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客體魄不如純正武夫,這在江湖上是共識。


    與劍客死戰,武夫會想方設法的貼身劍客,重創其體魄。


    中年刀客便是作此打算。


    那溪湖山客本想讓他人耗死沈鯉,坐收漁利。


    中年刀客暗修棧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使沈鯉跟溪湖山客拚個你死我活,他看似遁去,實則藏於水下等待良機。


    沈鯉不退反進。


    靈活的以溪湖芙蓉劍抵擋長刀,主動靠攏刀客,猛地提氣,一拳捶在額頭。


    宛若龍象之力的恐怖力量,令刀客翻滾不休撞在湖岸,張口連噴鮮血。


    少年郎掂量掂量溪湖芙蓉,別說,此劍格外趁手。


    瞬時,劍氣溢滿湖麵。


    “起!”


    刀客顧不得頭暈目眩,再憋一口金剛氣,不退反進,仗刀踏水。


    “走!”沈鯉輕喝。


    陡然,劍氣滂沱,如風雨席卷。


    吹在中年刀客身上,體表上的傷口忽然密密麻麻。


    半點不理會,他仍是執拗近沈鯉的身。


    驟得一柄好劍,少年郎如何不耍幾手威風?


    劍意充沛、劍氣猶在巔峰,以溪湖芙蓉的鋒銳,與中年刀客對衝。


    與此同時,隱於湖麵的劍氣,仿佛傳說中的萬劍歸宗,協同攻殺刀客。


    劍招源源不絕。


    算上沈鯉天生的龍象之力,刀客虎口已然震烈,長刀越來越握不住。


    歎了口氣。


    他隻能選擇撤退。


    憑自己一人,斷斷砍殺不了咫尺之間的少年郎。


    他想走,沈鯉可不讓。


    緊隨其後。


    眼見刀客即將重新潛入水中,吐出一口濁氣,溪湖芙蓉刁鑽挑飛長刀,而後如臂使指貫穿中年刀客後背。


    抽劍。


    刀客受力,被沈鯉甩至空中。


    劍氣劃刺的傷口,鮮血止不住下流。


    溪湖芙蓉緊接著無比瀟灑刺進刀客胸口。


    沈鯉呢喃了句:“遠不如魏節。”


    指著生機斷絕的中年刀客,少年郎朝郭徽喊道:“此人隸屬於哪個?”


    郭徽笑著坦言:“銅雀台。”


    “銅雀台死了個江虎臣,再加上他,不得心疼死?”


    “少幫銅雀台著想,銅雀台四品金剛境至少有二十位,三品朝露境或許存在十人,死上一個兩個的,連傷筋動骨都算不上。”


    屍首沉入湖中。


    沈鯉踏水而來。


    似乎對郭徽完全不設防備,“小爺這麽一鬧,那尊大菩薩仍然忍著不出手?”


    “這才到哪?小打小鬧罷了。”


    “好吧。”


    他抓著陳六幺臂彎,“走,此地不宜久留。”


    郭徽道:“等一個人。”


    “誰?”


    “你的宋姐姐。”


    話音剛落,宋婉如裝扮的中年婦人便到了。


    丟給沈鯉一副人皮麵具,看都不看他一眼:“開禧城外有條江,你帶陳六幺去那。”


    沈鯉張張嘴,終是一句話未說,老實巴交戴上人皮麵具,與陳六幺鑽進旁邊巷弄。


    沒走幾步,緊閉的院門突然打開。


    一位老者牽著兩匹快馬,將韁繩塞進沈鯉手中。


    少年郎掃了眼老者麵容:“昴日雞……”


    “上次老夫去見破軍,你我有過一麵之緣,居然仍記得我。”


    廢話不多說,他和陳六幺隻用一匹快馬,若遇險情,可以及時保護。


    二十八星宿昴日雞,不過六品道行,然而,星宿教最重要的情報,卻皆是他刺探到的。


    昴日雞既然身在開禧城,足見星宿教上下對陳六幺何等重視。


    走之前。


    為使陳六幺安心。


    沈鯉多問一句:“魚白娘呢?”


    “角木蛟接走了。”


    聽過數次角木蛟的事跡,卻從沒見過,他問:“角木蛟究竟是誰?”


