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歸蝶坐著車回到了家裏,一進門便見到了父親北辰玄馬。


    北辰玄馬坐在茶桌前方,盤著膝蓋,麵無表情,聽到動靜後,抬起眼:“回來了?”


    “父親。”北辰歸蝶安靜跪坐:“回來了。”


    “本以為你匆匆忙忙跑出去是要做些什麽事,沒想到很快就進了警視廳,還要管家去撈人出來。”


    “是邪神信徒。”


    “具體情況我已經知道了,但這種危險的事,以後不要再做了。”北辰玄馬皺眉,下意識便想大聲嗬斥,但看到女兒後,眼神柔和了一些,轉變了過往的那份不耐煩的態度,輕歎道:“我就你一個女兒,不論你想不想,北辰家的匾額家主都得你或者你的丈夫來繼承。”


    北辰歸蝶低著頭,她也不是沒想過,父親可以再娶,可他寧可承著壓力也不肯拋下已故的亡妻,仿佛是為了忘記這份痛苦般,將所有精神精力都用在了中興家族上。


    北辰家已經七十年沒出過被幕府承認的劍豪了,雖然每五年都會派遣門下弟子參加禦前大比,但結果大多不算好,已經逐漸有跌出一流道館的跡象,這份壓力可想而知。


    北辰玄馬招了招手:“你過來,看看這個。”


    北辰歸蝶走近,身上飄散著淡淡的白梅香,低頭看向桌案上的字帖信封:“父親,這個是?”


    “是給藤原家的回信。”


    “……”歸蝶抿住嘴唇。


    “安心吧,對方沒有繼續強求的打算,放棄的倒也算幹脆,但歉禮得給,屆時你得跟我一起去登門賠罪。”


    “是。”


    “藤原信是個不錯的青年,比起他父親藤原周作那隻化狸,要踏實很多,也難得他肯做上門女婿。”


    “父親。”歸蝶打斷:“我有喜歡的人了。”


    “是誰?”北辰玄馬早有猜測,並不意外。


    她沒回答,隻是說:“未來會帶回來給父親見麵。”


    “也就是說,現在還不行。”北辰玄馬不由得感到詫異:“你穿著嫁衣,還是逃婚,這……都沒拿下?”


    “父親!”北辰歸蝶漲紅了臉。


    她這凹的造型的確頗具魄力,對一般人不說輕鬆得手,至少也能叩開心防。


    誰能拒絕香香軟軟的白富美倒貼呢?


    這可是漫畫裏才有的展開,得喝多少斤桃子水才能夢到啊?


    可這次她像是撞上了不周山,回複都沒拿到。


    失敗,或許是因為她還是有些太急躁了,沒等到熟悉,沒抓準時機。


    “你母親當年可是隻靠著一把雨傘就把我拿下了。”北辰玄馬感歎:“看來你還是年輕了些。”


    “他和父親不一樣。”北辰歸蝶轉過頭,小聲說:“……比您更好。”


    北辰玄馬被女兒嗆了一句反而哈哈大笑:“那倒是想要親眼見識見識,也當是個少年英雄吧……你若是早些時候這般強硬,或許我也不會想著這麽著急就給你安排夫婿。”


    北辰玄馬難得和女兒推心置腹:“你表現的太過於軟弱,所以我很著急,想找個人讓你能夠扶持著前進,即便我知道藤原家別有所求,也隻能應著,隻要我和家老們還在,他是吃不下北辰的。”


    “我會盡快成長。”北辰歸蝶認真的說:“我也可以幫助父親分擔壓力。”


    “還不用。”北辰玄馬搖頭:“你還是繼續讀書,等你結婚後,再考慮這些不遲,我起碼還能等你十年時間,到時候再考慮抱孫子的事。”


    北辰歸蝶驚訝的很,這次逃婚後,父親仿佛一下子開明了很多。


    父女又說了些話,北辰歸蝶離開了主廳,回到臥室內換了個身衣服。


    阿騰在一旁搭手,一邊抱怨大小姐太亂來,嘴裏是抱怨,心底都是心疼,她看到白無垢上沾血了。


    “對了,阿騰。”北辰歸蝶問道:“我今天上午有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您逃婚了,那還不夠奇怪?”


    “那是下午,我說的是上午。”北辰歸蝶搖頭:“我根本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去的酒店。”


    “啊,這說起來,大小姐整個上午都渾渾噩噩無精打采,我以為您是知道要訂婚,所以心情抑鬱不想說話。”阿騰想了想:“我非要搭話的時候,大小姐突然就會盯著我,眼神很可怕的樣子。”


    “可怕?”


    “對,瞳孔都變了。”阿騰唏噓:“像是變了個人。”


    所以靈魂交換還是實際發生了一次?亦或者是中途沒徹底完成,被打斷了?


