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豫章郡柴桑城中。


    此時的柴桑已經擴建了三倍不止,作為漢軍如今在揚州最重要的跳板。


    柴桑的重要關乎他們日後再次進攻的順利與否,同時也會成為接下來幾年時間裏主要的交戰之地。


    由不得他們不重視。


    而作為大漢皇帝的劉馮,如今在這一連串的變故之中,也正式將柴桑城與尋陽,海昏,南昌等地徹底連在了一起。


    形成了一條至關重要的防線。


    同時那大漢的太子劉馮此時也收到了劉協的信帛,讓他吃驚的是自己的那位父皇雖然對他斥責。


    但是並沒有明言如何懲處,甚至沒有過多的說些什麽,隻是讓他銘記今日之恥,日後收複江東之地,為自己正名!


    此時那劉馮再三確定了這件事情之後,那一直緊繃著的心情終於是放鬆了下來。


    同時立刻下令讓人今天晚上多做一份兒葷菜,這段時間為了這點事兒嚇得他吃不下睡不好的。


    今天他說什麽也得吃頓飽的,要不然都對不起這段時間自己經受的惶恐。


    而麵對這種太子,就算是趙雲也是搖頭苦笑。


    最終隻能是隨他去吧。


    這位殿下,還真是....與眾不同!


    在某種角度來說,這位當真是將大漢的國策“黃老之道”給做到了極致!


    其他人或許隻是嘴上說說黃老之道,但是這位不同,看這位殿下的意思那似乎已經決定要讓自己當一個垂拱而治的典範了...


    隻不過,趙雲也很想知道,那位諸葛丞相到底能不能幫助他做到這些。


    畢竟現在明眼人都已經看出來了,這劉協眼瞅著就是讓諸葛亮來為他執掌國政的。


    雖然大家都很糾結,這諸葛孔明...好像和那位陛下一般歲數。


    這算是什麽托孤重臣?


    也不知道這倆人到底誰走在誰的前...咳咳咳咳咳....


    不過有一說一,如今的諸位大漢太子劉馮除了自己懶點這個毛病之外,外加不求上進一點這件事情,其他的並沒有任何的問題。


    在龐統和關平等人的幫助之下,在李嚴等人的輔佐之下,如今他在軍中的地位已經是非常穩定了,短短的時間裏,看似什麽都沒有做。


    可是軍中將校卻都對這位太子頗為信重,不敢說什麽感激之心。


    但忠心還是有的。


    同時在戰事之上絕對不多嘴,知道自己不行那就不插手。


    就這種習慣和能力,他可比劉景升的兒子還有孫文台的兒子好太多了。


    畢竟那兩位...嗯,挺好!


    而曹氏如今的諸多動作,那曹昂和被曹昂帶著的曹叡等人自然是不能掉以輕心。


    但好在他們也算是人才濟濟了,嗎曹氏如今的局麵尚且還算是穩固。


    曹真曹休司馬懿陳群也都壓得住局麵。


    曹仁這種老不死的曹氏名將或許還能坐鎮江東為曹氏穩固新入手的揚州。


    諸葛亮和徐庶一個要穩固並州,一個要穩固汝南並且幫助劉馮穩固柴桑這一條防線。


    所以誰都顧不上在這個時候再次發動進攻。


    算是讓雙方難得過上一段相對安穩的日子...


    一片祥和之下也不是全都風平浪靜,最起碼在會稽郡的某個地方..這日子就不是那麽的安靜。


    “將軍..我等已經找到了那丁奉和孫氏餘孽的所在了。


    隻不過看他們的態度,似乎對我等並不友好。”


    此時在江東會稽郡腹地,一座漢軍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名字的山坳之中,穿著破舊甲胄,狼狽不堪的李嚴等人就聚集在這裏。


    在李嚴的身邊,還包裹著一個小小的壇子,那是王甫焚燒過後的灰燼。


    當初撤離建德的時間太過於倉促,他們的兵馬折損又太過於嚴重,別說袍澤的屍體,就連王甫...這還是帶出來了一半不到。


    如此作為,隻是因為當初在建德城中,王甫臨終之前告訴李嚴。


    如果可以,將他帶回家鄉,帶回家中去安葬。


    為了這句話,李嚴焚燒了他的屍體,然後用一麵殘破的旗幟將其帶走。


    一路飄散到了如今。


    每次看到那殘破的壇子和軍旗,再看看自己身上這破破爛爛的甲胄。


    這位大漢猛將都忍不住朝著那遼東的方向發出一聲怒吼。


    “龐士元,你這個活畜生!”


    “李嚴今生今世,都與你勢不兩立!”


    帶著一身的怨氣,李嚴已經在這荒山野嶺中玩了小半年的荒野求生了。


    數千人的兵馬活到現在也不過就區區數百人之數了。


    那都是他苦心訓練出來的精銳心腹,是他要依仗著建功立業的存在。


    如今這區區數百名殘兵敗將,李嚴甚至連清剿山越他都做不到。


    因為他非但對於這山越不了解,對會稽不了解,甚至就連對山地廝殺他都不了解!


    所以這段時間,他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盡可能帶著這些人活下去。


    直到江東大戰的結束,他才等來了最終的曙光。


    “果然還是曹真勝了...可惜了孫仲謀,哼!”


    對於孫權會失敗這件事情他毫不意外,和江東還有曹氏都交手過許多次的李嚴對於雙方的實力都有一個了解。


    在他看來,雙方的實力就不在一個水平上!


    若是在長江之上或許江東還能夠和曹魏廝殺一二,但為了死中求活,孫權竟然將曹魏放入江東...


