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羽陽終於理清了這一件悲慘的往事,原來這個國家曾有過另外一位王後,王後靈力失控,害死了許多人,最後被判處了火刑。


    思考著事情的原委,羽陽漸漸有了頭緒:“所以那些遇難者的家人朋友,對王後自然是恨之入骨,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也會害怕王後的存在,看到我,大家才會如此反應……”


    羽陽在說著的那個“陌生人”是她的親生母親,泠天自然不希望她也與其他人一樣恨她,他對她說:“紡煙王後的確無意中殺了不少人,但……她對於萬亭來說是極其重要的存在,她的靈力極強,能在戰場上以一敵萬,這個世界上除了大祭司,沒有任何人是她的對手,因為忌憚王後的靈力,那時候的鄰國不敢犯我分毫,自從王後失蹤……萬亭的處境一日比一日艱難。這是一場徹底的悲劇,死去的人無辜失去了生命,而萬亭也失去了能保護千萬子民的王後。悲劇已經無法挽回,這二十年萬亭的漸弱也已經成為曆史,但如果……”泠天看向了羽陽,“如果有一個人,一個與紡煙王後一樣靈力強大,甚至靈力更強的人出現,她能與王後一樣令鄰國忌憚,或許萬亭的子民就不需要再立於被虎視眈眈的危牆之下,或許……也不用再呆在這鳥籠一般的結界裏了……”


    她並不明白泠天看著她的意思,隻是也看著他的眼睛,歪了下腦袋問:“鳥籠……?不過……現在的王後不可以嗎?”


    他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天真的問題,隻能對她報以期望的笑容,說:“現在的王後雖然同樣是臻家的女兒,但她的靈力並不強,萬亭需要的人不是她。”


    聽泠天說了這麽多,羽陽也憂愁了起來,她托著下巴歎了口氣說:“我除了跟前任王後長得像,好像也沒有什麽本事了,不能幫到你們……”


    看著羽陽那憂愁思考著的表情,泠天有些遺憾她沒能聽懂他話語中的暗示,但也有些慶幸她聽不懂其中的秘密,暫時還不需要接受那些可怕的事實。可即使如此,即使現在的她隻是個沒有一絲一毫靈力的平民,她也仍想著要幫他、幫萬亭做些什麽,他心裏有種從未有過的觸動。


    難得出來玩,泠天不忍心見她一直煩惱,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好奇地看著他時,從手心處憑空放出一道金色的光芒,往空中迅速飛去,飛到了數百米開外的小山腰上,在空中綻開一朵金燦燦的火花。


    “煙花!”羽陽激動地站了起來,她看著空中飄著的灰色塵燼,回頭驚訝地看著泠天,又好奇地蹲回他的手邊,掰開他的手心,卻見他手中什麽都沒有,忙問,“你把煙花藏在哪裏了?怎麽做到的?我也沒有聽到煙花在空中爆開的聲音啊。”


    “你見過煙花?”


    聽他如此問,羽陽皺眉揚首回他:“瞧不起誰呢!我們年平島過節都放煙花,放好多好多的煙花呢,我最喜歡煙花了,在海上一朵朵地閃著,雖然很吵,但真的好好看。”


    “原來……你喜歡煙花?”


    “喜歡!”


    泠天輕輕一笑,站了起來,走到鍾樓的一邊,略一思考,抬手在額前打了個清脆的響指,瞬間,遠處的空中同步綻開了滿空燦爛的藍色光芒,點亮了整片夜空,那些藍色的花火熱烈而靈動地燃燒著,最後漸漸發白暗淡,化作滿天閃耀的星光,許久才漸漸消失。


    “這是……”羽陽看呆了,她從沒見過如此美麗的“煙花”,她不知道該不該稱它們為煙花,煙花是隨著巨響一瞬間消失的燦爛,而那些光芒卻一點聲音都沒有,安靜,卻燦爛無比,如夢似幻。


    在羽陽看呆的時候,泠天發現不遠處有不少居民從家中走出來查看情況,他忙拉住羽陽蹲下,藏在了鍾樓的欄杆一側。


    “怎麽了怎麽了?”羽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也乖乖跟著他一起藏在了欄杆旁,兩人一起蹲在角落裏,鬼鬼祟祟的。過了一會兒,那些出來查看情況的居民見沒有什麽異樣,都各自回了家,兩人這才鬆了口氣,坐在了地上。


    兩人如此慌張的模樣惹得泠天發笑,他與羽陽解釋:“燒得太顯眼,被居民們發現了,等等鬧得夫人知道,必要處罰我。”


    “那你還放這麽顯眼的煙花,不被發現就怪了。”


    “那是因為……”泠天剛想說是因為她喜歡,可話到嘴邊又躲了回去,岔開話題說,“這也不是煙花,濁立城區是不許放煙花的,這隻是靈術罷了。”


    “靈術?”


    “我隻是讓空氣中的東西按不同的位置、不同的溫度燒起來罷了。”


    泠天的話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她思考著皺著眉頭,看著遠處的天空問:“可是空氣中什麽都沒有,不是嗎?”


