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自真的話讓安厭內心一震,話說到這份上,倒是讓他一時不好回應了。


    “前輩說笑了,晚輩隻是一氣境散修,即便有些秘密,對前輩而言也不過是不足輕重的小事罷了。”


    黎自真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笑,說道:“這世上,可還沒有求著要收別人當弟子的事。”


    安厭當即一臉惶恐不知所措的模樣:“前輩……”


    又是一陣沉默。


    良久之後,黎自真才又說道:“算了,你既然不願我也不會強逼你。”


    安厭心舒口氣,暗道你這和強逼也近乎無區別了。


    “多謝前輩體諒晚輩。”


    黎自真隻是輕嗤,隨後又移開了話題:“你惹了肅王世子李重睿?”


    安厭沉吟思索,才謹慎道:“興許是有些誤會,晚輩和世子殿下應並無仇怨。”


    黎自真則說道:“他若看你不順眼,這不就是仇怨了嗎。”


    這話的意思,也是在說李重睿做什麽事全憑自己心意,也虧他是皇室,若隻是個尋常的世家子弟,這般招搖早死上一萬次了。


    “你好自為之吧。”


    黎自真端起一旁茶杯,有了送客之意。


    安厭見狀最後一禮道:“多謝前輩提醒,晚輩就先行告辭了。”


    李重睿的報複已經來過一次了,但這家夥見到自己還活的好好的,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安厭並不是孑然一身,身邊還有聞人錦屏、申容膝她們,必須要想辦法根除掉這個威脅。


    剛才黎自真的突然提這一句,似乎有意讓安厭去求她,這人與明月公主親近,想來有辦法能夠讓李重睿那邊安分下去,但安厭並不想與她扯上太多關係。


    離開了閣樓,安厭的馬車駛入鬧市。


    暗殺!


    這念頭突然出現在了安厭的腦海裏。


    殺了李重睿,一了百了!


    源頭滅了,也不會再有後續的麻煩,最好先下手為強!


    以李重睿的權勢,找來靈境的修士並不困難,下次來殺自己的或許不止廖雪薇那麽弱了。


    盡早除掉他,盡早安心。


    不過上次在飛花塢時,他身邊有個同樣身穿玄甲的衛士,不太好對付,還需仔細策劃一番。


    有了這念頭,安厭心裏立即為此策劃起來。


    李重睿是皇室宗親,當今玄唐雖是女皇在位、沒設太子,但肅王卻是許多人心裏默認的儲君,李重睿又是肅王的獨子,未來極有可能是要做皇帝的人。


    這也讓無數人上杆子想要去巴結李重睿。


    不過像餘煥霆,他很清楚自己父親的立場,再加上看不上這位肅王世子的為人,所以平素根本懶得理會李重睿。


    一路上,安厭都在盤算此事。


    回到家後,安厭派人去打聽什麽人和肅王世子來往最密,常去那麗人房的又都是些什麽人。


    傍晚,安厭派出去的人回來了,並帶來了安厭想要的情報。


    未免夜長夢多,安厭當即和聞人錦屏交代了一番後直接出了家門。


    孫茂華,同李重睿交情甚密,家世不俗,孫家朝中為官者不少,其父更是忠實的肅王黨。


    宵禁之前,安厭使了些手段輕易混入了孫府之內,並找到了這位孫家少爺,沒有廢話直接以煉魂術將其控製,隨手施展了侵神術。


    這一次記憶探查,倒是有讓安厭意外不已的發現。


    平日他們荒誕靡亂的生活之外,這位肅王世子殿下,竟然還有著戀母情結,愛慕於年長的女性,傾心於自己的姨祖母,也就是安厭曾見過的那位寧國夫人。


    不過這圈子的混亂,安厭也懶得理會了,使用煉魂術徹底控製了了孫茂華的凡人神魂,交代了一些事後便離開了。


    宵禁的鍾聲已經開始響了,安厭也在鍾聲結束之前回到了家裏。


    #


    同一時刻,寧國夫人府上。


    “姨祖母的眼光還是一如既往地好,這樣的美人也隻有您能搜羅來了。”


    一襲宮裳、鳳釵雲鬢的寧國夫人嬌軀側躺於雲床上,顯露著豐腴的身段,嬌豔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


    看著在自家兩個婢子前來回轉悠的李重睿,她清聲道:“什麽人你都惦記,這兩個是平日伺候我的,你不用想了。”


