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阿水,醒一醒,起來洗澡了哦!阿水,大家都洗好了,就差你了哦。”


    波奇用了一個聽起來不錯的借口。


    蹲在沙發邊,用小手輕輕拍著淺間的臉。


    “靜水君看來真的很疲憊呢。”


    “嗯,睡得像死了一樣,表情和平時一樣僵硬。”


    “被蘋果卡住喉嚨了嗎?說不定親一下,羅伯特君就會重啟哦~”


    “真的嗎?我試試先~”


    波奇的渾水摸魚被四隻手砌成的城牆擋了下來。


    “波奇姐不要當真啊。”


    “那你就少說一些蠢話。”


    一條如寒冬一樣打擊著英和學院的小太陽,但似乎迄今為止,還沒有一個冬天能夠擊敗太陽。


    “靜水的睡眠質量真的好啊,難怪成績那麽好。”


    “誒?睡眠和成績有關嗎?”


    “好像和智商有關哦。”


    幾個女孩像手術台上的無影燈,圍在淺間的頭部上空。


    “就讓靜水君好好睡吧,我們也睡了。”


    二見試圖做最後的努力。


    坐在沙發扶手上,以倒著的方向,看著淺間睡臉的不死川想到了一個好遊戲。


    “呐~我們做個遊戲吧,每個人把手放在羅伯特君頭上10秒鍾,然後換下一個。如果在摸頭的期間羅伯特君醒了,那個人就要負責大家明天的早餐~”


    “要是hero君一直不醒,我們豈不是要站通宵?”


    “那就最晚持續到10點半怎麽樣。”


    一條真澄看了下時間,10點10分,每個人大概可以摸20多次吧,於是她對著不死川點了點頭。


    “就按現在這個順序,順時針開始吧,小真澄,該你咯。”


    一條臉上有些發熱,猶豫了片刻,彎下腰來,略帶棕紅色的濕潤發梢順勢下垂,手慢慢伸向淺間。


    “啊啾——”


    正跪在地板上,湊在淺間身邊的波奇忽然打了一個噴嚏。


    乓——


    淺間像詐屍一樣光速直起身子,與一條真澄的腦袋結結實實地撞了一下。


    “啊——!”


    “唔——!”


    四手鋼琴部的部長大人,直接被撞出了眼淚。


    “哦!出現了!羅伯特君的頭槌攻擊!”


    “能不能正經一點。”


    一條捂著額頭,無語地看向幸災樂禍的不死川。


    “哦~還有力氣吐槽~羅伯特君攻擊無效~”


    “阿水輸了,他的叫聲比較大。”


    波奇之前對還沒學柔道的淺間使用地板技時就發現了,看起來很厲害的淺間,對於疼痛的忍耐力其實很差,磕一下碰一下都要發出慘叫聲。


    和他那天摔英和柔道部部長的帥氣一麵,形成有趣的反差。


    這麽強的人,也會怕痛嗎?既然怕痛,為什麽不把防禦力點滿呢?


    嘶————


    忍過最痛的那一陣,淺間才弄清楚現在的狀況。


    剛剛耳邊的巨大噴嚏聲,還有臉上濕潤的感覺,把他從夢境裏拉出來。


    房間還有5位少女的記憶讓他瞬間警惕,身子條件發射般地彈射逃生,然後嗙的一下,他似乎暫時超越了第二宇宙速度,不然為何眼前看到一圈白星?


    5個少女正像五大行星一樣圍在自己身邊,不知道準備幹什麽。


    而讓他眼冒金星的原因也找到了——剛剛他撞到了一條真澄,鋼琴少女那光潔的額頭上,出現了一個紅紅的痕跡。


    “不好意思,沒事吧?醫藥箱裏有化瘀的藥。”


    “我沒事,倒是你應該擦擦藥。”


    看著淺間腦袋上,慢慢腫起了一個小包,摸著腦袋感覺沒事的一條笑了起來,這是自己在他身上打的第一個印記呢。


    “變成銀角大王了哦,阿水。”


    淺間用看蠢狗的表情斜了波奇一眼,又轉頭從不死川和一條兩人之間的空隙,看到了還不時透過窗簾閃爍的電光。


    屋外還是黑壓壓的。


    “所以說,到底是什麽情況,已經白天了麽?”


    “不是,現在才10點12分。”


    “你們怎麽還不睡?”


    “呃,靜水君,我們已經洗完了,正準備叫你洗澡哦。”


    二見故意挑了一件領口最低的衣服,身子盈盈下彎,對上了淺間的後腦勺。


    “另外,洗完澡後,一起玩遊戲吧,這可是部門團建的內容。”


    轉過頭的淺間,已經察覺到,此時的自己,正陷入五位女孩輕薄曖昧著裝組成的包圍圈。


    波奇這家夥,明明自己有衣服不穿。


    感覺喉嚨有些幹,淺間默默起身,盡量把視線維持在少女們的脖子以上,拿起換洗衣服,走進浴室。


    她們剛剛真的隻是準備叫醒自己麽?


