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一肚子的怒火,費禕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書房之中。


    麵對著那前來慰問的子孫,更是沒有半點好臉色,一頓怒罵之後就讓他們去讀書了。


    也不管現在的天色已經多麽晚了。


    而他自己,則是回到了自己的書房漢中,絞盡腦汁的開始想著...


    “明天該用什麽事情來彈劾那個李彥呢....這老賊,你說你惹太孫做什麽!


    你真以為太孫隻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麽!”


    帶著一肚子的怒火,費禕終於開始動筆了....


    而另一邊,劉程也沒有片刻的停歇,在拜訪了司徒費禕之後,又一口氣兒先後拜訪了諸如司徒司空和大司農,光祿卿,執金吾等諸多朝中重臣。


    從三公九卿以及他們的屬官開始,那京師三獨坐的尚書令,司隸校尉,禦史中丞....


    還有例如京兆尹,洛陽令,諸多侍中還有朝堂之中的各個官員。


    直到那時辰已經到了快要早朝的時候,這劉程才在眾臣前往朝堂之前,回到了自己的宮殿之中。


    而這個時候,他也看到了那等候許久的禁軍統領麋照。


    “怎麽....陛下這是脫身了?”


    “哎!”此時鄭眾聽到了這句話之後也是忍不住無奈地苦笑了一聲,“昨夜那李彥在陛下的麵前足足罵了朝中諸多重臣三個時辰。


    甚至最後還說了陛下的諸多不是。


    說實話,要不是這人的名望太大了,老臣...老臣....”


    “怎麽,你還打算當個死士,直接拿你和你養子的性命換了他?”


    “....太孫說笑了,老臣不敢...”鄭眾此時也是忍不住的尷尬一笑,“老臣隻是覺得...”


    “行了,陛下讓你來的?”


    “是...”


    “鄭恢,給孤更衣,時間緊迫,現在去找陛下,然後還能趁著上朝的空隙,孤和陛下還能好好說一說。”


    “唯!”


    經過了一晚上的折騰之後,鄭恢也是不再多說什麽,立刻躬身領命之後,便帶著幾名宮人將那屬於太孫的服飾穿戴到了那劉程的身上。


    而鄭眾也趁著這個時間準備好了劉程的車輦,帶著眾人直接駕車趕往了那長樂宮中。


    在半路上和那大漢的皇帝劉馮匯合。


    剩下的就是換車,同行,兩人聯袂上朝了。


    看著那臉上明顯有些疲憊之色的劉程,劉馮如何會不知道他昨夜去做了什麽。


    因此看著麵前的劉程,那是感覺格外的憐惜。


    “你昨夜...是一整晚都沒有休息麽?”


    “雖然那老賊的出現和孤沒有關係,但是...這一次的事情是因為孤的原因。


    若是孤之前老老實實的按照陛下與那黃常侍的想法做事的話...或許也不會讓那老賊找到什麽機會和理由。


    最後還連累黃常侍受了無妄之災。”


    劉程的話說得平淡,但是一旁的劉馮臉色卻是有些晦暗。


    看著麵前的劉程,最後還是忍不住的歎息了起來。


    “太孫...是在責怪朕?”


    “算不上...這是陛下若是日後還有什麽事情的話,不妨直接和孤說可好?


    孤已經不是三歲的小孩子了,孤已經快五歲了!”


    “.....很大麽?”


    “最起碼...殺過人,也差點被人吃了,不是麽?”


    劉程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那嘴角甚至還戴起來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幅度。


    那一刻,他仿佛是真的笑出來了一般。


    而另一邊的大漢皇帝劉馮可不是如此,當他聽到了劉程那輕飄飄的一句話之後...


    他就已經徹底沉默下去了。


    “太孫....”


    “行了,這些矯情的話語陛下還是不要說了吧。”劉程似乎不想和劉馮說這些一樣,直接打斷了這位大漢皇帝的煽情。


    然後雙眼直勾勾的看著麵前的劉馮。


    “說起來...孤已經有一年多沒有和陛下一起上過朝了吧?”


