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殿下,你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嗎?”


    李治心中有些猶豫,不自覺就愣在了那裏,緊挨著他坐的袁天罡看出了端倪,輕聲地詢問道。


    “啊……袁道長,可否請道長略施手段,屏蔽此處與外間的聯係?”


    借著這個空檔,李治的大腦在急速地旋轉,思考著自己下一步該怎麽說。


    看來,自己還是太年輕,驟然麵臨變故,將眼前的事情考慮的太簡單了。


    “哈哈,這有何難?”


    也沒見袁天罡如何動作,隻是輕輕地將手中的拂塵擺了兩擺,“立政殿”裏的空氣似乎被扭曲了?


    房頂和四周的牆壁還不太明顯,敞開著的殿門處,一道若隱若現的波紋屏障,憑空橫亙在那裏。


    這時候,如果到“立政殿”外去,即便殿內如何大聲說話,殿外都無法聽到半點聲響。


    “貧道獻醜了,區區‘微塵陣’讓諸位見笑了——”


    袁天罡隨手布下的陣法,至少對“立政殿”中眾人來講,暫時是無人有能力破除的。


    “立政殿”內都是經多見廣之人,先是晉王殿下那番言語,又是袁天罡這般神奇的出手,眾人就意識到今日之局恐怕非同小可了。


    “晉王殿下,有什麽話盡管講在當麵,如果有用到秦家父子之處,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個時候,坐在武將第二位的秦瓊突然說話了,言語之中滿滿都是對李治的支持和擁護。


    在座眾人聽了,不由得都是一愣,不知道今日這秦叔寶是怎麽回事?


    要知道,自從“玄武門政變”之後,秦瓊就已經逐漸淡出了大唐的政治核心圈。


    原來身份和地位都比不上秦瓊的尉遲恭、程咬金、侯君機等人,在軍中和禦前的影響力,已經慢慢地超過了秦瓊。


    再加上秦瓊的傷病,十多年來都處於半退隱狀態,要不是這次李世民夜裏難以安寢、情況危急,需要猛士在殿外守護,恐怕秦瓊還不會走到人前。


    也就是因為這次機會,眾人才發現,隱忍多年的秦叔寶,不僅僅容貌上發生了巨大的改變,連境界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提升了?


    尤其是李靖,他本該是最清楚秦瓊身體狀況的人,可惜也有很長一段日子沒到秦府去了,再次見麵秦瓊似乎已經換了一個人。


    就像現在,能夠在大庭廣眾之下,又是在皇宮內院之中,當著大唐皇帝陛下和文武重臣的麵,他居然會公然力挺晉王李治?


    這幾年來,李世民幾個成年的皇子,諸如李承乾、李泰包括李恪,他們之間的明爭暗鬥,早已不是什麽秘密。


    即便如此,大多時候也都是在暗中進行了,你秦叔寶倒好,直接在皇帝陛下麵前就表態了?


    “哈哈,雉奴多謝秦伯伯厚愛,不過此事不單單是雉奴的事情,也不是秦家父子能夠挑得起的。”


    “無論是魏大人夢中斬涇河,還是父皇魂遊地府,所接觸的勢力可都不是我們大唐能抗衡的啊。”


    李治這話說的,已經努力在收著了,但是,在座的諸位卻都聽懂了。


    是啊,那一個是天上的,一個是地府的,即便李世民是人間的帝王,在座的都是大唐的文武高官,他們能插手到天庭和地府的事情嗎?


    過去,總是聽說或傳言有天庭、地府,如今接連發生的兩件事,已經印證了它們的存在。


    人間,反而成了其中最弱的一方。


    “立政殿”裏的氣氛很是沉默,眾人都緘默不語,包括高高在上的大唐陛下李世民。


    他最能感受到其中的無奈,卻沒想到自己這個兒子,召集了朝中的文武重臣到“立政殿”來,居然是為了挑明此事。


    “雉奴,你所說之事,朕相信在座諸位都能明白,可是,我們又能做些什麽?”


