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瘦的考官似乎眼神不是太好,俯下身子細細閱讀那份分析報告,好一會兒才直起腰來,卻微微搖了搖頭,似乎有些不太滿意。


    禦恭敬問道:


    “根海張先生,請問有什麽問題嗎?”


    考官反問道:


    “小夥子,別的還有嗎?”


    禦又被問得愣在那裏。


    …別的?是說人體附魔和魔具之類的東西嗎?他真正學習魔造還不到一個月,晶力也是最近才莫名其妙漲起來的,壓根沒有給自身附魔的機會,而且法神傳承裏對人體附魔的態度也非常謹慎,在初級魔造師階段並不鼓勵這些,他也從未考慮過,至於偏重陣法應用的魔具設計方麵,他所知的仍然還是魔造學基礎課上學到的那些,更加不可能有了…


    禦老老實實搖頭否認,考官見狀也是搖頭,失望之意更加明顯,似乎這場考核竟要就此失敗一般…


    小三很是不忿,忍不住插嘴道:


    “考官叔叔!您這是什麽意思啊?我家少爺的卷軸可都是疊加陣法哎!”


    高瘦考官對兩位姑娘倒沒有這般態度,也不在乎用腹語對話略微有些不夠尊重,和顏悅色道:


    “陣法嘛倒是沒有問題,能在初級階段完成雙重疊加也算湊合,不過疊加畢竟隻是技巧而已,沒有多少值得說道的地方,魔造學雖然有重大缺陷,卻也博大精深,自成一體,魔造師更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要配得上小會…呃…要通過今天的職業考核,還得拿出點兒說過得去的玩意兒才行!”


    毫無常識的少年絲毫不覺得這場難度陡增的考核有什麽問題,小三小五完全沒有經驗,更加沒有發言權,對於考官的這番話,禦其實也很讚同,他所謂的疊加陣法隻是黑白元力的古怪特性罷了,真正的疊加技術他壓根沒有學過,很有投機取巧的意思!而且這些陣法不過是對現有模板的照本宣科而已,真正的魔造師應該有所改進或者創新才是!難怪根海張先生會失望了…


    …說得過去的東西…流元嗎?可是流元隻是自身能力,雖然相當有用,卻和魔造學毫無幹係,而元力彈本身就是很不成熟的構想,也是被西婭姐姐明令禁止過的…


    “這樣吧!”


    根海張考官胸牌背後似乎閃了一下,他不經意間瞥了瞥,微微皺了皺眉,便指著“魔造師能力統計”那行字,提議道:


    “小夥子,咱們還有些時間,職業考核呢事關你的終身大事,咱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另外這幾項你要不要選一個試一試?驗驗你的成色?


    “晶力嘛就算了,那玩意兒也不重要;理論的話那邊有現成的考卷,都是基礎,不會超綱的;附魔和魔具都是魔造師們日後必將麵臨的選擇方向,也是兩個主要的魔造流派,沒接觸過不要緊,都可以嚐試一下!


    “你放心,我們很專業的!”


    禦眼前一亮,如果連一星初級魔造師考核都通過不了,他當然不會甘心!而且這段時間發生了許多事情,他已經很久沒有參加實戰課,很久沒有檢驗過自己了。


    “根海張先生,我選戰鬥。”


    考官拊掌讚道:


    “不錯不錯!男子漢嘛就得支棱起來!有能力保護別人才行!一輩子躲在女孩子背後那像什麽話!不過…”


    考官眼中精芒一閃,道:


    “我們這裏的戰鬥考核可不一樣!”


