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德,再見了!


    索菲婭看著那道曾經是自己榜樣的身影被猛烈的槍火覆蓋,希德竭力地想要穩住想要掙紮,卻被打得不斷搖晃,信息代碼顯露,像素格子飛濺。


    “索……菲……”希德的聲音隱約在響起,麵目痛苦猙獰,“婭……”


    “將殺。”索菲婭說道。


    這片信息槍火太大量了,也太烈性了,集結著那個巨型炸彈和他們四人的力量。


    任何人受到這樣的衝擊都會急降人格完整度,轉場領域還在縮小,把火力更集中。


    洛娜身上所有的槍炮都在開火,顧禾也掄起了一棒砸過去。


    希德必須完蛋,沒有商量的餘地,沒有。


    就是這個希德-雷擴,她的食血之路害了不知道多少人,芙林、朱蒂的妹妹都是其中之一,還燒紅雨之家,誣陷紅雨團,升行戰爭由她而起,今天又搞這個事情。


    想要把魚塘趕盡殺絕,增加她在雷擴、在銀行內部的上升籌碼。


    “你找我們樂子?我們可是邱生旺啊。”顧禾大叫,又再當頭砸下一棒。


    最可惜的就是,伊麗莎白不在這裏,不能看到這一幕。


    嘭轟!希德的人格魔方正被一點點地打碎,渾身布滿著彈孔般的裂縫,有出錯的代碼從中漏出,她已經搖搖欲墜,隨時就會崩潰爆開,也許隻差著下一槍。


    “啊哈哈……這盤棋,是我輸了……”


    希德望著那邊變得朦朧的幾道身影,各種怪異圖形正把自己完全吞噬,帶來各樣爆裂的痛,全身都在裂開,仿佛被矩陣線切割成無數小片。


    輸了,輸給這些街狗,特障人,爛泥佬……


    天選之人?她成長於伊甸湖區,畢業於花園中學、聯合大學,她是超速檔,雷擴集團領跑的繼承人人選,她是最好的棋手,怎麽可能輸了……她才是天選之人吧……


    怎麽可能就死在爛泥塘的一個豬圈旁邊……


    在死亡的氣息全然籠罩之前,希德滿心感到莫大的可笑,莫大的諷刺。


    對於她,一秒是1000毫秒,她有著足夠的時間去品嚐這種垃圾惡臭般的滋味。


    “我輸了,但那又怎麽樣呢……銀行生命體也隻是死掉一個細胞,這是食血者的紀元,你們的流光夢總會破碎,你們的路,走不遠的……”


    希德勉強地咧出了一絲笑容,要在笑容中死去。


    這個時候,潘多拉麵無表情地抬起右手幻化出的一把白色手槍,對準希德,扣動扳機,“我們不相信流光夢,我們在做著別的夢。”


    砰!


    一顆信息子彈劃破紛湧的亂流,從希德的額頭穿過,帶出一片血肉般的像素格子。


    希德又猛地搖晃了一下,表情凝固了,失神的雙目直盯盯地望著他們,潘多拉,顧禾,洛娜-盧德,林賽,索菲婭……


    她的身體驟然爆開,嘭隆!人格魔方成了無數垃圾碎片,似有被禁錮的幽靈解脫地飛出,朦朧的光影紛紛,有的當即消逝在信息洋流中,有的飄浮著停了停。


    潘多拉的眼眸頓時睜大,淚水湧得更多。


    顧禾也看到了,絕對是的,那個歡樂之夢裏的身影,芙林。


    此時,芙林的殘影就在前麵,仿佛是活生生的一個人格魔方,她看著這邊,看著潘多拉,她在微笑,那笑容很溫柔,很灼熱。


    再見了,我的愛人。


    這座城市由破碎的夢組成,可就算是這樣,你也一定要,繼續做夢。


    我們的靈魂,在夢中。


    “芙林,再見。”潘多拉輕聲地說,“你是個混蛋,但我會的。”


    槍火已經停下了,眾人就這麽看著,芙林的朦朧殘影一點點地消逝,光亮卻還在。


    希德的人格碎片飄浮了一堆堆,都沒有那道殘影那麽明亮。


    那些碎片垃圾裏麵,沒有夢,沒有愛,沒有自己的隻全是別人的骨血。


    顧禾摟住了洛娜,摟緊,洛娜沒有推開,也摟著了他。


    旁邊的索菲婭不管那麽多了,就要靠到潘神的另一邊肩膀,但突然就被很多的義體槍械伸過來對準,明晃晃的槍口都濺著火花。


    索菲婭定著身子,腦袋還是傾了回去,等待時機吧,等你們膩了,等我更強了……


    希德完蛋了,但這裏的戰鬥還沒有結束。


    林賽就要結束轉場領域,結束之前他作了一下跳轉到魚塘聚集點,把這情況帶給星光他們,現在他們可以去打掃希德的碎片垃圾了,一點痕跡都不要留下。


    這個跳轉帶來了一些重疊光影,洛娜突然一驚,“等等,那不是薇薇安嗎?”


