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恢弘的氣勢。


    當這種氣勢朝著蘇離鎮壓而來的時候,蘇離的眉心之中,隱約有八陣圖顯化。


    這八陣圖,仿佛和那鎮魂碑之中的玄奧詭異的圖騰形成了刹那的融合。


    那一刻,蘇離無比清晰的體會到了魂悸魄動這種詭異感覺產生的過程。


    那是一種生命上的律動。


    也是一種靈魂上的相互牽引與共鳴。


    一種源自於靈魂深處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這時候,蘇離忽然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那朝著他鎮殺而來的圖騰,幾乎本能的祭出了魂源珠。


    “嗡——”


    魂源珠陡然綻放出了一道強大的魂道本源之力,形成一片混沌,竟是直接籠罩向了蘇離。


    而這一股詭異的陣圖,竟是在狠狠殺中魂源珠之後,猛然扭曲。


    接著,一如石牛入海一般。


    蘇離清晰的看到,魂源珠之中,竟是伸出了一隻手。


    那是一隻絕美得無法形容、卻又散發出極致陰寒氣息的手。


    這隻手,如同伺機而動的、蟄伏著的凶獸,在詭異八陣圖鎮壓而來的刹那,猛然反擊,並一舉將其卷入了魂源珠之中。


    魂源珠中,流光閃爍。


    下一刻,蘇離隻覺得道宮之中忽然傳來一股股海嘯般的魂道能量。


    原本已經達到了築基境六重境界的他,忽然境界一顫,渾身氣血頓時沸騰了起來。


    然後,他的境界就達到了築基境七重,八重。


    在築基境八重的時候,終於很自然的停了下來。


    而之前逃遁到了黑棺之中的人皮處,即將凝結成為血紋的龍馬,也在魂源珠中顯化了出來。


    其形狀已經不再是那種嗤之以鼻、得意忘形的樣子,取而代之的是被一柄毛骨悚然的鞭子抽得血肉模糊,一身魂源全部被打碎成了最初的魂源。


    這一幕,蘇離看到了。


    沈秋水也看到了。


    “這魂源珠有這麽強?”


    “這子衿……可是真的舍得啊。”


    “不愧是……天命所歸的命格,還以為你要躺板板了,為師都給你準備好了後路——把你的屍體點了,匯聚心燭開路,見一番妖棺詭鏡,看看塵寰鏡。”


    “可惜了。”


    沈秋水有些遺憾。


    卻也不得不佩服“天命所歸”這個強橫無敵的天賦。


    這種天賦,一代閣主就有,所以其命格之強,三界六道都是繞路走的。


    因為這種存在,就是妥妥的死不了。


    死不了的存在,那就不用花心思了,因為這種人長生不死,熬都能熬死所有的對手,然後無敵。


    現在,別看她徒兒蘇離實力弱,才築基境六重……


    想到這裏,沈秋水呼吸一滯,美麗的雙眸都差點兒鼓成了青蛙眼——八重了?


    沈秋水連吞了兩口唾沫。


    嫉妒使人質壁分離。


    她是真的眼紅了啊。


    想到當年她在天樞世界有個天際分身的情況下,築基境蛻變道基、一步步往上修行的淒慘經曆。


    “唉,天命所歸……這個號稱自走型人形天道掛……真的太離譜了。”


    “隻要想努力了,就去送一次死,實力就嘩嘩嘩的上漲。”


    “不講道理。”


    “沒有天道規則可言。”


    “因為天命所歸的任何行為,就代表了天道的意誌。”


    “這待遇……”


    沈秋水之前龍馬的事兒帶來的崩潰消失了,但是新一輪的崩潰又繼續讓她沉默了。


    不在沉默之中爆發,就在沉默之中滅亡。


    沈秋水選擇在沉默之中裝死,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這小崽子隻怕是會更膨脹了。”


    “越發降不住了。”


    “唉,誰懂啊,有這麽個妖孽的徒弟,以後該怎麽拿捏啊!”


    沈秋水都想要向常慶詢問應對之法了。


    可一想到常慶對她徒弟比對她溫柔多了,她一顆心又如同墜入了萬丈深淵般,冰寒一片。


    “算了,不和他比,不和他比,畢竟他有閣主的命格,而且還激活了,誇張億點也是正常的。”


    “我可能妖孽得不太像人,但是他是真的掛。”


    沈秋水在一番權衡之後,終究還是認命了。


    她一次次的被刷新了三觀,被教做人,長見識。


    一次次的震驚得麻木。


    一次次的被對方展現出來更高一層的天賦所衝擊。


    以至於,對比回看她自己——說她自己是個廢物,似乎都是對廢物的羞辱。


    沈秋水扶額,明媚的俏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憂傷,似乎想要仰望天空,看悲傷逆流成河。


