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遠洋很快離開了餐廳,連早餐都沒吃。


    蘇蔓見兒子心情低落,本來想安慰幾句,可是這時候手機突然響了。


    看到來電顯示是陳濤,蘇蔓隨手掛掉,再次看向蘇景煜,張嘴話還沒說出來,手機再次響起。


    “媽,要不你先接電話?”


    蘇蔓手指輕動,劃開接聽。


    “老板,救我!”


    陳濤隻來得及說出四個字手機就被人拿走了。


    “你好,misssu。”對方的口音明顯是本地人,漢英混雜的調調讓蘇蔓略感不適。


    對麵見蘇蔓不說話,也不生氣。


    “陳先森現在在我們這裏做客,不知道misssu有沒有時間賞光?”


    “地址。”


    等對方說了個地址,蘇蔓掛斷電話,全程都沒讓坐在對麵的蘇景煜看出任何端倪。


    “你先回房間,或者自己轉轉,我出去辦點事。”


    蘇景煜想說你在好萊塢能辦什麽事?


    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我陪你一起去。”


    蘇蔓最終一個人出了酒店,雖然有自己在不會讓蘇景煜出什麽意外,但是凡事就怕萬一。


    在酒店門口招了計程車,蘇蔓說出地點的時候,司機從倒視鏡看了她一眼。


    表情有些意外,洛杉磯的拳館隻有本地人知道,外地遊客估計聽都沒聽說過,而且那地方亂的很,一個女人獨身前往總會讓人在意一些。


    蘇蔓從上車就開始閉目養神。


    因此司機直到把人送到地方也沒能滿足自己好奇心。


    下了車蘇蔓沒因為周圍的荒涼而意外。


    早在計程車停下的時候她就用神識檢查過這一片區域。


    看起來一片荒涼無人煙的地方,地下卻是遠近聞名的銷金窟——黑洞。


    按照昨晚陳濤發給她的資料顯示,“黑洞”是卡納因家族的產業,陳濤隻是來談卡爾娛樂的股份收購問題,為什麽會被扣下?


    就算收購不成功,卡納因家族也沒理由多個敵人。


    而且陳濤給自己打電話說的是“老板,救我。”


    不是蘇總,不是蘇姐,不是其他任何可以代表她身份的稱呼,偏偏是老板。


    這說明對方很看中陳濤嘴裏“老板”這個身份,而後麵那句“救我”明顯說的中氣十足,所以人身安全不用擔心。


    電話後麵再沒聽到陳濤的聲音,證明他被限製了人身自由。


    蘇蔓一邊想著,一邊用神識逐層朝著地下看去。


    “還挺大。”


    負一層是車庫,負二層是餐廳,健身館,超市。


    負三層是個小型賭場,玩的還挺花花。


    蘇蔓繼續看下去,負四層基本都是包間,而且呈環形將中間的擂台圍住。


    負五層則是可以容納最多2萬人觀看的黑圈比賽場館。


    負六層就到底了,安保室,會議室,監控室等等的辦公室密集的聚集在底層。


    蘇蔓挨個將所有房間檢查了一遍,人不在?


    正想拿手機給陳濤撥回去,問問對方到底在哪裏,負四層那邊的異常就吸引了她的注意。


    負四層一共有60個包間,按照大中小分為三種類型,其中最大的包間門口此刻站了兩夥人,涇渭分明的站在包間左右兩側。


    左邊全部黑西裝黑墨鏡,右邊全部灰色西裝,而且從兩邊人偶爾對視間的氣氛也能看出這不是一夥的。


    蘇蔓會注意到這裏是因為剛才兩邊不知道因為什麽吵起來,其中黑衣男人亮出了腰間的手槍。


    她這時候已經越過兩夥人看向房間裏。


    果然,陳濤被四個灰色西裝的保鏢緊盯著,憋屈的坐在包間的角落。


    而包間的正中沙發上此刻坐著兩名中年人。


    黑色西裝這邊的中年人長得明顯發福,卻麵露愁苦,四五十歲的麵相已經是一頭白發。


    灰色西裝那邊的中年人就顯得精神又得體,黑色的烏發朝後梳成背頭,鼻梁上架著一副金邊眼鏡,臉上掛著嘲諷的笑。


    “要不是有人通知我,你是打算偷偷賣掉卡爾的股份?老朋友,你覺得你賣掉了卡爾就萬事大吉了?”


