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木劍全棨森捏著脖子,從對方手心處傳來的不是溫熱,而是一種如同老樹根一般的清涼和粗糙。


    這種觸感令她感覺恐懼。


    仿佛眼前的這個人不是人類,而是一隻妖魔。


    好像一隻樹妖!


    “我給你多一次機會,比他們兩個多一次的機會!”


    木劍全棨森突然伸出另一個手,手指輕輕的,柔柔的朝著旁邊一點。


    一道劍氣從他的手指激射而出。


    劍氣竟不是那般剛烈,而是劃出一道弧線,又於空中一分為二。


    這兩道劍氣分別落入另外兩名女子的眉心。


    刹那間,兩個女子眉間各自出現了一個血洞。


    被抓在手心的女一被木劍全棨森拉了過去,然後手心一轉,女子立即看到了兩名同伴的死狀。


    她想要驚呼,但又不敢,整個人抑製不住的顫栗起來!


    “嗬……嗬……嗬……”


    女一仿佛溺水一般劇烈的呼吸起來。


    這是被無盡的恐懼給吞噬了。


    恐懼就像是無盡的大海將她淹沒。


    “現在,慢慢的告訴我,你所知道的一切!”


    明明有整張臉貼近了女一,伸出蒼白肥厚的舌頭,在女一的臉上緩緩舔過!


    女一整張臉都變得蒼白無比。她的顫抖達到了某種極限之後反而平靜了下來。


    她的雙眼已經忍不住開始上翻。


    這是即將要被恐懼,徹底淹沒昏迷的症狀。


    木劍全棨森一股精純的內力立即注入對方的體內。


    女一一下子感覺自己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力量,精神立即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瞬間恢複了精神,而如今濤駭浪般的驚恐再次襲來。


    好幾次她都要因為恐懼而昏迷。


    又接連幾次,被木劍全棨森的內力所喚醒。


    這麽幾次之後,女一的精神已經被拉扯的即將崩潰。


    再這樣下去她就會陷入瘋狂。


    精神失常。


    木劍全棨森很清楚這一點,於是皺了皺眉,一個手刀將其砍暈。


    穿上衣服把女一用被子包裹起來扛在了身上。


    現在還是白天,他無法明目張膽的帶著人離開。


    但他卻可以派人前來接應。


    打開窗戶,吹了一聲口哨。


    等到片刻之後會有信鴿來到他的房間窗口。


    就在他寫好小紙條準備塞入信鴿腳上的小竹筒的時候,異變陡生!


    木劍全棨森的身體向一旁閃避,手裏的信鴿被他遠遠拋飛出去。


    但那本欲振翅起飛的信鴿被一道寒芒射中,直直跌落下去。


    木劍全棨森眼神陰冷,在他原本站立的位置,同時出現一道刀光。


    刀光直接展開了窗沿,劈開了一個三尺深的凹槽。


    然而木劍全棨森卻還沒有發現這突如其來的攻擊來自於何方。


    木劍全棨森一路向房間內側閃避,最後直接貼在了牆邊上。


    他的眼神落在了自己懸掛在房間內的佩劍劍鞘上。


    距離他此時所站立的位置還有五六步的距離。


    他剛剛也想去搞自己的技巧,但是能夠感受到從那個方向傳來劇烈的危機感,因此他無法過去。


    會是什麽人!


    能夠讓他堂堂中品大成境都感受到危機感。


    要麽是山神大哥那種頂級的中品大成境,還有要麽就是上品大成境!


    無論是哪一種,為什麽要針對自己呢?


    木劍全棨森無法想象。


    自己已經非常低調,隻是偶爾逛一逛青樓,平時想著賺銀子而已。


    江湖上的爭鬥他已經很久沒有參與了。


    近些年來也沒有與人結怨。


    他能夠想到的唯一可能想要殺了他的也就隻有令狐家族了。


    木劍全棨森低頭看了一眼正在昏迷的女一。


    不會是這個女人到處宣揚那件事情,被令狐家族發現。


    派人過來暗殺她,結果發現自己提前一步,於是要對付自己吧。


    木劍全棨森越想越覺得可能。


    但是巨大的危機感依舊縈繞在周圍,尤其是他和自己佩劍的這段距離上。


    就在他心中盤算著如何拿到自己的佩劍時,一道輕輕的腳步聲落在了房間裏。


    相對於寂靜的房間,這個腳步聲異常的清晰。


    然後木劍全棨森就看到一個魁梧的陌生中年人從窗戶的方向走了進來。


    後者看到了木劍全棨森,咧嘴一笑:


    “堂堂木劍,怎麽這般倉皇?”


