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程真的為沈鯉感到後怕。


    動起手來,用足了氣力。


    “錢大哥別打了,當時情況太緊急了,不得不出手。”


    少年郎趕緊避開,省得被錢程打成傻子了。


    “秦教主是不是要你回去參戰?”錢程問道。


    李長仙插話:“還用問?板上釘釘的。”


    “聽錢大哥的,我幹脆把你們小兩口送去逢州,秦教主怪罪下來,我頂著。”


    沈鯉忙擺手。


    倒是魚白娘聽錢程說他們是一對小兩口,心花怒放。


    幫魚白娘坐進車廂裏,少年郎說道:“錢大哥,李大哥,我既然參與進來了,總得有始有終不是?現在臨陣脫逃,教內其他兄弟今後見了我,不得唾罵一聲膽小鬼!”


    錢程怒道:“你是個孩子,臥霞寺那般廝殺,一有個閃失,將會萬劫不複!”


    “不錯,我和老錢都聽過點風聲,臥霞寺內的廝殺,興許比之開禧城一戰更加慘烈。小沈啊,聽哥哥一句話,去逢州好好休息休息,養精蓄銳後再談這些事。”李長仙幫腔說道。


    不知他是不是在草原待的時間太長了,濃烈的膻味一直繚繞鼻尖。


    “好意心領,二位大哥別忘了,小爺可是天生金剛龍象身,等閑高手,一劍斬之!況且,劍閣山副山長贈劍凋朱顏,三品朝露境高手,也能掰掰手腕子。”


    話剛說完,又捱錢程一巴掌。


    “臭小子,凋朱顏是好劍不假,你在人前大搖大擺的使用,不知道有多少劍客眼紅呢!老話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李長仙笑眯眯說道:“天生金剛龍象身又如何?我在草原見識過兩位小小年紀便能生撕虎豹的少年,草原上的人叫他們是黃金血脈。你小子別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時候,慫一點,有好處的。”


    沈鯉依舊搖頭,笑著不語,等他們說完,揮揮手:“錢大哥,將她送去逢州吧,我知道你身上錢多,到逢州後,給魚姑娘留上幾兩金子,你平常也花不了。”


    眼看著少年郎返回臥霞寺。


    錢程氣的直歎氣。


    李長仙高聲喊道:“打架動腦子,碰見境界比你高的人,記得遛狗,把他遛累了,再下狠手!”


    “多謝李大哥,大概過不了太久咱們還得見麵。”


    魚白娘淚眼婆娑,卻沒什麽好辦法,唯有遙望沈鯉漸行漸遠的背影唉聲歎氣。


    “錢哥,你走唄,等啥呢?”


    錢程瞥了李長仙一眼,隨手丟給他一塊金子:“省著花。”


    “哎呦、哎呦,我的親哥哥哎,您真好。”


    “你去草原的任務,此間事了……”


    “明白明白,走吧,走吧,逢州不近,早點去早點完活兒。”


    “嗯,你送完娘娘,抓緊時間找我。”


    “知道了。”


    錢程甩了一鞭子,催動高頭大馬駕駛著車廂,由官道去逢州。


    風徐徐吹來。


    他重新戴上鬥笠,問道:“魚姑娘,我這沈弟弟,你覺得如何?”


    “甚好。”魚白娘抽泣不止,一會兒,才道。


    錢程笑道:“萬萬莫看他狠心,實際上,他是個重情重義的好男兒,不然,一輩子在錢眼裏打滾的我,不會對他掏心窩子的。”


    算是安慰魚白娘。


    她輕輕嗯了聲,學沈鯉喊聲錢大哥,再三道謝。


    錢程雖然對油鹽不進不聽勸的沈鯉非常生氣,但對這未來弟媳頗為滿意。


    風塵女子算個屁的下賤身份?不瞧瞧他們是什麽?江湖人人喊打喊殺的刺客、殺手!


    烏鴉落到豬背上,誰也別說誰黑。


    何況,人家魚白娘曾是醉春樓花魁,名滿南吳,錢程打探清楚了,魚姑娘恪守底線,如此一來,沈鯉這臭小子高攀了。


    “魚姑娘,你該見過陸修了吧?”


    “是。”


    “陸修氣色如何?”


    “陸公子與我說話時,底氣十足。”


    “那就好。魚姑娘不知道,我老錢啊,欠了陸修十文錢,他一直不讓我還,人情也就一直欠著。唉,錢財好還、人情難還呀。”


    旋即,錢程又道:“魚姑娘千萬別誤會,你不欠誰的人情,那臭小子救你,是他的福分。待到臭小子有空,老錢非得摁著他的腦袋跟你拜堂成親!”


    魚白娘害羞的開不了口。


    垂下的柳條輕撫著車廂頂,錢程迎著清風,壓低鬥笠,無聊以氣機折斷一根枝條,尋思從哪裏下手,將沈鯉騙過來成婚。


    “錢大哥,您和沈郎君非常熟悉嗎?”