    白發發福男苦笑:“.”


    “別難過,你需要難過的時候還沒到。”


    眼鏡男說著勾勾手指,一旁的灰色西裝保鏢便躬身湊近。


    “事情安排的怎麽樣了?”


    “我們安排的人已經去候場室準備上台了,今天之後,黑洞的所有拳手都不會再有上台的能力。”


    眼鏡男滿意的點頭,然後看向白發男。


    “你看,我們本來可以用文明的方式解決問題,隻是價格低一些,你也能早點退休安享晚年,非要弄的現在這樣,你的黑洞以後沒有拳手就失去了吸引觀眾的資本,卡爾也不會有人來買,這還隻是開始,等全m所有黑洞都被我們照顧一遍,你覺得你們卡納因家族還能撐多久?”


    白發發福男沉默。


    他知道對方說的對,從自己被做局拿出家族全部流動資金開采新的石油礦開始就掉進了對方的陷阱,現在資金鏈斷裂,石油礦更是對方拋出的假誘餌。


    他唯一的辦法就是賣掉卡爾娛樂的股份,堵上現在的資金缺口,偏偏對方扼住了他的喉嚨,不僅沒人敢這時候站出來接受卡爾的股份,而且對方還不知道從哪裏找到了泰拳高手,想把他卡納因家族目前唯一的收入來源也斷掉!


    要是各地黑洞都被一一擊破,那卡納因就真的完了。


    事情怎麽會變的這麽被動!


    一切都來的太措不及防,他根本連招架的時間都沒有!


    見白發發福男除了發呆並沒有認輸表態,眼鏡男也不催。


    “好久沒看過拳擊比賽了,既然你還是想不通,那就等比賽結束徹底接受現實吧。”


    觀看了整個聊天過程的蘇蔓,大概明白了現在的情況,所以陳濤是運氣不好,撞槍口上了。


    蘇蔓擰眉,她不想參與這些國外資本家族之間的鬥爭。


    可是卡爾娛樂畢竟也是娛樂圈的大鱷,收下來沒準對兒子的願望有幫助那?


    簡單的給自己用了個障眼法。


    等進入黑洞時,她已經成了一名身材瘦弱的亞洲男人。


    直奔負五層的比賽場館,到了候場區就被保安攬住。


    “幹什麽的?”


    “聽說在這裏打拳有錢拿。”


    “嗤!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滾吧!”


    對方的不屑並沒有讓蘇蔓生氣,看看裏麵候場區等待比賽開始的選手,她確實顯得有點“羸弱”。


    “哢嚓!”


    蘇蔓廢話不多說,右手捏住安保身邊的門框,手指稍稍用力,就聽“哢嚓”一聲。


    安保瞠目結舌的看了眼被捏碎的門框,直到蘇蔓越過他朝報名區走過去,他還沒回過神。


    出去上廁所的同事才回來就見到他陷入呆滯不知道在想什麽。


    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麽了?”


    安保回過神,朝四處打量,一眼就發現蘇蔓已經填好了生死狀。


    他沒回答同事的問題,而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口袋。


    今天帶的現金不多,要不要壓那小子試試?


    眼神再次看向一邊的門框,這可是m國最堅硬的木質材料包裹了最堅硬的石頭做成的,竟然被那個弱雞一般的男人輕輕一捏就碎了!


    這種力氣要是不壓一波,以後自己肯定會後悔的!


    想到這裏,安保和同事說了聲幫忙看一會兒,就走到蘇蔓剛擦報名的地方打聽他的比賽場次。


    花光了兜裏全部的錢,安保拿了一張協議小心翼翼的折疊好,收進褲兜裏。


    “又賭?你不是說最近手氣不好,不會再下注了?”


    “你不懂,我感覺自己今天可能會被上帝眷顧。”


    此刻的蘇蔓懶散的靠坐在休息椅子上,目光淡定的掃視一圈,後台所有參賽選手都被她過了一遍,想著一會兒要怎麽出力才會不打死人。


    此刻的蘇蔓不知道,她弱小的身軀從進入候場室就被人盯上了。


    “這男人瘋了吧?他的腰看起來還沒有我大腿粗。”


    “可能隻是想來體驗下拳擊賽?”


    “用命體驗嗎?”


