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洛陽城到汴州,三日的路程,李治三人兩天就跑完了。


    救人如救火,雖然李治判定魏征未必會有危險,但是,落在了那幫“非人”的手中,意外隨時都可能發生的。


    “殿……九公子,咱們真的不用通知汴州的守軍嗎?”


    依著魏虎的性子,他們應該把汴州的守軍也一同帶著。


    畢竟,李治有著晉王殿下的身份,就算是沒有軍令,駐守在汴州的軍官也不好袖手旁觀的。


    “不用,這幫……想見的人是我,帶著汴州的守軍去,真打起來,反而會增加無畏的傷亡。”


    已經基本確定對方是一群水妖,李治卻沒有多少顧慮,隻是一路上都在想著,自己到底在什麽地方得罪了它們?


    都進入汴州城了,李治也沒想到什麽頭緒。


    “九公子,咱們先找地方住下吧,天色已晚,也不多這一晚上,明日一早再去河水也不遲?”


    三人進汴州城的時候,太陽已經快落山了,初春的汴州還是有些涼意。


    於是三人就隨意找了家客棧,一應事務自有秦懷玉去打點,草草地用了頓晚餐,就各自休息了。


    李治和秦懷玉自然是日常的修煉不斷,為難的是魏虎,擔驚受怕了一晚上,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麽做?


    金烏破曉,李治吸納了東方傳來的第一縷紫氣後,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魏虎,咱們走吧——”


    汴州城北到河水,不足百裏的距離,辰時過半,三人三馬就來到了河水旁。


    此時的河水,同後世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語,還沒有變成那“一碗河水半碗沙”的地上懸河。


    天氣雖然還有些清冷,河水卻已經化凍,潺潺的水流聲離著多遠都能聽到。


    河水之大,河麵之寬,遠不是涇河、渭河或者洛水能相比的。


    李治駐足而望,河水南北的寬度至少在十裏地以上。


    “魏虎,你們就是在此處遭劫的嗎?”


    這裏原本是河水旁最大的碼頭,前些時日出了魏征他們那一檔子事情,自然也驚擾了駐守在碼頭的公人和過往的客商。


    成群結隊的怪物殺人作惡,這些平頭百姓哪裏見過如此殘忍的場麵?


    好在沒人知道魏征的身份,雖然此處的公門中人已經封停了這個碼頭,卻也沒怎麽驚動汴州城的州府高官。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自古以來的為官之道,誰那麽不開眼會主動給自己找麻煩?


    隻是向上報了一個刁民打架鬥毆,擾亂碼頭正常經營,特封停十日整頓,故而向上峰相關部門報備。


    至於上峰信與不信,或者親眼目睹的那些人,出去會怎樣宣傳,卻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大群怪物殺人、吃人,還說你親眼看見了,誰會信呢?


    子不語怪力亂神,必要的時候,這些鄉間小吏還是會拽兩句老夫子的話的。


    “回九公子,就是前邊那個碼頭,我們剛上岸,就被那群怪物給包圍了——”


    再次回到這個噩夢開始的地方,魏虎心中難免有些悸動,可還是第一個下了馬,快走兩步向前。


    他想過去看看,還能不能找到那日留下的蛛絲馬跡。


    可惜,前後已經過去了這些天,別說是屍首,就算是打鬥的痕跡似乎都被人有意清除了。


    “魏虎,它們可曾說過,如果我來到此處,該怎樣聯係它們?”


    李治凝視著河水,河水深不過十數丈,甚至用上了“破妄金瞳”,都沒能發現任何“怪物”的存在。


    看來,這個碼頭附近,似乎並不是它們的巢穴所在。


    “它們說,來到河水後,點燃那封書信,它們就能知道了。”


    魏虎有一百個不願意,可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李治從懷中拿出那封特殊的書信,隨手扔在空中,“破妄金瞳”一掃,憑空就燃燒了起來。


    時間不大,李治就感到周圍的水氣越來越濃,眼前的河水也出現了詭異的漩渦。


    緊接著,河水的底部居然從中裂開,原本十數丈深的河水,頓時變得深不見底。


    至少憑借李治此時“破妄金瞳”的功力,向水下望了數裏之深,依然沒有看到河水的底在哪裏?


    不多時,河水上探出一個腦袋,準確地說,是長著兩條長長蝦須的腦袋。


    扁長的腦袋,頭頂尖尖的,兩隻眼睛似乎不是很得力,緊眨摩著眼睛向岸上觀瞧。


    這就是妖怪啊?


    看樣子像是一個蝦兵?


    李治還是第一次見到所謂的妖怪,不僅沒有害怕,反而有些興奮。


    這成了精的河蝦,不知道吃起來是不是比普通的蝦更有滋味?


