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陰火?”衛圖猜測,這冰幽火芒,便是漆黑指骨這骨簡記載的《玄冥陰火》的火種。


    他這想法並不是胡猜亂想、無的放矢。


    魔道高階修士傳道的“骨簡”,多取材於己身,裏麵暗藏《玄冥陰火》這魔道神通的火種,再正常不過。


    “我在裂空雕腹中留了……漆黑指骨這麽多年,但至今才誕生出了玄冥陰火的火種……”衛圖摸了摸下巴,想到了他這數年來,給裂空雕喂食的“仙靈露”。


    仙靈露,是由“萬靈妖嬰”這件血肉法器分泌而來。


    而“萬靈妖嬰”,則是魔道五宗萬靈教的一樁寶物。


    換言之,有可能是“仙靈露”這“魔道靈物”,滋養了裂空雕體內的漆黑指骨,從而促使這漆黑指骨,誕生出了“玄冥陰火”的火種。


    “玄冥陰火,乃是魔道至寒極陰的一種邪火,哪怕隻有一絲的火種,也非一般修士所能承受。”衛圖忽然想到了這一點,他神識再探裂空雕,見這一絲冰幽火芒,並非對裂空雕造成什麽影響後,不由鬆了一口氣。


    此時的裂空雕,已到二階中期,算是他的重要戰力之一。


    若有損傷,對他的影響,不可謂不大。


    不過衛圖也沒有後悔當年的決策,若非讓裂空雕吞了“漆黑指骨”,今日他可難以等到“漆黑指骨”誕生出“玄冥陰火”的火種。


    ——裂空雕與他同為“築基境”,隻有如此做,他才能觀察到漆黑指骨的“異變”,並留有足夠時間,去反應這一切。


    “漆黑指骨”這魔道骨簡的價值,在他看來,當時是高於一個潛力有限的二階初期靈獸。


    接著,衛圖再用神識檢測裂空雕眉心出現的“血色豎痕”。


    隻不過,這“血色豎痕”衛圖沒看出有什麽端倪之處,其似乎僅是裂空雕的樣貌變化。


    ……


    檢查完裂空雕後。


    衛圖重新拿起,裂空雕適才叼來的兩封信。


    這兩封信,一封是韋飛遞來的信,一封是寇紅纓遞來的信。


    衛圖先拆開了韋飛的信。


    “蹉跎三十多載,二哥終於築基成功了。”衛圖看到信的開頭後,感慨道。


    自韋飛築基失敗,突破練氣十層至今,已經過去了三十多年。


    這三十多年時間,宛如一瞬,又宛如……滄海桑田。


    短短三十年,不僅鄭國的時局由安穩,變為了危機重重,而且他們義社的內部,也因這三十年的變化,各奔東西、天各一方。


    接下來。


    衛圖在信中,看到了韋飛對他臨別贈符的感激之詞。


    韋飛道:若非衛圖這個三弟在臨別時,給他玉匣內,留了數張二階符籙,這次他少不了,要身死道消了。


    衛圖見此,莞爾一笑。


    他與韋飛相交多年,知道韋飛不會輕易接受他贈予的符籙,所以他才會在裝有築基靈物的玉匣暗格內,塞了幾張二階符籙。


    往後看。


    韋飛提及了自己這次遭遇的生死危機。


    與衛圖見麵時所談一樣。


    韋飛在得到“築基靈物”後,便立刻動身前往了“散仙盟”所在的“紅雲山”坊市,並在坊市內找到了“宋丹師”,眾籌煉丹。


    這一切都很順利。


    隻是在韋飛拿到築基丹,離開紅雲山坊市的時候,在路上,遭遇了一夥劫修。


    這夥劫修,有一個築基初期修士,兩個練氣後期修士。


    這個局麵,於韋飛而言,幾乎是必死之局。


    但好在,韋飛及時使出了衛圖贈送的二階符籙,靠符籙之威,斬殺了這三個劫修。


    信中,韋飛直說自己僥幸,若非那個築基初期修士鬆懈,即便他有符籙,亦難逃命。


    “二哥還是少了曆練。”衛圖看完信後,搖了搖頭。


    若他是韋飛,從宋丹師手上拿到“築基丹”後,無論費多大代價,也要在坊市內築基,斷不會離開坊市,給劫修可乘之機。


    但很快,衛圖就推翻了自己先前的想法。


    這麽簡單的道理,不是韋飛不明白。


    而是——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在紅雲山坊市內的韋飛,可能身上已無多餘靈石,用來租賃洞府了,畢竟靠近二階靈脈的洞府,每一座都價格不菲。


