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西苑。


    朝槿和露葵回來時發現玄儀真人還在閉關,自家師尊近段時間的潛心修煉頻率要要超以往。


    二人猜測可能和安厭、以及即將到來的歲貢之期有關。


    一直到臨近傍晚的時候才聽見殿內玄儀真人的聲音,兩女當即抱著那琉璃壺走入了殿內。


    “師尊。”


    玄儀真人淡然瞥了眼那琉璃壺,道:“事情辦的妥善嗎?”


    朝槿輕聲道:“有師尊給的夢香丸,進行的很順利,那安厭估計睡到了中午才行。”


    她們起初還對好了遲歸的理由措辭,沒想到玄儀真人一直在潛心閉關並未在意她們回來的時候,這倒是讓她們省去了許多麻煩。


    玄儀真人輕輕頷首,隨後拿出一本書冊來。


    朝槿見師尊不似往日那般直接讓書冊飛至自己麵前,而是伸手遞來,短暫愣神後連忙上前雙手去接。


    “這是為師最近所修煉的法門,你們閑餘之時可鑽研一番,未來有助於你們開氣海。”


    兩女當即欣喜不已,恭敬地拜謝道:“多謝師尊!”


    又聽玄儀真人聲音一頓,繼續說道:“今晚繼續去。”


    兩女聞言當即應聲稱是,這倒遂了她們的意,師尊若不再安排此事,便無機會再去安厭那裏了。


    #


    安厭對於自己的這份能力又有不少想不通的地方,此前侍女明蘭的例子讓他覺得要蠱惑人心可能不止那一個途徑,他回想那一夜所發生的一切,明蘭最初也沒有受到什麽影響,是被自己威脅了一番後才變得聽話的。


    為此,安厭又做了一些實驗。


    除了那琉璃壺裏裝的東西外,自己身上的一些別的東西是不是也能起到這些作用。


    比如唾液之類的體液,亦或是頭發絲、皮膚角質。


    最終的實驗結果也沒讓安厭失望,一連試了好幾名相府中婢女,這些全都起了作用,不過她們的反應卻又都不一樣。


    除了最開始的香雲之外,這些人並沒有昏倒過去,看向他的目光中也沒有香雲那麽的迷離狂熱。


    安厭猜測,可能是因為香雲所沾染的東西,由於出處的緣故攜帶了一些元陽之氣,所以效果更猛烈一些。


    這樣說來,當初玄儀真人告誡自己不能和未來的新婚妻子圓房,不是在胡言說笑,很有可能是真的。


    尋常女人真的承受不了他的元陽。


    安厭還選了兩個男性仆人做試驗品,但並沒什麽反應,這讓安厭不由覺得可惜,也不清楚是為什麽。


    實驗都是讓香雲和貞娘去偷偷進行的,安厭隻負責提供原材料,接下來還需要觀察受影響人的時長大概是多久,短期、長期、還是永久性的,而副作用又是什麽。


    不過不管最終結果如何,這對安厭而言都是一件意外之喜。


    雖然玄唐尚是男尊的社會,但因為天後掌權,朝堂上多了不少女官,玄唐本就風氣開放,女性的地位相比以往更是拔高了許多。


    他再想在這個世界做任何事,都要簡單方便的多了。


    當夜,朝槿和露葵又來了。


    她們趁著夜色深沉,相府裏清靜無人又悄摸摸地溜了進來,不過到安厭住處時卻沒再像昨晚那般折騰,而是直接推門走了進來。


    安厭心裏早有預料所以並未休息,而是坐在床上潛心修煉。


    “安公子……”


    朝槿懷抱著琉璃壺,站在門口怯生生地開口。


    露葵的反應則要明顯許多,許是因為已經被知曉了心意,她看向安厭的目光已經毫不掩飾了,眼神裏滿是癡戀。


    “真人懷疑什麽了嗎?”安厭直接開口問道。


    朝槿搖頭:“我們回去的時候,師尊正在潛心修煉,應該是沒注意到我們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安厭若有所思:“她經常如此嗎?”


    “隻是最近一段時間的頻率比較高,不過師尊看上去修為比以前又精進了很多。”朝槿說道。


    玄儀真人為何不來了呢?


    安厭一時有些想不通,是因為修煉到了某個關鍵的瓶頸,才無暇來此嗎?