    見沒人迎合兒子,李世民急忙問道。


    “父皇,您不是已經在做了嗎?或者說,已經有人在教您怎麽做了。”


    李治踱步到“立政殿”門口,麵朝的,正是化生寺的方向,隔著千房萬戶,李治仿佛都能聽到化生寺裏,千僧齊誦經文的梵音。


    “雉奴,你是說……”


    沒等李世民說完,李治轉過身來,用眼神製止了李世民。


    袁天罡雖然厲害,隨手就布下了這個“微塵陣”,李治可不會天真到相信,單憑這陣法真的就能與外界隔絕。


    “父皇,盡人事、聽天命爾。既然各方角逐,隻有我人族最弱,那就一邊因勢利導,一邊積蓄力量好了。”


    “諸位前輩、叔伯,雉奴今日將諸位請到此處,原因也很簡單,諸位都是文武兩道修為最頂尖者,可即便如此,卻也遠遠不夠看的。”


    “大唐的頂尖,無非是‘文道通神’和‘武道通神’,可是,這樣的水平在仙佛的眼中,不過剛剛起步而已,他們稱之為‘築基’。”


    “築基者,顧名思義,不過剛剛打好基礎而已,繼續修煉,還要經曆‘金丹期’、‘元嬰期’、‘化神期’、‘渡劫期’,然後才能稱之為‘仙’……”


    一開始,李治還有一些顧慮,可是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也慢慢放開了,把他所知道的修仙各個境界都說了一遍。


    眾人都不可思議地看著場中的李治,即便是認為已經很理解他的李世民和秦瓊,也有些目瞪口呆。


    唯有李靖一人,依然老神在在地坐在那裏,離得遠了,你都未必能夠分清楚,他是在睜著眼睛,還是在閉目養神?


    “雉奴,如果你所說都是真的,那麽一旦發生爭鬥,我大唐乃至我整個人族,豈不毫無還手之力?”


    別人可以無動於衷,李世民卻不可以。


    “人族整體來講,確實是最弱的,但如今三界氣運在我人族,各教各派要想發揚傳承,勢必要在我人族中爭取信徒。”


    “這是各教派發展的必經之途,同樣也是我人族的機會,可惜,雉奴卻是‘天漏之體’,再好的機會於我也是無用的。”


    這時候,李治已經重新冷靜了下來。


    反正今天該說的不該說的,李治他都已經說過了,至於能起到什麽作用,就不是他能夠掌控的。


    “天漏之體”這詞一出,在場眾人又是一愣。


    李靖、尉遲恭、孔穎達、袁天罡等人,麵上的表情各不相同,有為李治感到惋惜的,也有無動於衷的,甚至還有長出了一口氣的。


    剩下的眾人,如李世民、孫思邈、秦瓊和魏征者,都有些詫異地看著李治,瞬間臉上又寫滿了疑惑。


    “好了,今日我等隻是簡單交換一下意見,畢竟雉奴少不更事,大唐如若真正遇到了危難,還是要在座的諸位愛卿鼎力相助的。”


    “叔寶啊,我的好二哥,你也修養了這麽多年,既然身體已經恢複了,就不要再在家裏歇著了。”


    “你和敬德二人,是我大唐的哼哈二將,敬德領軍在外,這長安城的防務,不如就由秦二哥你接管起來吧?”


    “聽說雉奴從洛陽還帶回來兩位高人,一位想去北疆曆練,正好派到程咬金那裏去,另一位,索性就歸於叔寶帳下吧。”


    “這二人都給予客卿的待遇吧,不可怠慢了高人,修煉物資優先供應,平日裏有什麽事,就讓雉奴多多聯絡吧。”


    “孫真人,此次再來長安,如果想長住呢,朕看您不如就在太醫院裏掛個職吧?有什麽事情,也好擔待一二。”


    到底是做皇帝的人,寥寥數語,就把眾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這真是想將天下的英才一網打盡啊?


