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木:“什麽?你今天有說什麽嗎?我不記得了。”


    齊木故意避開話題,李夏的罪惡感油然而生:“謝謝你,齊木。”


    齊木起身走到圍牆邊,往下望燈火闌珊,萬千燈火裏沒有一盞屬於他。


    一直以來齊木都能很好的控製情緒,很好的去壓蓋住那些委屈落寞孤寂,李夏的一通語音使他情緒決堤,他咬著食指沉默許久。


    電話那頭的李夏耳邊是一片寂靜,安靜到李夏開始懷疑齊木掛斷了她的語音。


    她把手機拿下確認對方沒有掛斷後試探的問:“齊木?你還在嗎?”


    “嗯。”齊木的聲音悶悶的。


    李夏以為對方不方便接語音或不太想接她的語音,她說:“那沒什麽事的話我先掛了。”


    齊木挽留道:“別掛,和我說說話,說什麽都行。”


    雖然不太明白對方發生了什麽,但從聲音中李夏聽出齊木很難過,並且這種難過是不能被李夏發現的,就這樣李夏對著電話那頭的齊木絮絮叨叨。


    她說第一次見到齊木的不屑,說王雯雯當時有多癡迷於他,說自己有個狗朋友叫啊黃,說有個傻人給啊黃買了塊墓地特別豪華,說有時候會在小米身上看到王雯雯的影子,說很懷念高中時光,還說齊木我們做好朋友吧,不僅僅是好朋友,做很好很好的朋友。


    齊木隻是嗯了一聲帶著鼻音,此時的齊木坐在地上縮成一團,他緊緊咬著手指生怕發出哭聲,像一隻弱小無助的流浪狗在黑夜裏無聲的發泄著不滿。


    為期兩周的軍訓在一片怨聲載道中結束。


    夜裏,齊木站在女生宿舍樓下拿著手機一臉憨笑,屏幕的光照在他臉上,齊木那雙眼好似在發光。


    和李夏的聊天框中最後一句話是齊木發的,內容是“不急,我也剛到。”


    幾個小時前。


    軍訓結束後齊木興高采烈地跑向李夏,他說:“好朋友,晚上有空嗎?一起去千絲橋走走?”李夏欣然點頭。


    千絲橋距離南大大概一點多公裏,那裏的夜景很美。放眼望去江水兩邊高樓林立不遠處是摩天輪,晚上八點這些建築就會亮起,每天的燈光不同,有滑稽可愛的卡通人物,亦或是莊重威嚴的某些文字,也可能是一位少年郎的炙熱表白,無論是何種風格都值得觀賞,運氣好的話還有意外的驚喜,可以看到一場煙花秀。


    李夏來南大之前在網上刷到過千絲橋,一直想去但沒有找到機會,齊木提出去千絲橋走走時她是一萬個願意的。


    也許是太過想見到對方,齊木七點多就站在宿舍樓下,他在花壇邊來回踱步像一隻激動不已的小羊羔。


    路過的女生們餘光十有八九都會在他身上停留,齊木的存在就好像櫥窗裏精致的飾品十分耀眼,往來的行人都忍不住停下來欣賞。


    八點十七分按捺不住的齊木給李夏發消息“好朋友,我到了。”


    李夏回複“給我十分鍾馬上下來!”


    齊木“不急,我也剛到。”齊木心想這應該不算撒謊吧。


    不一會李夏雀躍著下樓,她紮著丸子頭身穿黑色碎花連衣裙,領口做的v領設計很好的展示出她的鎖骨,裙子很短大概到大腿中部,裙側邊做的一個褶皺設計,這樣長度的裙子將李夏原本就纖細修長的腿襯得更加好看。


    李夏背著紅色鏈條包小巧精致,她朝齊木揚起嘴角然後跑向對方,在齊木麵前停下時李夏十分激動的說:“好啦~出發吧好朋友。”聲音帶著喜悅。


    齊木點頭兩人並肩走著,恰逢周末橋入口人潮擁擠,來來往往的人群時不時擠著他倆,李夏緊抓包帶艱難靠近齊木,就在這時一位大個子男生往前一邁,成功將李夏擠到後麵。


    李夏抬頭全是陌生的腦袋根本不知道哪個是齊木,她被人潮帶著往前,李夏踮起腳尖估摸著齊木的身高在滿頭裏搜索齊木,猛的被人一把攬入臂彎。


    驚慌中李夏抬頭,齊木棱角分明的下顎線占滿她整個視野,他沒有低頭皺眉看向前方說:“人太多了,你跟著我走。”


    左手圈著李夏手掌落在她手臂,右手在李夏身前橫著怕對方被擠到,李夏就像個小貓被齊木護在臂彎下溫順且依賴似乎還帶點莫名的情愫。


    直到上橋擁擠的人群才得以分散,齊木依舊護著李夏。李夏臉頰通紅她瞥了一眼齊木支支吾吾道:“那個...那個...好像不擠了...”


    李夏的聲音太小齊木沒有聽清,他朝李夏偏了偏低頭道:“什麽?”


