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答應錢莉帶上山,雲苓和褚菘藍就不會食言,這次兩人不打算采太多草藥,要撿更多的枯樹枝當柴用,順便摘些野果嚐鮮。


    路上還遇見了女主蘇暖,雲苓驚訝地挑眉。


    自從上次那個現實任務之後,雲苓已經很久沒有關注她的消息了,不過中間倒是幫女主解決了一下黑市裏跟蹤她的人。因此得了一匹不錯的厚重斜紋棉麵料,棕褐色的,她打算找村裏裁縫手藝好的大娘給做一件長到及踝的冬衣,類似軍大衣,這樣就不冷了。


    她明麵上和女主不太熟,隻有過幾麵之緣,任務都是背著她偷偷完成的,所以隻點了點頭打個招呼。


    蘇暖看見她們幾個卻格外友好,她知道知青點的人和村裏井水不犯河水,村裏人不也敢輕易招惹他們,正因為這群知青家在城裏都點背景,現在相處好了,起碼不會得罪人。


    發現她們要找野果樹,於是便指著東邊說:“你們要吃山葡萄和沙果往那邊去,那邊有幾棵樹還沒被小孩子糟蹋過。”


    雲苓對她頷首致謝,便與她分道揚鑣了。


    東邊這幾棵樹離得比較遠,一顆遠遠看著就結滿碩果,可是還要往深山裏走一些。


    於是褚菘藍就被安排留下陪著錢莉,跟她一起摘山葡萄,裏麵那棵沙果樹雲苓就自己去了。


    深處果然人跡罕至,到沙果樹跟前已經矮葉叢生,藤蔓纏繞了。


    幸好雲苓早有準備,拿出了家裏燒灶坑的鐵鉤,劃拉兩下,野草便被清出了一條小路。


    她又伸出鐵鉤熟練地勾下一根枝丫,將上麵的紅果子悉數扔進身後的背簍裏,一根摘完又去勾另外一麵的枝杈,正要夠到的時候,她耳尖地聽到了樹葉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人為。


    深山老林裏,聽到人的動靜,不論好壞,雲苓都要提起幾分警惕。


    她將鐵鉤置於胸前,做出格擋的姿勢,防止別人突然襲擊,她如此謹慎的原因是,空氣中彌漫著淡淡血氣。


    雲苓腳步輕盈,靈活避開枯樹枝和葉子,以免弄出聲響打草驚蛇。她繞過一棵約百年的大樹後,發現了一個男人。


    一個被槍擊的男人。


    這人依靠在樹根上,用長長的艾蒿枝條遮住身軀,避免血氣擴散引來野獸。


    雲苓看到傷患下意識地蹲下來查看傷口,卻見這人倏地睜開眼眸,眼神如狼一樣凶狠,手臂也是條件反射般緊緊攥住雲苓的手腕。


    ……


    雖然看得出來男人已經很努力地抓住她的手腕,但由於失血力竭,那力氣雲苓隨便一把拉就散了。


    深林,槍擊,男性。


    在不確定這人屬性之前,她還是拿出背簍裏的麻繩給男人的手腕和腳腕處打了個外科結,然後才安心查看傷口。


    這人被子彈擊傷在腹部,彈殼目前還留在傷口裏,得做手術才能去除。這種彈殼在軍隊裏很常見,雲二伯曾經還帶他們幾個小輩看過一個由這種彈殼拚出的戰艦模型。


    雲苓覺得頭大,她最近怎麽老碰上軍方的事情?


    這人應該懂一些急救知識,傷口被草草處理過,聊勝於無罷了。


    雲苓瞥見他腰側的手槍,然後果斷抽出,埋在了自己背簍了,用沙果覆蓋住,她可不想救命還被反殺。


    就算這人是個敵特,她也得救活,說不準上麵就能從他嘴裏挖出有用的信息。


    如果他是個好人,那她更得救了。


    總之在保證自己完全的情況下,這人肯定是要救得。


    唉——


    可惜她手邊沒有專業的手術器械,雲苓幽幽地看向係統零零零,心裏說了聲抱歉,快速地從係統商城裏兌換了木製擔架和一整套手術必備的高級醫療器械。


    係統在看到一萬多的升級指數被劃走後,嗷的一聲哭出了聲。


    然而雲苓已經顧不上安慰係統受傷的幼小心靈裏,她將人托上擔架,捆綁好,立馬跑去找了褚菘藍和錢莉。


    兩人到了之後震驚得說不出話。


    “這、這……”錢莉指著人,捂住嘴,生怕自己尖叫。


    雲苓沒時間跟她解釋,飛快地下命令:“莉莉,你跟我一起抬著擔架後小路回去,從後門進。”


    “菘藍,你負責掃尾,別讓人跟到咱們住處。”


    褚菘藍點頭,她對山裏熟,消除蹤跡手到擒來,還記得提醒她:“把這人送我屋子裏,放到那張我理藥材的大長桌上。”


    經過之前一事,雲苓也不跟她生分,“好。”


    三人小心翼翼地回了知青點,一路上都有些心驚膽戰。


    錢莉尤為明顯,待人放到長桌上之後,她一下子腿軟坐在了地上,滿臉大汗。


    但她也知道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那人看起來傷得很重,血滲了滿身,幸好擔架厚實,不然血跡流一路,怎麽清理都不成了。