    昴日雞道:“你猜。”


    “嗬,小爺猜你奶奶個腿兒!!”


    昴日雞哈哈大笑。


    沈鯉旋即騎馬衝出巷弄,徑直前往城門。


    既然昴日雞這般自信,城門守衛一定會放他們出城。


    留在湖邊的郭徽向宋婉如說道:“臭小子確實少一柄好劍,溪湖芙蓉還不錯,可以用上一段時日,等將來……”


    他苦笑搖搖頭:“有將來的話,我求教主給他弄把劍榜前三的神兵利器。”


    宋婉如一言不發,神情冷淡。


    郭徽繼續道:“捉蟲司的兩位指揮僉事你應付的過來嗎?”


    “試試。”她看向率領大批捉蟲眾的兩位指揮僉事。


    他們臉色俱都陰沉難看,算計來算計去,誰成想反被郭徽算計了。


    不,此人不是郭徽。


    因為真正的郭徽早就死在家中,且讓人沉進井裏,若非郭徽夫人打水,捉蟲司到現在還不知道有人假扮郭徽混在他們之中。


    “別逞能,打不過就跑,拖延他們兩刻就行了。”


    “明白。”


    盧子安怒喝:“假扮捉蟲司鎮撫使,你已犯下死罪!”


    “死罪?嗬嗬,到時候了,該令你們知曉老子是誰了。”


    郭徽並不是與盧子安說話,且是注視湖對岸誦佛的老和尚。


    老和尚眉白且長,耷拉至腳尖。


    “聽好了,老子乃星宿教七大殺手之一的廉貞柴承佑!”


    話落。


    伸手召來雷霆,搓成一團電球,丟進湖裏。


    水下頓時亮如白晝。


    老僧歎息:“柴施主殺了一湖的魚啊,該死!”


    還沒說完,卻見湖水充滿雷霆。


    柴承佑似黃巾力士搬山,生生把一湖的水搬到半空,縱身立於湖上,居高臨下,審視著老僧:“老子想殺你不是一天兩天了。”


    “老僧做了什麽,惹得柴施主這般大的怨氣。”


    “哼,殺了我星宿教四位教眾,你想不認賬?”


    “柴施主指的可是氐土貉、箕水豹、觜火猴、軫水蚓?”


    四人和柴承佑關係都不錯,死於老僧手裏,難怪他殺氣如此重。


    “你這老禿驢,既然知道,那便受死。”


    同時。


    心月狐宋婉如和盧子安、齊劍泉兩人交戰在一起。


    她本就是二十八星宿的佼佼者,為巔峰金剛境,配上赫赫有名的藏腰刀絕雪,上來就把兩人打的心驚膽顫。


    委實是她出手太過難以捉摸了。


    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總是自他們意想不到的角度刺殺。


    饒是齊劍泉為朝露境劍仙,亦也小心謹慎提防,不敢放開手腳。


    盧子安是被劉宰相安插進捉蟲司,屬於走後門,身手不出彩,還沒交戰幾招,胸膛舔了一道深深的刀傷,往上些許,脖子就得被宋婉如割斷了。


    “你走,別礙事。”齊劍泉瞧不上盧子安,斥道。


    而盧子安也明白,再不退,等會肯定要讓眼前的中年婦人斬殺,一聲不吭的撤出戰團。


    兩人皆小覷了宋婉如。


    盧子安退走,必定令另一人不可避免漏出破綻。


    她極為精準抓住機會。


    電光火石間出刀。


    藏腰刀絕雪是短刀,短刀有短刀的好處,那便是夠快!


    隻要夠快,就能殺掉大部分敵人,就算對方是朝露境劍仙!


    當盧子安回到不知怎樣圍殺宋婉如的捉蟲眾裏,猛然看見宋婉如好似幽靈自齊劍泉身側劃過。


    齊劍泉依然出招不停。


    大概過了兩個呼吸。


    他捂著脖子,一臉震驚著注視宋婉如。


    鮮血止不住從手掌罅隙流出。


    盧子安張大了嘴,瞧著齊劍泉仰頭倒下,宋婉如反握絕雪仿佛下山猛虎,狠狠地撲過來。


    從三品指揮同知李業適時現身,擋在眾人前。


    看到李業,宋婉如知趣的後撤,留下一句:“齊劍泉狂言壯語說了不少,我還以為多厲害,現在看來,一般般,名不副實。”


    又聽柴承佑大笑:“好啊,我教的心月狐殺了位指揮僉事,必定使我教在南吳的名聲更上一層樓!”