    這簡直就是做夢一般的舉動。


    在曹軍踏入江東內陸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經決定了。


    當然,李嚴對於孫權的滅亡已經有所猜測,而對於孫權會在最後時刻保下自己的傳承,也同樣不算意外。


    因為李嚴也有著類似的野心,他很明白像他們這種人,不到最後一刻是絕對不會徹底放棄的。


    在斥候的帶領下,這一次李嚴直接找到了同樣流竄進入會稽郡的孫氏餘孽。


    那年紀幼小,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認識不懂的稚子孫和。


    還有孫家最後的忠心之人。


    會稽山陰人,以德行聞名於世,卻允文允武的鍾離牧。


    廬江安豐人,以勇猛聞名江東,曾經被稱之為江東後起之秀的丁奉。


    這兩個人加上一些仍然還願意跟著孫權的忠誠之輩,以及些許潰軍,這就是孫家如今所有的“餘孽”了。


    而麵對那突然登門的李嚴,即便是他並未帶著什麽兵馬,這也同樣讓兩人頓時生出來了幾分擔心和謹慎來。


    而看著兩個人那嚴陣以待的模樣,李嚴就知道對方這明顯是...很不歡迎自己的。


    “哎...”一生無奈的歎息之後,李嚴直接朝著兩人拱了拱手,順帶將自己腰間的佩劍摘下交給身邊的護衛。


    然後這才一個人走上前來朝著兩人微微行禮。


    “不知道此地...如今是何人主事?”


    “我等是何人主事,與你有什麽幹係!”丁奉可不會給李嚴什麽好臉色,他們就在不久前,還在戰場上捉對廝殺。


    恨不得將對方的腦袋砍下來的那種。


    如今見到如此狼狽的李嚴,丁奉沒有立刻動手,已經是鍾離牧拉著他的緣故了。


    “丁將軍,李嚴今日是有事前來,並非...並非是要和諸位為難。


    如今你我都是這般...這般沒有未來的人。


    何必非要爭論勝負呢?”


    李嚴的話語還沒說完,一根短矛就直接插在了他的前方,阻止他繼續上前的腳步。


    同時丁奉那冷冽的聲音也隨之出現。


    “滾回去!”


    看著油鹽不進的丁奉,李嚴的眼中忍不住出現了一抹憤怒。


    不過仍然沒有退縮,他知道這件事情還有得聊,否則他現在恐怕腦袋就真的不在了。


    “丁將軍,不如給在下一個機會,也給諸位一個機會。


    想來...爾等也不想就讓孫仲謀的孩子,從此孤老於山林之間吧...”


    “你...”


    “承淵!”就在丁奉要繼續怒喝的時候,一道聲音從丁奉的身後傳來,“少君說,讓他進來!”


    說話的是孫和身邊的另一名心腹,也是孫氏現在誒已還活著的可用之人。


    孫奐。


    當初就是這個家夥從亂軍之中把鮮於丹給救了出來。


    結果...鮮於丹沒有死在他們大漢手裏,反倒是死在了吳郡之中。


    在前期的交戰之中,就和那些將二代們一同戰死在了沙場之上,據說連個全屍都沒有留下。


    而李嚴看著那雖然一臉不忿卻仍然讓開了道路的丁奉。


    再看看那在前方引領,但是卻沒有半點主人模樣的孫奐。


    他的心中也是突然生出來了一種怪異的感覺。


    “不是孫奐?”


    李嚴這一刻是真的有些慌了。


    在他的想法裏,如今孫和才四五歲的模樣,而丁奉和鍾離牧雖然能力不俗但是無法獨掌大局。


    而孫奐雖然能力也算不上多好,但卻是孫氏族人。


    算起來還是孫權的堂弟,這關係足以成為輔政之人。


    加上之前的交手,讓李嚴覺得孫奐也並非是無能之輩,早就聽聞他在軍中和地方上都名聲不俗。


    可謂是軍民稱讚。


    這等人理論上才應該是如今做主之人才是。


    但李嚴看著那孫奐如今這副模樣,他仿佛真的是一個傳話之人。


    可...可若是如此,那難不成這孫和還是個天生奇才,這四五歲的時候就能夠在這裏主事了?


    荒唐!


    沒看到他家太子這二十多了,還成天想著鬥蛐蛐兒呢麽,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就在李嚴腦海裏麵出現無數想法的時候,那前方領路的孫奐也終於在一個地方停了下來。


    “李將軍,我家少君已經在裏麵等候多時了,請!”


    “....”李嚴看著那微微被掀開的營帳,然後看著一丁點也沒有想要繼續領路意思的孫奐,忍不住眨了眨眼,“你不進去?”


    “末將未曾得到少君召喚,自然不可入內!”


    “.....”


    帶著無數個疑問,李嚴緩緩踏入了這營帳之中,然後入目之處就是一個正在讀書的孩子。


    聽著他最裏麵那正在誦讀的詞句...


    嗯,還是左氏春秋!


    看樣子就應該是如今的孫家傳人,江東孫和了。


    而他的身邊則是一個老者,似乎是在一字一句的教導著這個孩子讀書。


    聽著老者的話語,李嚴也覺得此人頗為不凡,這對左傳春秋的理解,絕對已經到了宗師的地步。


    足以著書立傳,寫下自己對它的解讀了。


    “果然...江東還真是人傑地靈,能人輩出啊!”


    李嚴忍不住的讚歎之聲打斷了老者的教學,也讓那老者緩緩抬起頭來,帶著幾分笑意看向了麵前的李嚴。


    “將軍所言極是,隻不過...老夫可不是什麽江東之人啊。”


    “....”


    李嚴看著麵前這個老態龍鍾的老人,再看看那一臉順從,半點多餘想法都沒有的稚子孫和。


    這一刻心中有些恍然,又有些疑惑。


    恍然明悟,這老者才是如今這大營之中可以主事之人,這麽一看就不是那麽驚恐了。


    但疑惑的是,這老人是誰?


    他對江東之人本就不算了解,除了在戰場上見過的那些人之外,他甚至連孫權具體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


    更別說這個老者...孫家的長輩?


    可孫家沒長輩了啊!


    而且看這歲數,少說也得是和孫堅一輩兒的才是。


    孫羌,孫靜,吳景...那一輩兒就這三個,還都死了!