    “若是太孫願意,日後你我可以每日都一同...”


    “別!上朝這種又無聊,規矩又多的事情還是算了吧。


    我大漢不是奉行黃老之道麽?


    孤覺得這就很好,陛下去做事,等大漢一片祥和之後,孤去史官那裏簽個字就行。”


    劉程說完了這句話之後,就直接依靠在了那靠背之上,然後開始了假寐。


    他今日幹如此和自家的這位皇祖父說話,當然不是因為他膽子大了。


    而是因為他慢慢的發現了,自己原來可以換一種方式和自己的這位皇祖父,也是這天下的皇帝交流。


    當然,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昨夜他是實打實的折騰了一個晚上,現在這個年紀...還是真的太累了一些!


    現在有了這麽一個短暫的功夫,他當然是要趕緊抓緊時間休息休息了。


    至於...至於劉馮心中所擔心的問題,劉程已經幫他解決了大半了。


    隻要早朝一開始,自己的手段應該就會生效了,到時候以劉馮的本事定然可以輕鬆的解決剩下的那些麻煩。


    至於那老賊...咳咳咳..老牌名士李充的後人,他是個名士,也是個守大漢規矩,懂大漢禮法的名士。


    但劉程更加相信的是,禮法不外乎人情。


    大漢以孝治國,是因為孝乃是百善之先,一個孝順的人,再壞也不至於壞到哪裏去。


    在不能麵臨天下考核的前提之下,用孝順來作為仕途之路的第一道篩選本就是對天下來說相對的一種公平,也是一種宣揚。


    讓大家孝順長者,尊重兄弟,愛護姐妹,從而讓天下走向大同的方向!


    雖然這條路很難,但這也是一個方向。


    但是如果有人拿著這個當作一個理由去做一些“極致”的事情。


    不管他是有自己的私心,還是說有什麽其他的想法,亦或者他真的就是將這“孝”之一字當成了自己的人生目標。


    那都不是劉程想要的人,也不可能是大漢想要的人!


    因為孝,不僅僅是一個宣揚,還是一種選拔。


    若是利用大漢的禮法去完成自己的私心,此人就是罪大惡極!


    若是將“孝”奉為至高,從而極致愚孝,那這人就是純!


    劉程不介意將他高高地掛起來,將他的故事改編一番,然後成為他大漢的宣傳模板。


    甚至可以將他掛旗杆上,讓大漢的百姓去給他燒兩柱香都行。


    但就是不能讓他治理地方,治理家國,他...不行!


    而更加重要的是,孝之一道很重要,但是不管多麽重要,多麽正確的事情都會有那些有心之人利用自己的那聰明的小腦瓜做出來一些不合情理,然後給自己安排好處的事情。


    當年那老家夥的祖宗李充就是如此,他抓住了大漢“孝”道的重要,做出來的事情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但他就是抓住了孝,隻要他抓住了這一點,就沒有人可以治他的罪。


    而他的後代同樣如此,這老家夥明顯也想要學著自己老祖宗的手段,用這種辦法來讓自己崛起。


    甚至他也的確是靠著孝道成名,然後還和他祖宗一樣邁入了朝堂之中。


    但是他忘記了,如今已經不是他祖宗的那個時代了。


    當初能夠行得通的事情,現在恐怕是行不通了!


    這一次,劉程他就是要撥亂反正,在解決其他大問題之前,先讓這老賊看看現實。


    也讓他知道一下,當年一個小小的縣令都能將他逼得不得不就範,一道詔令就讓他不得不老老實實的過來。


    他這個大漢的太孫,又能夠讓他如何難受!


