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良揮出的這一拳,在一旁蘇文正眼中仿佛是一個稚童在隨意揮打拳頭,但在直麵莫良這一拳的孤六陰眼中,這一拳仿佛夾雜著無上的偉力,帶著來自古老蠻荒的氣息,磅礴震撼卻又不可阻擋。


    ”給我擋住。“


    孤六陰大喝一聲,也是使出了搏命的手段,他已經看出了,那名少年在揮出這一拳後已經是強弩之末,隻要自己能擋住這一拳,這少年的生死,就在自己一念之間。


    隻見孤六陰一隻完好的手掌猛地一揮天地間的化靈陰氣受到指引,在他前方形成一道道黑盾,就要阻擋下莫良這一拳。


    但揮出拳頭的莫良卻是猛地再次大喝一聲:”散!“


    一字喊出,言出法隨。


    橫在孤六陰身前的一道道黑盾頓時潰散而開,孤六陰目眥欲裂。


    與此同時,莫良手中的那道散靈符籙也徹底消散。


    ”又是這招,又是這招。“


    孤六陰內心咆哮,他在那一瞬間又失去了和化靈陰氣的聯係。


    見到莫良這一拳臨近,孤六陰來不及再多想,就要使用身法躲避,他從莫良這一拳中感受到了濃濃的死亡氣息。


    要是真的挨實了這一拳,恐怕自己今天真的會陰溝裏翻船。


    但隨即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竟然移動不了絲毫,一股強大的氣勢宛如山嶽將他身所籠罩,使得他仿佛被凍結了一般,連動動手指都做不到,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一拳落在自己胸膛。


    孤六陰隻覺得一時間連時間都變慢了,他甚至能聽見自己體內骨骼斷裂,髒腑破裂的聲音,他的瞳孔渙散,口中流出大股大股的鮮血,連意識都漸漸有些模糊。


    就在孤六陰將要徹底失去意識的時候,他渙散的瞳孔卻猛然一凝,死死盯著眼前的少年,嘴中發出嗬嗬的慘笑道:”化靈宗,不會,放過你的。“


    說罷,他腦袋一歪,就此失去了生息。


    見到終於解決了孤六陰,莫良那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隨即便感到一股席卷全身的倦意和劇痛傳來,令得它嘴唇哆嗦,幾乎站立不穩。


    這就是他強行催動大無量鍛體術的後果,肉身承受不住大無量鍛體術所引來的力量,若不是莫良曾修行過一次,對這部功法比較熟悉,恐怕他在施展那一拳之前就將他的自己的身體撐爆了。


    而見到這一幕的蘇文正三人早已經被震撼住了,本來他們都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但哪裏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隻有十六七歲的少年居然一拳將那位化一境的修士給打死了。


    那可是化一境的強者啊,放眼整個丹州域,能有幾個化一境,而能有化一境強者坐鎮的勢力無不是擁有赫赫威名,而現在,一位化一境的修士居然死在了一位少年的手中,這如何能不讓他們感到震驚。


    但隨即,他們心中又被劫後餘生的興奮所占據,畢竟他們雖然做好了死亡的準備,但如果能活著,又有誰願意真的去死呢?


    在孤六陰死後,這方天地間的黑色霧氣也逐漸消散開來,那股能吸取人體精血的力量也消散而空,感受到修為的恢複,蘇文正三人都齊齊鬆了口氣,心中也安定了不少。


    三人中,蘇文正顧不上心中喜悅,向著莫良抱拳一拜,開口致謝道:”在下蘇文正,代替這雲河城五十多萬人,多謝小兄弟的救命之恩,如果小兄弟不嫌棄,還請小兄弟到我蘇家做客,我蘇家必定以掃塌相迎。“


    另外黃家的黃武衝和百裏家的百裏風雲心中都暗罵一聲不要臉的老東西,你什麽身份啊,居然敢大言不慚代表整個雲河城五十多萬人,你這是把自己蘇家當成這雲河城第一家族了?


    更何況,就算是要代表全城,那也應該是由城主來說這話才對,哪有你蘇文正的份,不過兩人又想到城主柳三千剛才已經死了,連屍骨都沒有,頓時那到嘴邊的話便又咽了回去。


    還沒待兩人開口,莫就回答道:”蘇家主不必客氣,我也是為了自保罷了,更何況我本就在蘇家做客。“


    ”哦?“


    蘇文正頓時有些意外,他怔了一下,隨即想起來什麽,驚訝道:”難道小兄弟就是救了小兒和小女的那位莫公子?“


    莫良含笑點頭。


    蘇文正大喜,臉上不由得都多了幾分笑意,他感歎道:”沒想到短短一天時間,莫小友居然救了我蘇家兩次,此等恩情,真是讓我蘇家無以為報啊。“


    說著,他不留痕跡地瞥了一旁臉色有些難看的百裏風雲。


    百裏風雲此時臉色有些難看,在今天早上他就收到了密信,說他們百裏家由大長老百裏拓所帶領的一眾家族精英在追擊蘇萬裏一行人的途中被一個神秘人所擊殺,而蘇萬裏幾人則是與神秘人一道安然無恙地回到了雲河城。


