那個“共誓者”有沒有這方麵的效用……


    “酒井小姐,就這些了,行動吧!”


    “那禾桑你們要頂住啊!我看看平田先生在不在街上,請他趕一程!”


    酒井花青帶著這個重任,在滿心焦急中,匆匆地下線了。


    顧禾也就先跳轉到千葉小姐的人格魔方那邊,不多時,千葉小姐上線了,她開著一輛敞篷簡陋的荒野戰車,後背還裝著銀色的千葉之翼。


    這當然都是她的想象,但與現實之物相比,又有著另一番的華麗。


    “小禾,出什麽事了嗎?”


    “出了!”顧禾當下帶著千葉跳轉到魚塘集合點,快速說了些情況,“街上的人都好像瘋了,千葉小姐,你會跳芒博舞嗎?”


    “我有學過。”千葉想著說,“我馬上打造一個芒博-拉巴斯的麵具,可能有用。”


    “你沒有參照物也能打造麵具?”


    “怎麽會沒有呢,芒博舞就是最好的示,皮相的構造我也有記憶。”


    對於千葉,打造一張簡單麵具不需要花上多久。


    而這時候突然,就在這個魚塘聯絡點,一片笑聲驟起,幾輛摩托車淩空出現駛來。


    “來啦來啦!”酒井修吉笑呼,開著黃色摩托車,往酒壺喝著酒,“已經超頻了!”


    另一輛紅色摩托車裝有一大排的巨型喇叭,放著搖滾音樂,開車的是大塊頭拳佬。


    林賽開著一輛炫彩色的摩托車,車上還站有獼猴、柴犬和橘貓,與他一樣都戴著副墨鏡,橘貓興奮地笑叫:“小禾,你第一次主動開團,我們肯定都要來捧場!”


    “哈哈哈!”顧禾大笑,現在看到這些混蛋,感覺還真他媽有點意思。


    “所以要搞什麽事?”酒井修吉興衝衝地問,“花青都慌得不會說話了,又說要找紅發莉茲,我們就讓她滾蛋了。千葉小姐,你也在!”


    顧禾又快聲說了遍情況,林賽立時揚嘴地笑了:“好玩,好玩。”


    獼猴激動地上跳下竄,柴犬和橘貓擊了一下爪子。


    “葉斯格魯,好玩了!小禾,謝謝了,你們真給我們這無聊的一天帶來了樂趣。”


    林賽說著一下跳轉了開去,“我去叫莫瑞莎也上來玩。”


    顧禾當然歡迎,巴不得林賽多叫幾個人上來。


    不多時,莫瑞莎上線,就坐在林賽的摩托車後座,把那些動物擠了開去。


    這次酒井花青可能真找著平田組把她載到紅雨之家,而且伊麗莎白就在那裏。


    她們上線得很快,由酒井花青的青色摩托車帶領,紅發的伊麗莎白開著一輛藍紅交織的摩托車,朱蒂則開著一輛塗彩裝甲車來了。


    “禾桑,我完成任務啦!”酒井花青高呼,圓滿地完成。


    “天使師兄!”伊麗莎白叫了聲,橙色的風衣飛揚。


    朱蒂還是麵無表情的樣子,可眼神裏有著一絲淩厲,她是六速檔三程序者驅魔人。


    眾人看到,頓時一片笑聲,全來了,在頂上戰爭那天拚命的人,又都來了!


    顧禾更是信心大漲,三個超速檔,裏德也好,巫毒幫也好,都想不到吧。


    當伊麗莎白聽說了是怎麽回事,她的憤怒不比裏德的要少,“師兄,你這團開得太對了,我們一定要救下那些無辜的人,舞蹈也不該被這樣褻瀆……”


    “是啊。”顧禾隻是這麽應道,對鵝的反應是一點都不意外。


    其實他最主要想救的,還是衝浪蠕蟲,但如果能把其他路人也都救下,那也很好。


    在伊麗莎白她們上線後不久,轟隆隆的又有數據流出現,又有人跳轉而來。


    他們終於等到了洛娜,薇薇安,還有也上了線的裏德。


    洛娜開著黑色的暴走摩托車,薇薇安開著一輛豪華的流線型蓋斯博因跑車。


    “潘多拉和妮妙在開車。”洛娜一邊說,一邊瞧過眾人都有誰,“這段路還行,巫毒幫也好像故意清了路好讓我們去祭壇那邊,超舞勁、黑豹幫,還有一些人都湊起來要去拚了……”


    她說完了情況,也看清了眾人,“媽的,這麽多人。”


    也開著機車的裏德更是愣住,又不由有些激動,“謝謝你們……”


    除了幾張熟麵孔、千葉-吉布森模樣的女人,裏德不太清楚這些都是誰,更不清楚他們的實力,隻是看上去,感覺都不一般。


    “走了,追蹤葉斯格魯去了!”洛娜叫道,“我這就有巫毒,你們跟著就行。”


    大家知道她是獵人,這裏唯一的獵人,並沒有什麽異議。


    頓時之間,眾人就在這片矩陣的電路板道路上,在數據的海洋中,全速前進。


    “酒井小姐,你等會不要前衝,情況一不對勁你就下線!”顧禾說道。


    “明白,我不會連累大家的!”酒井花青連忙應道,不想被趕下線。


    “阿賽,快來一句,全員開拍!”橘貓大叫。


    “這可是小禾的好戲,我也是來參演的。”林賽笑應,“小禾,你來喊句什麽吧。”


    “呃……好……”


    顧禾,伊麗莎白,洛娜,酒井花青,千葉,莫瑞莎,朱蒂,酒井修吉,拳佬,薇薇安,林賽,裏德。


    這一支龐大車隊,集合著玩偶、英雄、獵人、演員、畫家、驅魔人、編造家、歌手、畫家、操縱師與領舞者。


    十二個人格魔方,三個超速檔,四個六速檔,四個五速檔,一個三速檔。


    五顏六色的暴走摩托車、荒野戰車、跑車與裝甲車,車輛引擎發出轟鳴,風馳電掣地留下炫彩的車影,在矩陣中呼嘯而去。


    “全員開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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