    閉目養神的劉程一次次的在腦海之中分析著那朝堂之上接下來會發生什麽,自己又要如何麵對這些事情。


    而另一邊,就在他旁邊的大漢皇帝劉馮卻是腦子裏完全忘記了自己接下來要幹什麽了。


    此時的劉馮,眼睛裏麵幾乎全都是麵前的這個正在假寐的小家夥。


    如今這車輦之上就隻有劉馮和劉程兩個人,四周的宮人都是低垂著自己的頭顱遠遠的保護著他們。


    同時也給著他們足夠的私密空間來交談一些別人不該聽到的話語。


    而駕車的則是那大漢鄛鄉侯,禁軍統領麋照,同樣是兩個人的心腹之人,同樣他也是知道很多宮中辛秘的人員之一。


    在麋照的麵前,就算是劉馮,有時候都可以試著放下一些...幾乎已經成為了習慣的謹慎。


    如今的劉馮看著那正在假寐的劉程,想到了昨夜這還隻是一個太孫的孩子在外麵不斷地奔波。


    就為了解決那個完全不需要他來出麵的麻煩。


    這一刻,劉馮才真的有了幾分別樣的感觸。


    “麋照...”


    “陛下!”在跟隨了劉程一段時間之後,這麋照對待劉馮的態度,也和之前有所不同了。


    聽到了那劉馮的呼喚之後,這麋照雖然沒有回頭,但卻也是立刻躬下了自己的身子,然後朝著劉馮微微側了一下。


    “不知道陛下有什麽吩咐?”


    “無事...朕隻是突然覺得,太孫終於長大了....”


    劉馮的這句似乎是感慨的話語,讓那負責駕車的劉馮也是忍不住身子微微一僵。


    對於如今的這句話,麋照也是非常有感觸的。


    在他的眼中,這劉程本就是個早熟,甚至是生而知之的性子。


    之前或許還有些不切實際的天真,但在遊曆了這半年的時間之後,見到了一些世間的險惡,也看到了一些人心的汙穢。


    劉程的心性也慢慢趨近於成熟了。


    他雖然看著還是成天笑嘻嘻的模樣,時不時的還會折騰一下別人。


    嘴裏麵當然也會經常說出來一些或許隻有他自己才明白的詞匯。


    可是...麋照很清楚,這已經成為了他的偽裝。


    或者說,之前的劉程就是這般的模樣,而現在的劉程隻是想要讓別人覺得他就是這般的模樣。


    此時的這位小太孫並沒有真正能夠擁有一個帝王應該擁有的城府,但相比較於這個年齡的孩子來說他已經非常好了。


    畢竟他也隻是皇室的繼承人,而不是坐在皇位上的那個人。


    甚至於,在麋照的眼中,那個被養在了宮中,成天故作老實本分的世子,在這城府和心性上恐怕都遠不如他!


    隻不過那位還天真的以為,自己能夠騙得過這位小太孫呢。


    這一次出去遊曆,雖然有很多很多的不合適,但不得不說對於這位太孫的影響真的是非常深遠的了。


    早熟的頭腦加上越發成熟的心智,如今的太孫才是真的可以幫助這位陛下,可以讓他們大漢皇室重新徹底掌控天下!


    “太孫如今的成長,也是因為陛下當初力排眾議,讓太孫得以遊曆的結果。


    昨夜跟著太孫出去的那小黃門回來之後就將太孫的行蹤告訴了末將,末將還想找個機會告訴陛下你...”


    “行了,既然是太孫自己的主意,那就讓太孫自己做主就是了。


    朕相信太孫有這個能力將這件事情處理好。


    再者說了,就算是處理不好....朕還在旁邊呢,給太孫兜得住底兒!”


    劉馮說完之後,仿佛也像是想通了什麽一樣,再次看向了那劉程的眼神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甚至不由自主的伸出了自己的手,似乎想要在那劉程還頗為稚嫩卻有些粗糙的臉上撫摸一番。


    但是...最終這位大漢的皇帝陛下還是選擇了放棄。


    “罷了...太孫如今已經大了,不能再隨意地摸太孫的臉了。”


    “皇祖父要摸就摸,咱能不能說得孤和不要臉了一樣麽?”


