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關中之地本是個豐腴富足的地方,當年那鄭國渠造就了八百裏秦川,同事這八百裏秦川也造就了大秦的強盛!


    隻不過是因為這些年兵禍連連,大量的百姓爭相逃難,加上躲入山林之中,這才造就了關中荒涼,民不聊生。


    既然陛下如今都已經坐鎮長安,關中兵禍也趨近於穩定,可為何還是不能治理好關中之地。


    讓這關中之地的恢複竟然如此緩慢?”


    劉協看著麵前的衛覬,他有點開心因為自己的“鍥而不舍”,這衛覬終於有些鬆口了。


    但是!


    聽著衛覬問出來的這個問題,劉協的臉色再次變得尷尬了起來。


    “額....”劉協有些後悔了,為何沒把張既帶到自己的身邊來,實在不行蘇則也行啊,這猛然一問自己啥都不知道,這不是胡鬧了麽。


    不過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劉協還是直接撲到了衛覬的身邊,然後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嚇得衛覬猛然一個激靈。


    “還請伯覦教朕!”


    “....”衛覬看著麵前這個說不知道那是真不知道的皇帝,也很難想象當真有人可以做的這麽...直接而又無畏(臭不要臉)的。


    被劉協弄得猛然一愣之後,衛覬也是趕緊輕咳了起來,回了回神便繼續說道。


    “其實陛下或許並不清楚,這關中之地十分富饒,當年有不少人從子午穀逃難進入漢中,也有不少人從弘農武關逃難進入南陽。


    這些年單單是進入荊州的,便有足足十萬戶之多!


    但他們並非是願意在荊州定居,暫且不說這荊州是四戰之地,南陽也屢屢遭禍,就是一個故土難離也是不容易了。


    因此當初董卓命喪之後,關中有過一段時間大興返鄉之潮。


    逃難至荊州的百姓聽說家鄉安定,便再次拖家帶口的回到了關中,想要重新安穩下來。


    但生計不易,他們回來之後不僅僅是需要重新開墾農田便可以的。


    他們需要臨時找到一處養家糊口的事情做,而且朝廷想要鎮撫百姓,卻也知道若是屢屢送糧予百姓這並不是長久之計。


    想來這一點陛下也看出來了,最近朝中之臣,還有主持長安京兆事務的張既已經為這件事情十分頭痛了吧。”


    “......”劉協的臉皮忍不住抽搐了起來,心裏的確是有些難受。


    他看史書上就是這麽說的啊,朝廷賑濟糧草,發放農具和耕牛,然後收取一半甚至七八成的稅賦。


    這就是屯田啊,這事兒曆史書上說得可簡單了。


    但事實的確是讓劉協臉有些疼,非常疼的那種!


    從興平到建安,這三年的時間裏,關中鬧了大大小小九次災...三年鬧九次,幾乎每個地方輪了一遍啊!


    劉協非但沒有收回本錢,弄得現在他手裏麵那點存糧都快要見底兒了。


    如果再不想出來什麽辦法,明年他都沒錢打仗了。


    看著臉色陰沉之中還帶著幾分尷尬的劉協,衛覬也知道自己是猜對了,因此才繼續說道。


    “其實當年的情景和現在相差不大,不知道為何,這些年天下頻頻遭災,不過數十年間,僅僅是波及到一郡之地的天災便高達百餘次。


    這關中更是重中之重,長久的天災之下,讓百姓民不聊生,讓朝廷也是捉襟見肘。


    當年董賊命損之後,避難荊州的百姓便想要退入關中,但卻因為沒有糊口的生計而窮困潦倒,生死兩難!


    朝中想要鎮撫卻無力長久,因此各路將領便競相招納他們做為自己的私兵,這也是西涼軍餘孽和這關中群寇崛起的開始。


    那時候這關中的各地郡縣本就防守頗為薄弱,


    各地郡縣根本無力和眾人廝殺,所以最終那些好不容易才返鄉的百姓就這麽成為了他們的勢力,從而威脅朝廷。


    甚至成為了關中的禍患。


    若是想要真正解決這件事情,那麽就必須改變純粹的以糧而做的方式,必須要讓百姓換一種生活方式,從而雙拳並舉,如此才可以穩定關中這不安的局麵!”


    衛覬的話讓劉協微微點頭,然後立刻拿出布帛和筆墨。


    “來,伯覦快快繼續,朕在這裏記著!”


    “....”衛覬看著麵前說記就記,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弱勢被看出來的劉協,再次忍不住臉皮微微一抽。


    “鹽!”衛覬在一聲無奈的歎息之後還是說出來了自己要說的話語,“夫鹽,國之大寶也!