    “哈,太熟悉了,謝令薑……哦,也就是撫養沈鯉長大的姐姐,帶著他到總壇時,我老錢經常為他換尿布。臭小子一開始學武藝,便將最拿手的一招教給了他。”


    錢程回想著過往點滴,笑得合不攏嘴:“魚姑娘,你說奇怪不奇怪,這臭小子小時候就像個大人一般,察言觀色的本事特別不賴,偶爾我事務繁忙脫不開身,他去山下市集買來燒雞、酒水,讓我吃飽喝足去去乏。”


    “話又說回來,這方麵的事兒,你們小兩口肯定有共同話題。唉……你們都過得不容易呀!”


    魚白娘靜靜聽著,癡癡走神。


    良久。


    她道:“謝謝錢大哥。”


    世上女子風情千萬種。


    唯情真意切,最動人心。


    ……


    李長仙吐出叼在嘴裏的野草,扭頭一看,沈鯉又回來了。


    “幹嗎?”他睜大眼睛,提防著少年郎。


    “哎呀,李大哥,幹嘛和防賊一樣防著我啊!”


    “別,你就是賊!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沈鯉嬉皮笑臉湊上前:“跑了一段路才想起來李大哥有通天本事,你看我馬上到臥霞寺搏命廝殺,難道不給我幾張畫好的紫色符篆嘛……”


    李長仙差點被口水噎死:“你說啥?”


    “給我幾張畫好的紫色符篆唄。”少年郎眼巴巴看著他。


    “沒有,趕緊滾!”李長仙大怒。


    尋常的黃紙符要多少有多少,紫色符篆一張也沒有!!


    縱然星宿教教主來了,頂多頂多剩餘一張。


    沈鯉太了解李長仙脾性了,頓時神秘兮兮說道:“李大哥,你可能不相信,弟弟有完整無缺的《四值功曹》。”


    “哈哈……臭小子你騙過我幾次了?今兒,把話說敞亮了,我信你有完整無缺的《四值功曹》,當場給你學狗叫!”


    “狗叫?不稀罕,我要兩張紫色符篆。”


    李長仙反問:“假若你沒有呢?”


    “一滴金剛龍象身的心頭血送給李大哥畫符。”


    “一言為定?”


    “駟馬難追!”沈鯉胸有成竹。


    當他拿出曹詡給他的《四值功曹》時,李長仙毫不驚訝,這般把戲,玩過太多次了。


    而少年郎會的道家四值功曹大術,亦是李長仙推薦他修習,隻是星宿教收集到的是殘篇,打造的甲人空有其表,嚇唬人沒問題,一旦與人交手,問題便大了。


    此事,他在烏衣渡客棧和捉蟲司龐虎廝殺時,極其明顯。


    沈鯉吹著口哨,丟給李長仙。


    李長仙根本就不相信這本就是完完整整的四值功曹大術,隨手一翻……


    輕鬆的神情,霎時怔住了。


    連忙翻了幾頁,對四值功曹如何打造軀幹、怎樣施展請神術重點查看。


    教內的殘篇缺少的便是這關鍵的兩步。


    李長仙同樣會四值功曹大術,彼時在草原和那群蠻子廝殺,一個百人隊,四值功曹和他一塊配合著,殺的幹幹淨淨。


    這還是為了不招高手注意,丁點道家大術不動用下的戰績。


    對於道家練氣士講,十分難得。


    神情變幻數次。


    深呼吸。


    現在李長仙隻想著深呼吸平複激動的心情。


    “真是四值功曹?”


    “李大哥,你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是,沒錯,以前我確實騙過你幾次,我改邪歸正了!不騙你了!”


    李長仙複雜問道:“怎麽來的?”


    “有個瘸子找我做買賣。”


    “送給我了?”


    “李大哥說笑了,給你看看,反正教內就咱倆會四值功曹,你看幾眼就懂了。”


    李長仙說道:“我幫你打造四值功曹,外加兩張紫色符篆。”


    即刻。


    沈鯉笑道:“成交。”


    完美的四值功曹耗費的材料難以想象,算上兩張李大哥畫的兩張紫色符篆,一個字,值!


    當然,這段時日以來,早把完整無缺的《四值功曹》背的滾瓜爛熟。


    “好弟弟,天知地知……”


    “你知我知!”少年郎笑。


    “明白就好,傳出去風聲,道家兩座祖庭非得不叫你我過個清淨日子。”


    李長仙極其小心謹慎的拿出兩張紫符,刹那間唉聲歎氣:“我就這點好東西,你天天惦記。”


    “嘿,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嘛!李大哥也不虧啊!完整的四值功曹大術哎,今後與敵廝殺,李大哥從容甩技能,豈不安逸的很?”


    “技能?”


    “術法,是術法。”


    在李長仙痛不欲生下,少年郎開心接過兩張紫符,入手沉甸甸,猶如兩斤生鐵。


    “這兩張紫符叫啥?”


    “一張《真武玄天上帝敕令》,對對對,就是這張。”李長仙心疼的五官快擰巴到一起了,“這個是《太乙救苦天尊敕令》。”


    沈鯉後知後覺,兩張紫符來頭居然這麽大?!


    而李長仙竟真能的畫成!


    之前聽說李長仙有壓箱底紫符,威力極大,謝令薑也曾說,李長仙的紫符,縱使她碰上,少不得需要退避三舍躲躲鋒芒。


    “李大哥……”


    “快滾!遇上朝露境的硬茬子,就用一張!聽好了!一張足夠!千萬別兩張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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