    就在劉馮一陣歎息轉過身子的那一刻,劉程也是一個翻身,然後說出來了這麽一句讓劉馮臉色瞬間尷尬的話語。


    “太孫....沒睡著?”


    “陛下說的好笑話,咱們這是去上朝,孤若是睡過去了,還怎麽看今日的熱鬧?”


    劉程帶著幾分笑意從那靠背上支起了自己的身子,然後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之後,眼神也隨之恢複了明亮之色。


    看著麵前不遠處的朝堂大殿,劉程直接站起身來,開始活動著自己那有些僵硬的身子骨。


    “這天氣,真是越來越冷了...麋照!”


    “末將在!”


    “回頭讓人在這車輦上弄個炭盆,孤這年紀輕火力壯,但是陛下...身子本就不太好,如今每日還要為國事操勞不止。


    若是因為這點寒風就讓陛下病了,那就是你等的愚蠢了。


    將這火盆準備上,還有...孤的宮中也用不著那麽多的宮人,也用不了那麽多的東西。


    削減削減吧,給陛下加個裘衣!”


    劉程說完之後,直接在麋照勒住車輦的那一刻,便從一旁一個飛撲跳了下去。


    外麵等候的鄭恢也立刻衝了上來,然後湊到了劉程的身邊,將早就準備好的裘衣披在了劉程的身上。


    “太孫剛剛太著急了,這裘衣都沒有穿上,若是凍著了可如何是好啊...”


    “嘿,你這話可別讓一旁的鄛鄉侯聽到了!”


    “啊?”


    “不用啊,孤隻是好心提醒你一二罷了,別...罷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此時那劉程直接帶著一臉的輕笑就朝著那久違的大殿走了過去。


    那是屬於他的戰場,隻不過現在...他還隻是一個看客罷了。


    “臣,拜見太孫!”


    當劉程出現在這大殿之中的時候,的確是引起了不小的動靜兒。


    畢竟昨夜劉程就算是折騰了一整晚,也沒有去到每一個朝臣的家中。


    但因為這朝中重臣們的漠視,讓這劉程雖然引來了一陣驚訝,卻也沒有真的鬧出什麽動靜兒。


    讓這一場注定會十分特殊的早朝,就這麽平靜地開始了。


    “眾愛卿,可有要事稟...”


    “臣東觀博士,侍中李彥,拜見太孫,拜見陛下!”


    果不其然,在劉程和劉馮的屁股都沒做熱乎的時候,那早就已經憋了一肚子話想說的李充就直接站了出來。


    看著他那滿臉決絕的模樣,劉馮和劉程都不需要有任何的懷疑。


    這家夥是準備對著半個朝堂,外加他們兩個開炮了。


    不過....


    “啟稟太孫,啟稟陛下,老臣費禕彈劾東觀博士李彥...嗯...彈劾東觀博士李彥.....不服從宵禁,夜間擅自行走!”


    就在李彥準備開炮的那一瞬間,在劉程的眼神暗示之下,那朝中的元老重臣,司徒費禕卻是先一步開了口。


    而且這矛頭直接就指向了那李彥!


    作為大漢的司徒,也是大漢的名士,費禕當然不會和一個潑婦一樣隨便給李彥找個什麽罪名就扔了過去。


    然後就是無休無止的罵街。


    作為老臣,費禕除了名聲之外,他的能力也是相當不錯的,最起碼這些年在朝堂上曆練出來的能力絕對是數得著的存在。


    此時他不去說什麽老調常談的那些話語,而是抓住了昨夜的事情。


    他很清楚,昨夜這李彥出宮的時候,都已經是子時過後了。


    而且因為他怒罵車騎將軍薑維,還有怒斥那大漢皇帝劉馮的事情,導致了他在宮中也不是很受待見的。


    這種情況下,以他李彥那倨傲的性格,肯定是不會低下頭去再回去找那劉馮和宮中的某個宦官去索要宵禁的通行文書了。


    而且他李彥如今在這京師也是名聲大噪了,而且又是從宮中離開,直接去的是距離宮中不太遠的太學。


    這段路程就算是真的遇到了負責宵禁的巡城士卒,在麵對這在京師之中鬧出來了頗大動靜兒的李彥的時候,他們也不會過多為難。


    畢竟也沒人真的敢宵禁這倆字將這老家夥給直接關進去。


    那巡城的士卒是忠誠,他們又不是傻!