    百裏風雲聽到這個消息後身份惱怒,簡直是怒發衝冠,百裏拓率眾追擊蘇萬裏,抓捕蘇長靈要獻給折玉公子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也同意了,本來一切都進行的十分順利,動用了一點小計策成功將蘇長靈從雲河城引了出來,再加上蘇長飛這個內鬼的暗中配合,計劃應該是順理成章地就完成的。


    但偏偏就在最關鍵的時候,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一個神秘的年輕人,居然一個人將百裏家派出去的人全殺了,當百裏風雲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簡直是心痛的滴血,百裏拓是百裏家的頂梁柱,現在卻死了,而且還連帶著死了一批百裏家的精英,這簡直是讓百裏家塌了半邊天。


    正當百裏風雲要派人查清楚那個神秘人到底是誰的時候,突然就發生了這檔子事情,使得他也不得不暫時將這口氣咽下去。


    但現在卻聽到殺了他們百裏家大長老和一種精英的神秘人居然就是眼前這個救了他們,甚至救了整個雲河城的少年,百裏風雲就是一陣氣悶,心中別提有多膩歪了。


    但和他心中的膩歪不同,黃家族長黃武衝則是抱拳哈哈大笑道:”莫兄弟年少有為,真是令我歎為觀止,既然莫兄弟在蘇府做客,那我也不好讓蘇兄為難,等稍後我黃家一定送上一份大禮,報答莫兄弟的恩情。“


    說罷,他向莫良拱了拱手,轉身率先離開了,他要回去看看他的族人是否有遇害的,畢竟籠罩整個雲河城的化靈陰氣雖已經消散,但畢竟籠罩了一段時間,時間雖短,但也很有可能已經導致了一些修為薄弱的人喪命,因此他才這般緊急。


    見到黃武衝匆匆離開,百裏風雲也是麵色陰晴不定,隨後他看了莫良一眼,一言不發地轉身也離開了。


    ”莫兄弟,請。“


    蘇文正走到莫良身邊,十分熱切地邀請莫良。


    ”稍等。“


    莫良示意蘇文正稍作等待,隨即在蘇文正詫異的目光中向著孤六陰的屍體走去,在其屍身上一陣摸索,但卻並未有任何發現,隨即他的目光盯在了孤六陰那完整手掌上的黑色戒指上,眼睛微微一亮。


    毫不猶豫地摘下戒指,莫良這才轉身走到蘇文正旁邊。


    ”走吧,蘇家主。“


    蘇文正點頭,和莫良一道向著蘇家的方向行去,心中也不禁湧起了幾分豔羨,那孤六陰雖是一位邪修,但實力恐怖至極,若非是被那蒼雲衝打成重傷,恐怕今天的雲河城絕對會變成一座死城。


    而這樣的強者所隨身攜帶的東西,那該是何等的珍貴,但蘇文正也隻是想想罷了,根本沒有想要搶奪的念頭,剛才莫良一拳打死孤六陰的壯舉他現在回想起來還是一陣遍體生寒。


    那孤六陰是何等的強大,隨手一擊就擊殺了雲河城第一高手柳三千,而這樣的狠人,卻被身邊這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給一拳打死,那這名少年又該是何等的恐怖。


    走在路上,蘇文正仿佛想到了什麽,轉頭看向莫良開口問道:”莫小兄弟實力如此之強,想來應該是哪個強大門派的傳人吧,不知道小兄弟師承何門?“


    ”無門無派,一介散修罷了。“


    莫良隨口回道。


    蘇文正心中卻不相信,隻當是莫良不願多說便識趣地沒有追問下去,而是話題一轉道:”那小兄弟是否會參加一月後的折桂茶會呢?想來以莫小兄弟的實力,一定能在茶會上一鳴驚人。“


    ”折桂茶會?那是什麽?“


    莫良有些疑惑地問道。


    這回輪到蘇文正愣住了,他疑惑地問道:”莫小兄弟不知道折桂茶會?“


    莫良搖搖頭,他蘇醒沒多長時間,對大陸上的這些事情所知甚少。


    蘇文正雖有些疑惑,但還是開口向莫良解釋了一番關於折桂茶會的事情。


    聽到蘇文正說這一屆的折桂茶會由折玉公子所舉辦,莫良目光不禁閃了閃,心中有些意外,但隨即他思考了一番道:”既然是囊括整個南神州的盛世,那相必一定會有許多來自各地的年輕俊彥參加,到時候嚐試一番也無妨。“


    ”不過,這折玉公子……“


    莫良看了蘇文正一眼。


    蘇文正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一絲苦笑,有些苦澀地開口道:”折玉公子從未見過小女,而我那唯一和他有些聯係的逆子也早已經死了,再加上折桂茶會即將舉辦,相必折玉公子短時間內也不會注意到我們蘇家,等茶會過去了,說不定他早已經忘了雲河城的事情。“