    根海張考官大步向前,領著他們來到一個上百平米的空曠區域,在一台半人多高的柱狀機器上輕輕一抹,外圍的高大晶板便亮起光芒,濃稠的空間元力噴湧而出,迅速形成一道貌似防禦性質的結界,將這塊區域完全包裹起來,這才開口道:


    “戰鬥能力測試是一件綜合性的事情,涉及到方方麵麵的因素,想要全麵測試的話,一時半會兒來不及了,我這身子骨也不能陪你比劃,而且魔造師們哪個不是全副武裝,打起架來擅長以量壓人,把那些外物都算進來的話,沒有多少技術含量!不過無論是何種職業,無論元力儲備是高是低,在戰鬥上麵,自身元力的控製才是關鍵!俗話說得好,’打鐵還需自身硬’嘛!


    “所以那些卷軸麽,你就不要想了!”


    ………


    頂樓那個房間裏,酒缸宗師早就坐不住了,他時不時地瞅瞅徽章,又點出某個界麵飛快比劃些什麽,每一次操作後,幕布上“根海張”考官的胸牌便會閃爍一下。


    他忍不住嚷嚷道:


    “小會長整理得差不多了!很快就要回來了!老會長這是要弄啥?不怕小會長發飆撂挑子嗎?!


    “…嘿!防禦結界都支上了…老會長這是鐵了心要搞事情啊!”


    那位一直在嚼薯片的女性宗師聞言,麵色一沉:


    “酒缸!你在偷窺咱們小會長?!”


    酒缸宗師大急,連連否認:


    “薯片大姐,我可不是那樣的人!就是一個小鏡頭而已,二十分鍾以後就自動銷毀的!”


    薯片宗師麵色稍霽,還是瞪了酒缸宗師一眼,她看回幕布,不滿道:


    “老會長就是瞎胡鬧!你們還非要摻和!這小夥子很不錯,很有定力!老會長都這麽明顯的刁難了,他還是從容不迫,穩重得很!就衝這一點,我看連你們都比不上他!不愧是小會長相中的人物!


    “再說了,我聽說這小夥子剛剛學習魔造沒多久,一個一星初級考核而已,能掌握疊加技術就非常了不起了!各係陣法也完成了幾百張,還要怎麽樣!老會長也真是,那可是戰傀區域!是中級魔造師才夠資格接觸的東西!小夥子才一千來晶,連最基礎的’戰傀役使’都不一定夠!還有臉說什麽’控製’,拿大師級別的項目考核一個初學者,這不是明擺著卡人家嗎?真要這樣的話,咱們魔造師公會幹脆關門算了!


    “人家就是來考核的,萬一出點什麽岔子,傷到自己可怎麽辦?老會長實在太過分了!”


    眾位宗師齊齊點頭,很是讚同,不過在場眾人都對那位老會長尊敬有加,薯片宗師是這裏唯一的女性宗師,實力隻比老會長稍弱,也隻有她敢說幾句公道話。


    “酒缸,小會長那邊還有多少時間?”


    “呃,頂多七八分鍾吧…”


    薯片宗師抓起滿滿一大把薯片,往傳送陣走去,邊嚼邊道:


    “我去那邊看看,真要出事的話也好有個照應…”


    ………


    這片空曠區域有些奇怪,如門口那樣的銀白色傀儡有十幾位,卻像被切斷了元力供應一般,在一個角落裏整整齊齊列為一排。


    除此之外,便隻剩下這台圓柱式樣的機器,以及與機器相距十米遠的那根魔法標靶了。


    在機器與標靶之間還有一道刻度標尺,整整十米的距離被這道標尺清楚示出,精度在厘米級別。


    “嗯,我先演示一下。”


    根海張考官把手按在機器上,一個數字瘋狂閃爍起來,很快便停留在了1000,與此同時,地板上麵有一道陣紋亮起,從機器腳邊迅速抵達某台傀儡處,沒入傀儡體內。


    傀儡的眼睛裏亮起微光,大踏步走到機器前,根海張考官在機器側麵某處按了一下,隻見那個數字很快便下降為零,傀儡也恢複為最開始的樣子。


    根海張考官道:


    “小夥子,這個叫做’戰傀’,這項考核叫做’戰傀役使’,戰傀內部有很多輔助陣法,你需要把自身元力分別注入到每個陣法的核心控製區域,通過隔空控製元力來驅動這些陣法,以役使這台戰傀,和你消耗元力激活卷軸是一樣的道理。


    “職業者們對離體之後的自身元力都有感應,這種感應很大程度上體現了職業者的精神力,精神意誌越強大,這種感應能力便會越遠,長期進行戰傀役使並逐漸增加感應能力的話,不但自身元力控製會得到增強,對於精神意誌的刺激也很明顯!精神意誌在修煉中的巨大作用,我想不用多說了吧!


    “所以這個項目是戰士們鍛煉元力控製的必修科目,也是精神意誌測試的重要指標之一!真正的戰鬥可不是你來我往的回合製,對自身元力的精細控製才是重點,不但是魔造師們,任何體係的職業者都是如此!這便是所謂的’元力微操’了!


    “這樣的機器可是北方戰廷軍團裏的標配,是真正的軍用品!就連浴火城邦裏的一些家族都偷偷摸摸想要訂購,全都被我…呃…被我們會長懟回去了!


    “旁邊的搖杆和按鈕是一套輔助用的人機交互係統,搖杆可以控製戰傀行動方向,那些按鈕是一些簡單動作的宏命令集,按下之後戰傀體內相應的陣法會有提示,你隻需要控製元力激活這些陣法,按鈕對應的動作就能成功,不需要考慮每個陣法的輸出功率!


    “擁有這套係統的機器整個伽羅城邦都僅此一台!你看,我們真的很專業的!


    “我剛才隻輸入了一千晶力,你也用一千晶力試試吧,不用著急,你可以先適應適應。”


    聽到“元力微操”,禦這才恍然,根海張先生說得一點不錯,法神傳承裏也強調過的,像“陣法分段複用”、“法術變形”等等技巧,都屬於“元力微操”領域,也都是精神意誌鍛煉的方法之一,是魔造學乃至所有修煉體係裏極為重要的一個部分!


    那些技巧他早已學習過,隻是一直沒有機會實踐罷了。


    他依言輸入元力,感受著自己的元力通過儀器,被輸送到這具戰傀體內。


    和以往任何時候一樣,自己的黑白元力就像他的眼睛一般,每漫過一個陣法,都有一小塊區域會截留下一部分,這個陣法和它所對應的戰傀身體區域便在他的腦海裏勾勒出來。


    一千晶力確實太少了,他不得不抽調出被截留的大部分元力繼續勾勒下去,才能勉強經過戰傀裏的所有陣法,一千晶力應當便是戰傀役使的最低標準了。


    不知道如此稀薄的元力還有沒有效,他試著按下“握拳”的按鈕,腦海裏那具“戰傀”的雙手部位隨即亮起,這應當便是根海張先生所說的“提示”了,他試著調動那些對應陣法裏的黑白元力,戰傀的雙手果然握了起來!


    他又嚐試了其它幾個主要部位,也都順利地成功了,從接到提示到調動元力的過程他也逐漸適應起來,很快就幾乎沒有了不協調感。


    這種感覺極為奇妙,就像憑空多出一具魔造分身一般!自己的黑白元力也不負所望,盡管已是如此稀薄,盡管相距半米之遠,卻依然如臂使指,陣法驅動也極為正常,他此時才真切體會到,什麽叫做“猶有餘力”!


    “根海張先生,我準備好了。”


    考官胸牌背後的微光閃得越來越劇烈了,根海張先生也不複之前的淡定,時不時地便會瞥一眼胸牌,顯得有些焦躁,聞言也未回話,隻是朝著十米外的標靶一指便轉過身去,扯過胸牌小聲嘀咕道:


    “已經出來了嗎?什麽?出來半分鍾了!怎麽這麽快?!酒缸,你點子多,找個理由拖一下!實在不行把直梯給我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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