    “呃。”顧禾也注意到了,魚塘聚集點除了星光,薇薇安正在與羅頓笑談著什麽。


    他們大夥人這次去荒野,順路來爛泥塘玩,有叫上薇薇安的,但她說有事不來,原來是打這個主意,是這事啊……


    那邊的羅頓似在轉頭望來,洛娜大吼了一聲,“老東西,我看到你了!”


    但轉場領域就此結束,他們幾人都回到現實的爛泥塘,真不知道羅頓有沒有聽到。


    “林賽。”洛娜轉而罵道,“你有病嗎,薇薇安不是你的妞嗎。”


    “我是真撐不住了。”林賽聳肩道,“再說了,我和薇薇安不是你們那種關係。”


    “瘋子!”洛娜真是憋了一肚子氣,提著燕斬,猛然一躍而起,踏在衝來的越野車車頂上,指揮著要去街口那邊的戰場,“撞過去!”


    嘭嘭嘭,大牛牛立即一個急擺轉向,重新衝撞而去,“撞死那些王八蛋!”


    顧禾立時也一下揮起血肉大棒,邊打邊用另外的觸手拉扯飛去。


    希德掛了會帶來什麽麻煩不是目前要考慮的事情,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那隊雷擴安保趕緊沉了,不然這個地方會死傷慘重。


    “禾桑。”酒井花青拿著幾個心網頭盔叫了聲,這些變化太快,她光跑來跑去了。


    “打給伊麗莎白!”顧禾喊道,“就說希德掛了,是我殺的!”


    索菲婭,潘多拉,林賽,不管什麽心情,也都轉向街口那邊。


    與此同時,街口的雷擴車隊深陷麻煩,已是人心浮動。


    戰鬥開始其實也就一分鍾,豬圈那邊的小隊全員陣亡,而雷擴小姐……總部那邊的即時通訊消息,她平線了,這個超速檔食血者,死了。


    不知道什麽原因,她來不及返回心靈網絡,人格魔方在玩偶容器內解體。


    希德-雷擴平線,他們這些安保人員,必然需要負擔責任。


    有人心想,要不投降了,今天就跑去荒野了吧……


    也有雷擴的死士隻想死戰,為希德小姐、雷擴集團盡忠。


    還不待他們多想,那根血肉大棒就再次狂暴地橫掃過來,嘭轟!


    這根大棒先前就已掃得車隊的裝甲車和暴走摩托車翻側在地,顧禾還在周圍築起一片血肉繭牆把他們人與車都包裹在裏麵,擋住打出的槍火和超凡力量。


    血肉繭牆非常厚,哪裏破了口子又會迅速重新凝結,幾乎是密不透風。


    這也導致他們一隊人可能甚至還沒有殺傷一個爛泥佬,沒有那樣的驚呼慘叫聲。


    這時候,血肉大棒打得幾輛裝甲車深深陷入泥地,成群的有著一層血色皮肉的各種猛獸從繭牆衝出,繭牆依然,而它們奔向安保們咆哮撕咬。


    還有各樣的信息衝擊,以及那輛發了瘋的越野車,魚塘的火力在集中過來。


    另外,老爺車等人也在出力,拾荒人們合力使著“萬物可用”,街口周圍的垃圾山突然垃圾飛舞,顯露出了裏麵的一些用破銅爛鐵製造的槍炮防禦設備。


    這些似乎一開炮就會散了架的槍炮,對準那隊雷擴安保,轟轟轟!


    血肉繭牆驟然一下合成大棒,讓炮火通過,而安保們在驚愕中迎接到各種的轟炸。


    “這些裝甲車不錯,現在是我們的了,明天就開著去參加冬季競速賽!”


    “老子從來沒有開過有這麽多槍械的戰車!”


    “銀行狗還是有值得學習的地方!”


    “撞死他們!”


    ……


    歌舞伎町壽惠街,一輛有著紅雨標誌的商務車快速駛在路上,還有安保車輛跟隨。


    希德死了。


    商務車內,伊麗莎白放下了大哥大手機,英眉微皺,呼出一口氣,也好,死得好。


    “朱蒂,希德死了。”


    “嗯……”旁邊的朱蒂已經從剛才的手機通話聲聽到了,麵無表情。


    是維克-斯特林、希德這夥人殺死了朱麗他們,對朱麗吸腦的人有可能就是希德。


    希德死了,朱麗他們永遠不會再回來,銀行母親看著這一切。


    “去中心區。”伊麗莎白讓車隊改變方向,“新世界銀行大廈。”