    “臣秦瓊領旨——”


    “貧道,尊唐皇之命——”


    燕赤霞和夏侯劍客並不在這裏,真正執行起來,恐怕還得李治親自跑一趟秦府,在場的秦瓊和孫思邈二人,略加思索之後紛紛躬身應諾。


    今日,李治已經當眾說了那麽多,明白人自然都能聽明白了。


    如今之事,已經不是簡單的出仕和不出仕的問題,而很可能涉及到人族的氣運,甚至於關乎到生死存亡之爭。


    在場眾人都算是人族中的精英分子,既然遇到了,自當義不容辭。


    之後的話題倒是輕鬆了許多,李靖、尉遲恭等人,帶頭恭喜了秦瓊一番,畢竟都是軍中多年的老友,秦瓊能夠再次入朝,首先增強的就是軍方的力量。


    即便他們之間也曾有過明爭暗鬥,在朝堂之中,卻與文官形成了兩大天然的陣營。


    “雉奴啊,你已經十三歲,馬上就要十四歲了,這個年齡不大不小,卻又沒到該去封地的時候,不知道下一步你打算做點兒什麽啊?”


    李世民冷不丁問道。


    這次李治賑災放糧一行,不僅在河南道有口皆碑,即使在在朝中也引起了不小的反響。


    再想像過去那樣整日無所事事,恐怕滿朝文武官員,就會有人站出來說話了。


    “陛下,說到晉王殿下,此次河南道一行,您還沒有論功行賞呢。”


    李治還沒有回答,或者說,他沒想到李世民會當眾向他提出這個問題,一時之間還真沒想好,幸虧被魏征把話頭給接了過去。


    “哈哈,玄成啊,是不是雉奴這個正使不冊封一下,你這個副使就不好意思在朕這裏討賞啊?”


    “封賞肯定會有的,禮部和吏部正在協商此事,凡是在賑災過程中,有突出表現的文武官員,朕都不吝重賞。”


    “至於雉奴的封賞嘛,朕倒是真想聽聽他自己的想法。”


    得了,繞了一大圈,最後的話題還是又回到了李治這裏。


    “父皇,兒臣年齡還小,雖然此次河南道一行,看似辦得不錯,其實都是魏大人在做具體的事情,兒臣隻是在旁邊敲敲邊鼓罷了。”


    “如今,秦伯伯、孔師以及孫真人都在長安,無論文武之道還是醫術,兒臣如今也隻是略懂皮毛而已,需要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學習……”


    李治所說,看似都是實話,李世民卻知道兒子這是在搪塞自己,沒等他說完就擺了擺手。


    “算了,你的事情呢,還是等時機成熟了再說吧,今日難得老友相聚,飲茶、閑談即可——”


    好嘛,這李世民一句話,把今日召集眾人過來的宗旨都給改變了。


    不過眾人心裏也明白,這該說的,該問的都已經結束了,陛下端起了茶碗,也是該告辭回去了。


    ……


    袁天罡先撤去了“微塵陣”,在座諸位紛紛告辭,最終卻剩下了秦瓊和孫思邈二人,連秦懷玉都被他老爹先給罵了回去。


    “孫真人,您也看出來了?”


    “立政殿”裏隻剩下四個人的時候,李治親自關閉了“立政殿”的殿門,門外數丈之處,自有張阿難帶人在守衛。


    秦瓊是李治暗中傳音給他,讓他稍後留一下,而孫思邈則是看到秦瓊留下來,他也隨之留了下來。


    “秦將軍如今的情況很是危險,雙魂之人,要麽本魂吞噬來者,要麽本魂就會被對方吞噬,要麽也會鬧個兩敗俱傷啊。”


    孫思邈喝著案幾上的“蠟麵茶”,似乎還喝得津津有味的,慢條斯理說出這番話,聽得李世民一頭霧水,秦瓊卻已經滿頭大汗了。


    “孫真人,秦某近來確實總有精神恍惚之時,不知到底得了什麽病?”