    但轉念一想,玄儀真人似乎也不是非來不可,把要取的東西交代給兩個弟子就行了,該告誡自己的,在此前也都已經說過了。


    畢竟是地位崇高的玄儀真人,平日裏有諸多事務要忙也很正常。


    安厭不再多想,他這能力可以蠱惑尋常人、蠱惑修為比他更低些的修士,但對玄儀真人應當是沒作用的。


    她此前在自己這裏取過那麽多次,有作用的話應該早就被蠱惑了。


    而且玄儀真人當初告誡自己不能行房事,應該是知曉自己的這份能力的。


    那個紫坊的聶南煙也知道……


    自己若用這能力太過張揚地胡作非為,很有可能被察覺到。


    城中的修士都在極力掩藏自己的身份,可能凡人所掌握的機工之術中,也有著專門克製修士的東西,在對這些有足夠的了解之前,還是要謹慎些為妙。


    這能力,當用時則用。


    朝槿和露葵在反扣了門閂後,向著床榻這邊緩步走了過來,朝槿懷裏還抱著琉璃壺。


    “安公子,師尊讓我們今夜也過來取……”


    “嗯。”安厭語氣平淡地應了聲。


    露葵這時從朝槿懷裏奪過那琉璃壺,一臉熱切地看著安厭:“安公子,我來幫您接著吧,這都是師尊要的東西,別濺地上了。”


    安厭:“……”


    他此刻沒一點衝動,小腹那裏也很平靜,這段時間以來都是這樣。


    朝槿想起了什麽,又拿出一個巴掌大的方盒來,將其打開,裏麵放著一枚丹丸。


    “安公子,您要吃了這枚丹藥才行,不然是出不來的。”


    安厭稍作沉吟,問道:“有什麽壞處嗎?”


    朝槿搖頭道:“師尊從不做對人有害的藥。”


    安厭方才放心一些,拿起那枚丹丸放進嘴裏,和當初玄儀真人給他的那枚驅除病痛的丹藥一樣,入口瞬間化成了一團氣,形成了一股熱流,流入四肢百骸,又匯聚在他的小腹之處。


    感覺是來了。


    安厭看向近前手捧著琉璃壺、眼巴巴看著自己露葵,而露葵見安厭在看自己,還以為他是在示意自己什麽,十分自覺地屈膝跪在了地上,將琉璃壺捧到和自己頭部所齊平的位置,她麵部上仰,和琉璃壺的壺口一同朝向著安厭,兩眼撲閃不定,期待著接下來所進行的事。


    安厭卻沒有下一步的動作,眼前的女子是受了自己的蠱惑才如此的,他心裏倒並無太多波瀾。


    他突然忍不住將跪在那兒的人想象成了餘念,亦或是玄儀真人……


    “放下吧。”安厭平靜地開口。


    露葵聞言一愣,原本期待的神色很快斂去,抿嘴將雙手捧的精致琉璃壺輕輕放在了地麵上。


    她似乎有些失望,安厭麵無表情說道:“怎麽,你們兩個想看嗎?”


    朝槿聞言連忙收回視線,並轉過身去。


    而露葵則也從地上站起身,轉身走到了朝槿的一側。


    夜靜悄悄的,不出聲時便能清楚聽到外麵的蟲鳴鶯啼,相府裏栽種的綠植不少,平日也少不了一些飛禽到此棲息。


    但這份幽靜很快被一陣突兀的水聲打破。


    朝槿和露葵兩人身體同時一緊。


    露葵眸光看向了前方桌上的茶壺與茶杯,昨夜她曾用其喝過水來著。


    不知道安公子用過沒有……


    她身體有些發熱,小臉也滾燙起來,聽著耳邊的潺潺聲響,雙腿不住地輕微打顫。


    要是……要是……安公子他能……


    那聲音持續了有一會才停下,注意力集中的二人又聽見一陣窸窣般地整理衣物的聲音。


    “好了。”安厭的聲音適時響了起來。


    兩女轉過身去,見安厭已經坐回到了床榻上,那琉璃壺盛滿了大半。


    “你們可以回去了,省得被真人察覺。”安厭又繼續說道。


    朝槿和露葵兩女臉上同時露出了失望之色,但也沒忤逆安厭的意思,應聲道:“是。”


    安厭見狀心神微動,起身來到二女近前,左右伸出手來在她們臉上輕撫了下,柔聲道:“乖乖聽話,有什麽事記得告訴我。”


    朝槿和露葵對於安厭的這種親昵行為反應十分激動,兩女直接同時撲進了安厭的懷裏,緊緊摟著她。


    安厭感受到露葵全身都在發顫,很快又驀地一僵,身體軟了下去。


    沒讓兩女擁抱太久,安厭開口:“好了,該走了。”