    本來是往爛泥塘那邊去的,但其實一開始就很難趕得過去。


    現在局麵已經不同,她必須爭在事情變得複雜之前,先發製人,向聯合區申請仲裁調停,不給雷擴趁亂升級衝突,雖然現在那樣做並沒有什麽利益。


    伊麗莎白明白牛郎大師的意思,洛娜的情況、魚塘的情況都不能暴露太多,所以要全推到他身上,主要是他殺的希德,這樣反而好處理。


    希德的死,是因為升行戰爭,是個人恩怨,是希德主動挑釁找茬,惡意競爭。


    不在於雷擴怎麽樣想,雷擴的這筆恩怨是結定了的,在於其它財團怎麽想。


    它們在升行戰爭會失敗其實是希德導致的失敗,三藤和原藤陽介,龍騰和方瀚,會喜歡這種說法吧,他們會支持這種說法,這對他們有利,甚至可以向雷擴集團追索。


    希德,希德,都是因為你的錯啊。


    在銀行係統裏,人一旦死了,差不多就隻剩下背鍋的價值了。


    伊麗莎白想著對策,望著車窗外霓虹閃耀的街景,夜幕在降下。


    通往新世界的路不容易走,不是隻有玫瑰,更多的是荊棘。


    但為了那最終的玫瑰,這些荊棘要來的話那就來吧,我們會用烈火燒盡荊棘。


    ……


    “今天的死亡大樂透開獎啦,雷擴集團掛掉了一整隊高級安保,還掛掉了一個超速檔潛在繼承人,這倒是新鮮事,現在這些死人全部沉入爛泥塘了,垃圾的好歸宿。”


    烏黑的夜空微有落雪飄灑,老爺車營地燈火通明,街口這邊恢複了一片熱鬧。


    爛泥佬們正排著長隊,分著那一大鍋的豬肉湯,大人、小孩都眉開眼笑。


    人們在談著先前的激戰,那些裝甲車、摩托車都被運往加工場,屍體被沉掉,鹿七那頭被槍殺的母豬隻能提前進入肉鋪。


    它的死讓人難過,但它仍要作為食物完成它的旅程,沒有名字。


    對於這場戰鬥,年輕人們談得興奮,也有很多人心情複雜。


    這事兒當然威風又解氣,隻是這片營地可能要搬了。


    “老爺車,事兒我們會攬下來的。”熱鬧人群的一旁,顧禾對真桐說道。


    洛娜、索菲婭和林賽都在,索菲婭語氣平靜:“我就有話直說了,這事不要宣揚,說也說是顧大聖幹的,別影響雷擴的形象價值,就跟你們沒什麽關係。”


    “不管那些銀行狗怎麽想,這裏不能待了。”真桐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對沒錯,我們怕它們報複,所以搬了,這就算是給它們麵子了。


    “我們也不是第一次搬的,競速賽之後,我們就開始搬,好在東西很少。”


    她自嘲了一下,“換個地盤吧,隻能換了。”


    “有什麽需要幫助,盡管開口。”顧禾歎道。


    地盤一換,拾荒點和泔水點都會變,連帶的變化很多。


    他心裏有些不好受,老爺車營地好不容易有著些新發展,這裏的棚屋也修得更好了,本可以安安穩穩過完這個冬,現在卻要重新折騰。


    “老爺車,讓我跟著幫忙一段時間怎麽樣?”林賽說道,“我多少有些用處。”


    “唔……”真桐一怔,有點受寵若驚。


    洛娜瞧了林賽幾眼,怎麽感覺這瘋子盯上真桐了。


    “鹿七!”洛娜連忙叫了一聲,之前還看好這個養豬書生的,結果這麽久了一點進展沒有,“先別理你那些豬了,過來。鹿九,要不你也行了,趕緊死過來!”


    遠處那邊,鹿七和鹿九師兄弟兩人在專注地清掃著豬圈,沒有聽見。


    洛娜嘟囔著大步走去,真是兩個豬腦袋。


    “潘神,有什麽獎勵給我?”


    趁洛娜走開,林賽和老爺車談著,索菲婭把握機會,“我今天立功了吧?你說了多少次要好好獎勵我,什麽時候兌現呢?”


    “呃……就現在,來,幹了這碗豬肉湯,抬起麵具喝就好了。”


    顧禾正好接過走來的酒井花青排隊分到的一碗熱湯,當即傳給索菲婭。


    酒井花青微瞪了一下眼睛,是想給禾桑喝的,“……我再去排!”


    “……”索菲婭麵對著這個碗沿微有缺口的瓷碗,熱湯的煙霧飄升,不是很想喝。


    就這,獎勵就這?敷衍誰呢?


    而且這湯,雖然看著幹淨又衛生,可是,這片營地甚至沒有自來水……


    “真不錯的。”顧禾又說,“你喝一口試試,真是別有滋味,不騙你。”


    索菲婭呼了聲,右手接過這個碗,手掌感到很燙,左手把驚鴻麵具微微抬起,嘴巴湊到碗邊喝了一口熱湯,咕嚕下去……


    本來以為會很難喝,甚至是臭。


    不過,還是能喝下去,不知道算不算別有滋味,但確實有點熱香。


    “還行對吧。”顧禾看著索菲婭又喝了一口,那邊酒井花青又去排隊,酒井修吉在發酒瘋,拳佬在唱歌,潘多拉站在一邊也喝著熱湯。


    洛娜在拉扯著鹿七走向林賽和老爺車,“跟他們談談你那些豬怎麽搬。”


    四處鬧哄哄的,顧禾笑了聲,望著飄雪的夜空。


    希德,邱生旺的事情你懂個屁,我們會踏著你們的屍體,一路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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