    之所以會撞上一條真澄,是因為她正彎著腰,彎著腰幹什麽?偷親自己嗎?


    怎麽可能?在另外4個人麵前,一條真澄不會那麽大膽的,她應該是臉皮最薄的人了吧。


    淺間嘲笑著自己的自我意識過剩。


    這次一條考得不理想,不死川理世倒是拿了92分,但是和99分的間島,還有97分的二見仍有差距。


    這兩位大神和二見、間島二位不一樣,她們本身就有明確人生目標和將來越來越頻繁的校外活動,就讓她們在戀愛谘詢部掛個名吧。


    將換洗衣物放到洗衣機櫃上的衣簍裏,洗衣機正在工作,操作麵板上,洗烘的燈都亮著,還有80分鍾左右。


    脫下衣服放到髒衣簍,自己的校服看來洗不成了,還好有備用的一套。


    淺間的視線上移,定格到了電動毛巾架上。


    白、藍白、粉、淺黃、藍紫.女孩子們的內褲像彩虹一樣,正掛在毛巾架上烘幹。


    絲製的、純棉的、莫代爾的,這些小衣架上各種一目了然的材質的內褲,將淺間的毛巾包圍了。


    翻開略帶濕意的藍白碗和小黃鴨,淺間拿下自己的毛巾,迅速扭開印著漢斯格雅logo的花灑,在水還沒有完全變熱前,站到了花灑下麵。


    居然看著也能起反應,真的是令人討厭的青春期啊


    感受著水流過自己的脖頸,背部,大腿,腳踝,總共活了半個世紀的淺間,時間靜靜地,洗滌著他的認知、性格和記憶,不停頓的向前流去。


    人生當中的高峰體驗雖然一個都沒有,但令自己感動的事,還有丟人的黑曆史卻像一片河流中央的沙洲,堆積如山。


    光是記起一兩件事都夠累人的了,帶一群女孩到自己家過夜這種事,還是第一次。


    為什麽會有這種展開?


    本以為像一個老師,吃一頓飯,搞一個小測試,讓她們感受到自己的不足,然後按照每個人的實際情況給她們布置回家繼續提升的家庭作業,這次部門團建就可以結束了。


    但是一場雨就把計劃打亂,女孩子們的意見也完全壓製不住,真是丟人啊。


    已經不會好好拒絕人了嗎?


    麵對這些女孩,陷入了【富蘭克林效應】的陷阱嗎?


    還要把時間繼續浪費在這些隻會加重回憶負擔的青春互動嗎?


    吾日三省吾身感覺也沒什麽用。


    當麵想強行讓別人聽自己話,就得麵對被拒絕的可能。什麽時候能夠達到,在不知不覺中,引導其他人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的境界呢?


    淺間搓著頭發,家裏的洗發水被二見她們使用過,女孩子的秀發都帶著這洗發水的香味,這時淺間才感覺到,平時洗的洗發水似乎偏女性化了一些,浴室裏多了一股揮之不去的粉色氣息。


    腳下的防滑墊,剛剛5位少女都曾站立在上麵吧?


    明明之前和波奇住一起,這些都能先天忽略的.不可能還沒被女孩子們集中進攻,心裏那永不陷落的at立場就改旗易幟,無抵抗投敵了吧?


    衝澡完畢,淺間像擰住自己胡思亂想的閥門一樣,用力關閉了花灑。


    幹脆半夜起床,哪怕淋雨也罷,出門找一個酒店湊合住一晚好了。


    已經洗了6分鍾,趕緊出去吧。


    淺間出浴室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被10道目光鎖定的滋味。


    “哦,不愧是男孩子,洗的真快啊羅伯特君。”


    “今天最速傳說是波奇我喲!”


    話說你洗了頭發吧?給狗洗澡都沒你快!


    “靜水君,一起玩國王遊戲吧~”


    “我可沒有答應什麽。”


    “誒——阿水明明默認了!”


    “已經這個點了,要麽早點休息,要麽給我去看書。”


    “哦~區區66名的羅伯特君,也敢教我念書呢~”


    “下克上不是日本人的傳統麽。”


    “這麽說的話,理世的成績好像一直比靜水君好吧,有什麽秘訣嗎?”


    “當然是該學的時候好好學,該玩的時候好好玩咯。在方法麵前,時間不值錢哦~”


    被戳到痛處,淺間不由分說地走到了書桌旁,抽出一本習題集看起來。


    嘴裏念念有詞的,似乎在發誓這次月考一定要考贏不死川。


    “對了,靜水,既然醒了,要不要嚐一嚐我們做的點心?”


    “點心?”


    難怪之前在房間裏聞到了一股烘焙的香味。


    “謝謝,不了,9點半以後吃飯對胃不好。”


    波奇對著女孩們,用很小的聲音拆穿淺間,


    “阿水在騙人,他在家經常做夜宵吃。”


    “波奇小姐怎麽知道?”


