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俞白沒有反應,他的眉眼間翻滾著駭人的戾氣,又似是陷進某種回憶裏去。


    綿綿很用力地呼吸著,喉間戰栗著,蹦出一個個細碎的音節,“你……的手……受傷了。”


    那一個個蹦出的音節同靳俞白記憶裏的女聲重疊在一起。


    他微怔住,低眼的瞬間,對上綿綿充滿水汽的眼睛。


    她的眼裏隻有兩種情緒,恐懼和關心。


    恐懼?


    那不是他的眠眠。


    他的眠眠從來都不會怕他。


    靳俞白未褪的戾氣倏地化作翻湧的煩躁。


    他鬆開她雪白的脖子。


    綿綿整個人無力地跌落在地麵上,如同溺水的魚一般大口大口呼吸著。


    靳俞白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像是看一團垃圾,他指尖的鮮血一滴一滴墜下來,濕漉漉地落在綿綿那件t恤上。


    她細瘦白皙的鎖骨上有一道很深的指印,海藻般的長發隨著她的呼吸微顫著,狼狽無比地包裹住她瘦小的身板。


    聚集在綿綿身上的目光越來越多。


    可沒人敢上來阻止這位爺。


    怕一起送死。


    靳俞白隻給她幾秒的喘息時間,便倏然伸手,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將她從地上拽起來,“去和她道歉。”


    他手指間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血,暗紅的液體打濕綿綿細白的手腕,她還沒從瀕臨窒息的死亡感中緩過來,便被他半拽著往一個方向直直走去。


    綿綿被拖著,穿過鋪滿紅玫瑰的地麵,每一桌都立了由玫瑰點綴而成的小燈,燈火搖曳,夜色朦朧,整場晚宴的布置近乎完美。


    她從未見過這麽盛大的晚宴,路過的每一處設計,都融入了玫瑰的元素。


    不像是一場普通的晚宴,倒像是一場求婚的盛典。


    綿綿心跳滯住的瞬間,被推進一間碩大的房間。


    昏暗光線下,被星星燈圈掛起來的巨型相片像是沉在璀璨的銀河裏,相片上的女人眉眼溫柔,唇邊帶著很暖的笑意,看上去年紀不過二十來歲。


    房間的牆有多大,那張相片就做到了多大。


    綿綿不知道怎麽用語言形容她此刻的震撼感。


    靳俞白的眼神在觸及相片上時,冰山融化,隻有無盡的溫柔。


    綿綿仰頭的瞬間,看見他漆黑的眼裏散出溫柔的光來,隻覺得整顆心髒像是被刀劃開,揪心的疼。


    那是她從未見過的靳俞白。


    她還沒來得及收回眼神,便猛地對上靳俞白黑漆漆的眼睛,他在兩人視線相觸的一霎那,溫柔化作冰冷的霜雪。


    綿綿心裏突然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下一瞬,他猛地攥住了她的t恤。


    t恤被他用蠻力撕開。


    綿綿整個人猝不及防暴露在冰冷的空氣裏,她嚇到臉色煞白,想用手去遮擋自己的身體,手腕卻被拽住。


    靳俞白摁著她跪下去,掌心掐起她的下顎,要她麵向相片中的人,“向她懺悔。”


    地板鋪滿了玫瑰花,綿綿被摁地往下移沉,膝蓋重重紮上花刺,舊傷添新傷,綿綿緊緊咬著唇,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來。


    小鹿眼氤氳出濕潤的水汽來,這副隱忍的樣子落在靳俞白眼裏,倒像是無聲的反抗。


    靳俞白的眼神似淬了冰,他的掌心猛地後移,一把掐住她的後脖頸,嗓音很冷,“不服氣?”


    綿綿愣了下,連忙搖頭,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掉。


    靳俞白眼底的寒光又一次刺進她的心髒,他勾唇,譏誚地開口,“你以為你是什麽身份?”


    綿綿哭泣的動作一滯,不解地看向他。


    靳俞白煩躁地收緊眉,盯著她這副可憐的模樣,眼底的光俞發地冷,他強迫她再次仰頭,看向相片上的女人,“看到了嗎?不要妄想取代她,也不要妄想用什麽下三濫的手段勾引我,你隻是她的替身,靳家的生育工具,我對你,不會有情。”


    綿綿哭著搖頭,“我真的沒有要取代她。”


    她的淚洶湧地打濕靳俞白的手背,他蹙眉,說出口的每個字都如同滾過冰渣一般寒意逼人,“眼淚收住,你不配在她麵前哭。”


    綿綿咬著唇,默默掉眼淚。


    靳俞白麵色很沉,漆黑的瞳孔盯著她不要臉地哭泣的模樣。


    她就像是水做的一般。


    淚水從她的下頜線滑落,可憐兮兮地一路往下,順著她月牙般細瘦的鎖骨,墜入起伏的胸口。


    綿綿纖長的睫毛上還沾著晶瑩的淚珠,她察覺到周遭的氣壓驟然變低,連眼淚都顧不上,就想念地藏經給他已故的愛人。


    可她剛張嘴,靳俞白驟然覆了上來。


    他咬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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