    若是這老家夥能這麽輕易地殺死,那大將軍也不用被氣得差點人都沒了....


    但是這巡城的士卒沒有遇到,或者不管去管,不代表這老家夥就真的沒有問題!


    比如現在,那費禕一站出來就立刻索要昨夜宵禁的通行文書!


    “老臣昨日離開的時候,已經是亥時了,那個時候老臣都需要從宮中索要了通行文書然後在虎賁軍士卒的護送之下,才能夠回到府邸之中。


    不知道李彥博士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宮中,總不能...是留宿宮中了吧?”


    費禕這上來就給了李彥一下狠得,讓李彥直接愣在了原地。


    “老夫....老夫昨夜自然不會留宿宮中,你大可不用如此汙蔑老夫!”


    “留宿宮中乃是陛下的隆恩,如何是汙蔑,還請博士可以慎言!”


    “你...”


    “另外,竟然博士昨夜沒有留宿宮中,那麽就定然是在宵禁之後離開的宮中吧。


    我大漢有明文律法,宵禁之時無論何人,未得陛下或者宮中貴人召喚,一律不許出家門!


    就算是陛下召喚,那也必須要有通行文書隨身帶著才可以。


    否則一律視為違反宵禁,當殺!


    不知道....博士的通行文書呢?”


    費禕再次將話題扯了回來,絲毫不給這李彥將話題跳開的機會。


    這一下,可是讓李彥有些尷尬了,一下子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而其他人在這一刻也不由得暗中朝著那老司徒豎起了大拇指。


    昨夜劉程離開了那費禕的府邸之後,可是立刻去尋找了他們。


    在劉程的威逼利誘之下,他們今日也已經做好了和那李彥撕破臉的準備。


    畢竟誰都不想日後這家夥在自己的下麵惡心自己。


    但....當他們開始寫彈劾奏疏的時候,這才發現這老家夥的難纏。


    李彥做的事情無論是現在還是未來,都可以說是讓人惡心的存在!


    但就是不能說他做的事情有問題。


    他隻是將大漢的禮法和規矩直接做到了極致,然後搞得適得其反了!


    所以....在這種局麵之下,他們隻能絞盡腦汁,想著各種各樣他們自己都快要看不下去的理由開始準備彈劾。


    本以為今日自己會名聲喪盡呢。


    未曾想到這老司徒就是老司徒,寶刀未老,上來就抓住了那要害。


    這一下....


    “臣,附議!”


    “嘖嘖嘖....”


    此時的大漢朝堂之上,那可是相當的熱鬧。


    作為大漢第一頑固分子的老牌名士李彥今天可是做好了怒斥朝堂,甚至是血濺朝堂的準備。


    但是還沒等他說話,就已經讓那司徒費禕率先開口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說實話,這種因為罵爽了而一時疏忽沒有來得及去尋找宮中宦官索要同行文書的罪過大麽?


    一丁點都不大!


    別說一般來說壓根就不會被彈劾!


    就算是被彈劾了,那最多也不過就是訓斥幾句罷了,不會真的處罰對方的!


    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這種事情你讓朝廷怎麽處罰?


    宵禁期間去的宮中,結果在宮中耽誤了些許時間,出來的時候沒人給他通行文書。


    難道讓他在宮中隨意行走?


    那可就是另一個罪過了。


    而且這個時候,宵禁時間從宮中出來,若是追究下去的話,宮中守衛要不要一柄拿下!


    作為宮中守衛,未曾查驗同行文書就要將他放行離開。


    這若是刺客如何?