    “你們可是來救老魏頭的?”


    謔——


    這家夥不僅會說話,居然還一口濃鬱的地方口音。


    “妖怪,快快把魏大人放出來,要不然今日某家踏平了你這破河水——”


    有道是輸人不輸陣,既然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了,魏虎反而不害怕了。


    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弟兄們都慘死了,魏大人也落入了怪物手中,現在連晉王殿下都被自己給“坑”來了,就算是麵對死亡他都不再打怵了。


    “哈哈,是你小子啊?這麽說,你是完成了我家統領交待的任務?”


    那蝦兵一邊說著,一邊還不住地往李治和秦懷玉身上打量,似乎在分辨這兩人哪個才是統領要找的人。


    李治微微一笑,兩眼金光一閃,那蝦兵就不能動彈了。


    “你……你對我做了什麽?快放了我,要不然我家統領來了,有你好受的。”


    蝦兵一不能動彈,頓時就有些慌神,它就是一個跑腿送信的,連河水都沒敢離開,居然也著了人家的道。


    “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趕快通知你家統領吧,我知道你會有自己的手段。”


    “破妄金瞳”之下,無所遁形,區區一個蝦兵,對應武修也不過是剛入先天而已,對付它李治自然不在話下。


    果然,那蝦兵不知道暗中施了什麽手段,河水中一道墨綠色水線直奔水底。


    也就一盞茶的功夫,河水就像開了鍋一樣,“嘩-——嘩——”數道浪翻,從水中冒出一個個奇形怪狀的腦袋。


    蝦、蟹、蛇、鱉、還有各種魚頭......


    李治突然有一種錯覺,覺得自己像是到了水產市場,或者在參加一個水產生物的派對。


    此時的魏虎和秦懷玉,卻都緊張的很,秦懷玉已經把“瓦麵金鐧”扯了出來,魏虎雙手握著一把橫刀。


    “秦小將軍,一會兒如果勢頭不對,你就保護著殿下先走,由魏虎我來斷後——”


    看著河水中冒出這麽多的怪物,比起上一次那是隻多不少啊,魏虎雖然心裏害怕,還是靠近秦懷玉咬著牙說道。


    這兩三日來,魏虎也弄清楚了,原來跟在晉王殿下身邊護衛的,竟然是秦國公府上的二公子秦懷玉。


    這位可是京城功勳二代中,有名的後起之秀,聽說如今已經超過了秦老將軍同期的身手。


    即便如此,麵對這麽多的怪物,魏虎也不認為他們有一絲勝算,於是叮囑了秦懷玉一聲。


    魏虎覺得,自己死在這裏無所謂,晉王殿下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哈哈,難得魏虎你有此心思啊!懷玉兄,這次回去之後,你就找個時間將‘虎戲’傳給魏虎吧,既然他名字裏有個虎字,索性就成全了他。”


    看到擋在自己麵前的魏虎,雖然兩腿還是有些哆嗦,手中的橫刀卻握的很是穩當。


    又聽到他方才囑咐秦懷玉的話,李治的心裏也暖暖的,如此忠貞之士,李治自然會提攜此人。


    “對麵誰是此間的統領?孤王李治在此,應約而來,還請諸位把魏大人給放回來吧——”


    李治暗暗運起“滄溟訣”,河水被震得嘩啦啦直響,那些站隊本就毫無規則可言的水族,體弱者更是東倒西歪。


    “哼,沒想到晉王殿下還是一個修道之人,看來傳言有誤啊——”


    這時,一名統領模樣的水族走了出來,腳下踩著水,手中一把五股托天叉。


    這竟然是……是一頭癩蛤蟆?


    “本將哈吉,奉我家主人之命,前來迎接晉王殿下,請您隨我來吧——”


    這個叫哈吉的蛤蟆將軍,居然對李治客氣的很,仿佛就是來迎接貴客一般。


    “殿下,您千萬不能前往,這些……這些……反正您不能去,太危險了。”


    魏虎聽了對方的話,立刻勸慰道,他真怕李治年輕不懂事,一時腦熱就答應了對方。


    秦懷玉卻沒有說話,隻是緊緊握著手中的“瓦麵金鐧”,眼睛不斷打量著對麵這一群……水族怪物。


    秦懷玉已經武道通神,看著對麵大多數的怪物都不會放在眼裏,可是,還是有幾個引起了他的注意。


    或者說,他能明顯感覺到,對方的氣勢很強,至少要比他強,尤其是最前邊說話的這頭癩蛤蟆。


    李治凝視著這個叫哈吉的將軍,金丹巔峰的境界,這也算是一方妖將了。


    記得前世在看西遊的時候,很多人就分析過,師徒四人一路西行,遇到的不少本土妖怪就是金丹期的。


    至於那些有背景的,當然不再此列。


    沒想到,對方一個出水迎候的妖將,居然就是金丹巔峰,不禁讓李治對此間的主人很是感興趣。


    “貴主人相邀,李治已經到此,那麽,被你們扣留的魏征大人,是不是就應該還回來了?”