    北辰歸蝶抿著嘴唇,她確定寄宿在自己軀殼中的靈魂,並非是尋常的靈魂,那到底是不是人,還很難說。


    “其實還有一件事。”阿騰摸著臉頰,傷感的說:“仆人間養的那隻貓今天早上死掉了,我雖然沒看到,但她們說死的模樣很淒慘……草草埋在後院了。”


    “這樣啊。”北辰歸蝶默默點頭,她不喜歡那隻黑貓,總覺得它太聰明了,不像是普通的貓。


    換上了常服,她來到桌案前,按下電源打開電腦,正打算給值得信賴的人寫一封郵件,商量內心煩惱。


    忽然注意到奇妙的反光,低頭看去,隻見桌角位置有幾道抓痕,散落著幾根黑色的毛發,她拾起反光的光滑麵。


    白色塊狀的扁平薄物在她的掌心,一塊足足半個拳頭大小,她嗅了嗅,能聞到一股泥土青苔混合的味道。


    “鱗片?”


    ……


    一家歡喜一家愁。


    訂婚以新娘逃婚為由匆忙結束,藤原家丟了臉,可謂雙輸。


    藤原信其實是高興的,他也不想去北辰家做上門女婿,但令他不安的是藤原周作居然沒有大發怒火,而是把自己關在了書房裏,這不符合他的性子,過於反常。


    藤原信幾次敲門提醒用餐,都被煩躁的罵了幾句,不得已將餐點留在外麵,轉身離開。


    書房內,藤原周作看著暗沉的天色,皺著眉道:“你來了。”


    一團黑影盤旋在書房角落:“看來你這邊並不順利,居然沒開香檳,也沒放勝利の小曲。”


    “……新娘跑了。”


    “嗯?怎麽可能?”黑影錯愕:“我明明已經得手。”


    “但事實上,她的確是跑了,而且那就是北辰歸蝶,並不是……”


    “你為什麽不早說,是不是腎虛了!”


    “上午還沒有任何異常,突然間就變了情況。”藤原周作咬牙:“還不是你把事情辦砸了!我再三強調過了這次不是實驗,把人的靈魂和非人靈魂置換,很容易出差錯!”


    “我可不是你的下級,別把你的失敗扣我腦袋上,我確定成功了,絕沒有失敗,就算失敗了,那也是昨天的我,和現在的我有什麽關係?”黑影像隻動物似的舔了舔爪子:“該想著如何上報的是你才對。”


    “和北辰家的訂婚就這麽沒了,一石二鳥的好計也失效,什麽都沒撈著!”藤原周作握拳砸在書桌上,石英桌麵崩裂:“這麽久的布置全部白費!木大!”


    “哈,誰管你這麽多,我的職責已經結束了,接下來是去土下座還是鞠躬道歉,都是你自己的責任。”


    “你?(kisama)!”藤原周作的後背上湧出濃鬱的灰色,仿佛浮世繪中飄搖的灰白色煙雲,隔著厚實的衣服仍然能窺見一道妖魔的紋身若隱若現。


    書房裏劍拔弩張,兩個氣息互相衝突,水火不容。


    幾次無聲轟鳴後,歸於平靜。


    藤原周作走出書房,將房門帶上,手臂上多了幾道爪印,他咧了咧嘴:“該死的化貓……”


    他一路走到宅子最深處,宅子裏有一處地下室,藤原家是過去的武士家族,也有關押用的地牢,現在這裏被改造成了封存的密室,但進出口就一個。


    他走入室內,敲了敲鐵製的門框,漆黑的門框後忽的映照出一張鮮活的臉,貼在了玻璃窗上。


    “時間到了,出來。”藤原周作盯著赤著身體的男人,打開門後,把衣服丟了進去。


    男子披頭散發,將染成紅色的頭發綁起來,穿好衣服,身上每一塊肌肉都棱角分明,充滿了爆發性的力量,背後的紋身隨著肌肉骨骼的舒展而活動著,就像是燃燒著熊熊烈火的車輪運轉不休,他深深吐出一口氣:“我感覺自己脫胎換骨了……我過去一直不認為傳說是真的,原來獨特的紋身刺青真的能夠帶來鬼神的加護。”


    “接受了這道紋身,從今往後你就得替我辦事。”藤原周作平淡道。


    “您放心,我一定遵守規矩和命令。”真田凶一低下頭,恭敬道。


    藤原周作安排人把真田凶一送出宅子。


    “把寶貴的紋身給這種人,用一道就少一道,浪費在他身上,真的合適麽?明明養子也沒拿到。”


    “合適不合適,不是我說了算的,因為他有野心,最適合輪入道這種紋身,是它選中了他。”


    ……


    真田組的極道頭領時隔多天終於呼吸到了外界的自由空氣,點燃香煙,深深吸一口,徐徐吐出白霧。


    前來迎接的小弟打開車門,低頭彎腰:“組長,我們已經查到海邊倉庫襲擊者的身份了”


    “很好……”真田凶一前所未有的自信著:“好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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