    看著李嚴一臉糾結疑惑的模樣,那老者認識忍不住輕笑了一聲,直接開始了自我介紹。


    “老夫,徐州彭城人士,張昭張子布!”


    “哦...原來是張....張昭!”李嚴先是一聲恍然,然後猛然驚醒,“你不是已經死在吳縣了麽?”


    李嚴此時模樣就真的是宛若見了鬼了一般。


    在他得到的戰報之中,張昭作為江東柱石是跟著孫權走到了最後的幾個人之一。


    而相比較於在錢塘投降的陸遜,這張昭在吳縣破城之前便“病逝”於自己的府中了。


    還是曹真親自拜祭之後才下葬的那種。


    這突然出現在這裏...這老家夥是從墳裏麵爬出來了麽?


    看著越發驚恐的李嚴,張昭隻是無奈的輕笑了一聲,然後給出來了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


    “曹真此人雖然暴虐了一些,但作為曹孟德的養子還是懂規矩的。


    總不至於將老夫的棺木給拆了,非要看看裏麵到底有沒有老夫吧。”


    聽到這句話之後,李嚴的臉皮更是忍不住抽搐了起來。


    “所以,張公這是...詐死?”


    “算不得什麽詐死,隻是給我那些子侄們尋找一個活路罷了。”張昭的態度非常平淡,那模樣仿佛是再說一個和他毫無關聯的消息一樣。


    “老夫身受孫破虜大恩,此生恐怕是難以報答了。


    當年既然答應了孫破虜要為他看好這一方根基之地,要幫助吳候守護好這一方的百姓。


    可如今孫破虜去了,吳候也去了,隻留下老夫看著殘破的江東。


    老夫心中慚愧!


    天時如此,孫氏已然沒有了爭雄天下的可能,老夫一直想要勸說吳候早日投降,莫要做些無謂的抗拒之事。


    隻不過吳候既然不同意,老夫也不會背棄而去。


    老夫的子孫需要在這世間繼續生存下去,而老夫..卻是不能對不起孫破虜和吳候的交代。


    如今留在少君的身邊,教導一番他的學業,不管日後他會做出如何選擇。


    老夫都希望他能夠學有所成,學有所用。”


    張昭說完之後,已經端端正正地跪坐到了孫和的左首位上,還直接伸了伸手朝著李嚴示意。


    讓李嚴也入座,有什麽事情,他們倒是可以好好商談一番才是。


    隻不過此時的李嚴可是老實多了,不僅僅是因為名聲,他張昭是這江東乃至於天下聞名的人物。


    這能力上...就江東這麽一個局麵,他一個淮泗的混成了江東老大哥。


    這個概念基本等同於東州人士進入了益州,然後引領西川世家...這不胡扯蛋一樣的說法麽。


    看著肅然落座的李嚴,張昭的嘴角直接露出來了一個小小的幅度,然後再次開口。


    “李將軍今日前來,不知道是為了何事?


    這裏雖然簡陋,但老夫也是一個能做主的,希望李將軍可以如實相告。”


    “額....”李嚴此時在心中不斷斟酌著自己的言語,最終還是朝著張昭微微行禮,“不知道...張公覺得如今的局勢如何?”


    “如今的局勢...很好!”張昭非常堅定的點了點頭,那微微搖晃的頭顱每一次低下都如同一柄大錘敲在李嚴的心口一樣。


    讓他臉色通紅的。


    “很好?張公莫不是在說笑不成...”


    “吳候已薨,大量的江東將校官吏戰死於沙場之間,還有數不清的百姓慘遭屠戮,這當然不算好。


    但這些事情已經過去了,我等能夠在這亂戰之中苟延性命豈不是大好?


    雖然這山林之中條件簡陋,但我等也算是有了一個立錐之地。


    做人嘛...當知足方可長久安樂!”


    看著那撫須長笑的張昭,李嚴不但臉黑了,他感覺自己的心都要黑了。


    甚至當真在考慮殺了這個老家夥的可能性。


    江東張子布,三句一投降,這名聲還真不是蓋得!


    若是換做旁人,現在恐怕早就已經對那曹氏恨之入骨,非要和他們廝殺到底才是了。


    可是如今這張昭卻是擺出來了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他甚至還有些慶幸!


    “張公莫不是在說笑麽?”李嚴此時努力的壓製著自己心中荒唐無比的那些想法,“如今江東覆滅,孫氏慘遭屠戮。


    吳縣甚至變成了一片廢墟,不知道多少人死於曹軍亂兵之手。


    這等血海深仇,難不成就不該報麽!”


    “該!”張昭再次淡然的點了點頭,“可是我等沒有實力報仇。”


    “.....若是你我聯手...”


    “李將軍若是真的有這種本事,倒也不至於非要在這裏和老夫說些無用之言才是。


    李將軍能夠在曹休手中遊刃有餘,倒也說明了閣下的幾分本事。


    但...這本是在那陸伯言手中卻是沒有用的。


    你尋找我等的目的並非是要報複,而是想要自保罷了,不知道老夫說得對不對?”


    張昭說完之後再次撫須,那笑容之中隱藏著一雙仿佛可以看透世間萬物的眼神。


    或者說,在張昭這隻老狐狸的麵前,李嚴不過就是一個剛剛進入山林之中的新手獵人。


    所有的想法都已經被他看穿了。


    “.....”臉色難看的李嚴沉思了起來,最終還是無奈的歎息了一聲,“張公好眼力,嚴的確是...有辱陛下和太子的信任!


    但張公如此睿智,想來也明白兔死狗烹的道理才是。


    若是嚴死了,陸遜為求自保恐怕難免要與張公糾纏一二...”


    “嗯,老夫讓的!”


    “....”


    李嚴現在終於明白了,是徹底明白了。


    為何陸遜竟然會在錢塘膽大包天到和那些曹軍談條件,為何江東最後的局麵會是如此詭異。


    說到底...陸伯言手中依靠的的確不是那些家眷,還有那顧雍全琮等人。


    他手中真正依靠的隻有一樣東西,江東少君孫和,或者說江東的民心!