    那負責分發通行文書的宦官要不要懲處?


    他負責此事,但是卻對李彥的離開不聞不問,到現在都沒有主動尋找過李彥或者是尋找過京兆尹和長安令。


    這是不是包庇?


    這非要一點點追查下去的話,下一個就要直接將矛頭指向宮中了,那太後和陛下兩個人誰都別想好過!


    所以說,如果換做平常人的話,這個時候直接就請罪了!


    若是心狠一點,直接拉著那宮中的禁軍和宦官一起死,最後也不過就是小懲大戒罷了。


    但是李彥不同,從這個家夥做事情就能夠看得出來。


    這是一個很極致的人,甚至他的腦海裏隻有將事情做絕或者說讓自己受盡了委屈這兩個選擇!


    當然,是他自己覺得自己受盡了委屈....


    總之,他沒有辦法容忍自己有錯,如果自己真的有錯,那就日後必須要報複回來才行。


    將這個錯誤,放在別人的身上....


    費禕就是看出來了對方的這一點,所以在想了半天之後直接想到了這個看似無所謂,但是卻對他來說很要命的理由。


    而且還第一時間去詢問了宮中,確定了這家夥疏忽了之後,那便開始抓著不放了。


    而另一邊,這朝中的諸多臣子此時也是笑了!


    他們看著麵前那張嘴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麽的李彥,立刻將自己早就憋好了的奏疏塞了回去。


    然後伸出手指頭就朝著那李彥開始了口誅筆伐。


    好家夥,在這一刻,仿佛這李彥不是因為一個疏忽從而少去要了一份文書。


    這一刻,李彥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叛國了!


    為何這點事情,竟然要讓這些人瘋了一樣指責自己!


    好像自己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一樣。


    不僅如此,甚至還有人直接唱起了高調。


    “正所謂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這宵禁之事看似不大,但卻是我大漢尊嚴的象征!


    若是連宵禁之事都可以若如兒戲一般,那他如何會尊重我大漢的規矩與尊嚴!


    這李彥看似名士,實則是沽名釣譽之輩。


    如今枉顧我大漢國恩,正是那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臣請陛下,誅殺其九族,以正我大漢聲威!”


    好家夥,剛剛還在那主位上“嘖嘖”不斷,安心看戲的劉程,這一次差點就沒一下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這玩意太狠了,上來就要弄死這李彥也就算了,還要連帶人家九族。


    這已經不是按不按照大漢律了,這完全就是泄私憤了!


    劉程甚至有些懷疑了,自己昨日的行為恐怕並非是做到了自保那麽簡單。


    昨日自己的所作所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給了他們一次機會!


    這李彥,可不僅僅是懟天懟地,這家夥還讓權貴所不喜啊!


    “嘖嘖嘖,之前朕總覺得這天下的世家豪族占據了太多的資源,如今才發現有時候這寒門出身的家夥...也同樣可惡至極。


    看來當初麋照將軍也說過的那句話是對的。


    這世家豪族該死,但若是隻覺得世家豪族該死,那大漢也就危險了!”


    此時劉程將自己的一些想法直接偽裝成了麋照的話語來告訴了一旁的大漢皇帝劉馮。


    讓那劉馮直接對麋照生出來了幾分懷疑和凝重之外。


    也算是提醒了劉馮日後行事要注意一些了。


    有些事情....過猶不及!


    就比如這一次的李彥,這老家夥的祖宗當年幹過什麽事情劉馮是不知道麽?


    這家夥做的事情都是在效仿祖宗劉馮不知道麽?


    可劉馮知道又能夠如何?


    他為什麽還要將他請出來,其目的隻是為了大興教化?


    說到底還是有些急迫了!


    因為劉馮和薑維都非常地需要名士加入他們的麾下,同時也需要這些人為他們搖旗呐喊。


    從而讓他們的地位更加的鞏固!


