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


    衛圖稍作思考,選了胡瑤的第二個提議。


    他是符師,扶持胡瑤取代符屋攤主,就是為了低價符紙,沒必要再拿幹股,多一層手續。


    隻要有低價符紙,他就能將符紙變現為可售賣的符籙。


    其次,不拿幹股,也意味著他不參與經營,不會在符紙銷售上浪費什麽時間。


    能討個清閑。


    他們這些符師,之所以不涉足符紙生意,並不是看不出這其中有利可圖,而是因為符籙生意賺的錢,遠比小規模的符紙生意暴利多了。


    哪有精力,再去涉足符紙生意。


    符紙生意,也就賺個辛苦錢。


    胡瑤聞言點頭,也不意外,她取出白紙黑字的契約,讓衛圖簽了名字。


    ……


    兩日後。


    胡瑤登門拜訪,將兩枚“黃華丹”重新還給衛圖。


    “無毒?”


    “是我想多了?”


    送胡瑤離開後,衛圖盯著兩粒黃華丹,眉宇微皺。


    隔了幾日。


    他故意將黃華丹的丹瓶扔在了屋外的垃圾堆裏,放在了一個較為顯眼的地方。


    “果然有貓膩。”


    數日後,臨近坊市清理雲雀街垃圾的時候,衛圖撿起丹瓶,用鼻子輕嗅了一下,忖道。


    「天香羅功(56/100):一日七練,五年即成。」


    上次殺死劫修“卓研”後,他除了在其身上得到了銀簪法器和三枚靈石外,也從其身上得到了這本捕捉修士氣味的功法。


    這本功法並不玄奧,除了能練出一個提升嗅覺的“香羅鼻”外,並無什麽太大用處。


    “過段時間,尋個機會,直接搬走,轉租出去。我惹不起,但總能躲得起。”


    衛圖暗忖,定下計劃。


    丹丘山坊市洞府盡管沒有發生過有人在家中被人害死的慘烈事跡,但他可不想“千日防賊”。


    ……


    時間流逝。


    半年後。


    胡瑤的符紙生意,終於被車楚龍等符屋攤主發現,雙方針鋒相對,導致內集無法正常召開。


    是夜。


    內集結束後。


    衛圖看見胡瑤走進了一個乙等中階的洞府。


    兩日後,再見時,衛圖發現胡瑤氣息慘淡,麵容慘白,身上還多出了幾道青紫淤傷。


    作為朋友,衛圖沒有多嘴詢問胡瑤去那間洞府到底做了何事,他留下了幾枚“靜心符”後,悄悄離去。


    又是半年過去。


    又逢棚屋區的小市集。


    衛圖來到內集,發現內集眾人中並無車楚龍的身影。


    他壓下心中驚奇。


    等小市集結束,他尋人打聽後才知,原來車楚龍在兩個月前就已經服毒身死了。


    知道這個消息後。


    衛圖對胡瑤不禁有些“敬畏”了起來,在日常生活中,他對其刻意疏遠了一些。


    “巫道友,尉遲道友呢?怎麽這大半個月都沒見到她了?”


    雲雀街小院內,衛圖推開門,掃了一眼尉遲玉屋門外已經落了薄灰的銅鎖,不由驚訝道。


    相隔一年時間,他不像剛搬入雲雀街時那般手頭窘迫了,有閑錢,能另換別的洞府了。


    在離開前,他想打聽一下尉遲玉的動向。


    “她半個月前,就搬走了。”


    巫仙師隨口回道。


    “半個月前搬走?”


    衛圖微訝,有些琢磨不透尉遲玉的想法。


    “說來也怪,尉遲道友原來最愛她養在花圃的這些花了,怎麽離開的時候,沒有帶走這些紫羅花……”


    巫仙師拉住衛圖,與其閑聊道。


    “紫羅花?”衛圖微詫,他抬步走到花圃,看了一眼花圃內種植的一叢紫羅花,發現這一叢花老早就枯死了,隻剩下幾朵,還勉強活著。


    他頓時恍覺——雲雀街小院之前住的尉遲玉,可能不是他在這一年內所見到的尉遲玉。


    他見到的尉遲玉,是有人易容假扮的。


    巫仙師這是在看到“尉遲玉”走後,沒了危險後,這才提點了他一句。


    他能以天香羅功,發現“尉遲玉”的異常,如巫仙師這等練氣後期的老修士,定也不會太差。


    衛圖念此,心中一動,他笑道:“巫道友,我剛賣了一批符籙,有了餘錢,請你去景雲居喝酒,如何?”