    這憂傷和失落來得沒有緣由。


    而此時,蘇離才發現,那所謂的血霧灰暗世界,早已經消失不見。


    眼前的鎮魂碑也隻是普通大小,並不像是之前那麽遮天蔽日,那麽絕世無敵。


    至於那淅淅瀝瀝的毛毛細雨,則僅僅隻是大荒村這片區域裏吹拂而來的一些陰風寒氣。


    孤絕領域不知什麽時候停歇了。


    可是魂源珠之中伸出的那隻絕美卻陰森的手,卻給蘇離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蘇離的心中,那種熟悉感更強烈了。


    對於自身的實力成長,蘇離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實力什麽的,索然無味之極。


    他對實力也沒有興趣。


    這時候,他默默的閉上眼,靜靜的冥想了片刻。


    至於說眼前的鎮魂碑,他也已經沒當回事了。


    雖然不是模擬之中,但是在天樞世界,他甚至更不怕了。


    天命所歸這個命格,蘇離並沒有真的去信——因為有係統和模擬器,這個命格有沒有並不重要。


    有和沒有,對於他而言,都是係統和模擬器去解決危機,這個是必然。


    表現在外,別人看來就是天命所歸。


    冥想之中,一道流光猛然乍現。


    “轟隆隆——”


    這一次,蘇離無比清晰的聆聽到了驚雷聲。


    恍若午夜驚魂一般,讓他魂悸魄動。


    “來了!”


    驚雷炸響的時候,蘇離腦海之中的流光乍現的刹那,便被蘇離的思想直接捕捉到了。


    “轟——”


    如一刹那的開悟。


    但這一次,是蘇離自身真正的覺悟,如恍然明悟,如明心見性。


    蘇離抓捕到了這種熟悉的感覺是什麽了。


    “小素舒的那片紫色的森林深處,深淵,各種凶戾的哀嚎的陰森冤魂、厲魄!”


    “就是這種陰森的氣息!”


    蘇離一下子睜開了眼,眼中陡然閃過一道如紫電般的電弧。


    這樣的犀利目光,讓不遠處剛回過神來的沈秋水呼吸一滯。


    然後又陷入了沉默。


    “又開悟了?”


    “才多久,這第幾次了?!”


    “這不是天道親兒子,這是天道的親爹吧?”


    “不,就是天道的親爹,天道都不至於這麽跪舔啊!”


    “絕悟看到伱這樣,估計要直接跳天淵尋死。”


    “哦,絕悟好像已經死了,那沒事了。”


    “但即便死了,要是知道你這麽能開悟,不知道絕悟棺材板壓不壓得住。”


    沈秋水心中沉吟,整個人已經徹底麻木。


    從今往後,她準備做一個麻木不仁的人,木有感情。


    這樣就不會羨慕嫉妒得質壁分離了。


    “這是係統在出手?”


    “罪月幽魂劍,那特殊的鞭子……那些到底是什麽?”


    “係統蘊含著什麽,為什麽麵板深處的角落的小森林裏,會有同樣的深淵,裏麵會有無盡的冤魂厲魄?而且還是那種可以被超度或者是被超度的狀態?”


    “怎麽……就好像裏麵隱藏著地獄一樣?”


    “係統……模擬器曾經提及過,一陰一陽謂之道,而模擬器是陽道。”


    “我一直都會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原來係統是真的陰,而且還是蘊含妖魔鬼怪魑魅魍魎?類似地獄?幽冥地府?”


    “如果是這樣,的確是……至陰之道。”


    “模擬器的那片森林,則非常的天清氣朗,是實打實的陽光大道,也就是至陽大道。”


    “怪統子太下頭,讓我老是會在這個問題上想偏,想到身體的部位上去。”


    “不然早該想到的,以後就讓統子處理魑魅魍魎的陰險小事……讓模擬器處理高大上的事情。”


    “唉,思想齷齪要不得,得反思一下,自我審視一番。”


    蘇離也有些疑惑。


    其實按說他的心境這麽強了,不至於總會生出雜念的。


    難道說,十八歲這個意氣風發的年齡就是這樣?成天都會被這些思想所支配?