    木劍全棨森有些驚疑不定的看著此人。


    從此人的身上,他沒有察覺到危機感,也沒有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殺意。


    因為背光的關係,木劍全棨森無法看清對方樣貌。


    但縈繞在周圍的危機感依舊存在,並未消散。


    木劍全棨森一時之間有點吃不準這是什麽情況。


    “你是何人?”


    木劍全棨森嚐試問道,依舊保持警惕。


    馬大奎終於從背光中走出,木劍全棨森看清了他的臉。


    一張猙獰的臉上,一半皮膚被烈焰燃燒過,猙獰的疤痕如同一條條盤根交錯的樹根,緊緊貼在他的臉上。


    馬大奎嗬嗬一笑,說道:


    “受人所托,前來殺你!”


    話音未落,木劍全棨森已經猛地朝馬大奎撲殺過來。


    他不相信此時此刻還會有什麽良善之人來到他這裏。


    來這裏的,都是敵人!


    木劍全棨森速度極快,馬大奎卻依舊保持笑容,那半張完好的臉上,笑容憨厚質樸。


    那半張被燒傷的臉上,笑容卻猙獰可怖。


    就仿佛他一個人就有兩張臉。


    一體。


    木劍全棨森正在極速衝刺,某個瞬間,他被馬大奎的這個笑容所震懾。


    不過他本就是虛晃一槍,根本沒想著對付馬大奎。


    他的目標一直都是自己的佩劍。


    但一直笑嘻嘻,沒有絲毫動作的馬大奎讓木劍全棨森心中起疑。


    從原本的佯攻變成了真正的殺招。


    他雙指並攏,有劍氣縈繞其上。


    招數雖然沒有使用兵器那般強勁,但畢竟是中品大成境武者。


    這一指劍的威力,也堪比下品大成境的全力一擊了。


    馬大奎依舊沒有任何動作。


    這讓木劍全棨森更加疑惑。


    原本從他的位置到馬大奎跟前不過一個閃身的功夫。


    但因為馬大奎不動如山的態勢,木劍全棨森瞬息之間變了三變。


    最終他收指在身前,一個扭身,撲向了自己的佩劍。


    幾乎就在他做出這個決定的瞬間,一股強橫的氣機自他頭頂炸裂而下。


    在這個時候,因為剛剛臨時做了過多的轉變,木劍全棨森已經來不及變招,隻能將收於胸前的雙指朝著自己的頭頂上方釋放。


    一道對於下品大成境而言極為狠厲的劍氣衝天而起。


    但是對於中品大成境,同時橫練術大成的武者來說,這樣的攻擊直接硬扛都沒有問題。


    木劍全棨森隻聽到自己的劍氣仿佛撞在了什麽無可匹敵的硬物之上。


    那種劍氣被消弭的聲音他極為熟悉。


    曾幾何時,在跟山神老大對練的過程中,自己的劍氣總是會被山神老大直接擊破。


    而那個時候發出的就是這樣的聲響。


    木劍全棨森驚恐的抬頭,隻看到頭頂仿佛有一片璀璨的星空。


    如同天塌了一般朝他的頭頂宣泄而來。


    那是漫天的拳影,隻不過聲勢浩大了那麽一丟丟。


    王甲裹挾著對於坤離宗的恨意,這一招全力以赴,沒有絲毫保留!


    【鎏金漫天】


    拳影就像是一顆顆星辰,在他頭頂爆裂,轟然落下!


    可憐的木劍全棨森,甚至連拔劍的機會都沒有!


    那星空蓋頂的時候,他隻覺得自己像是被無數的鐵錘砸擊。


    每一下他都扛不住。


    別說他現在身體虛,沒有劍。


    就算他全盛時期,也無法用肉身硬抗這種攻擊。


    他本就不擅長肉身,貼身近戰。


    他擅長的是遠攻。


    雖然是劍修,但卻擅長遠攻。


    遇到一個近戰無敵的人,可以說是遇到了天敵。


    又被這樣一個近戰的肉搏高手貼近了身體,更是可以說悲劇。


    木劍全棨森一身修為得不到釋放就已經被打蒙。


    最後時刻,他依舊不知道是誰要對付自己。


    木劍全棨森的死因是全身骨骼經絡被砸成了粉碎。


    而他的周身要害卻沒有一處受到攻擊。


    “這隻能說明,攻擊者的實力遠在他之上!


