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王邑已然開始行動,準備回歸長安去往陛下身邊。


    隻是我等斥候來報,那範先和衛固果然是狼子野心,在王邑準備離開之後,他們仍然不肯放棄手中兵馬,甚至在風陵渡口聚集大軍。


    一副要抗拒到死的模樣。


    伯侯,這一次你且...哎,伯侯呢?”


    此時潼關之中,關羽麵對輿圖和剛剛送來的戰報沉思了足足大半個時辰,然後又在輿圖之上打量了許久之後,才終於下定了決心。


    破局!他關羽一定要破局,證明自己的能力!


    然後說了半天,猛然抬頭就看到那本應該在自己身側的杜畿...沒了!


    “將軍...”一旁的親將看著麵前的關羽,忍不住縮了縮自己的脖子。


    “說!”


    “杜畿先生已經去迎接王邑王府君了...”


    “王邑到關外了?”關羽聽到這個消息也是為之一愣,“為何不早些和本將說此事!”


    此時關羽也趕緊整理了起來,雖然他剛剛還在算計著河東郡,但是王邑乃是河東郡郡守,一聲府君就代表著人家兩千石的身份。


    而關羽...雖然現在有一個執金吾的大哥,但是他和張飛也不過是中郎將,地方上還沒有職權。


    看不起歸看不起,但是禮數也不能全然沒有,比如...把自己的胡子整理一下!


    “將軍...將軍不用擔心!”


    就在關羽打理自己胡須的時候,一旁的親將再次無奈的說了一聲。


    “並非是王邑府君來了關外,而是那杜畿先生直接去了渡口...”


    “渡口?”這一次關羽是真的愣住了,“伯侯莫不是還想要去渡口主動迎接?


    那王邑也配伯侯如此禮遇?”


    關羽此時的一聲冷哼,直接讓一旁的親將不敢多說了。


    倒也不是關羽的脾氣好了,而是關羽在驕傲之餘,也不是誰都看不上,而杜畿偏偏是那幾個人之一。


    尤其是關羽知道了杜畿的過往之後,那對杜畿就更加的喜歡了。


    杜畿,從小被自己的繼母罵著長大的,然後以孝而聞名,未曾“誤會”那個罵了自己是十幾二十年卻未曾再嫁直到死去的嫡母。


    回到京兆之後,因為和自家上官關係不好,當場就差點罵了起來,要去去上官的家鄉任職...


    這暴脾氣在關羽的眼中,簡直就是和當年的自己有一拚,而且性格同樣豪爽,也有幾分學問。


    這種人,關羽也不會對他傲氣。


    相反那猶猶豫豫的王邑,關羽是從心裏看不起他,當他得知杜畿前往渡口之後,也是直接冷哼一聲。


    然後策馬便朝著渡口衝了過去。


    可還沒等他問問杜畿為何要對那王邑如此禮遇的時候,卻是在河岸看到了一艘正在遠行的船隻。


    而那船尾之處,對自己遙遙擺手的人,怎麽看怎麽感覺熟悉。


    “這是...”


    “杜府君將此信送予將軍!”此時杜畿身邊的隨從將一封信帛送到了關羽的麵前,那態度也是頗為謙卑。


    當關羽打開杜畿留給自己的信之後,眉頭也是慢慢皺起。


    信帛之上所言非常簡單,就是王邑已然決定要離開河東,此時正好在風陵渡口。


    杜畿想要趁著王邑在此地,而範先和衛固不敢擅自動手的機會,直接當眾接過河東郡守的位置。


    同時杜畿也說了,自己如此做自然是早就有所保證的。


    其一,關羽的大軍就在這裏,如果範先和衛固對他做了什麽,關羽定然不會善罷甘休,那個時候他們恐怕也不好過。


    其二,杜畿也明言自己和河東郡掾衛固早就有交情,算是半個老朋友了。


    雖然河東兵權多在中郎將範先的手中,但若是能夠說通衛固,卻也可以自保!


    關羽看著自己手中的信帛,雖然心中頗為不放心,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生氣,為何那伯侯不信自己可以直接打穿河東,強行攻占此地。


    不過既然對方依然如此,關羽也不好擅自行動,從而讓杜畿陷入危險之中。


    而另一邊,杜畿則是帶著一個還是半大孩子的隨從朝著那風陵渡口而去,臉上帶著幾分笑意和輕鬆。


    目光之中全都是對未來的憧憬。


    “先生這麽做,恐怕會讓關將軍頗為難過,畢竟關將軍那般驕傲,先生如此做,恐怕當真會讓關將軍....”


    “放心吧,雲長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杜某如此做也是無可奈何啊!”杜畿此時直接長歎一聲。


    “杜先生是擔心關將軍太過於衝動?”