    李業麵有愧色,一閃而過。


    讓人抬走齊劍泉的屍首,率領捉蟲司竟然不戰撤退。


    剩下的兩位鎮撫使蔣信、梁竹濤一句話不說,默默跟隨李業。


    盧子安百思不得其解,不知蔣信與梁竹濤為什麽這般前倨後恭,走了一段距離,立即恍然大悟。


    李業這位指揮同知,竟是收服了捉蟲司諸人,指揮使趙之卿隻剩齊劍泉一個心腹。


    思緒多發散一下,李業親自調查禮部侍郎王純甫死因,豈不是賊查賊?!


    “盧兄。”李業不知不覺到他身邊。


    盧子安回神,心驚膽顫的低聲道:“我……我唯李兄馬首是瞻,絕無二心!”


    他微微一笑,問道:“你想明白了?”


    “禮部侍郎的行蹤是……是……”


    “不錯,王純甫的行蹤確係我透露給趙汝愚的,但沒算到劉相公竟把左蒲找來了。”


    李業說起來沒完,“龐虎跟郭徽不肯投我麾下,他們必須得死。你呢,盧兄,你也是劉相公的人,到了這般境地,敞開天窗說亮話,是依舊效忠劉相公,還是……”


    “李兄,剛才說過了,我唯你馬首是瞻,絕無二心!”


    “那好,喝下這瓶毒藥。”


    李業遞給他一個白瓶:“此毒喚作《白相守》,七日之內不發作,七日之後,我會給你解藥。”


    想都不想,盧子安接過,仰頭喝盡。


    白相守,無色無味,似乎喝了點水。


    “好,盧兄果然是壯士,能得盧兄相助,我李業何愁坐不上指揮使的位子!眼下請盧兄去見一見劉相公,告訴他,禮部侍郎可以讓他仍然安插自己人,接下來的事,袖手旁觀就行,不必幫孫元季一黨。”


    盧子安知道這才是真正的投名狀。


    從他的視角看,開禧城局勢逐漸明朗,朝趙汝愚、李業謀算的結果發展,假設等陳六幺的八部天龍成熟,再讓趙汝愚等人得到,劉相公、孫相公可謂是一敗塗地,不僅南吳朝堂的黨爭為之改變,整個天下也要受之影響。


    “哦?盧兄不願去?”


    盧子安趕忙向李業深深一拜:“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既然我願意受李兄驅使,自當前往見一見劉相公,陳述利弊。”


    “好,我等恭候盧兄佳音。”


    打量盧子安離開的背影。


    梁竹濤問道:“李大哥,小弟到現在還不明白王純甫為何非死不可?”


    李業霎時失笑:“誰告訴你王純甫才是最重要的?”


    “啊?”


    佛家練氣士的蔣信道:“梁兄,王純甫不重要,禮部侍郎的位子重要,他死了,禮部侍郎空出來,可以跟劉相公拉扯,倘若劉相公不同意作壁上觀,事後也能推選其他人上去。”


    “原來如此。”


    李業早就有言在先,他成了捉蟲司指揮使,蔣信和梁竹濤皆高升從三品指揮同知。


    蔣信忍俊不禁讚歎道:“趙先生的謀劃,當真算無遺策啊。”


    “出了些差錯的,柳太淵的嫡長子柳策身死,江虎臣不管不顧搶奪陳六幺,若非那小子的劍夠厲害,指不定滿盤皆輸。”


    “是啦,柳太淵會不會發瘋?”


    “暫時不會,冤有頭債有主,嫡長子被北隋勢力殺了,往後他定然敦促朝廷北伐。”


    “天下,要大亂了……”


    梁竹濤望去,詢問李業:“大哥,幫不幫柴承佑?”