    按理說,秦瓊早已是“武道通神”的境界,破後再立,比起一般的“武道通神”更是高上一籌,不應該有尋常病痛才是。


    “秦伯伯,孫真人方才已經說了,您現在是‘雙魂之人’,也就是說,你的身體裏邊還有一道外來的靈魂存在。”


    李治更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直接道出了秦瓊的現狀。


    “孫真人,雉奴,叔寶此症可以醫治之法?”


    如今的秦瓊,再次被李世民啟用,也許是多年雪藏的經曆,讓李世民多多少少對秦瓊有些愧疚之感。


    聽到孫思邈和李治都在說,秦瓊如今是什麽“雙魂之人”,而秦瓊自己的表現,更是說明了問題的嚴重性。


    “孫真人,還是勞駕您來出手吧,小子在一旁伺機相助,秦伯伯不要運功抵抗,全身放鬆就是了。”


    李治說的痛快,孫思邈也不是拖泥帶水之人,就在這“立政殿”內,孫思邈扯出了他的“水火金針”。


    如今的孫思邈已經是金丹後期的修為,“水火金針”一出,一針紮“人中”、一針刺“百會”,秦瓊滿頭的烏發竟無風自動。


    最精彩的,要說秦瓊的麵龐,一會兒銀白,一會兒黢黑,頭頂上冒出陣陣霧狀的白氣,瞬間整個人都像是從水裏撈出來一般。


    突然,秦瓊雙目睜開,兩團赤火在眼中燃燒。


    “你是何人?”


    孫思邈在全力逼迫秦瓊體內外來的一道魂魄,無暇他顧,此時的李治大吼一聲,“滄溟訣”第一層火力全開。


    “哼,你又何人?秦瓊數年前就該壽終正寢,回歸本位,難道就是你們在從中作梗嗎?”


    “秦瓊”開口說話道,這個聲音冷冰冰的,完全就是一個從未聽過的聲音。


    “壽終正寢?就算他隻是先天之境,也將有百五壽數,哪來的壽終正寢?在下不過因勢利導,出手相助罷了,談不上從中作梗吧?”


    對方如此蠻橫,李治自然也不會慣著他。


    “哼,無知的小輩,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居然敢插手本帥之事?你活得不耐煩了嗎?”


    說著,那雙燃燒著赤火的眼睛,突然迸射出兩道精光,直奔李治的雙眼。


    “來的好——”


    如果是別的招數,也許李治就隻好暫避其鋒了,沒想到對方卻是用眼部神通來攻擊他。


    “破妄金瞳”眼中一閃,也是兩道紅色精光迸射而出,與對方來了個針鋒相對。


    李治這個“破妄金瞳”,其實也是有等級之分的,共有七個等級依次為赤、橙、黃、綠、青、藍、紫,而李治目前僅僅停留在最低級赤色而已。


    不過,貌似對付眼前之人已經足夠了。


    二人迸射出的精光在半空中相遇,未聽見任何聲響,就已經化為了無形。


    更確切地說,對方的精光完全被李治“破妄金瞳”射出的精光給吞噬了,並裹挾著其中的能量繼續向著“秦瓊”的雙目而去。


    “啊——”


    一道慘叫聲響起,“秦瓊”的雙眼再次閉上了,卻從中流出兩道紅色的液體,那是鮮血嗎?


    “你……你居然敢傷了本帥?”


    聲音依然是那麽蠻橫的味道,像是在問李治,又像是在問自己,充斥著滿滿的不敢相信。


    “哈哈,如果是你本尊在此,在下或許還會聞風而遁,區區一道意念的殘魂而已,你也想在此耀武揚威嗎?”


    李治再次運起“破妄金瞳”,識海中黑白二元嬰急速運轉,“滄溟訣”再次加持了“破妄金瞳”,李治的雙眼隱隱開始向橙色過渡。


    “啊,不——”


    這次,李治的“破妄金瞳”居然直接攻擊了“秦瓊”的識海?


    “秦瓊”本就很配合的全身放鬆,更有孫思邈的“水火金針”定住了他的“人中”和“百會”二要穴,算是徹底鎖死了那道殘魂。


    隨著“秦瓊”的一聲慘叫,周遭的一切,再次風平浪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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