    泠天隻告訴她自己的風靈力極弱,卻沒有告訴她,他際泠天擁有這個國家最強的火靈力,那是連大祭司都無法超越的火靈力,隻要他願意,他可以讓一座城市在瞬間化為焦土,他為何會如此奇特,又為何擁有比肩神明之力的火靈力,至今仍是一個連大祭司都毫無頭緒的謎題。


    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如何,卻從不肯亂用分毫,甚至不肯輕易讓人知道,因為他是萬亭國的底牌,他必須藏起他所擁有的能力——今日這樣的煙花已經是他所做過的最叛逆的事了。


    他沒有回答,隻是笑,看著天空中彌漫的雨霧,對羽陽承諾:“以後,我一定會帶你去看更美的煙花。”


    他很少這樣溫柔地說話,那聲音柔軟輕盈地包圍在她的身邊,羽陽轉過頭,看著他帶著笑容的側臉,這一刻,她心中有種難以抑製的衝動,似乎不這麽做她便不能安撫心口那頭四處亂竄的小鹿。她努力平穩著呼吸,理智卻還是被打敗,她大膽地,輕輕將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可這並不能讓她好受一點,心髒隻跳得更快了。


    身邊這個人是尊貴無比的貴族少爺,是長公主與公爵大人的孩子,而她隻是一個連靈力都沒有的平民。可此時,她隻想擁有這一刻的溫暖,未來的事情等未來再說,她會再說服自己認命。


    可當她靠在他身上時便即刻後悔了,她很怕泠天突然把她推開,怕得把眼睛緊緊閉上,想著等等要怎麽跟他道歉自己的莽撞。


    可她沒有想到,她做夢都想不到,他竟是將她的手十指緊扣,緊緊地握著——那令人安心的大手還是那樣熟悉的感覺,布滿了繭,刺痛刺痛的,一點也不溫柔,可她卻很喜歡,因為那是他為了守護這個國家日夜操練所留下的勳章。


    他不敢說話,渾身也僵硬得猶如木頭,心中也與她一樣害怕著,他身邊的這個女孩不是普通人,她是這個國家未來的君王,是這個國家的主宰,他知道他們同為諾嘉王族的後裔,他對她的喜歡不會有結果,他不知道未來的身不由己什麽時候會到來,更不知道她的心意,他惴惴不安,猜測著她的這一次靠近是出於感謝還是出於依賴。他有些嘲笑起自己此刻的小心翼翼,覺得眼前的這個際泠天一點都不像自己,可他到這一刻才明白,原來喜歡上一個人,真的會讓人變得怯懦。


    喜歡一個人原來如此麻煩,可喜歡一個人,也讓他從此有了想守護的,在心中燃燒著的那一朵微光。


    他就這麽僵硬地緊緊握住她的手,直到羽陽突然打了個噴嚏,泠天這才慌亂地鬆開手,緊張地看向她。隻見她用手背揉著鼻子,不好意思地笑著說:“有點想打噴嚏……啊啾!”


    “可能是上麵太冷了,抱歉,我一向不怕冷,所以不知道現在的溫度如何,你……冷嗎?”


    聽他這麽解釋,羽陽才明白為什麽他的常服都是短袖,羽陽裹緊了鬥篷,點點頭說:“今天下雨,還挺冷的……”


    泠天有點懊惱,因為火靈力強大,他對溫度幾乎沒有感知,就算是雪天也可以隻著一件單衣,可正因為如此,他對羽陽連最簡單的知冷知熱都做不到。


    “走吧,在這裏呆著怕是會感冒。”


    他忙拉著羽陽起身,小心領著她從高高的鍾樓樓梯走下,準備溜進神殿,再從神殿的正門離開。


    從神殿的後門走了進去時,羽陽不知道怎麽解釋這種感覺,但當她踏入空曠高大的神殿中,她突然覺得連呼吸都變得謹慎起來,泠天往前朝著正門走去,而她卻被那高大的神像吸引住了,她走到神像麵前,抬著頭呆呆望著那有兩三個她那麽高的女神神像,望著女神那被麵罩蒙住的臉龐,驚得說不出話來。


    泠天見她沒有跟上,回頭朝著她走來,走到她身邊,先對神像行了個簡單的拜禮,看了看身邊看呆了的羽陽,見她並不行拜禮,大概猜測到了幾分,問她:“年平島有煙花,但是……沒有神殿吧。”


    “嗯……我從來沒有聽說過神殿,也從來沒有聽說過神的存在,來了濁立才聽到大家提起,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神的存在。唔……這個雕像……就是神嗎?我們現在說的話,她能聽見嗎?”羽陽壓低聲音說著,目光不曾離開過神像的麵龐。


    “神像隻是神的化身,供我們兩種人類祭拜的存在。”


    “兩種人類?”羽陽看向了泠天,她驚訝地蹙起了眉頭,微微搖了搖頭,不敢置信地重複著,“兩種……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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