    “一會兒,老子會好好疼愛他一番。”


    “真是細皮嫩肉,讓我忍不住想摧毀的欲望。”


    “那就給他個教訓。”


    除了幾個常年在擂台上比賽的本地選手,蘇蔓不遠處還有另外一名國外選手。


    蘇蔓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會兒,就發現這男人好像確實有點東西。


    肌肉發達四肢靈活度就不說了,對方的氣場很強,一身煞氣明顯是見過血的。


    比賽很快開始了。


    蘇蔓拿到的是18號,距離她比賽前麵還有17位選手。


    沒想到的是第一個上場的就是自己身邊那個泰拳高手。


    其他選手在後台做準備運動的時候,蘇蔓幹脆閉上眼睛假寐。


    其實神識正觀察著泰拳男人的一舉一動。


    泰拳她曾在其他世界裏做任務的時候見識過,這是一項以力量和敏捷著稱的拳法。主要是通過雙拳,雙腿,雙肘,雙膝八個部位進行最為猛烈的攻擊。


    等裁判敲鈴,男人快速移動,直接朝對手展開攻擊。


    他左拳右腿,一招先發製人,膝部前頂,手肘發力,瞬間就拿下了三個連擊點。


    全場觀眾的驚呼雀躍不是因為男人的泰拳打的多標準,而是在他們心裏就算不是黑洞第一的拳手,也算的上前五了,竟然被男人一個三連擊打的趴在地上捂著受傷部位起不來了。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蘇蔓發現了男人的古怪,他似乎還沒發出全力,而是在控製自己的力氣。


    這就有點難得了。


    因為男人獲勝,按照比賽規則需要繼續等待下一名選手到來。


    蘇蔓發現男人沒有坐下休息,而是吃紅著眼睛看向觀眾席的上方。


    她順著男人的視線看過去,那是樓上包房裏的一個小包間。


    此刻兩名壯漢正架著一名看起來三歲左右的少女站在玻璃窗前。


    兩人沒有什麽過分的舉動,不知道的人可能以為隻是大人帶著孩子來觀看暴力黑拳。


    除了感慨這家大人腦子有問題,不會再多想。


    蘇蔓卻聽到那兩名黑人壯漢正笑著道:“烏吉這人太不開竅,等做好老大吩咐的事,這人不能留。”


    另一個一臉猥瑣,“不過他女兒可以留下。”


    蘇蔓聽到這裏,眼底有黑氣在凝聚。


    而且聚集的速度很快,周圍的空氣都跟著冷冽起來。


    “空調關小點,怎麽這麽冷?”


    不遠處的一名正在熱身的選手抱住雙臂,搓了搓。


    蘇蔓這才從剛才的狀態中解脫出來。


    她快速低頭,朝洗手間走去。


    等進了洗手間一把從裏麵鎖上門。


    再抬頭時,雙眼猩紅,滿是血絲的雙眼裏黑氣湧動,像惡魔。


    她歪著脖子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


    仿佛想起了什麽往事,驚恐的後退了兩步,直到背部抵在牆壁上,冰涼的觸感回饋到大腦,她才晃了晃頭,強迫自己清醒。


    “係統,怎麽回事?”


    【回宿主,宿主的身體明顯出現了問題。】


    “你在說廢話?”


    【回宿主,宿主剛才的嗜血衝動讓這具身體產生了排異反應,若是宿主不能控製情緒,這具身體最終可能會崩潰,不能完成小宿主心願,就解救不了這一界小宿主的魂魄,請宿主凡事三思而後行。】


    蘇蔓沉默了。


    再抬眸時,眼裏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冷靜。


    回到候場區,蘇蔓繼續閉目養神。


    周圍的選手一個個上台,又一個個被抬著離開。


    “這tm什麽情況?”


    “他不會嗑藥了吧?”


    “不會,要是真的吃藥了,以後怕是別想在黑洞混了!”


    “可是剛才抬下去的那些選手你也看到了.”


    比賽繼續,泰拳男出手快狠準,招招帶著殺意。


    樓上包房裏的眼鏡男越看越滿意,白發發福男眸子裏的光卻越發暗淡。


    連他俱樂部裏的王牌都被拿下了,後麵的選手看不看都沒什麽意義了。


    他卡納因家族在這片土地上發達了150年,就要在自己手裏斷送了嗎?


    不甘心的朝角落裏的陳濤看過去。


    這一看,白發發福男嘴角狠狠抽了抽。


    陳濤這貨竟然在這種情況下睡著了?


    亞洲人的心都這麽大的?