    孫權啊...是個人才,是個大才,甚至可以說是個天才!


    江東六郡這些年在他的治理之下,不但奪取了江淮一代的蘄春等地,而且在內部治理上孫權也的確是相當不錯。


    當初諸葛亮就曾經在和他們議事的時候,屢屢拿江東治政的事情來督促他們大漢的臣子們。


    化解山越為民,闊張人口,分割郡縣,建立新城,開墾屯田,發展海域...


    這一係列的事情讓江東的人口和賦稅翻了最起碼三兩倍不止,而且還有源源不斷的兵馬出現。


    雖然都是山民,但諸葛亮手中也有大半的巴賨蠻夷之輩,這實力同樣也是不可小覷的。


    在有限之地開闊出無限的可能,雖然孫權一直不能完全掌控江東世家子弟們的心意。


    但其影響力卻已經深入江東之地的各個角落。


    最起碼,那些江東百姓們是很惦記孫權的。


    就因為他將稅賦和兵役分開,並且讓這些江東百姓可以過上更加舒服安穩的生活。


    這就是孫仲謀的本事!


    而此時孫權沒了,孫登也沒了,甚至就連雖然年輕但是才華不俗的孫慮都已經沒了。


    可不代表孫家就不在了。


    大量孫氏族人已經被遷徙到了洛陽,但是孫和的存在是誰都不能忽略的。


    他的存在就代表著孫家在江東損失都可以掀動波瀾。


    而陸遜的存在,其實就是壓製住孫和,讓他無法在會稽乃至整個江東弄出來任何的動靜兒...


    畢竟如今的江東雖然有曹仁坐鎮,可暫且不說曹仁的能力是否足夠坐鎮這江東之地。


    就說他的年紀也是奔著六旬而去了,還能夠在外坐鎮多久這誰也不知道。


    加之還有他們那位太子殿下在旁看著,曹魏雖然拿下江東,但是卻無法掌控江東。


    另一邊的青徐也是一樣,王祥取代了臧霸,這當然是極好的事情了。


    可這畢竟是一場動蕩,緊緊靠著曹休想要無損完成控製,也是需要大量的時間和精力的。


    他們都顧及不到江東如今的局麵。


    如果此時有人打著孫和的旗號出現,那麽定然會讓江東再次生出波瀾,甚至會給他們可趁之機。


    所以陸遜搞得這件事情說得直白點...養寇自重!


    但養寇自重如何不讓寇重?


    那就要看帶頭大哥張子布的本事了,有他在...孫和重不了!


    好家夥,李嚴想明白這件事情之後心中連呼好家夥,這是把權衡自保玩到了極致了。


    屏障,保證,底氣...一個完美的圈出現了。


    此時的李嚴已經徹底沒了說下去的欲望,人家已經將殘兵敗將利用到極致了都,再說下去...真心沒有什麽意義了。


    “既然張公都已經...如此敞開心扉,那李嚴也就不過多打擾了。


    告辭!”


    想明白之後的李嚴,二話不說就起身告辭,此路既然不通那不如琢磨琢磨怎麽去尋找回家的道路。


    龐士元...你個不得好死的家夥!


    “等等!”


    就在李嚴即將離開的那一刻,張昭卻是再次開口將其留下。


    孫奐聽到動靜兒也直接衝了進來,並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的孫奐,此時看著李嚴的目光有些不善。


    “張公,你這是何意!”此時李嚴也是臉色一變,猛然回頭怒視著麵前那一臉微笑的張昭。


    “李將軍放心,老夫沒有壞心思的。”張昭微微撫須,然後讓孫奐直接來到自己身邊,護著自己和孫合理兩個人的安全。


    等做完這些事情之後,張昭這才好整以暇的繼續看向了李嚴。


    “李將軍,不知道如今你麾下的兵馬...可還好?”


    “我等的情況,就不需要張公來關心了!”李嚴直接冷笑一聲,然後朝著那張昭微微拱手,“我等兵馬就在這不遠之地。


    若是李某不能如約回歸,恐怕很快這裏就升起兵鋒...”


    “老夫惹不起曹氏...現在也惹不起那劉玄德,不過還是不怕你的。


    李嚴將軍就不用嚇唬老夫了。”


    張昭此時直接笑了起來,在李嚴臉色陰沉之後,便再次開口說道。


    “將軍不用擔心,你無疑與我等為敵,老夫當然也無疑與大漢為敵。


    如今我等不過就是苟延殘喘之輩,想要的不過就是保護柱少君的一生安穩自在罷了!


    但李將軍就不一樣了。


    將軍乃是南陽人士,之後又旅居益州,並未對這揚州有過什麽深入。


    如今困居在此想要在這山中立足恐怕不是那麽簡單。


    外無援兵,內無糧草,這等局麵恐怕是稱不得好的...”


    “張公到底想說什麽?”李嚴的臉已經陰沉到能夠滴水的地步了,雙拳不由的緊握,不知道張昭到底想要幹什麽。


    看著臉色越來越陰沉的李嚴,最終張昭還是直接笑了起來。


    “其實老夫是想要和將軍談一談,關於將軍麾下將士們的事情!


    久聞將軍乃是大漢名將,當初建德城一戰,將軍與曹仁鏖戰許久,乃是盡顯名將風範。


    今日你我都困居如此窘迫之地,隻要將軍原因。


    老夫願意讓麾下將士幫助一二,提供將軍所必須的糧秣輜重。


    幫助將軍醫治麾下的將士,甚至幫助將軍在這山林之中立足!


    將軍以為如何?”


    “你...你為何要如此幫助我等?”


    “這並非是幫助將軍,而是自救也。”張昭看著李嚴並未立刻反對,那眉頭也是微微一挑,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將軍想來也知道,我等如今能夠立足全靠陸遜庇護,全靠曹賊無過多精力來清剿我等。


    但這並非是長久之道,若是能夠得將軍幫助,豈不妙哉!”