    蘇離扶額,然後搖了搖頭,將雜念清除。


    他提起劍,走向了鎮魂碑。


    “噗——”


    走到了鎮魂碑前,他劍光一閃,割下了一根頭發,摧動一縷鮮血抹在了頭發上。


    然後,他將發絲往鎮魂碑上一拍。


    “轟——”


    鎮魂碑猛的一震,然後,這顫抖著的墓碑頓時漸漸平靜了下來。


    鎮魂碑上,那原本清晰可見的“蘇言之墓”四個字,仿佛被這一根頭發漸漸的抹去了一般,很快的消失不見。


    同時,頭發上的血痕則是像是輻射的硫酸一樣,不斷的腐蝕著鎮魂碑,讓鎮魂碑變得蒼古而斑駁了起來,仿佛遭遇到了歲月的侵蝕一樣。


    這樣的變化,讓不遠處的沈秋水已經看不懂了。


    她隻覺得這個弟子,越來越有天機師的氣質和風範了。


    褪去了青澀之後,這徒兒確實是越來越出色了。


    “繼續成長吧,成長成為為師喜歡的樣子,說不定就有機會抱得美人歸了。”


    沈秋水莫名的想著,隨即本能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而蘇離已經完全沒有去關注沈秋水,反而看著那已經變得正常了的鎮魂碑,淡淡開口道:“給了你一點兒甜頭啊,這一根頭發分量已經足夠了,別不知足。”


    “現在是和你好好說,不然我要喊常慶來對付你了。”


    “那時候,可能就不是這麽好說話了。”


    “大千世界,無掛無礙;自去自來,自由自在;要生便生,莫找替代。”


    蘇離輕聲念誦了一聲,然後抬手朝著鎮魂碑一推。


    “轟——”


    鎮魂碑轟然倒塌。


    不遠處,大荒村雞飛狗跳,大量的蠅營狗苟之類的蛇蟲鼠蟻,紛紛逃竄。


    而其中更是有無數的鳥雀仿佛被驚起,撲騰著翅膀高飛而出。


    這一刻,大荒村地動山搖,不少剛剛降臨而下的人族修行者,紛紛化作白光,直接被逼退回新曆世界了。


    這些人都是一臉懵逼——


    他大爺的,今天網不好?


    都擬真星穹網了,還能像是歸墟時代那樣掉線?


    或者像是太古時代那樣拉閘限電?


    瑪德都掉線兩次了,可當個人吧。


    不知道掉線角色容易猝死嗎?


    一群人罵罵咧咧,然後……


    大荒村就這樣的清空了。


    沈秋水沒有掉線,但是也閃屏了。


    她整個人有刹那像是被切割了一樣,扭曲了一下。


    然後朦朦朧朧之中,她感覺好像靈魂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一樣。


    “嗷——”


    她本能的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隨後她才發現,什麽都沒有發生,也沒有人抽她。


    而她的慘叫聲也同樣沒有發出聲來。


    可是源自於靈魂深處的痛,仿佛痛不欲生,無比的真實。


    “什麽東西?”


    “什麽情況?”


    沈秋水凝眸盯著那倒塌的鎮魂碑,仿佛看到了一塊巨大的骨頭出現了裂痕。


    她再次凝神,那幻覺又消失了。


    所有的異常也沒有了。


    沈秋水沉默著,抬手就想推衍一番天機。


    可是看到自己的徒弟已經挖出了一口棺材,她伸出的手又停了下來。


    她終究是沒有去推衍。


    因為推衍本身也是參與,也算是“入局”,那按照常慶所說的,就一定會引出更大的禍端。


    這時候,常慶的指點,以及師父的“無為而為”,讓沈秋水時時刻刻嚴以律己。


    之前,她一直是嚴以律人,寬以待己的,而且還非常爽。


    可如今,她知道她必須要改一改了。


    蘇離推倒了鎮魂碑之後,鬆了口氣。


    邪惡的氣息沒有出現,混亂而恐怖的場景也沒有出現。


    這就是一塊殘破的墓碑,還快要風化了,想那麽多做什麽。


    “給一縷發絲給你,算是給你點兒尊重了。”


    “還算有點兒自知之明。”


    蘇離對於這個結果很是滿意。


    然後之前很難挖的墳,這次就很輕鬆了。


    砍瓜切菜一樣的,三兩下棺材就顯化了出來。


    一口烏漆嘛黑的棺材,看起來古老而沉重。


    看到這玩意,蘇離也是有點兒不適,但很快就適應了。


    隨後,他凝神看過去的時候,棺材上又開始逸散出灰霧了。


    “又來嗎?”


    蘇離問了一句,然後念頭一動,魂源珠飛了出來。


    冒出一縷灰霧氣息的棺材立刻輕輕一顫,灰霧全部消失不見了。


    “真聽話。”


    “我這個人最喜歡講道理了,自己開吧,別讓我拿劍將你砍了。”


    “我估計我手裏這劍已經有些蠢蠢欲動了。”


    蘇離語氣溫柔說道。


    “嗡——”


    話一說完,這棺材蓋自己崩開了。


    裏麵,一道血光迸出,然後,一張人皮主動的膨脹了起來,化作了娃娃一般的蘇言,站在了蘇離的麵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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