    “不幫,柴承佑和我一般無二,皆為朝露境巔峰。”


    “佛道兩家頂級練氣士相爭,術法真夠好看的。”


    豈止好看,簡直沸天震地。


    柴承佑以滿湖雷電當仙山,鎮壓老僧。


    老僧金身無瑕無垢,任憑風雨、雷電侵蝕自身,佛家神通接連催動。


    一尊高十丈的巨大佛像,隱隱現於背後,一拳一掌有板有眼的擊打柴承佑。


    星宿教的廉貞,不僅障眼法登峰造極,道家大術亦是超凡入聖。


    老僧非普通的三品,而是一隻腳已經邁進二品的大高手。


    能與他打的有來有回,足見柴承佑戰力驚人。


    十丈佛像朝天空拽來一頭蛟龍虛影,不再盤坐,起身躍起隨蛟龍近身廝殺柴承佑。


    “有點意思,我還以為佛家禿驢欺男霸女慣了,早忘了如何搏殺。”


    “柴施主此言差矣,我等佛家練氣士希望人間太平無事。”


    “好一個搶逞口舌之力!”


    柴承佑嗤之以鼻。


    立於湖上雙手掐訣。


    “雲來!風來!雷來!雨來!”


    雲風雷雨眨眼齊至,跟湖裏積蘊的雷電,全部砸向佛像、蛟龍。


    老僧歎了口氣,這一招他弱了半籌,柴承佑勝了。


    道家流派眾多,唯獨修“道法自然”的練氣士,可越境對敵。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柴承佑就是這一脈的傳人,此脈,天資絕世無雙者方能修行。


    這也是為何柴承佑以三品之境,居然可以令他輸了半籌的根本原因。


    一湖的雷電傾瀉而出,裹挾湖水,仿佛要把佛像、蛟龍轟成碎渣。


    加上柴承佑又喚來的疾風暴雨、雷轟電掣,蛟龍虛影先是消散無蹤,後令佛像寸寸龜裂。


    老僧心頭乍然預警,剛要有所動作,餘光瞥見女子突兀現身,後心立刻重重遭了一拳。


    柴承佑適時以雷霆轟殺。


    老僧頭頂雷電,極長的白眉與身上袈裟灰飛煙滅。


    “敢爾!!!”


    有怒吼遙遙傳來。


    柴承佑和納蘭睡春全然不理。


    雷電有時盡,老僧一身氣機也被磨滅半數。


    納蘭睡春口誦降魔經言,老僧四周有四尊佛家護法神虛影浮現。


    “封魔陣?”老僧呢喃自語。


    護法神虛影不約而同動手,老僧抬手便要拚死一搏。


    柴承佑強撐體內真氣見底,再招雷電。


    這下,老僧徹底無能為力,無可奈何的被當做魔頭封印七竅、氣機。


    納蘭睡春迅速靠近,不斷出拳捶打老僧要害。


    過了半刻鍾方才收手。


    老僧氣機已絕,徒留肉身。


    柴承佑身子晃了晃險些摔倒,縱然他乃修道法自然的練氣士,和小二品佛家高手死戰,亦是極不輕鬆,沒有納蘭睡春,斷然殺不了。


    “坐鎮開禧城的大菩薩騰出手後,一定要我們的命。”她玩笑道。


    “教主都動手了,這尊大菩薩如何騰的出手?”柴承佑扶牆反問。


    納蘭睡春尚有一戰之力:“你歇著吧,接下來輪到我了,宋婉如帶你出城,她殺了齊劍泉,趙之卿一定恨死她了。你們都走。”


    “破軍真去北隋了?”他突然問道。


    納蘭睡春頷首:“她有其他委派在身。”


    未幾。


    “為何問她?”


    “萬一沈鯉死在開禧城,從今以後我得躲她遠遠的。”


    “沈鯉不會死。”


    柴承佑不信,搖搖頭,讓宋婉如架著他坐上等候已久的馬車,混入市井,漸行漸遠。


    宋婉如心事濃重。


    “不必擔心沈鯉,臭小子鬼機靈多著呢。”他不忍,開解道。


    宋婉如重重一歎:“趙先生堪為天人,自沈鯉進城,每一步都讓趙先生算到。”


    “不,未曾算計到江虎臣,也沒算到何人殺了柳策。”


    “高手都出盡了嗎?”