    李重睿嬉笑著湊上前來,說道:“我還沒說呢,姨祖母可真懂我。”


    “就你那點心思,整個長安城都知道。”寧國夫人美目白了他一眼,抬起裙下裸著的玉足,直接踩在了李重睿的臉上,阻止了他的靠近。


    李重睿也不惱,兩手捧起她這白玉般的美足放在懷裏,自己則十分隨意地在雲床側席地而坐。


    “我身邊的那些個女人也都看膩了,姨祖母可得想著我。”


    寧國夫人轉而問:“你最近不是得了個女修士嗎?聽說也頗有幾分姿色。”


    李重睿聞言臉色閃過一抹狠厲,道:“已經死了。”


    寧國夫人略有詫異:“你使什麽醃臢手段了,連個修士都經不住你折騰?”


    李重睿麵露無奈之色:“姨祖母,我早不喜那樣玩了。”


    “那她是怎麽死的?”


    “我讓她去除掉個人,她也是廢物,自己折進去了。”


    寧國夫人若有所思,美目閃爍不定。


    “對方也是修士?”


    “是。”李重睿點頭道。


    “他叫安厭,姨祖母應該記得。”


    寧國夫人了然地點頭:“是他啊。”


    旋即又冷笑起來:“你找他麻煩做什麽,他背後可有人撐腰。”


    李重睿訝然道:“姨祖母知道他和姑祖母的關係?”


    他咬牙切齒起來:“這家夥辱我太甚,我必要他死!”


    寧國夫人將自己的腿從他懷裏抽出,斜瞥道:“都說了他背後有人撐腰,你就不怕九霄宮那位不樂意?”


    李重睿冷哼道:“不讓外人知道不就行了。”


    寧國夫人卻狐疑道:“他怎麽你了,還是你自己惦記他的女人才這麽做的。”


    想到那日飛花塢所發生的事,李重睿臉色變得鐵青,卻並未開口,他不可能將安厭侮辱自己母親的事說出來。


    寧國夫人看李重睿臉色,心裏也有了些底,但還是說道:“他可是餘驚棠的侄子,你有想過後果嗎?”


    “我才不管!”李重睿怒目圓睜。


    當初吳世威的兒子吳節當街掌摑他,也沒見他這麽惱恨。


    寧國夫人不再多問,沉吟過後說道:“隨便你吧,做事謹慎些。”


    李重睿轉身看向她,忽地咧嘴笑道:“姨祖母真疼我。”


    說著,他眼裏一片火熱。


    寧國夫人心下暗歎,喚了聲:“香嵐。”


    “夫人。”


    “世子殿下今晚留宿在這兒,你伺候他吧。”


    翌日上午。


    李重睿從寧國夫人府上離開,剛回自己家裏卻發現孫茂華早早來了在等自己。


    “殿下。”


    “這麽早過來有事嗎?”


    “自然是有好事要和殿下說。”孫茂華笑嘻嘻道。


    李重睿的心情算不上多好,他心裏還一直在惦念著安厭的事,正想著再找些更強的修士來為自己解決掉這家夥。


    “說。”


    “我今日又新得了兩個美人,想送於殿下。”


    李重睿聽完心緒毫無波瀾,他家裏美女如雲,沒有一個姿色差的,平日裏這些個朋友給他送美人這種事也都是家常便飯。


    他隻是道:“嗯,有心了。”


    孫茂華卻攔下他說道:“殿下,若隻是尋常女子,也用不著我這樣費功夫了,直接送到府上就是了。”


    李重睿這才起了一些心思,問道:“有何不同尋常的?”


    孫茂華嘿嘿笑著:“這是一對母女,女兒二八芳華,母親風韻撩人,殿下……”


    李重睿心裏不由顫了顫。


    “人呢?”


    孫茂華悠悠說道:“在城西一處偏院裏,這一家人當家的早亡,當娘的操持一個家,養兒育女十幾年,好在兒子比較出息,在城裏找了個體麵的活計,也算能勉強撐起這個家了。”


    他說著,聲音一低:“殿下,今天,您就是她兒子。”


    李重睿被說得此刻更是心癢難耐,恨不得現在就去給這樣一個孀居美婦當兒子、妙齡少女當哥哥。


    “備車!”


    剛從寧國夫人府上出來,想到寧國夫人那撩人的風姿,李重睿更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快去備車!”