    “嗯...”此時的李嚴眉頭忍不住緊皺了起來,他好像就是來說這件事情來的吧。


    這自己剛剛好像是失敗了...


    不對,這好像是成功了?


    也不對,這怎麽感覺哪裏怪怪的?


    李嚴最終還是在張昭滿意的眼神之中離開了這江東餘孽臨時營寨之中。


    回營之後,李嚴也在短暫的猶豫過後,將兵馬直接遷徙到了張昭大營的旁邊不遠處。


    那裏張昭已經讓人為他清理出來了一片土地,並且給他留下了足夠的輜重和糧秣等等。


    當李嚴查驗過這些東西之後,他的心中就更加的糾結了。


    因為得到這些東西是有代價的。


    “如今你我局麵如此窘迫,想要生存唯有聯合。


    我等願意幫助將軍在山中立足,並且教導將軍在山中如何剿滅山越,以及幫助將軍聯係漢軍主力。


    但...希望將軍也能夠傾心相待,日後你我共同生存,相輔相成!”


    這就是張昭的條件,簡而言之..雖非招降卻是合並,然後張昭來幫助李嚴治理日後的山越之民。


    同時為李嚴來解決日後的糧秣輜重以及兵源問題。


    看上去...還是非常的怪異,但是李嚴此時似乎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同時,一支數十人的江東斥候也帶著李嚴拿出來的信物和親筆信朝著柴桑方向而去。


    他們會趁著現在江東仍然動蕩不安的時候,直接從會稽山林之中傳入廬陵郡中。


    然後從廬陵郡再轉入豫章柴桑,找到劉禪將信帛和信物奉上。


    至於之後劉禪怎麽決定,那就不是他們所能管得了的了。


    而得到了張昭的支持之後,李嚴麾下的兵馬也在快速的恢複元氣,加之有了鍾離牧等本地人的幫助。


    李嚴對於這會稽山林也有了足夠到的了解。


    幾次算不得完美的合作之後,李嚴也成功拿下了幾支勢力不大的山越之民。


    將其遷徙到了他們的營地,利用他們屯田的同時,也可以補充一二兵源。


    同時劉禪得到了李嚴的消息之後,立刻將那剛剛回歸的魏諷以及廖立彭羕等人找來。


    商討這件事情應該如何。


    對此,眾人一致得出結論李嚴讓張昭給糊弄了,完全成了張昭的擋箭牌加上護衛軍。


    但同樣也讓他們知道了李嚴的現狀。


    “李正方既然還活著,而且還可以在會稽立足,那日後定然可以成為我等的一支奇兵。


    不過李正方此人想來孤高倨傲,他來治理地方尚可,但是這關係...恐怕是難以處理好。


    張昭也正是看重了這一點才如此放心。


    若是想要讓李嚴的兵馬日後當真可以成為我等的臂助,那麽就必須給他派遣一名副將!”


    彭羕仔細分析了李嚴如今的局勢之後,直接提出來了一個建議。


    調派一個可以帶動山越之民的副將給李嚴,讓他專司帶兵訓練,而李嚴本身也有治理之能。


    讓他來親自治理,倒也不是不能和江東餘孽分庭抗禮。


    不過這個副將的人選嘛...


    “留讚!”


    廖立,彭羕,魏諷三人異口同聲說出來了留讚的名字,倒是讓劉禪忍不住大吃了一驚。


    “孤還以為諸位會說王平,馬忠,張嶷三人...”


    “三人雖然勇猛,也善山中作戰,但終歸不是會稽之人。


    如今他們深入敵後,不但需要對會稽異常了解,更是需要在會稽有些威名才是。


    那留讚...名望,忠誠,能力均是上上之選。


    可重用!”


    劉禪聽到三人都是如此意見,那也是不再懷疑,立刻讓人書信任命,自己親自扣上大印然後送往軍中,讓留讚即刻前去。


    之後將這件事情也上報長安。


    而留讚也沒有辜負劉禪等人的信任,在得到命令之後,立刻帶著數十人跟在了那江東潰兵的身後原路返回。


    在那重重攔截之中找到了一條道路,並且和李嚴匯合。


    有了留讚的相助,李嚴終於可以放開一部分手腳。


    每戰必然要引喉高歌的留讚,本就是會稽之地的人,加上其獨特的性格甚至有一種山越統帥的潛質,這也是魏諷等人為何要將他送來的原因。


    而知道這個消息的張昭也並沒有過多的擔心,隻是讓人繼續看法樹木,規劃地域,然後尋找一個真正可以安身立命之地。


    在張昭的眼中,李嚴也好,留讚也好不過就是日後廝殺開始之後,自己的庇護屏障罷了。


    他們想要活下去,想要反攻就必須要在山越這裏得到充足的好處。


    而張昭在這方麵也有著充足的信心,論權衡利弊,論治理地方,天下可以和他相比的,恐怕是沒有幾個了。


    他心中有一個計劃,一個可以保住孫和一生平安的計劃...


    江東的局麵已經趨近於穩定,而另一邊的並州,諸葛亮再次展現出來了什麽叫做過於常人的能力!


    “西河與太原兩郡的屯田已經開始。


    雁門關的內市與雞鹿塞等地的邊市也已經開通。


    麋芳將軍會讓人時刻關注關外的動向,同時大司農劉巴也即將來到並州親自主持此事。


    另外,這個月的人口和鐵銅等物已經到了...”


    並州太原城中,諸葛亮再次開始了分心二用的絕技。


    一方麵處理著各種各樣的公文,另一方麵處理著那些直接上報的事情。


    “子初要來...他身體如今不好,為何要親自過來?”


    “這...據說是因為我大漢的錢荒雖然有所緩解,但是百姓仍然還不算是完全恢複正常。


    部分地區仍然有易物而生的習慣!


    另外,南中的銅礦雖然有幾座,但是開采並非是那般容易,雍涼的鐵礦也同樣如此。


    聽聞並州多山富銅鐵,而且...多有石炭之礦。


    大司農想要在並州直接設立百座官坊,專司農具兵器等物!