    ——尉遲玉既去,他也不必另尋洞府了。


    據他所知。


    巫仙師這些時日以來,放棄了療傷,一直想著尋一個伶俐徒弟,傳下自己的衣缽。


    衛圖對巫仙師的財富沒有覬覦之心,他所欠缺的,是巫仙師行走修仙界時積攢下的經驗。


    “景雲居?”巫仙師聽到這三個字,眼睛一亮,不自禁的喉嚨聳動,咽了幾口唾沫。


    自打受了重傷後,他這個練氣後期大修為了療傷,便落魄了下來,灰溜溜的從乙等上府搬了出來,來到雲雀街小院居住。


    景雲居這等仙家酒樓,他已經好多年都沒去過了。


    ……


    一月過去。


    衛圖和巫仙師漸漸熟絡,二人時常串門,互有往來。


    因為道途無望,巫仙師在吃了衛圖幾頓好宴後,直接坦言,讓衛圖可以直接“霸占”小院修煉室,不必顧忌他的想法。


    對此。


    衛圖感激。


    將自己沒喝完的靈茶,送給了巫仙師。


    有來有往後。


    二人成了忘年交。


    不過,在交往途中,衛圖並沒有對巫仙師提及——自己在山穀一戰中,趁亂跑路,“棄”了巫仙師的事。


    ……


    轉修《小春秋功》的事,衛圖沒有忘記。


    在手頭寬裕後,他便去了坊市的功法閣,買了這一門較為偏門的土木屬性功法。


    這一部功法。


    花了衛圖足足二十枚靈石。


    實際上,在內集的時候,衛圖已經打聽到了有散修身懷這部功法,隻不過他為了道途著想,安全起見,還是選擇去了太玄宗直屬的“功法閣”購買。


    “《小春秋功》凝聚土木靈體的關鍵,就是植物靈種。”


    “以這枚靈種為媒介,土生木,凝聚土木靈體……”


    衛圖翻看功法。


    《小春秋功》的序言中提到,凝聚“土木靈體”時,選擇的“靈種”越好,土木靈體的潛力也就越高。


    功法裏麵,也挪列出了練氣期內,常見的五大上等靈種。


    “地磁木靈種。”


    衛圖看中了這一上等靈種。


    相比其他四個靈種,地磁木靈種最易獲得,而且成長的潛力,位列中等,不會太差。


    衛圖對自己的仙緣沒有太多的奢望,畢竟他在凡俗蹉跎了二十多年,才進了修仙界。


    “衛道友,有你的信。”