    莫良無言,這就是小人物實力底的悲哀,明明根本沒見過那所謂的折玉公子,但卻因為自己女兒長得貌美,就要被人索要而去當作爐鼎,而自己作為父親,保護女兒本應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卻因為對方的實力強大,反而自己要提心吊膽,活在恐懼之中,生怕哪一天對方想起了自己拒絕對方的要求,而對方動動手指,自己的家族就將遭受到滅頂之災。


    莫良心底有些感觸,目光看向遙遠的天際,思緒微微發散,他想起了一個人,或者說是一個故事。


    在上古時期,有一個封皇強者,被人稱為平皇。


    平皇此人年少時是一個住在一個小漁村的窮小子,母親在他出生的時候就難產死了,他的父親是一名普通的打漁人,每天起早貪黑地出海打漁,將平皇拉扯長大。


    平皇也很孝順,從小就會做一些簡單的家務,也會給早出晚歸的父親做飯,父子兩人生活雖然清貧,但卻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偶爾碰到壞天氣,沒法出海打漁,平皇的父親就會跟他講一些民間流傳的神話故事,會跟他說這世間有一些能夠遨遊天地間的仙人,能夠移山填海,長生不老。


    平皇很喜歡父親給他講的這些故事,盡管那聽起來隻是一些道聽途說的故事,甚至是父親胡編亂造的故事,但卻在年幼的平皇心中埋下了一顆名叫仙人的種子。


    在平皇生活的小漁村中還有著一個和平皇稱得上是青梅竹馬的女孩,平皇不知道女孩的具體名字,隻知道女孩的父母叫她招娣,周圍的人也叫女孩招娣,平皇不知道招娣是什麽意思,於是也叫女孩招娣。


    平皇幼時雖然乖巧,但朋友很少,在一次遊玩中碰到了一身傷痕的招娣,平皇覺得這個女孩很可憐,於是便把她帶回了家給她簡單包紮了一下,也就是這次的偶遇,平皇和名叫招娣的女孩成了朋友,也正是從女孩的口中,平皇才明白了招娣這個名字的含義。


    她的父母有著嚴重的男尊女卑思想,一直希望能生個男孩,但經過不斷的努力,最終也隻是生下了一名女孩,招娣的父母感到失落,傷心,認為是這個女孩占據了他們兒子出生的機會,因此在招娣出生的時候,她的父母就想將她淹死在水中。


    但幸虧被人發現,阻止了她父母的行徑,招娣這才撿回一條性命,但她的父母卻給她起了招娣這個名字,寓意著下一個生出來的孩子是男孩,因為隻有男孩才能在長大後充當勞動力,下海捕魚,維持家庭。


    但令招娣父母絕望的是,之後無論他們再怎麽努力,再如何燒香拜佛,也沒有再生出一男半女,因此,招娣的父母便將對生出男孩的絕望轉化成了對招娣的嫌憎,母親時不時拿她出氣,父親喝醉時也會打她,將她打的遍體鱗傷。


    招娣每次挨打,都會逃走,在外麵閑逛,等到父母氣消了她才會回去,雖然仍免不了挨打的結局,但氣消了的父母下手往往會輕些,不會再將她打的下不去床,隻會將她打的渾身淤青。


    平皇很同情女孩的遭遇,於是經常偷偷拿些食物給招娣吃,因為他知道,招娣的父母很少給她食物吃,在他們心中,招娣做不了任何事情,她的價值甚至還不如一條魚的價值高。


    但或許是上天垂憐,招娣天生一副絕美的麵孔,雖是年幼,但一張小臉明豔動人,雖然稍顯青澀,但卻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


    平皇很喜歡這個女孩,他不知道什麽叫愛情,他隻是一個小漁村的窮小子罷了,他隻知道,自己看到招娣時,心情就會很開心,這種感覺,他原來隻會在每晚父親打漁平安歸來後才會有,但現在,他隻要看到招娣,心中就也會產生這種感覺。


    就這樣,無憂無慮的生活一直持續到平皇十三歲那年。


    在平皇十三歲生日那天,他想往常一樣去給招娣送吃的,但卻被招娣的父母告知,招娣即將嫁人了,對方是漁村裏最有錢的王老漢,其他村民都叫他”王老爺“。


    平皇雖然年幼但他卻知道那王老爺是什麽人,那是村裏一個年過半百的駝背老人,麵容醜陋,去年剛死了老伴,整天手裏拿著一根老煙槍,說話時一嘴黃牙。


    平皇不知道什麽是嫁人,他隻是想見到招娣,但卻被招娣的父母一頓訓斥和辱罵,並警告他以後不要再來找招娣,之後便把平皇趕了出去。


    之後的一段時間,平皇再也沒見過招娣。


    等到平皇再次聽說到招娣的消息時,是在招娣出嫁的那一天。


    落後的小地方,成親往往都比較早,因此招娣雖然也才和平皇差不多的年紀,但卻已經穿上了嫁衣,即將嫁給村裏最有錢,卻也最醜陋的王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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