    治粟都尉馬鈞已經先行一步,兩日之後便可到達並州之地...”


    “嗯...沿途讓醫者好生照料,萬不可讓子初出現什麽意外才是。”


    “諾!”


    “還有...這個月的人口與銅鐵如何?”


    “嗯...極多!”


    “極多...”諸葛亮聽到這句話之後非但沒有開心,反而是忍不住長吸一口冷氣出來,“這家夥看來又作孽了!”


    “還有...”此時調回諸葛亮身邊的楊儀也是一臉的古怪,“麋芳將軍讓人來問丞相...需不需要江東的家眷,他有辦法...”


    “他又幹了什麽!”聽到這句話諸葛亮就知道這家夥絕對是做了大孽,而且還是自己解決不了的那種。


    “嗯....麋芳將軍看著那鮮卑兵馬與我等如此為難。


    一怒之下就...就...就讓手底下的摸金校尉刨了檀石槐和投鹿侯的墳塚...


    最後還將兩個人給合葬在了其母墳塚之中...”


    此時諸葛亮聽到了這楊儀的話語之後,臉色也是瞬間就變得陰沉了起來。


    他雖然不是什麽迂腐之人,但是卻也極為注重德行教化,否則也不會這麽多年不斷在亂世之中還要大興教化,甚至同意劉備耗費錢糧設立太學等等。


    就是因為他知道禮法並行才是王道。


    可麋芳...這家夥當真是越發的不守規矩了!


    “他掘了檀石槐的墳塚...還有他父親投鹿侯的?”


    “正是...這件事情在塞外鬧得非常難看,有不少鮮卑人都被這件事情給徹底激怒了,甚至有人開始去圍剿他...”


    楊儀說到這裏的時候,也是忍不住歎息了一聲。


    他對於麋芳如今有這種處境,那是一丁點都不覺得意外,畢竟麋芳幹得那破事兒,實在是有些說不下去的。


    他麋芳好歹也是大漢的將軍,即便是這個將軍回不來了,可也是大漢的將軍。


    掘墳挖墓這種事情....當年伍子胥做了都沒落下幾分好去,更何況他麋芳?


    而且他掘開的還不是別人的,檀石槐縱然算不得什麽豪傑,可他在那些鮮卑人的心中到底是個什麽地位,他自己心裏沒數麽?


    雖然說當年天時地利人和都在鮮卑一方,可最終奪下這份兒威望的可是檀石槐啊。


    彈汗山上立王庭,南掠奪並州,向北拒丁零,東擊退扶餘,西進破烏孫!


    當年的匈奴都沒他鮮卑的地盤大,東西達一萬四千餘裏,南北達七千餘裏,打得緣邊九郡連連失手不說。


    逼得孝桓皇帝一度想要和親封王。


    要不是這個家夥死得早,哪裏還有如今北疆的亂像,這大漢也別想內鬥這麽多年,全都得去戍邊拚死廝殺。


    要不然這大漢之土都不複他們所有了。


    而就是這麽一個被稱之為鮮卑豪傑,塞外之王的存在,唯一讓人所嗤笑的就是..


    他爹投鹿侯出去為匈奴廝殺了三年,然後他娘把他生下來了。


    生下來之後,還直接告訴了投鹿侯,這還孩子是大白天在外麵被雷差點劈了,一個抬頭吃了一顆冰雹進去。


    然後就懷孕了。


    就這種事情的胡扯程度,讓楊儀這麽一個才思敏捷之人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麽才好。


    而後果自然是檀石槐差點被“親爹”給殺了,最終在外祖的部落長大,並逐漸統一了整個鮮卑族群成為了鮮卑的首領。


    而他的父親投鹿侯也順勢成為了一個鮮卑的名人。


    這麽一個“糾結”的關係,也實在是讓人無言以對,而麋芳將關係這麽糾結的兩個人...一家人合葬在了一起,這已經不是侮辱的問題了。


    果然,楊儀能夠想到的問題,諸葛亮也同樣能夠想到。


    一聲無奈的歎息之後,諸葛亮雖然痛恨麋芳,但如今並州這幅局麵他又不能當真不管這個家夥。


    “去..讓馬孟起去一趟吧!”


    “征調關興和張苞兩人進入並州,去馬孟起麾下聽令,看看馬孟起是如何廝殺的。”


    “還有,傳令王平與廖立兩人帶領無當飛軍尋找機會帶兵進入大別山中,從而扼守荊豫揚三州要害之地。


    從而為日後大戰做準備。”


    “還有,告訴麋芳莫要再胡來了!”


    諸葛亮將所有的命令都安排下去之後,直接一甩手將那羽扇拍在了麵前的桌案上,也讓那桌案出現了一道肉眼可見的裂痕。


    讓楊儀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而得到了諸葛亮命令之後的馬超也沒有過多的猶豫,甚至都沒有等待關興張苞的到來。


    直接讓董種與馬岱在後方等待關興張苞的到來,自己則是直接帶著白馬將軍龐德率先出擊,直接從雞鹿塞就衝入了塞外之中。


    馬超當年能夠在雍涼之地以勇健而聞名,這自身的勇武在大漢都是數得著的。


    此時他帶輕騎出擊,一路縱橫塞外,那些連並州都衝不進去的鮮卑各部被他殺了一個措手不及。


    一路幾乎以橫掃之勢縱橫數百裏,等到和麋芳匯合的時候,馬超最起碼已經立下了十餘座京觀來震懾鮮卑。


    在離開了並州地界之後,馬超仿佛徹底解開了自己心中那壓抑許久的殺戮之心的一樣。


    所過之處幾乎是屍橫遍野,而且他那近乎於野獸一般的嗅覺總是能夠在茫茫草原之中咬住那撤退的鮮卑之人。


    一次次將他們屠殺,一次次證明著自己的勇武和能力。


    而麋芳此時則是直接打出來了大漢和馬超的旗號,將狐假虎威...狗仗人勢這四個字表現的淋漓盡致。


    最後竟然還舔著臉找到馬超,希望能夠讓馬超看在他的麵子上,給鮮卑各部一條活路...