    韋飛沒有餘力,去租賃坊市內的洞府,隻能被迫離開紅雲山坊市,尋找別處靈地築基。


    而恰恰,最易被劫修盯上的修士,就是韋飛這種人。


    ……


    提筆給韋飛寫了回信後,衛圖打開了寇紅纓的信。


    “難怪!”衛圖輕歎一聲,把信放在了桌案上。


    這封信,並非是寇紅纓對他的日常問候,而是對秦真人在三年前“異樣”的解釋。


    秦真人“失憶”後,各種表現雖然和以前一樣,外人看不出區別,但在寇紅纓這朝夕相處的徒弟眼中,就大不一樣了。


    起先,寇紅纓隻是認為秦真人破關而出後,性情稍有反複,畢竟破一大境界,心態轉變是很正常的事。


    但金丹慶典後。


    寇紅纓推翻了這個想法。


    信中,寇紅纓提出了一個猜測——秦真人之所以有“異樣”,有可能是“申雲秋”暗害,其在秦真人的“蛻凡丹”中動了手腳,給了秦真人一枚劣質蛻凡丹。


    證據是,在秦真人閉關後不久,申雲秋的一個後輩,也恰巧閉關,著手突破金丹境。


    而申雲秋後輩閉關的地點,並未在鏡水閣,而是在鏡水閣外的一處三階靈地。


    “申雲秋?”衛圖看到這裏,眉宇微挑。


    申雲秋,是鏡水閣十二名金丹真君中的一員,金丹後期境界。其也是在秦真人閉關時,將寇紅纓這個“金丹種子”發配到戰場前線的幕後黑手。


    這些,衛圖聽寇紅纓提過。


    隻不過,衛圖沒想到,申雲秋有這麽大的膽子,竟敢在宗門兌換給秦真人的“蛻凡丹”上動手,偷梁換柱。


    “若真是申雲秋動的手,那麽秦真人記憶受損的事,也不難理解了。”


    “這也解釋了,為何秦真人結丹在望,申雲秋還敢派紅纓前往前線戰場送死。”


    衛圖暗暗想道。


    結丹時的生死磨難,雖有可能導致修士記憶受損,但這種可能概率太小,百不出一。


    然而——


    換成劣質蛻凡丹的話。


    秦真人能以記憶受損的微小代價,破境成功,這已算是其仙運亨通了。


    “不過,申雲秋此舉,也幫了我一個大忙。倘若秦真人結丹成功,記憶未曾受損,其少不了要對我試探了。”衛圖心道。


    離開鏡水閣後,他仔細推敲了秦真人惦記他的原因,到底是雙鳴玉作祟,還是貪念作祟。


    最後,他得出了一個結論。


    十有八九,這是秦真人的貪念作祟。


    不然,這無法解釋,為何秦真人離開雲澤秘境後,不回收給他的雙鳴玉“副玉”。


    雙鳴玉,能在百裏之內,感知另一人的所在方位。


    秦真人應該是想著,等自己凝結金丹後,再借雙鳴玉,感知他的方位,從而找他的“麻煩”。


    ……


    走出洞府。


    衛圖看到自己洞府的偏府,大門緊閉,不由搖頭一笑。


    將戚鳳這個妾室,帶入霞崖梅家的族地後,起初戚鳳還想與他交流,多刷刷存在感。


    但隨著他數次閉關,一心修煉,戚鳳也漸漸絕了這個心思。


    或許是上行下效,戚鳳學了他的苦修態度,一年中,有八九個月,是在閉關修煉。


    衛圖沒有在偏府門口,過久駐足,他袖袍一甩,化作一道遁光,離開了霞崖梅家。


    ……


    數日後。


    臨近梅家族地的一間坊市。


    衛圖化名“劉驁”,喬裝易容,走到了這家坊市的百寶閣。


    出於謹慎,衛圖沒有暴露自己修為,他用《千麵幻功》和“斂息符”,將自己明麵上的修為,壓到了“築基中期”。


    在與秦真人交易完丹藥後,衛圖手頭上的靈石,隻剩下不到一千之數了。


    這次,他來到九雲商會旗下的百寶閣,便是打算,遵循上次與範掌櫃相商的條件,售賣符籙。


    正魔交戰後。


    高階符籙,一向緊俏。


    不過,就在衛圖與範掌櫃交易完符籙後,範掌櫃卻出奇的叫住了衛圖。


    “衛道友,你先等等。”範掌櫃臉上露出笑容,她道:“我這有一樁生意,要與衛道友相商,做好了,衛道友說不定……亦能得到金丹機緣了。”