    但自從天下大亂一來,此物就變成了一種無法管理,發放散亂的東西。


    如果我等重新將鹽業握住,重新掌握回自己的手中之後,像從前那樣設專人監賣,然後一來解決部分百姓的生存之事。


    而來則是可以用此物置換錢帛米糧,再次緩解部分百姓的生存,最終用米糧來養育剩下回歸的百姓。


    從此便可以鼓勵他們辛勤耕作,積累糧食,以使關中重新富裕起來!


    而一旦如此做了之後,遠方的百姓聽聞此事也會爭相回歸,等到了那個時候關中真正的富裕也就不遠了!”


    衛覬說完之後,還順路說了一下如何治理關中,並且削弱那新生盜匪的辦法,提出來了一條弱敵強本之路,總算是給關中的治理找到了一條合情合理的道路。


    順帶還在這鹽官上提出來了許多計策和辦法,讓劉協大為讚歎。


    立刻就讓尚書馮碩專任謁者仆射監督鹽官,在司隸校尉之外設立關中校尉臨時督關中軍務。


    而關中校尉則由金吾衛劉備暫時擔任,地位與司隸校尉等同。


    將這些事情都做好之後,劉協也直接讓人聯係到如今在塞外日子過得越發滋潤的麋芳,一方麵督促他繼續輸送牛羊和皮毛等物,另一方麵則是讓他想辦法開辟鹽業之道。


    關中不以海鹽著稱,卻也有山鹽為食。


    麋家..當年私底下就沒少幹這種事情,輕車熟路的很!


    而麋芳從私鹽販子直接變成了官鹽販子,這地位的轉變...倒是讓他真沒想到。


    不過有了這些,關中的未來也算是有了另一重保障。


    而劉協的這些改變,也讓關中再次開始了一場恢複,越來越多的百姓如同那衛覬所說,開始塌上了返鄉之路。


    雖然漢中因為張魯的原因被截斷了,百姓們無法回歸隻能繼續深入西川。


    但是荊州道路尚且還是通著的,大量的百姓開始回歸的同時,也帶動了一些從關中離開避難的官員。


    諸如北地郡最為重要的家族,北地傅家,曾經朝廷的尚書郎傅巽。


    他的到來為劉協進一步收複北地郡也提供了許多幫助。


    除此之外,還有兩個讓劉協意想不到的人,南陽韓暨與劉望之。


    這兩個人不是從關中避禍去荊州的,這倆是從荊州避禍來關中的...


    這兩個人也是絕了,用趙彥的話來說,他倆也算是荊州名人了。


    “韓暨原本就被朝廷看重了,他最開始就有朝中官員甚至是朝廷親自下場征辟,但卻略略此去辟命。


    他身後雖有南陽大族韓氏,但卻無力庇護,因此隻能在幾次拒絕之後,選擇逃離。


    不過此人確實是有才,無兵無將靠著三寸不爛之舌平定賊亂,隱居之時庇護一方百姓讓其富裕。


    因此就又一次在魯陽山被袁術征辟,這一次他逃走之後惹怒了袁公路。


    不得不再逃入山都縣中,這一次...他又被荊州劉表看重。


    隻不過劉景升看著溫文爾雅當個名士,不過他在征辟之前先斷絕了韓暨的歸路,等到他一邊拒絕一邊逃跑發現逃無可逃隻能答應。


    被劉表任命為宜城長!


    這些年劉景升雖然未曾加害與他,但是這日子...倒是過得不怎麽樣的!”


    趙彥的話語讓劉協忍不住笑出聲來,至於那劉望之,和韓暨倒是相差不大,他是劉表從事,想來以正直敢言而著名。


    隻不過這些年劉景升攻打益交二地屢屢受阻,荊南為禍也讓他無力征討,因此猜忌之心是越來越重了。


    已經有不少人看出來劉望之要出事兒,他弟弟劉廙勸說之下,最終還是選擇遁逃。


    不過好在他和他弟弟都是長沙定王劉發之後,這血脈比劉備純多了,因此倒也不擔心劉表會遷怒誰。


    看著他們兩個,劉協也沒有客氣。


    韓暨正式被任命為侍中,劉協也給了他足夠的自由,讓他去幫助京兆之地,畢竟...劉協記得他手中那個已經失去傳承的水排應該是這個時代最璀璨的發明之一。


    而劉望之....


    “宗正劉艾到不缺人,去任治書侍禦史吧,將我大漢那亂糟糟的書籍圖錄都整理一番,朕明年打算重開太學了!”


    “另,著令張飛為虎賁中郎將,前往北地平定胡亂!”


    北地現在沒有胡亂,不過張飛去了之後就應該有了,傅巽既然來了,那麽收複北地這件事情也必須要提到自己的日程之中。


    做完這一切,時間也已經到了建安二年的秋末。


    而此時,一個讓天下震驚的消息傳了出來。


    “袁術...稱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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