    “哎!”此時杜畿已經是忍不住發出來了一聲歎息,看著麵前的小子遊楚忍不住搖了搖頭。


    “雲長什麽都好,雖然現在還無法顯露本事,但是隻要在戰場上在多加曆練定然可以成為一方名將的。


    但此時的他尚且還沒有真正的大局觀,出身...限製了他如今的目光。


    若是就這麽衝入了風陵渡,這河東就真的亂了。


    那個時候我們就要堂堂正正的和高幹乃至鍾繇,張燕等人相爭了。


    河東是個很大的麻煩,但河東...誰又不想要呢?”


    隨著杜畿的這些話語出現,遊楚的態度也慢慢變得沉默了下來,同時這船隻也快速的朝著風陵渡口而去。


    表明身份的杜畿當然是被人提防了起來,但是王邑的出現又為杜畿解決了這最大的危險。


    “此乃朝廷所派遣的新任府君,爾等想要幹什麽!”


    王邑此時大跨步的走了出來,看著那突然到來的杜畿臉色有些不好看,卻又立刻朝著那些持著槍矛盾牌的士卒訓斥了起來。


    同時,那中郎將範先也緊隨其後,想要說些什麽卻被王邑一把推開。


    “範先!”王邑眉頭緊蹙朝著對方怒斥一聲,然後看著那同樣皺起眉頭的範先也是忍不住輕輕一歎。


    “你們莫要再繼續想那些不該想的事情了。


    你也告訴仲堅,


    讓他不要想那些事情了,這河東郡的確是...的確是需要你們兩大豪族來幫襯,但別忘了這天下還是大漢的天下!”


    此時王邑說完之後自己也是忍不住再次歎息一聲。


    他自己覺得,做到這一步已經是不錯了。


    他當然不想離開這裏,畢竟他在這裏是兩千石的郡守,雖然依仗這河東郡的兩大豪族,但也有著自己絕對的權利。


    簡而言之...他和荊州的劉表很像。


    都是靠著下麵人的扶持,但是在自己還活著,那就有著絕對的...明麵上絕對的權利!


    不過王邑畢竟還不是劉表,此時的劉表已經開始試著請段煨或者張繡去南陽了,不為別的就是為了和劉焉與張魯一樣。


    直接掐斷和朝廷之間的聯係。


    省得劉協突然派來幾個官員,他這是接了還是不接,這讓大家都很麻煩。


    總不能回回都和曹操一樣,找幾個“流寇”把那新上任的刺史給殺了了賬。


    尤其是王邑很清楚,他這個河東在這裏擺著,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早晚都要麵臨這一天。


    既然那為陛下不願意他留在這河東,那就不留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他王邑雖然難過但還是明白的。


    看著王邑已經將話說到了這個地步,那中郎將範先雖然不滿,卻也不能多說什麽。


    不過在心中,他也已經想好了。


    既然王邑不肯和他們共同謀大事,那麽這事情沒了王邑也不是做不了!


    這杜畿若是明白這河東郡的規矩,那就讓他成為下一個王邑也並無不可,可若是他不懂...哼!


    看著範先眼神之中的那種凶狠,王邑心中除了無奈之外並沒有其他的想法。


    之後的時間裏,王邑也不在浪費什麽時間,朝廷的新郡守都來了,他再賴著就真的沒有意思了。


    也沒有親自帶著杜畿前往安邑赴任,隻是將自己一直隨身帶著的郡守授印等信物全都交到了杜畿的手中。


    帶著萬般不舍,一步三回頭的踏上了遠去的船隻。


    而中郎將範先則是皮笑肉不笑的帶著杜畿朝著那安邑而去,同時留下了自己的心腹,也是家臣範種留守風陵渡口。


    以防止有什麽不該出現的人再次出現。


    安邑城中,河東郡掾衛固帶著河東郡守府的諸多官吏迎接而來。


    “河東郡掾衛固,拜見府君!”


    “河東郡上計吏孫資拜見府君!”


    “河東郡....”


    “好了!”杜畿突然抬手,帶著一臉笑容打斷了那一個個上前拜見的人們,然後一把將河東郡掾衛固拉住。


    “仲堅兄,難道你不認得伯侯了?”


    “....”衛固也被這突然變得如此興奮模樣的杜畿也弄得一愣,不過很快便露出來了一個笑容,“伯侯這是說的哪裏話。


    之前固就曾經說過,若是伯侯還願意念及我們之間的交情。


    那倒是固有所高攀了!”


    “哈哈哈哈....仲堅啊,你這般說,杜某今日可是輾轉難眠了!”


    杜畿此時宛若一個老於世故的官員一般,三言兩語就在眾人麵前表達出來了自己和衛固之間的交情。


    同時也表明了自己的目的。


    我杜畿,不是來找事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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