    想到這位自稱su投資總經理的男人找到自己時說的話,白發發福男眼裏都是複雜。


    su投資對卡爾的股份提出了按照市場價格溢價5個百分點的價格,別說溢價,現在就是原價他都不敢奢求。


    自己的情況對方明明知道,卻還是說主要為了交個朋友,他怎麽可能不心動!


    可惜的是還沒來得及簽約,就被打斷了。


    也不知道這位陳總說的老板到底靠不靠譜!


    自己現在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這位老板身上了。


    都說種花家是一個神奇的國度!


    希望他不要讓自己失望。


    “啪!”


    玻璃杯掉地摔成碎片的聲音在耳邊回響。


    白發發福男朝聲音方向看去。


    眼鏡男不是沒拿穩酒杯掉在地上,而是被氣的扔了酒杯!


    白發男不知道自己剛才走神思考了多久,此時的擂台上,那名泰拳男人成大字型仰躺在擂台上,雙目緊閉,人已經暈過去了。


    裁判叫了好一會還是沒反應。


    當他宣布“s”獲得勝利時,現場直接炸開了!


    蘇蔓贏了一場,表情淡然,這樣無所畏懼的樣子更是讓觀眾為之瘋狂。


    比賽繼續,最終的勝利自然非她莫屬。


    樓上包間裏,白發發福男突然就笑出了鵝叫聲。


    咋這麽開心那!


    還狙擊自己全m的所有黑洞?


    就這?


    “老朋友,種花家有句老話說的好,風水輪流轉,今天到我家。不知道你聽過沒有?”


    眼鏡男麵露慍色!


    自己步步緊逼,計劃周詳,每一步都算計到了極致,就在即將取得最後勝利的時候,手下的拳手卻突然掉鏈子?


    沒錯,眼鏡男心裏就是覺得是泰拳男人故意的!


    那可是泰國拳王!


    怎麽會輸給一個瘦弱不堪的亞洲菜雞?


    分明就是收了別人的錢,演自己!


    事已至此,想從黑洞打擊卡納因,截斷對方收入來源的計劃明顯不可行了。


    不過


    他這時候也想起來被自己手下看管起來的su投資總經理陳濤,黑洞的事已經不可逆轉,對方有了防備,自己再想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肯定行不通。


    現在卡納因另一條快速收攏資金的途徑就是卡爾娛樂的股份。


    這塊蛋糕自己也是誌在必得!


    不想再看白發發福男小人得誌的嘴臉,他轉頭看向陳濤。


    誰知道這一看比剛才還氣氛!


    他竟然睡著了!


    這是有多看不起自己?


    fuck!


    保鏢看懂了老板的表情,立馬拿過水瓶就朝陳濤頭上澆去。


    陳濤正做著美夢,被水一澆驟然清醒。


    等睜開眼,迷茫的環顧一圈,才想起來自己如今的處境。


    蘇總沒來?


    “再給你們老板打個電話。”


    眼鏡男話落,他身邊的保鏢就拿著陳濤的手機給蘇蔓撥了過去。


    第一遍沒撥通,似乎是信號的問題。


    第二遍響鈴一聲後被掛斷了。


    保鏢可憐的看向陳濤。


    一臉“你老板放棄你了”的同情表情。


    眼鏡男不耐煩的再次吩咐。


    “接著打。”


    第三遍撥過去,沒接,沒掛斷,包廂裏的人卻整齊劃一的同時轉頭,朝擂台方向看過去。


    此時的擂台中央,因為獲得勝利,正被主持人纏著采訪的蘇蔓第三次把手伸進褲兜,這次沒掛斷,而是拿出手機。


    同時手機鈴聲通過麥克風傳到音響,最後在整個賽場回蕩。


    蘇蔓抬頭看向包間的方向,接通電話後她並沒有說話。


    包間裏的人這一刻都愣住了。


    包括陳濤,他先是迷茫的看向擂台上做男子打扮的蘇蔓。


    然後和記憶中的蘇總慢慢重合。


    陳濤驚訝的說不出話了!


    心裏震驚,佩服,喜悅,感動,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眼鏡男精明的眼睛微微閃爍,他心裏有個聲音,但是他不想相信。


    “是你?”


    眼鏡男試探著問出自己此刻最關心的問題。


    蘇蔓聳聳肩。


    “是我。”


    “啪嚓!”


    眼鏡男氣的再次將手機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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