    另一方麵,雖然劉馮未曾說過,但是劉程也是能夠猜出來的。


    因為這個家夥不是豪族!


    哪怕他有個非常厲害非常不讓人省心的老祖宗,但他撐死算是個寒門。


    如果論及勢力...這家夥連寒門恐怕都算不上。


    畢竟他祖上就算是清流。


    出身寒門,家中條件可不算太好,雖然有些名望,有些實力,但入不得那些權貴還有世家豪族的眼睛!


    說起來,那些世家豪族走出來的權貴們,也同樣入不得他的眼睛。


    劉馮覺得這樣的李彥,可能會成為他們的助力。


    但是他自己也萬萬沒有想到,在那李彥的眼睛之中可沒有什麽世家權貴和皇室子孫。


    在他的眼中,就是簡單的對與錯!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所以哪怕站在自己麵前的是薑維!


    他也照罵不誤!


    這一下子,世家豪族出身的權貴們還沒有來得及體會到這家夥的戰鬥力呢。


    劉馮和薑維就已經被他給坑害了!


    反倒是讓那些人看了笑話。


    最後還得是劉程跑了出來這才將局麵穩定住。


    眼瞅著那李彥已經快要不行了,劉程直接輕咳一聲,然後看向了一旁的太後劉馮。


    這一次,就讓劉馮去做個好人吧!


    東觀博士,侍中李彥,因為枉顧宵禁從而被罷免侍中官職,從此被送往東觀安心著書,無詔不可進入宮闈朝堂之中!


    至此,這劉馮所麵臨的最小的一個問題,總算是結束了!


    李彥的事情算是得到了一個完整的解決。


    就算是直到最後一刻,直到劉馮能夠光明正大的讓人將李彥給拖出去的時候。


    這家夥都沒有來得及將自己該說的話說出來。


    而且他這輩子不出意外應該都沒有機會說了。


    劉程和劉馮,乃至於這朝中的滿朝公卿將校們,都不會再給這家夥這種機會了已經!


    之後的朝會就簡單多了,同時也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無非是這天下哪裏又遭了災,哪裏又出了事,亦或者是哪裏出現了什麽大問題等等...


    反正在劉程的眼中,他基本上可以對這一次的早朝做出了一個總結!


    大漢王朝看似平穩,實則風雨飄搖,陛下年邁威望不足,朝中臣子忠心耿耿,隻有大漢皇太孫威風凜凜,人中俊傑....


    在昏昏欲睡之中,劉程度過了自己這個久違的朝會。


    整體而言都是那麽的無聊。


    不過在朝會散去的那一刻,劉程的雙眼直接睜開,那炯炯有神的模樣就和剛剛恢複了所有氣力一樣....


    “太孫這是睡醒了?”此時那劉馮的聲音也從一旁傳來,語氣之中似乎還有著幾分似笑非笑的模樣。


    看得出來,這位陛下如今的心情還是很不錯的。


    “啊...陛下看到了?”


    “那倒沒有,就是聽到了...”


    “聽到?”


    “難道鄭恢未曾告訴過太孫,太孫睡著的時候....鼾聲頗大麽?”


    “....”原本正在默默擦拭自己口水的劉程,在這一刻身子直接就是一僵。


    然後有些不善的看向了自己身後的鄭恢。


    那眼神可是相當不善!


    而鄭恢也非常聰明,在這種時候直接就朝著劉程輕鬆一笑。


    “太孫的年紀不大,但幼龍之吟,頗為威風,我等願意每日接受龍吟振奮己心!”


    “......”劉程似乎也被這臭不要臉的一句話給驚住了,看著麵前那熟悉又陌生的鄭恢頗為詭異。


    “鄭恢,之前是真沒發現,你還有如此模樣...這是放開自己的人生了麽?”


    “太孫說笑了,臣也是肺腑之言...”


    “哼!”劉程直接冷哼了一聲,放過了這個也開始學會阿諛奉承,溜須拍馬的家夥。


    然後看向了一旁的劉馮。


    雖然沒有多說什麽,但是劉馮卻明白了他眼神之中的含義。


    “哎....這一次多謝太孫...”