    “金丹機緣?”衛圖聽到這話,頓住了步,麵露好奇之色的看向範掌櫃,等待範掌櫃的解釋。


    於築基修士而言,突破金丹境界,便是他們畢生的追求。


    若結金丹,他們的地位、實力、壽命,都會得到顯著提升。


    盡管衛圖已經有了完整的金丹機緣,無需再去爭奪什麽別的機緣,但此刻,他若直接提步離開,定會引起範掌櫃的懷疑。


    “衛道友,現今應該不是鶴山黃家的供奉了吧。”範掌櫃笑眯眯的看向衛圖,似乎吃準了此事。


    話音落下。


    衛圖臉色難看了幾分,“這件事,範掌櫃是如何得知的?莫非九雲商會調查了衛某?”


    他被九雲商會請為供奉,九雲商會事後去調查他,他一點也不會對此事意外。


    隻是,該有的態度,他還需要擺出,不然難免會讓範掌櫃看輕了他,從而認為他好對付。


    “衛道友莫急。此事,是妾身不對。”範掌櫃看到衛圖麵露不悅,當即斂衽一禮,道了聲歉,坐實了九雲商會調查衛圖的事實。


    聽到道歉之詞,衛圖麵色稍緩,他對範掌櫃先前的話略有不解,於是問道:“範掌櫃先提及衛某身份,而後又言曰金丹機緣,莫非這兩件事之間,有所聯係?”


    “衛道友,可知鶴山黃家的新供奉?”範掌櫃反問道。


    “新供奉?”衛圖眉宇一挑,頓時想到了“舒丹師”和“陽象”二人。


    “怎麽,此事與他二人有關?”他訝然道。


    “此事,確實與舒丹師有關。”範掌櫃笑了笑,“前些年,舒丹師在地下拍賣會拍得三階妖丹的事,想必衛道友也清楚。”


    她知道,衛圖也在地下拍賣會的現場,目睹了舒丹師拍得三階妖丹的全過程。


    “三階妖丹是煉製碧焰丹的主材。舒丹師拍得此丹後,便立刻回雲鶴山開爐煉丹。”


    “碧焰丹煉製成功,舒丹師便著手閉關,準備結丹。”


    “可惜,碧焰丹不如“蛻凡丹”,結丹幾率太低,舒丹師閉關失敗,成了假丹。”


    範掌櫃緩緩道。


    “舒丹師突破失敗,這與衛某有何關係?”衛圖皺眉。


    “大有關係!”


    範掌櫃似是想到了好笑之事,忍不住捂嘴一笑,不過這笑容中,亦摻雜著幾聲冷笑。


    “衛道友應該知道,假丹修士的壽命,與築基修士相同。假丹,不過是結丹失敗後,眾修對此境修士的委婉稱呼。”


    “當然,相較築基大修,假丹修士實力,確實要強上不少。”


    聽到這裏。


    衛圖隱隱猜到了一些東西,隻是他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測到底正不正確。


    他耐心聽範掌櫃的解釋。


    “舒丹師突破失敗,剩下的壽命不超過十年,到了將死之年。”


    “這時的鶴山黃家,對待舒丹師的態度,急轉直下,而且就連待遇,亦削減了一半。”


    “甚至,有傳聞,黃家打算將舒丹師送至前線,當做黃家修士的替死鬼……”


    範掌櫃一字一句道。


    說到此,範掌櫃似笑非笑的看著衛圖,“當年衛符師離開鶴山黃家,其中的緣由,應該不簡單吧。這些,僅從舒丹師身上的遭遇,就可見一斑了。”


    衛圖聞言沉默。


    和他猜測的一樣,舒丹師被鶴山黃家“用完而棄”了,落得了和他一樣的遭遇。


    在鶴山黃家時,他覺得黃家迎舒丹師和陽象為供奉,是引狼入室,必遭後殃。


    不過,在地下拍賣會時,舒丹師對他的一句善意提醒,讓衛圖打破了對舒丹師固執的偏見——舒丹師有可能不是好人,但其絕不是什麽惡貫滿盈之人。


    如今,舒丹師和陽象在鶴山黃家待的日子,已有十年了,而在這十年間,鶴山黃家也沒有傳出什麽“大動靜”。


    或許舒丹師二人在暗地裏另有謀劃,而這謀劃,是衛圖難以知曉的。但鶴山黃家在不了解此事的前提下,便吃相這般難看,其無疑比舒丹師更惡!