    “莉莉,還能站起來嗎?”雲苓回屋拿完需要的藥品後,扶了一把錢莉。


    錢莉擺擺手,跟在褚菘藍後麵幫她做一些小事。


    褚菘藍雖然不會做手術,但跟藥材打了這麽久交道,好歹也能認識一些東西,於是她就在一旁給雲苓遞些東西。


    雲苓將人用麻繩捆了幾圈在桌子上,才安心擺出在係統那兒購買的手術用具。


    “我要開始取彈殼了,莉莉一會兒如果有人來,還得你打發走,然後拿一些艾草在屋子周圍熏一熏遮一下血氣。”


    錢莉表示這活兒她可以,小碎步跑去忙活了。


    “菘藍,我需要你的幫助。”對於褚菘藍她就沒說那麽詳細了,因為她倆合作時間久了,一些默契還是有的。


    褚菘藍眼神堅定,仿佛在做什麽大事,“你放心。”


    係統出品的東西就是高級,這柄手術刀比雲苓拿過的任意一把都要漂亮好用,而且這套工具還配備了手術專用燈,比昏暗的煤油燈不知好了幾百倍。


    雲苓深吸一口氣,其實她很久沒有進行過實際手術了,平時訓練都是拿局部模型練習,既粗糙又不全麵。雖然這個男人受傷部位在腰腹側部,沒有傷及重要器官組織,且觀測彈片完整,不會過於複雜,但她心裏還是難免緊張。


    “開始了。”


    她對自己說道。


    雲苓心裏繃住,但手上的動作卻一絲不苟,既穩又快,手指光影之間,利落有幹脆。不似其他行業用刀可能會炫技,力求表演效果,醫生手中的柳葉刀必須刀刀落到有用處,多一刀不行,少一刀更不行。


    一步一步,先是止血帶壓住,做局麻,然後用鑷子取彈殼,最後縫針,一切都沒有雲苓想象中的那麽困難,她每一步操作前都在腦海裏預想了失敗的多種可能性,然後做出了不同種類的緊急備案,但最後這些都沒有用上。


    她心中慶幸,這人受傷程度不算棘手,否則讓她處理重要髒器內的彈殼殘餘,她是萬萬做不好心理建設的。


    最後隻要術後用x光檢查彈殼是否沒有碎片殘餘體內就可以了。


    “結束了。”


    她“啪”地一聲關閉了手術燈。


    錢莉聽到聲音從前屋走進來,被簾子遮擋的後屋還是彌漫著血腥氣,這是沒辦法的事。


    見褚菘藍呼出一口氣,錢莉也放鬆了許多,然後想到這人的後續處理問題。


    “把他放在哪啊?”


    褚菘藍:“放我這兒唄,他渾身綁著又不能傷害我。”


    “不行。”誰知道這人是好是壞,要是好人還算安全,要真是敵特分子,就算捆著麻繩也不安全。


    雲苓果斷否決了這個建議。


    現在是傍晚過後,家家吃完晚飯的時間。


    如果騎自行車去縣城公安局,得天黑才到,一來一回,半夜都沒法睡覺。


    “我現在就騎車去公安局。”雲苓決定了,這人多呆一會兒都是危險。


    褚菘藍皺眉:“大晚上的你出去多危險啊!”


    雲苓也是沒辦法,“這人萬一是敵特,說不準還會有同夥,如果對方摸到住處,咱們一個也跑不了。把他送進公安局,就算裏麵有他的內應,也跑不出去,總比在咱們這兒穩妥點。”


    不同於電話會被人從旁偷聽,或是信件會被人攔截搜查,這麽一個大男人已經治好了傷,如果是好人,再不濟也能有自保能力。


    無論好壞,雲苓一點都不擔心對方。


    錢莉看她倆爭辯不休,索性道:“你倆一起去,路上有個照應,我在這兒看人。”


    兩人一齊盯向她,異口同聲:“你自己能行嗎?”


    “小瞧我是吧?你們倆趕緊走,這人我在這兒看著,你不是說你那個外科結,他自己很難解開嗎?我看一會兒沒事兒的。”錢莉一臉不忿,覺得自己被徹底小看了,看個人有什麽大不了的。


    這是目前看起來最合理的辦法了。


    臨走之前雲苓又給那人多纏了幾圈,還叮囑:“以他的意誌力,估計兩三個小時就能醒,快的話我們已經回來了,到時候無論他說什麽你都不要聽,乖乖等我們就行。”


    “行了行了,我知道啦!你們快點回來!”


    雲苓和褚菘藍離開了,走得靜悄悄,對麵三個男青年一個都不知道。


    騎車路上,雲苓問係統:“這人的身份我能查詢嗎?”


    係統一整晚都沉浸在喪失快一半升級指數的悲痛中,但還是替她試了一下,然後否認:“係統隻允許提供小說劇情有關內容和人物,這個人不屬於這本小說,所以查詢不到。”


    這是小說世界,故事都圍繞女主蘇暖進行,但為了使世界邏輯自洽,自然也就完善了整個世界的存在,而在故事之外的衍生人物,無論是命運還是性格都是未知。


    就如同雲苓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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