    毫無準備的李夏猛的一抬頭才發現對方的臉離自己這麽近,近到彼此的鼻尖幾乎快碰到,李夏的臉宛如又被刷了一遍紅漆,抓著包帶的手指尖紮進掌心,心髒撲撲跳個不停。


    她躲開對方的目光說:“現在好像不擠了...”


    齊木先是一頓反應過來李夏的意思後他收回落在對方肩膀上的手,動作笨拙。


    齊木把手尷尬的插進口袋:“哦。”


    李夏撇開頭鼓起腮幫呼出一口氣,還沒走兩步就被齊木拽到另一邊,李夏:“我是你的木偶嗎?”


    齊木秒懂她話裏的意思:“你走裏邊,空間比較大也安全。”


    “哦哦。”說完李夏轉頭看向一片夜景。


    又是這種感覺,李夏想不明白為什麽每次和齊木在一起老是冒出奇奇怪怪的氛圍。


    走到橋的中部她停下掏出手機拍夜景,齊木也拿起手機拍攝和李夏同一水平機位,不同的是李夏是拍他是錄,李夏拍景齊木是拍攝正在拍景的李夏。


    李夏不斷調整角度和焦距,嘴裏也不忘碎碎念,齊木拿著手機看著屏幕裏的李夏回應著。


    李夏:“齊木~以後我們經常來這好不好?”


    齊木:“好。”


    李夏:“帶點零食邊吃邊看。”


    齊木:“行。”


    李夏:“我們也搞輛推車,像她們一樣賣點吃的。”


    齊木:“可以。”


    李夏思維一如既往的跳脫,你永遠也猜不到她下一秒在想什麽會說什麽。


    齊木手機屏幕跳出一條消息,內容“八秒倒計時”。


    齊木喚了一聲李夏,對方回頭屏幕裏的李夏嫣然一笑,齊木的視線移向李夏,他說:“送你的禮物,希望你喜歡。”


    話畢身後響起砰砰聲,齊木臉上是五彩斑斕的光,他嘴角帶著笑瞳孔裏映射的光忽明忽暗,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這樣的齊木李夏心動了,但是李夏還不懂隻覺得內心有隻小鹿在亂轉。


    齊木將手機擋在李夏投來的目光上,麵對李夏他的情緒總是很難壓抑,他害怕自己沒控製住說一些不合時宜的話。


    齊木說:“看景,別看我。”


    李夏的臉第三次刷上紅漆,她轉過身雙手搭在護欄上,手心冒著細汗。


    煙花像火箭一般嗖的竄向天空然後砰的綻開,漆黑的夜空中綻放出一朵又一朵花。煙花下建築上出現一句話“願為夏南風”。


    李夏兩手抓著欄杆身體往後倒仰頭問:“上麵那句話也是你弄的嗎?”


    齊木:“嗯。”


    李夏:“雖然很文藝,但是我沒太明白。”


    齊木:“意思就是想要做夏日的一股南風。”


    李夏:“是自由的意思嗎?”


    齊木:“也許吧。”


    李夏衝著煙花喊:“齊木,很高興做你好朋友~”


    齊木說:“要是好字沒有子字旁該多好...”


    嘈雜的人群聲混著煙花綻放聲將齊木的這句話掩埋,沒有人聽到沒有人知道,在這一場煙花下齊木第一次說出愛意,用小心翼翼的方式說含糊其辭的話。


    李夏被煙花迷了眼對於那句“願為夏南風”是過目就忘,齊木藏在深處的愛意她並沒有察覺。


    後來,在很長一段時光中李夏一直以為喜歡齊木隻是她的一廂情願,其實早在千絲橋,早在高三巷子裏,亦或是那次燒烤,在齊木心裏她就已是特別的存在。


    “願為西南風,長逝入君懷。”我願意化作西南風,在人間消失而進入你的懷抱中!


    這句話是齊木高三時在書店裏無意中看到的,那時他正在買習題。井然有序的書架上一本名為《曹植集》的書顯得格外突兀。


    齊木抽出書籍打算把它放到古文類,還沒來得及塞進書架窗邊掀起一陣風,手裏的書被翻起,齊木低頭那句“願為西南風,長逝入君懷。”映入眼簾。


    抬眼李夏在窗邊看書,準確的來說是小說。其實李夏也是來買習題的,隻是一個沒忍住所以在窗邊看起了小說。


    李夏側靠在窗邊,陽光從窗外照射進屋,有一束光撒落在李夏鼻尖的那顆紅痣,齊木突然想起那句“最是凝眸無限意,似曾相識在前生。”


    齊木喃喃道:“改成願為夏南風更好。”


    後來齊木因為那句詩買了那本書,文章所要表達的和齊木所認為的其實不太吻合,但齊木覺得一千個讀者眼中就會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他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去理解。


    “願為夏南風,長逝入君懷。”齊木想化為李夏身邊的風,在漫長的歲月裏在逝去的時光裏,隻要他想就能將對方擁入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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