    ——離開黃家後,在與趙青蘿的通信中,衛圖知道,棲月趙家這黃家的盟友,並未告知黃家,舒雲盟曾和赤鬆賈家有過勾結。


    趙青蘿在信中道:赤鬆賈家為鄭國七大金丹家族之一,與其有聯絡的勢力數不勝數。若貿然告訴黃家此事,不僅黃家不念情,反而會認為趙家挑撥離間。


    ……


    沉默片刻。


    衛圖示意範掌櫃繼續講,舒丹師與金丹機緣有何關係。


    “舒丹師出爐的碧焰丹,不止一粒,總共有三粒。他自己服用了一粒,還有兩粒在手上。”


    “如今,黃家老祖黃行烈可是在正魔前線……”範掌櫃大有深意道。


    話說到這,任誰都能聽出來她話中的言外之意。


    倘若衛圖不表態,這事也就不適合繼續談下去了。


    “黃家與衛某之間存有間隙,若舒丹師願以碧焰丹為彩頭,這忙……衛某願幫上一把。”衛圖微微一笑道。


    舒丹師與鶴山黃家的恩怨,他並不在乎,也沒有想要摻手的想法。不過,稍作了解,亦是可行之事。


    再者,範掌櫃話說到這裏,也不容他此刻表明態度,直言拒絕了。


    直言拒絕的下場。


    便是舒丹師帶其他修士,先針對他了。


    畢竟對付黃家,舒丹師等人這次冒的可是生命危險,他想要拒絕,沒那麽容易。


    “這次舒丹師許出的彩頭,除了這兩粒碧焰丹外,還有他的多年積累,以及二階丹師傳承。”


    範掌櫃笑了笑。


    舒雲盟與赤鬆賈家的勾結之事,衛圖都沒講,現在的衛圖又豈會為了鶴山黃家,泄了舒丹師的秘密。


    現今的衛圖。


    和舒丹師天然站在同一戰線。


    “這是舒雲盟的聯絡符。”


    說話間,範掌櫃掏出了一張符籙,遞給了衛圖。


    “在這一年內,舒雲盟應該就會有針對黃家的行動。屆時,這張聯絡符,便會告訴衛道友,舒雲盟修士……具體的動手時間,以及動手地點。”


    範掌櫃沉聲道。


    “範掌櫃對舒雲盟了解這麽深,甚至還有舒雲盟的聯絡符,莫非範掌櫃加入了舒雲盟?”衛圖接過聯絡符,眉宇微挑,好整以暇的問道。


    範掌櫃聞言,神色隱隱露出不悅,但她沒有因衛圖這“無禮”而翻臉。


    她道:“妾身隻是舒丹師的一個好友,在舒丹師那裏購買過一些丹藥,並未加入舒雲盟。”


    “那範掌櫃為何……執意邀請衛某加入。”


    “倘若這次聚集的修士,皆是舒雲盟修士,衛某一個外人,可討不了好。”


    衛圖追問道。


    聽到這話,範掌櫃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現在衛圖問的越清楚,越能證明其是有心加入,去針對鶴山黃家,而非故意搪塞於她。


    “這次邀請的修士,不止衛道友一人,還有四位,非是舒雲盟的修士。”範掌櫃透了一個底。


    “之所以邀請衛道友,除了添一戰力外,也是因為衛道友對雲鶴山和黃家修士熟悉。”


    範掌櫃補充道。


    諸事問完,衛圖適時提出告辭。


    “妾身送送衛道友。”範掌櫃起身,客氣道。


    “不必了。”


    衛圖擺手拒絕。


    在走至包廂門口的時候,衛圖抖了抖下袖袍,放出了一個拇指大小的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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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名:《走進不科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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