    就這種無禮的要求,那殺了許久半點好處沒撈到的馬超差點替麋家清理門戶算了。


    不過馬超也明白,諸葛亮將自己放出來就是震懾這群人的,而不是非要和這群人殺個你死我活。


    在對方付出足夠的代價之後,馬超將戰事交給了新來的馬岱和關興張苞等人。


    指點著他們如何在草原上廝殺和尋找敵人的蹤跡。


    同時一次次往並州之地運送牛羊戰馬,還有數不清的皮毛銅鐵。


    這些東西都可以填充諸葛亮現在最缺少的輜重窟窿,並且用在並州百姓的身上。


    同時,隨著諸葛亮在並州的治理,屯田的進行,戰馬的養殖,還有銅鐵石炭的開采等等,並州已經慢慢形成了一條屬於自己的生存之道。


    河套的牛羊戰馬,填充大漢的民力和兵力,西河與太原的屯田讓並州逐漸開始自給自足。


    雁門的內市,雞鹿塞的邊市讓大漢的錢慢慢在諸多匈奴鮮卑和烏桓那裏占據主導地位,形成一條以大漢五銖錢為交易之物的體係出來。


    而上百座官坊的建立,更是將大漢最大的兵器生產變成了並州獨享知道。


    數不清的百姓進入其中,手段嫻熟的工匠在日以繼夜的打造兵器甲胄,不斷更新換代的同時測試更好的兵器和甲胄。


    馬鈞的出現為這裏仿佛注入了靈魂一般,大量的石炭也保證了這些作坊的質量。


    而這些東西,也有了一個最好的實驗之地。


    “送到太行之中,讓那太行裏麵的陶升看看這東西如何!”


    在諸葛亮的一聲令下,大量的甲胄兵刃送入了麋芳手中,然後通過麋芳送入了太行山中。


    讓那陶升也頓時開始了一場清剿太行山群寇的行動...


    “陶升將軍,這兵甲感覺如何?”


    太行山某處隱蔽的山坳之中,那雍涼悍匪麋芳的“軍師”之一,如今就在和他探討著剛剛送過來的漢軍兵甲。


    那漆黑如墨的甲胄,仿佛還能夠感受到那火爐的溫度一般。


    堅固...卻又有些怪異...


    陶升仔細打量之後,最終還是決定親自穿在了身上。


    “這...”陶升仔細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旋轉了一下自己的腰身,眉頭就皺得更緊了,“這甲胄是好,堅固而且庇護之地也更多了。


    但是這運轉起來似乎有些別扭...”


    陶升說這話,還直接舉了舉自己的手臂,因為加裝了厚重的臂甲之後,張燕能夠明顯感覺到他雙臂的沉重。


    甚至在揮刀的時候,還有幾分窒澀之感。


    嗯,很別扭!


    看著不斷挑毛病的陶升,那“軍師”臉上並沒有任何的不滿,反倒是直接讓身邊的隨從將這些意見都記錄下來。


    然後還特意叮囑了一句。


    “這些東西要快些送往上黨,交給那馬鈞並且上稟丞相...”


    “諾!”


    說完這些之後,軍師這才繼續慫恿著張燕出兵。


    “陶升將軍,如今我並州也是財帛緊張,糧草不足。


    因此所能給將軍的東西卻是不多,這些東西都還是我等勒緊衣帶強行擠出來的。


    丞相為了將軍能夠在這太行立足,也是耗盡了心力。


    這樣,將軍且先用這些甲胄兵刃去廝殺,若是哪裏有所不足,你大可告知小子。


    小子定然會如實告知丞相,然後讓匠人們加以改進,等待下次給將軍更好的衣甲兵刃。”


    就這麋芳的話語乍一聽好像沒有什麽,可若是仔細思索一番,卻是感覺這話似乎有哪裏不對!


    不夠此時的陶升的確是需要快速出兵,因為諸葛亮的這些東西可不是白白送給他的。


    就這些甲胄,還有這些兵刃...他要拿出來一小座石炭礦去換才行,若是沒有的話,那麽這些東西也就沒有了!


    對於這種要價,就連陶升這個縱橫太行幾十年的巨寇都感覺太黑了。


    不過如今人在屋簷下,他總不能再次尋找曹氏,畢竟他也看出來了,曹氏想要的也是讓他駐守太行襲擾並州。


    雙方的想法都一樣,他在太行山,跟著諸葛亮好歹不用麵對那曹真!


    對付一些賊寇烏桓之流,總好過對付這曹劉之間的正規大軍要容易的多,也要自在的多。


    至於日後...這亂世之中,他能夠活下去已然是相當不容易了,哪裏還有什麽考慮日後的想法。


    無奈的歎息了一聲,然後立刻帶著數百名修整好的兵馬就朝著早已打探好的一支太行山流寇衝了過去。


    這支流寇是漢胡雜居,有漢人寇匪也有烏桓遊騎,聚集在這山中沒少去並州禍害。


    勢力不強也不是什麽太行山的老人,不過就是被亂世逼入了山中的“可憐人”罷了,如今他們成為了自己曾經最痛恨的存在。


    而陶升決定要將他們帶回正規。


    “殺!”


    在夜色之中,陶升親自帶著自己麾下的兵馬摸上了那無名矮山之中,輕而易舉的打開了對方那簡陋的營寨。


    一聲怒吼之中,火焰蔓延,營寨慘遭屠戮,山匪死傷慘重...