    “大概還有能夠一擲的後手吧。”


    “趙之卿呢?誰來對付他?”


    “……”


    捉蟲司指揮使趙之卿一直耐心等待。


    城外這條大江,滾滾東流。


    宋婉如提及的趙之卿感受著大菩薩與星宿教主的大戰,一邊數著有多少條魚兒經過他腳下。


    對岸。


    曾跟賈秋壑離開醉春樓的兵部左侍郎秦振,手提長槍,安靜注視他。


    秦振外號“槍雄”,他手裏的長槍,為天下槍榜第二。


    趙之卿貨真價實的二品武夫。


    秦振則是三品武夫。


    算上和柴承佑聯手擊殺老僧的納蘭睡春,對上趙之卿,照樣勝算不大。


    但趙之卿依舊不主動先行打殺秦振,他是兵部左侍郎,此地乃南吳京城。


    “好算計。”趙之卿歎氣,“劉樸、顧彥、賈秋壑、孫元季四位宰執,全讓趙汝愚算計的死死的,包括你這位兵部左侍郎,以及死的不明不白的王純甫、彭洞之。”


    “唯有一事不明,趙汝愚所求何事?竟讓星宿教主也甘願出手牽製大菩薩?”


    “你們不怕拖的時間太長,附近高僧趕來支援?”


    秦振明知自己已經成棋子,今日敢向趙之卿出手,除了賭賈秋壑勝,隻有必死一條路:“不知,我錯信他人。”


    趙之卿冷笑道:“是啊,都爬到侍郎了,竟然會願意相信一個瘸子!”


    “唉!”秦振腸子快悔青了。


    “銅雀台尚有一位四品道家練氣士,劍閣山副山長猶猶豫豫,這幅架勢,開禧城蟄伏的江湖高手估摸著不敢搶奪八部天龍了,趙汝愚贏了。”


    秦振道:“死的人夠多了,為了八部天龍當真值得嗎?”


    “不值。隻是我大吳黨爭激烈,方能令北隋、西蜀插手。秦振,你幫我奪下八部天龍,我保你成為兵部尚書,將來位列宰執!”趙之卿誘惑道。


    他搖頭:“我滿心想著北伐。”


    “北伐!北伐!北伐有什麽好的?你可知道,一旦北伐將會有多少百姓妻離子散,多少將士血灑疆場?”


    “趙指揮使,不北伐,難不成坐等北隋南下嗎?”


    “……”


    趙之卿冷笑更甚:“行,我說不過你,看來隻能手底下見真章了,嗬,我真是迂腐,成者王侯敗者寇,打不贏這場內鬥,萬事成不了。”


    離此四裏。


    有一座小山。


    柳太淵命人搬來太師椅麵無表情觀看他們對峙。


    一身喪服的柳香君沉默不語,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


    柳太淵指向趙之卿:“我和趙汝愚原以為那位叫做袁奕的二品大劍仙是副山長請來的,沒想到居然是趙之卿假借副山長的名號說動的。若非這尊大劍仙不稀罕八部天龍,李業必死無疑,我等的謀劃說不定滿盤皆輸!”


    “這般聰明的人,可惜也有算錯的時候。他認為李業躋身二品的契機是八部天龍,錯!錯的離譜!李業的契機是他趙之卿!吞了他的氣運,李業便可以跨出那一步。”


    “爺爺,您值得嗎?”柳香君哀聲問道。


    柳太淵霎時沉悶不語,良久,幽幽說道:“策兒不死,一切都值得。”


    “您就沒有被趙先生算計嗎?”


    “我與他是歃血為盟的盟友!即便算計了,也不會害我!大吳這艘船漏水太嚴重,縱觀朝廷袞袞諸公,唯有我方能補救!老成謀國!”


    “爺爺,我怕。”


    柳太淵驀地笑道:“乖孫女,你不是喜歡沈鯉那小子嗎?我跟趙汝愚打過招呼了,事後,讓你們成婚!”


    他自然清楚沈鯉命不久矣,不過是安慰柳香君罷了。


    沈鯉和陳六幺衝出城門,就算落於兩人身上的視線數不勝數,也安然無事。


    他並未按照囑咐去江畔,而是疾馳向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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