    “陛下,你知道孤現在還在這裏可不是聽陛下說這些的!”


    “....爾等都推下去吧,鄭恢與麋照手中宮殿大門。


    沒有朕與太孫的命令,誰都不可進入!


    就算是大將軍也不行!”


    “諾!”


    鄭恢和麋照聽到了這話之後,也是立刻躬身行禮,然後轉頭就退了出去。


    等到這大殿徹底清靜了,劉程也直接換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然後看著劉馮,希望他能夠給自己一個解釋。


    “陛下,你我在這裏也不用說什麽虛言了。


    陛下到底為什麽如此急迫地要大興教化之事?


    可是朝中出現了什麽問題?


    說實話,先不說孤並沒有得到任何的消息,就算是真的有了什麽問題。


    想來以陛下的手段,那也是足以鎮壓他們的才是。


    何須如此啊?”


    劉程此時是真的有些不明白了,他一回來就感覺到了這種怪異的感覺。


    劉馮很急!非常急!


    仿佛有什麽人在後麵追趕著他,逼著他不斷前行做著什麽事情一樣。


    而今日,他就是想要問一問這位皇帝陛下,這到底是為什麽!


    為什麽如此急迫,急迫的想要征召天下名士,甚至不惜在酒宴之上,那車騎將軍薑維還敢借著酒勁兒幹出這種近乎於逼迫的事情!


    為何這劉馮如此急迫,明明這天下的百姓受苦受難,朝廷想盡了辦法籌措糧食救濟災民。


    可是他竟然還要花費這般大的代價去做這等事情,去大興教化。


    這圖什麽!


    他們到底在急什麽!


    麵對著劉程的“質問”,這位大漢的皇帝陛下也終於露出來了一個苦笑。


    “太孫,你當真想要知道麽?”


    “孤的確是很好奇,到底是什麽事情能夠讓陛下和車騎將軍做到如此地步。


    難不成是有什麽外敵入侵?


    可匈奴已經被再次驅逐出去了,鮮卑和烏桓有些野心卻也能夠被北疆的將士們壓製得住。


    至於西北的雍涼之地....那的確是一個大問題,但也不嚴重。


    這幾年他們可以說是自顧不暇,不應該會讓陛下你...”


    “太孫不用猜了,和外部沒有關係,我大漢的確是仿佛得罪了蒼天。


    但是也不是他們能夠輕易折辱的。


    現在我大漢已經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威望和方法,當年的血債,朕會帶著大漢一點一點的討回來的!”


    劉馮的眼神此時也瞬間變得凶狠起來,同時看向那大殿側麵的輿圖之時。


    更是忍不住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如今順著那劉馮的目光,劉程才赫然發現,這原本頗為空蕩蕩的大殿上。


    如今已經樹立了大大小小數十麵輿圖。


    仔細看去,劉程的神情也是越發的精彩了。


    因為這些輿圖並非是大漢整體輿圖,也不是中原和那河北等要害之地的輿圖分布圖。


    這所有的輿圖都指向了一個地方——西北雍涼之地!


    西北雍涼二州的整體輿圖,雍州輿圖,涼州輿圖,還有那扶風郡輿圖,漢陽郡輿圖,武威郡輿圖,酒泉郡輿圖等等等等。


    那大大小小的輿圖可以說是將這整個雍涼之地都拆分了一個幹幹淨淨。


    這是在無時無刻不再警告著劉馮,當年的西北雍涼之地。


    他們的確是算不上損兵折將,但大漢確實丟盡了自己的臉麵,這個仇....必須得報!


    看到了這些輿圖之後,劉程就知道了,這已經開始臥薪嚐膽的劉馮,絕對不會在這種時候因為這個而做出如此急迫的決定。


    那麽如果不是外部壓力的話...


    “陛下,這大漢境內是又發生什麽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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