    今日的馬車也不顯眼,完全比不上平日裏李重睿出行的座駕。


    李重睿為了融入角色也不嫌棄,而是迫不及的地鑽了進去,孫茂華拿出一身粗布麻衫遞過去。


    “殿下,換上吧。”


    李重睿打量一番,像是個賬房夥計穿的衣裳,當即腦海裏瞬間浮現出一位身穿樸素衣裳、操持家務,目露哀怨的美婦人。


    車輛一路駛至了城西,這裏的街市混亂噪雜,三教九流都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讓養尊處優慣了的李重睿所不適的氣味。


    終於,停在了一處破落的院子前。


    李重睿走下馬車,孫茂華也跟著下來,他道:“殿下,我和石統領在外麵等您。”


    李重睿聞言看了眼一直跟在一側的一位中年男子,對他說道:“你在外麵等著。”


    “是!”這人容貌普通,卻氣質沉穩,眉宇間隱隱透出幾分戾色。


    他名為石讚,是退下來的玄甲衛,曾任統領一職,他這類人即便不在任職了也會由朝廷養著,也有的會被一些達官貴人聘去做家仆。


    不過他和那些人不同,他是給皇室做親衛,也隻有皇室子弟才能有渠道獲得玄甲。


    一旦不再是玄甲衛,脫下玄甲後實際也與常人無異,時常還要忍受火磷毒之痛。


    幸運的是,他還能繼續穿玄甲。


    對於自家主子的一些嗜好,石讚心裏也再清楚不過,當即沒有任何異議,世子殿下玩的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李重睿走進院子,便感到這裏有人生活過的氣息,瞧見房間內有身影攢動。


    不多時,一位身穿粗衣的美婦人走了出來,見到他後初是一愣,而後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回來了。”


    一點不似作偽。


    “哥哥回來啦!”房間內又響起個清脆的聲音,一道倩影跑了出來,闖進他懷裏,緊緊抱住了他。


    嗅著鼻息間少女獨有的芬芳,再看向站在門內的美婦人,李重睿喉嚨滾動著,渾身陷入一種莫名的興奮狀態。


    “娘,妹妹,我回來了。”


    他直接將懷中少女抱起抗在了身上,往著房間裏麵走去。


    少女對此卻一點也不抗拒,反而嬌笑連連。


    然後剛踏入房間,還沒來得及伸手去摟那婦人,李重睿身體卻驟地僵住。


    堂屋之內的主位上,竟是還有著第三個人,一個他無比眼熟的人。


    安厭!


    李重睿瞬間瞪大了雙眼,剛要開口,眼前卻驟地寒芒一閃。


    一柄利刃閃電般劃過,這短暫的一瞬李重睿隻感到喉部一痛。


    腦海中仿佛“轟”地一聲,無數的念頭閃過,卻又都像是在遠去。


    他怎麽了……他要怎麽了……


    身體不受控製地倒了下去,他最後隻能瞧見自己笑顏如花的“妹妹”,和風韻猶存的“娘親”。


    做完這一切的安厭收回了長劍。


    踢了踢李重睿被削落下來的頭顱,心緒竟是出奇的平靜。


    這皇室的血脈雖是萬法不侵,卻也擋不住尋常的利刃,到底隻是凡人。


    一旁站著的那兩個女子卻是神色平靜。她們也隻是普通凡人,被安厭控製了心神,不過並不是真正的母女,而是孫茂華府上搜羅的美人。


    安厭再次用神覺探查了下周圍的一切,最後悄無聲息地退去。


    同一時刻。


    孫茂華與石讚隨意找了個茶鋪坐下。


    “石兄,你我是有的等了,殿下那也不知多久才能完事,要不我們也找個地方去耍耍?”


    “孫公子好意,不必了。”石讚婉拒道。


    “在下還要保護殿下的安全。”


    孫茂華卻笑:“你我現在離殿下這麽遠,怎麽保護?”


    石讚聞言一怔。


    隨後,孫茂華神色一滯,他像是感受到了什麽,驀地跳將起來發了瘋一般衝進了那破落的院子裏。


    石讚見狀雖然奇怪,但也連忙跟了上去。


    他一路跟在孫茂華身後,走進那屋內登時瞪大了雙眼。


    鮮血溢了一地,他要保護的殿下此刻已然屍首分離。


    孫茂華卻發了瘋一般大笑起來:“死得好啊!你這該死的!”


    說著,他朝著地上那頭顱狠狠踢了下。


    石讚大怒,剛欲阻止,卻不想孫茂華又突然大吐一口鮮血,仰倒了過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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