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帶回了令嬋需要的東西。


    令嬋理好頭發,掛上香囊,鑽進馬車,一眼就看到了澹台時衣服上刺眼的腳印。


    這家夥故意把被弄髒的那一塊衣料對著她露出來!


    令嬋心裏狠狠吐槽,笑容卻依舊溫和,她眉心一蹙,從懷裏掏出一隻手帕,“我給你擦擦吧?”


    “不要。”澹台時拒絕,“這可是第一次有人踢我,你應該感到榮幸。”


    所以呢?你要把髒腳印留下來作為你的勳章嗎?


    【十幾歲的少年人真是幼稚,】係統嘀咕道:【狗都嫌。】


    【也很好哄。】令嬋說著,朝澹台時露出一個可可憐憐,委委屈屈又帶著討好的笑容。


    澹台時十分得意,背景裏都飄出了愉快的小花。


    ……


    馬車帶著兩人,很快到達了熱鬧非凡的街市。


    澹台時攥著令嬋的手,興衝衝的往馬車下麵跳。


    “等等等等。”令嬋急忙拉住他,拿起了帷帽帶在頭上。


    “幹嘛要帶這個?好醜啊!”澹台時一臉嫌棄。


    “我也不想帶嘛!但是現在人太多了,不帶不行。”


    “嗬,”澹台時涼涼一笑,將令嬋的帷帽掀了下來,“有我在,一定行。”


    “走!”


    生氣勃勃的少年拉著纖柔貌美的少女,跳進了鮮活熱鬧的人間煙火中。


    然後,叫賣聲,交談聲,嬉笑聲,走動時衣角窸窣的摩擦聲……都消失了。


    整個世界陷入了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直勾勾的盯住了令嬋。


    澹台時的臉黑如鍋底,他一把將令嬋攬進懷裏,冷冷道:“看什麽看?再看眼珠子都給你摳出來!”


    於是,各色目光回轉,聲音重新降臨在這一片小小的坊市。


    可這次熱鬧,卻透著一股演戲般做作的僵硬和虛假。


    澹台時能感受到無數自以為隱蔽,實則炙熱得快要燃燒起來的視線,悄悄的投向他身邊的少女。


    他渾身都不自在。


    身為最受寵愛的皇子,他性格張揚,行事百無禁忌,自以為早就習慣了別人的目光。


    可這些看向令嬋的視線,這些或喜悅或貪婪或嫉妒或渴望的目光,讓他深深反胃。


    擁有得天獨厚,美麗容貌的少女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就連陽光都格外眷顧她。她似乎在散發著光芒,吸引著每一個長了眼睛的人。


    澹台時沉默半響,忽然吩咐跟在他身後的下屬,“去我庫房中拿布,把前麵圍一條路出來給令嬋走。”


    “……我不要,”令嬋皺眉拒絕,“大家都熱熱鬧鬧的過節,就我一個人被圍在布裏,多可憐。”


    “有我陪著你,還不夠嗎!我一個頂他們一百個好不好?”


    令嬋不理他,接過下人手裏的帷帽,端端正正的戴在了自己的頭上。


    街上的歎息聲幾乎匯成了一股音浪,在這飽含遺憾的聲音裏,澹台時飛快的說了一句,“……我會做到的。”


    令嬋瞪大了雙眼,“你不會真的要把別人的眼睛挖出來吧?這麽多人!”


    “你在說什麽啊?”澹台時氣笑了,想按住她的腦袋,長相卻是冰涼的竹編,他淡了神情,“走吧。”


    街上很熱鬧。


    有人在唱戲,吊著的戲腔咿咿呀呀,臉上的彩繪色彩鮮豔;有人在變戲法,長長的火焰從口中吐出,赤紅的熱氣噴湧。薄薄的紗布在眼前飄蕩,帷帽外的世界朦朦朧朧,可是令嬋睜大了眼,不想放過任何一個精彩的瞬間。


    吃的有糖葫蘆,驢打滾,雲香片,各種各樣香香甜甜的美味小點心,還有熱騰騰的餛飩,冰涼涼的糖水。但這些戴著圍帽的令嬋都不方便吃。


    但是真的很熱鬧,處處都是鮮活又歡快的氣息,來來往往的人們臉上的笑容是那麽開心。


    令嬋也很開心。


    隻有澹台時不開心,他抱臂跟在令嬋,看少女歡快的跑跑跳跳,努力的睜大眼不錯過一點熱鬧,又在視線劃過零嘴時露出渴望又遺憾的神情。


    這個帷帽像是隔開了她和這個世界。


    但很奇怪。


    在他的視線中,她依然纖毫畢現,每一點小情緒都能被他完整的捕捉。


    澹台時忽然有些疑惑,擁有這樣的美麗,到底是她的幸運,還是她的不幸?


    天色很快黑了下來。


    令嬋走的氣喘籲籲,兩頰紅撲撲的,像隻運動過量的小兔子。


    她問澹台時:“都這麽晚了,我們找個地方吃飯?”


    澹台時眉頭微挑,“你還不累嗎?我以為你會更想回家?”


    “回什麽家呀?”令嬋道:“花燈都還沒看呢!我還想看看京城的燈塔是什麽樣的,我們那可沒有這種活動。”


    “告訴你個秘密,”澹台時神秘兮兮的附身,湊近令嬋的耳邊,“我今年也做了花燈哦。”


    “一定是最醜的那一個。”


    “你怎麽說話的?我在你心裏就這形象?”


    兩人坐上馬車,一路吵吵鬧鬧的往酒樓去。


    【嬋嬋!】係統聲音焦急,【馬車在往楊柳湖那邊走,怎麽辦,你和太子就約下楊柳湖邊的酒樓……太子應該已經到了,你小心啊!】


    【你知道什麽是墨菲定律嗎?】令嬋悠悠道:【越是恐懼的事情就越會發生,所以我撞上太子的幾率是百分百。】


    係統和令嬋相處了這麽些年,對她的脾性有了些了解,聽到她這不急不慢的口吻,狠狠鬆了口氣,【你心裏有數就行,我相信你!】


    等馬車停下,簾子掀開,旁邊酒樓的牌匾上赫然寫著楊柳青三個大字。


    楊柳青,令嬋和太子約定見麵的酒樓,現在,距離兩人約好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


    係統心存僥幸道:【說不定太子已經走了……】


    令嬋歎氣。


    天真。


    澹台時站在馬車旁,他挑開車簾,不耐煩的問道:“你怎麽還不下來?”


    “這就來了。”


    令嬋將手搭在他的掌心。


    “喲?這不是三弟嗎。”帶著笑意的溫潤嗓音響起,叫住了澹台時。


    一身青衣,佼佼如月光的澹台治打趣道:“沒想到三弟,也會帶著喜歡的姑娘出來看燈?”


    澹台時能感覺到,搭在自己掌心的手指,忽然輕輕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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