    這時,修煉室外,傳來了巫仙師的聲音。


    衛圖推門而出,從巫仙師手上接過信,並道了聲謝。


    凡俗和丹丘山兩者之間,並不能相互通信,隻能借熟人之間,相互帶信。


    不過丹丘山和白石湖,這兩大坊市之間,能相互通信。


    信有三封,分別是寇良和他的一對兒女寄來。


    衛圖先打開了寇良的信。


    信中,寇良先在開頭與衛圖寒暄了一會,寒暄過後,寇良炫耀起了女兒的修行成績。


    在這一年多時間內。


    寇紅纓踏入練氣四層,成功由鏡水閣的外門弟子,晉升為了內門弟子,待遇、地位都有相應的提升。


    信的末尾,寇良提了一嘴傅麟的事,說他會幫助衛圖和傅誌舟,照顧好傅麟這個傅家長子。


    看完這封信,


    衛圖搖了搖頭。


    從信中表露出的話語。


    他能看出,寇良領會錯了他對傅麟的態度。


    他對傅麟這個侄子,可沒有這麽大的期許。


    隻不過,對於這一件事,衛圖也不打算提醒寇良。


    以寇良的能力,頂多是在生活上多幫助傅麟,不會在修煉資源上,有太多的照拂。


    畢竟寇家自己都不夠用。


    而僅是生活照顧,他自然也沒有去提醒的必要。


    接著。


    衛圖拆開兩封兒女的信。


    兩封信,前麵意思相差不大,都是對他的請安問好,並闡述了一些關於家中發生的小事。


    後麵才有了差異。


    衛燕的信內,多提了一件事。


    衛燕信中提到:自己一月前突破了先天境界,將麵臨道途選擇,希望衛圖這個父親能多提一些意見,讓她少走彎路。


    看完信後。


    衛圖略想了一下,將自己對符道的感悟,整理成冊,裝在了書信之內。


    並在信中,附上了“水行符”、“靜心符”和“荊籠符”的製法。


    水行符和靜心符,都是《符道初解》中所基礎的基礎符籙。


    “荊籠符”,則是他與童佩佩交易後,獲得的兩種一階符籙製法。


    三種符籙,符合衛燕的水木靈根。


    衛圖希望,如果可能的話,讓衛燕子承父業,走他的符師之道。


    下品靈根想要築基。


    要麽身懷機緣,要麽有一技之長,要麽出生入死,去學傅誌舟,當捉刀人。


    ……


    回完信後。


    衛圖前往坊市的百寶閣,買了一顆“地磁木”靈種,開始著手修煉《小春秋功》。


    半個月後。


    在修煉室靈氣的加持下,衛圖終於將《小春秋功》修煉入門,開始轉修了土木靈體。


    「小春秋功·地磁靈體(1/100):一日三練,十五年即成。」


    金紫命格浮現這一行字跡。


    “十五年時間?”


    衛圖看到這個年限後,不由麵露錯愕,他萬沒想到,轉修一個功法,還得花費這麽長時間。


    根據他的打聽,大多轉修功法的修士,一般都在數年內,就能完成功法的轉換。


    “莫非……”


    “這裏麵有我不知道的玄奧?”


    衛圖沉吟。


    他盤膝就坐,開始按照《小春秋功》的功法,運轉體內靈力,同時捕捉金紫命格出現的“異樣”。


    很快,


    他發現了端倪之處。


    隨著他的每一次運轉功法,金紫命格都會閃爍一下,湧出一絲淡金色氣息,融入到他存於丹田的地磁木靈種之內。


    數遍功法過後。


    衛圖再觀地磁木靈種,發現其表麵靈光爍然,有一層淡淡的神秘紋路顯露了出來,稍縱即逝。


    “大器晚成命格,竟然還有如此神效?”


    “莫不是因為這靈種成了我的“根骨”之一,所以其才會湧出淡金色氣息,改變靈種?”


    衛圖欣喜過後,做出推斷。


    他直覺,這地磁木靈種,將會成為他超越中品靈根、上品靈根等修士的關鍵。


    ……


    就在衛圖打算宅在屋內不出門,磨到靈體轉修完畢時,韋飛在半個月後來訪,暫時打斷了他的修煉進程。


    “巫仙師?”


    韋飛來到雲雀街小院,在看到巫仙師後,不由詫異。


    巡撫府定下山穀一戰的武官時,他並未被挑選入內,但事後,他從衛圖三人口中,了解到了巫仙師的長相、樣貌。


    眼前之人,和衛圖三人給他說的巫仙師,樣貌幾乎一致。


    又同是姓巫……


    衛圖見到韋飛略顯失態,皺了皺眉,將韋飛拉到自己的屋內,解釋了一通。


    與韋飛相交多年,他知道韋飛是他們四兄弟中,養氣功夫最差的一人。


    “真特麽的巧。”


    韋飛咂了咂嘴,感慨道。


    十多年前,巫仙師險些“坑死”他們兄弟四人。


    但沒想到——


    過去了十年時間,衛圖竟機緣巧合與巫仙師住在了一個小院,同處一個屋簷下,成了忘年交。


    交代完後,衛圖重新帶韋飛出來,與巫仙師繼續交談。


    但很顯然,三人的交談,氣氛沒有先前融洽了。


    衛圖頓時明白,這是人老成精的巫仙師對他有所懷疑了。


    見此,衛圖輕咳一聲,臉上閃過幾分尷尬之色,將昔年之事說了出來。


    當年,他帶傅誌舟、寇良二人從山穀處叛逃,盡管情有可原,對戰局影響也不大……


    但事後巫仙師被賈姓修士斬去一臂,受了重傷……當著巫仙師的麵,他對此當然難以慷慨直言了。


    “此乃小事。”巫仙師搖頭一笑,擺了擺手,示意他已經原諒了衛圖。


    “喝酒,喝酒。”


    衛圖忍著肉痛,去景雲居買了好酒,請了巫仙師一次。


    幾日後。


    韋飛臉上露出古怪之色,他看了幾眼衛圖,說道:“我待會說的話,還望三弟不要生氣。”


    “什麽話?”


    衛圖微訝,稍有不解。


    “就是……”韋飛撓頭,有些不安道:“就是巫前輩說想要收我為弟子,傳我衣缽……”


    “不過他說,在傳我衣缽前,有個前提,就是不準我將他的傳承,告訴給你。”


    話音落下。


    衛圖頓時怔然無語。


    在凡俗時,他就感覺韋飛這廝身懷仙緣,畢竟兩部修仙功法,都是韋飛發現。


    他和寇良、傅誌舟二人,找了二十多年,都沒找到一部。


    但他卻沒料到,韋飛這次的仙緣,竟是與他有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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