    即使是偷襲,也得是實力高過他,才能做到這個程度。


    老大,我們得罪了什麽高手了麽?”


    稍晚一些的時候,五行劍接到了木劍全棨森死在青樓的消息。


    付聞流和山神親至。


    付聞流蹲在木劍全棨森的屍體邊,一臉凝重。


    山神則是在細細打量房間內的一切。


    付聞流站起身,等待著自家老大。


    山神細致入微的仔細查看了房間內的每一處。


    這個時間足足花費了半個時辰。


    但付聞流絲毫不著急。


    山神主打的就是一個穩。


    “他該死!”


    付聞流從假寐中醒轉,聽到了山神甕聲甕氣地開口。


    付聞流看向自家老大。


    山神指著窗戶道:


    “他遇襲的初始點,應該就在窗戶邊。”


    付聞流聞言來到窗邊。


    他探身出去,朝著下方揮了揮手。


    木劍全棨森出事之後,整座青樓都被坤離宗的人團團圍住。


    火劍和金劍一個審問青樓內的其他人。


    一個則守在樓下,隨時準備出手解決可能出現的異變。


    看到付聞流的動作,立即有人會意,在窗子底下開始尋找。


    不多時,就有人上來稟報,底下的地麵上發現了一小灘血跡。


    付聞流立即明白過來,吹了一聲口哨,半晌沒有任何動靜。


    他來到山神身前。


    後者不用問,已經知曉了一切。


    “木劍來到窗邊,準備釋放信鴿,突然遭遇襲擊。


    襲擊者將他逼退,木劍沒有反擊,說明那個時候他的佩劍不在身上。


    如此大意,該死!”


    山神對於木劍全棨森非常不滿,即使對方已經罹難,也沒有任何在嘴上放過對方的打算。


    隨後山神又來到木劍全棨森曾經躲避的那座牆壁。


    在牆壁上輕輕抹了一把。


    “他被逼退以後反應倒是正確,來到牆壁處。


    可是後來又不知為何,自己離開了這安全之處。”


    山神按照木劍全棨森之前的路線,精準無比的複刻出來。


    最後來到了木劍全棨森站定,詢問馬大奎的那個位置。


    “他就站在這裏,和襲擊他的人對話。


    沒有別的可能,除非他的腦子這麽被女人給吃了!”


    山神臉上出現厭惡之色。


    付聞流知道自家老大除了早年有和發妻,但當他修為有成之後,就和發妻貌合神離了。


    多少年不曾接近女色。


    這也是他最看不慣木劍全棨森的地方所在。


    “色一頭上一把刀!”


    山神甕聲甕氣地道。


    付聞流在心中與山神幾乎完美同步說出了這七個字。


    對於木劍全棨森,山神不論在他或者還是死了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說這七個字。


    付聞流在心底歎息一聲,沒想到就算木劍全棨森死了,還是逃不過山神老大的這句評價。


    不過也算是死得其所,死的符合預期了。


    “站在這裏,突然爆起襲擊還算不錯!


    不過接下來,就真的是被女色蒙蔽了心智了!


    竟然在瞬間一再變化進攻的方式和方向。


    他最後去這個方向,估計就是為了他的佩劍。”


    山神看向房間中原本掛著木劍全棨森劍鞘的位置。


    此刻,那柄皇禦級別的【垂柳劍】已經消失無蹤。


    “佩劍隨意放在這裏,簡直是愚蠢,死的好啊!


    這樣的蠢貨如果繼續在我們之中,不知何時我們就會被他給害死!”


    山神明顯已經動了真怒,越是回溯過去,他越是憤怒。


    怎麽會有這種被女色牽累至這種程度的蠢貨。


    竟然還一直在他們的隊伍之中。


    以前沒被他害死真是謝天謝地了。


    最後,山神抬頭看向房梁。


    最後的襲擊者就在這房梁上躲著。


    “襲擊木劍的人有兩個。


    一個吸引注意力,一個最後實施擊殺。


    也就是說,至少也是一名頂尖中品大成境自己一名頂尖的下品大成境!