    朝槿和露葵又十分聽話地鬆開了安厭,各自後退一步。


    “安公子……再見。”


    “嗯。”


    露葵抱起那精致的透明琉璃壺,隨著朝槿一同離開了房間。


    沉夜如水。


    安厭長舒口氣,坐到床榻上重新開始了修煉。


    #


    玄唐是有宵禁的,能在夜裏還在外活動的必是有特權之人。


    出了相府後,朝槿和露葵便也不再小心遮掩,即便遇見了巡街的玄甲衛也不怕,隻需亮明身份即可。


    在神都,沒人敢對玄儀真人不敬。


    “你剛才在安公子懷裏是不是……那什麽了?”朝槿看著一旁抱著琉璃壺傻笑的露葵,忍不住小聲問道。


    露葵臉色一紅,嘟囔道:“誰讓……安公子懷裏太舒服了,我一時沒忍住就……”


    朝槿小聲啐道:“騷浪!”


    露葵不滿地反駁:“你不也差不多嗎?”


    “我才沒有像你那樣!”


    “我看你也快了!”


    “你……”


    無意義地爭執了會兒,兩女又同時停下,露葵懷抱著那琉璃壺,將臉湊過去聞了聞。


    “好香啊,你說常人不該是臭的嗎,為什麽安公子的就有這種香氣?”露葵問道。


    “安公子異於常人吧,師尊都要用它來修煉,肯定是什麽寶物!”朝槿想了想說道。


    露葵眸光動了動,忽然說道:“你說,要不我們偷偷留一點,也用來修煉如何?”


    朝槿瞪大雙眼:“你瘋了,你知道要怎麽用嗎?”


    露葵搖頭說:“不知道……不過可以都嚐試一下。”


    朝槿不解:“怎麽嚐試?”


    露葵認真思考了下,說:“要真是什麽奇珍靈液,無非兩種用法,要麽外敷、要麽內服!”


    朝槿聞言一愣,看了看那琉璃壺裏的透明液體,又看了看露葵,臉突然漲的通紅。


    “這未免太……變態了些……”


    露葵卻說道:“這可是安公子的東西,你嫌棄不用嗎?”


    朝槿抿了抿嘴,小臉通紅卻不說話。


    過了許久,朝槿才小聲道:“還是不要了,要是使用不當出了什麽問題,師尊肯定會責罰我們的,不如我們明早親口問問師尊,她老人家愛護我們,真對我們有好處的話肯定不會吝嗇的。”


    露葵想了想,也覺得朝槿說的有道理,便點頭道:“行,那按你說的做。”


    兩人繼續往皇宮的方向走去,街道上清靜無人,路邊的店鋪一家家房門緊閉,這個時辰已經沒一盞燈火了。


    “站住!”


    就在這時,兩人後方突然響起一聲厲喝!


    “宵禁時分,何人膽敢犯夜!”


    兩女聞聲對視一眼,而後同時駐足下來。


    刹那間,一道黑色的光影如同瞬移一般瞬間來到兩人身側,身披金屬玄甲,腰胯漆黑大劍,頭戴惡鬼鐵麵,正是神都禁衛,玄甲衛!


    未等此人開口,朝槿不慌不忙掏出一枚令牌來,亮於對方觀看。


    而在後方,一隊玄甲衛正朝這裏步步靠近。


    朝槿淡然開口:“我等是玄儀真人座下弟子,外出公辦,爾等無需過問。”


    兩女近側的這名玄甲衛士,在看清朝瑾手中令牌後,又看了眼朝瑾清冷出塵的容顏,心神一凜,當即後退一步拱手施禮。


    “冒犯了二位道長,在下職責所在,還望見諒。”


    朝槿收起令牌,神色冷淡地“嗯”了一聲,平靜道:“沒什麽事,我們就走了。”


    玄甲衛士讓開道路,語氣恭敬道:“兩位道長輕便。”


    等到兩女走遠後,玄甲衛也都紛紛湊了過來。


    “劉統領,什麽人啊,就這麽放走了?”


    那玄甲衛士開口:“是玄真教的道長。”


    “哦。”問話那人瞬間沒了聲音。


    玄真教可是玄唐唯一尚能立足的教派,玄宗道首備受天後寵信,真宗道母在民間更是被尊為聖母。


    他們可惹不起。


    剛才那名玄甲衛回想剛才朝槿說話時的語氣身體,心想這位女道長能跟隨玄儀真人,必然也是為修行高深之士。


    長得也漂亮……


    有了這想法,又覺得太過不敬,默念幾句冒犯冒犯。


    “走吧,繼續巡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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