    而等到廝殺聲徹底停歇之後,麋芳軍師才帶著人走了上去,一邊幫助陶升打掃戰場,清點戰損和諸多收獲。


    順帶將兵甲再次收回,將各個地方的損傷都登記在冊,然後帶走幾份兒樣品直接送往上黨。


    此時的上黨,已經有了百餘座碩大的熔爐,那裏麵充斥著石炭和各種引火之物,還有巨大的風箱讓學徒們不斷推拉。


    這就是上黨郡最大的“灌鋼”之地,由蒲元,馬鈞以及諸葛亮等人親自操持的大漢官坊群。


    麋方手下的人將甲胄和記錄送來,馬鈞和蒲元立刻將甲胄拆開,然後對照那使者送來的記錄一一對照然後尋找問題。


    並且拉來大量的工匠反複嚐試,最終定下來一個改進的方案,繼續開始新一輪的開爐鍛造。


    之後,將第二版的兵甲送到諸葛亮的手中,在諸葛亮得以驗證之後,便讓人送入山中...


    對於這種繁瑣的流程,諸葛亮麾下很多人都不明所以,為何要如此費力來做此事。


    而諸葛亮對此總是笑而不語,有些事情確實是無法說出。


    改良甲胄和兵刃,這件事情說來簡單,但諸葛亮現在著實是顧不上親自操持。


    而且這並不是諸葛亮加入進去就能夠立刻改變的事情。


    甲胄的改良需要一次次的測試,甚至不是簡單的劈砍這麽簡單,對於兵甲的測試,最好的地方自然是戰場。


    可大漢的健兒性命還是頗為金貴的,諸葛亮不忍讓他們去戰場上用這種尚且不成熟的甲胄兵刃去和敵人廝殺。


    因此便將這件事去給你交給了張燕,以張燕那日後頻繁的廝殺來說,這的確是測試甲胄和兵器的最好選擇。


    一次次廝殺之後,這麋方都會將所有的問題記錄下來送回作坊,然後再次進行改進繼續測試。


    直到最終出現一種他諸葛亮感覺到滿意的兵甲為止...


    當然...為了不讓張燕感覺到心中不適,他特意安排了些許糧草和錢帛作為賞賜。


    也算是讓張燕幫助自己的代價了...


    嗯,這份兒錢如今已經被麋芳吞了,然後他還從張燕這裏吞了石炭和銅鐵..


    最後匯總一些每個月送到諸葛亮那裏作為自己的成績,另一部分則是賣到冀州和幽州,甚至是烏桓人和鮮卑人那裏...


    現在單單是冀州,就有大大小小數十方勢力和他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交易往來。


    這裏麵的交易,最正常的就是倒賣銅鐵和鹽巴了。


    如今的麋芳,甚至能夠往河北某個世家手裏送上貌美無比的西域女子,然後那西域女子,最後還是上了如今風頭正盛的曹叡床....


    不僅如此,司馬懿的親兒子司馬師還從他這裏弄到了數百匹精良的駿馬還有足足五千人的甲胄兵器等等。


    至於什麽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他麋芳也是沒有不敢碰的。


    比如現在,麋芳看著麵前的這個被他買回來的少年就不斷摩挲著自己的下巴。


    “你是魯肅的兒子?”


    “你還知道諸葛恪的下落...嘖嘖嘖...這曹真清剿江東...漏網之魚挺多啊...”


    魯肅之子魯淑,算起來也算是名將之後了。


    當年魯肅陣亡的時候,他也剛剛出生沒有多久,等好不容易稍微長大了一些,江東卻是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動。


    無力廝殺,更加無力反抗的魯淑就被曹軍裹挾著一路離開了吳郡,前往了淮泗....最終被送往了洛陽之中。


    還隻是少年郎的魯淑縱然是有一個算是頗為出名的父親,但在曹魏手中也是沒有半點顏麵的存在。


    因此作為“敗軍”之後,他的日子過得可謂是相當寒酸,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艱苦的,並沒有人伸手幫他一把,也沒有人在乎他的存在。


    直到麋芳這個膽大包天的家夥出現,通過自己的生意告訴那些人,想要從江東這群人裏麵挑點自己可用之人。


    原本他想要的是宗親女眷和孫權的嬪妃,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嘛。


    隻不過後來聽說從江東押送而來的竟然還有大量的淮泗一脈,這就讓他動心了。


    麋芳可是清楚,他家那位丞相不貪財不好色,不喜歡華服美飾...他最大的愛好就是處理政務,選拔更多的人才,訓練更多的兵馬,積累更多的錢糧。


    在投其所好上麵,麋芳還是非常有想法的。


    直接讓人花了大價錢去讓人尋找諸葛瑾的族人,以及淮泗一脈可以被他挖出來的那些人。


    而魯淑也在這個時候被人送了過來。


    此時看著麋芳那摩挲著下巴,一臉沉吟,麵露凶光的模樣,魯淑縱然強撐著臉色的平靜,也是難免吞咽了一口口水。


    “子瑜伯父對小子有教導之恩,小子與諸葛伯父一家也算是頗有交情。


    因此....”


    “你們之間的過往我不感興趣,諸葛瑾和他的家人到底是怎麽回事!”麋芳直接打斷了魯淑的這些廢話,開門見山就問了起來。


    江東的戰鬥都已經結束了,但一直在塞外“經商”的麋芳雖然了解消息的路徑很快,但是這具體的內容卻是亂七八糟,真假難辨的。


    所以他現在迫切的需要一個人能夠幫他更加真切的了解到江東的局麵,然後再從中尋找到...從哪裏可以攫取更大的利益!


    嗯,沒錯...


    如今作為塞外悍匪的麋芳已經將自己經商的頭腦發揮到了極致。


    相比較於諸葛亮和劉備等人在尋找著未來的戰機以及可以利國利民的政策和對自己有用的人才。


    糜芳的眼中就隻有一個字兒...


    錢!


    在麋芳的催促和逼問之下,那魯淑也算是將如今江東的局麵說了許多。


    其中包括這江東各個豪族都在大肆擴張土地,收攏人口,遷徙山越,擴充實力...


    同時還有曹仁在江東鎮守並不順心等等。


    以及江東那些殘餘勢力...漏網之魚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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