    否則的話,就算沒有佩劍,木劍也完全不懼一般的下品大成境。


    這樣的組合,江湖之中也沒有多少勢力。


    尤其現在的太原城中,這樣的人物組合就更少了!”


    頓了頓,山神把注意力重新放回那個蠢貨,該死的家夥身上。


    他最後才開始檢查後者的屍體。


    一寸寸的摸骨。


    半晌之後,他起身,臉色凝重。


    “橫練術大成,甚至是大圓滿!”


    付聞流:(*???)!!


    橫練術大成在江湖之中已經是罕見無比。


    當今江湖,乃至於整個天下,還有多少人會吃那麽多苦修煉橫練術。


    天賦差的武者中或許占比高一點。


    但在中品大成境這個境界中,真的很罕見。


    山神就是這極為罕見中的一員。


    不過山神的功法修煉橫練術事半功倍,而且提升巨大。


    再加上山神是個修煉狂人。


    修為停滯不前之後他才開始修煉橫練術。


    算是半路出家。


    “橫練術……在我之上!”


    半晌後,山神又補充了一句。


    付聞流猶豫半晌開口問道:


    “老大,你覺得是什麽人所為?”


    高層次的橫練術也不是爛大街的東西,因為修煉的人少。


    因此橫練術大成的這個圈子其實相對來說比較小。


    說不定山神可以從這些細微痕跡中發現端倪,鎖定目標。


    山神搖了搖頭,歎息道:


    “不是我認識的人。


    攻擊手段聞所未聞。


    橫練術大成者中,又出現一個新人。或許……此人未曾出世。


    這就是他的首秀!”


    “如果是新出世的高手,應該和木劍沒有仇怨才對。


    雖然他好女色,幾乎到了癡迷的狀態。


    但他這些年也沒有和其他人結怨。


    會是什麽人殺他。”


    山神沉凝片刻後道:


    “或許目標不是木劍,甚至不是我五行劍!”


    付聞流皺眉,然後隻見山神指向木劍全棨森的屍體,指點了幾個位置。


    付聞流麵色越發陰沉。


    “看出來什麽了嗎?


    如果不是你我來查,或許還真發現不了!”


    付聞流沉著臉,點了點頭,咬牙突出幾個字:


    “鎏金漫天!”


    “對!當年我雖然沒有參與那一戰,但事後也研究了一下鎏天派的功法。


    鎏金漫天本來應該是一套劍法。


    可是被此人演化成了拳法。


    所以你陷入思維盲區,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來也是有原因的。


    不過現在你可以仔細辨認一下,看看是不是鎏金漫天!”


    付聞流蹲下身仔細檢查起來。


    這一次輪到他花費了足足半個時辰。


    因為他要確認。


    必須要準確無比。


    越是檢查到最後他越是心驚。


    甚至他都有一種立即回去把這件事情告訴自己父親的衝動。


    鎏天派又出了一位高手。


    當年他跟他的父親就曾經懷疑鎏天派還有餘孽在外。


    可是失去了宗門的庇護,失去了功法資源,尋常人根本無法成長起來。


    坤離宗也不是一般的宗門。


    就算是散修中的頂尖高手也無法和坤離宗抗衡。


    這十幾年來他們也一直是抱著這樣的想法。


    從來就沒有擔心過。


    可是今日他就發現了一位能夠輕易轟殺木劍全棨森的存在。


    這是多麽恐怖的一件事情。


    頂尖中品大成境!


    和山神的戰力接近。


    最關鍵的一點是,當初的鎏天派,老一輩的高手早就被殺絕了。


    這是可以肯定的。


    他和他的父親在鎏天派埋伏了這麽多年,身居高位,對於鎏天派有多少老一輩的前輩了解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最後他們甚至是按照這樣的一定名單來確認鎏天派是不是真的全部覆滅。


    至於那些年輕一輩根本就不被他們放在眼裏。


    而現在就出現了這樣一位足以令他們驚懼的存在。


    關鍵是對方的年紀很有可能並不是那麽大。


    薑崇?李飛?韓慶樂?


    這些都是當初鎏天派失蹤的年輕一輩弟子中天賦最好的幾人。


    天賦最強的莫過於薑崇。


    但是短短十幾年就成長到和山神同一個級別,也依舊是千難萬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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