    “要不然豈不是墮了你家主人的信譽?雖然李治年幼,卻也知道妖族向來一言九鼎,更何況還是被冊封的妖神。”


    李治那也是“經多見廣”之人,雖然隻是在前世的修仙小說裏見過,有些固定的遊戲規則還是相通的。


    偌大一個河水,要說是被無名野妖給占據了,打死李治都不會相信。


    出門迎候的就是一位金丹巔峰的妖將,那麽,此間的主人最次也應該是妖神的級別吧?


    “這個……”


    這位哈吉將軍微微愣了一下神,似乎在跟什麽人暗中交流著。


    敏銳的李治,也隻是隱隱約約感覺到,對麵有一絲能量波在傳送,卻也無法捕獲對方的信息。


    看來,此間真有實力遠在自己之上的強者啊!


    李治的心裏,竟然莫名地有一絲激動。


    “好,本將可以答應晉王殿下的要求,這就把魏征大人給放出來——”


    說完,隻見哈吉把手中的“五股托天叉”向上一舉,代替軍令,左右劃了一個十字。


    河水再次翻騰,從河底升上來一個水罩,裏邊赫然就是魏征魏玄成。


    不過,此時的魏征依然昏迷著,又或者像是睡著了?


    “晉王殿下勿憂,魏老頭來我們這裏做客,有些規矩總是要守的,擔心他出去之後會記著不該記的事情,所以就讓他美美地睡了幾日。”


    仿佛生怕李治起疑心,哈吉趕忙解釋道,然後蒲扇大的手掌一擺,魏征就被輕輕地送到了岸上。


    外邊的水罩悄然消散,魏虎趕忙上前扶住魏征,老頭子也在此時,適時地睜開了眼睛。


    “魏虎,你怎麽還在這裏,趕快逃走——”


    魏征一睜開眼,就看到了麵前的魏虎,還以為魏虎也一同被抓了起來,抬頭卻又看到了李治和秦懷玉。


    “晉王殿下,您怎麽也……”


    看到李治在此,魏征當時就懵了,而後聽到河水上嘈雜的聲響,何時怪物又增加了許多?


    “魏大人,此地並非講話之所,還是讓魏虎帶著您先到汴州城去吧,有什麽話咱們容後再說。”


    一時間也解釋不清楚,李治索性想讓魏虎先帶魏征去汴州城。


    雖然這些天魏征沒有遭受虐待,畢竟是昏睡了這麽長時間,李治能感覺到魏征的傷勢都沒能完全複原。


    “可是,殿下您要留在這裏做什麽?它們……”


    魏征還想問,卻被李治擺手拒絕了。


    ......


    “晉王殿下,這樣您可滿意了嗎?”


    任憑魏征上岸並在那裏敘舊,哈吉也耐心地在原地等待著,直到對麵沒人說話了,它才出言催促道。


    “好,既然如此,就請哈將軍頭前帶路吧——”


    李治說完,周身便亮起一道橙黃色的圓罩,前行兩步將秦懷玉也罩了進來,抬腳就往河水裏走。


    說來也奇怪,自從李治修煉了“滄溟訣”之後,體內的真氣居然莫名地變成了橙黃色。


    倒是那黑白元嬰,還一如既往地維持著他們本身的色彩,一個吸納日之精華,一個吞吐月之光輝。


    “殿下,老夫就在此地等候殿下回來,若殿下不回,老夫寧願沉屍河水之底——”


    魏征早就風聞李治是一個修煉的奇才,可是表麵上的“天漏之體”,總讓他無法將這樣的人跟修煉奇才聯係起來。


    就算是往最好處想,十三歲的李治,他能達到先天境界嗎?


    可是,方才李治無形中露這一手,就讓魏征徹底明白了“奇才”是什麽意思,雖然他還依然不清楚李治的具體修為境界。


    李治前行,秦懷玉也一步一趨緊隨其後,二人就走進了河水,走進了那群水族怪物中間。


    然後,河水又是一分為二,再次河底被打開,這群水族怪物就集體消失了,連同李治和秦懷玉一起。


    “大人,咱們該怎麽辦?”


    看到眼前這一切,魏虎整個人都被嚇傻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等……”


    魏征隻說了一個字,然後盤腿坐在河水邊,任憑午時的陽光照在自己的後背上。


    原來,初春的陽光,依舊是涼涼的感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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