    二見似乎抓住了盲點,其他女孩注意力也放在了波奇身上。


    “啊呃,嬸嬸給我打電話時說的,抱怨阿水吃飯不規律,要我時不時督促他。”


    看其他幾人來了興趣,波奇又結合之前和淺間對的口供,即興編起了淺間小時候的故事。


    什麽2歲半還在用尿不濕,拒絕了鄰居小妹一起長大的約定,用語言霸淩學習不用功的幼馴染,把情人節收到的巧克力喂給村口最凶的狗吃


    “誒,波奇小姐不是說,靜水君小時候不受歡迎嗎?”


    “呃啊哈哈哈~~~這個就是因為他做了這麽多令人討厭的事情,才不受歡迎嘛。”


    “擊潰幼女戀心!不愧是羅伯特君,話說回來,正常日本男人很難拒絕蘿莉吧?”


    “誰叫阿水從小就對大姐姐感興趣呢~”


    “有這麽回事嗎?”x4


    無心看書的淺間,聽著波奇越講越離譜的故事,拳頭都硬了。


    聽這些現編的故事,真是在浪費時間。


    本來不死川可能會在家裏寫歌,也可能在預演明天和近衛晚餐的對白。


    一條也許在練琴,也許在讀一些諸如《從破碎到完整》《克裏希那穆提畫傳》《奇跡課程》等心靈療愈性的書籍。


    二見和間島也會按照自己給的戀愛谘詢部學習計劃清單,在家好好充電。


    當然也可以做自己一個人想做的事,各自都有各自的隱晦和皎潔。


    像現在這樣,因為無聊而在一起閑聊,腦袋裏的思想隨著無效的謊言越來越匱乏,變成複讀機、應聲蟲、新聞改編者。這些人在習慣閑聊後,在不社交的時候,會感到更加無聊,然後開始搖人,繼續創造無聊社交,並被無聊社交消耗著。


    那些愛八卦的辣妹就是這樣把腦子弄壞的。


    思想匱乏的人,和財富匱乏的人一樣,會陷入稀缺之困。他們無暇考慮其他,而變得更關注短暫而即興的幸福體驗。


    這個時代最諷刺的一個矛盾就是,大量的閑暇不能轉換為可持續樂趣,大部分的人隻是把閑暇時間都花在了奶頭樂上。


    淺間不知什麽時候站在她背後,敲了波奇的狗頭。


    “各位要是睡不著的話就看書。”


    “可是沒有漫畫書誒~”


    不死川理世你是怎麽次次考得比我好的?


    “靜水君不一起聊天嗎?”


    二見從床上下來,走到在淺間的書架上,取出了一本《十日談》。


    “圍在一起聊天,並不等於一無是處哦~”


    權衡半晌,淺間沒有再做那個掃興的人。


    戀愛谘詢部部長,再一次因為群眾意見妥協了。


    一直保持清醒到,所有人都睡著再行動吧。


    “那麽,我們一人講一個鬼故事吧~~~”


    不死川不知何時搜刮到一張白手帕,折成了天冠——也就是動漫幽靈經常戴的三角巾,穩穩係在頭上。


    波奇則是從廚房拿出了備用蠟燭,表示她也是這個意見的讚成者。


    “我們還是一人講一個自己的童年故事吧,從6歲開始,講完一圈講7歲的。”


    間島的提議目的很簡單——想更了解淺間的童年,因為淺間堂姐波奇桑的關係,二見已經領先自己一步了。


    “那個,輪流點名遊戲怎麽樣?大家每個人說被點名者的一個優點和一個缺點,最後讓被點名者先說自己的優點和缺點,然後做3分鍾辯解,如何?”


    二見月海在戀愛谘詢複習資料中看過這個案例,她打算通過這個環節,再給淺間靜水一發直球。


    “玩成語接龍吧。順便給出這個成語的釋義,還有來源典故,當然也可以自己編。”


    淺間給出了自己的意見。


    “真澄的建議呢?”


    “我都可以,就選hero君的吧。”


    “哎呀,這下子僵持住了呢,要不猜拳來決定話題吧~”


    不死川頂著三角巾,左手扶著自己右肩頭,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一副想要大幹一場的樣子。


    淺間去廚房,取出冰箱裏老媽從老家寄過來的最後一根白蘿卜,用蘿卜削了一個骰子。


    【1】是一條,【2】是二見,【3】是波奇,【4】是不死川,【5】是間島,【6】是淺間。


    編號確定後,由每個人投一次骰子,取票數最高的人的意見選擇夜談會話題。


    在淺間的作弊響指加成下,有三個人撒出了【6】。


    “為什麽是成語接龍這麽無聊的選項啊!我已經開始困了。”


    波奇一臉敗犬表情抱住了不死川。


    二見望著淺間,首先想到的是[八方美人]、[古今無雙]之類的褒義成語,又想到了[金城鐵壁]、[鐵腸石心]等成語。


    間島本想用手機查一查成語,可是手機沒電了,她那比較古早的智能機並不支持床頭的無線快充,還好淺間家裏有多用插頭。


    “那麽,hero君準備坐哪裏呢?”


    女孩子們在床上坐成一圈,且每個女孩之間的位置都比較開。


    淺間也愣住了,


    感覺坐哪兩個人中間都不對,總不能坐最中間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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