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裏很安靜,這裏的動物大多都是在夜間才會出來活動,白天都是在窩裏睡覺,隻有風吹過時引起的浮沙流動聲。


    隨著夕陽西下,沙漠裏的溫度驟降,寒意侵蝕著人的身體,潛伏在黃沙之下的動物也活躍了起來,比如……蛇。


    蛇從眼前爬過是一種什麽感覺,老鼠從你頭上竄過去又是什麽感覺……沒什麽感覺,琴酒對此無動於衷,戴著夜視鏡盯著瞄準鏡,仿佛那些動物不存在。


    琴酒無疑是一位合格的狙擊手,寒冷不為所動,酷暑恍若不知,安靜地趴在黃沙之下,等待著目標出現。


    一小時……


    十小時……


    一天……


    三天……


    在第五天的時候,風終於帶來了異樣的氣息,狙擊槍穩穩地端在手裏,目光冷清,沒有絲毫殺意,這幾天空中不斷有一些無人機飛過,琴酒也沒有任何動作,不能喝水,不能進食,稍有動作很可能就被發現。


    索性這種情況琴酒也不是第一次遇見了,已經習慣到成為本能,注射藥劑後經過一段時間的折磨,已經可以做到將身體所需壓縮到最低,他可以很長時間不吃不喝還能維持高水準的戰鬥力。


    隨著目標被逼過來,槍支彈藥的聲音也越發明顯,琴酒看著出現在狙擊鏡頭裏的一夥人,鎖定了自己的目標,手指按在扳扣上,但是異變突起,上一秒還和煦的風下一秒就吹起狂沙,模糊了人的視野,幾秒鍾的時間,眼前黃沙漫漫——要起沙塵暴了。


    眼睛被風吹的幾乎睜不開,琴酒幹脆直接閉上了眼睛,目標正在朝他這個方向被驅逐,從一開始的幾百米到現在的幾十米。


    琴酒手指扳扣,分辨著來自各方的聲音,風將這世上每一絲最細微的動靜都送進他耳膜裏,人的叫罵、子彈破空、空中的沙礫摩擦、沙土被腳底擠壓、呼吸、心跳……聲音將一切壓成平麵圖,旋即在大腦深處旋轉崛起,構建成立體投影。


    戰術射擊首先是用心,其次是用腦,最後才是用眼,風速、距離、角度、心跳、呼吸,這些因素在狙擊手的計算中必須達到完美統一,差之毫厘、謬以千裏,扣動扳機時不能太注重用眼,聲音、手感、射擊本能、感官測算……狙擊手靠的不是啃教材或靜態靶,而琴酒無疑是一位極其優秀的狙擊手。


    琴酒按下扳扣,子彈穿過沙礫,穿過目標的腦幹,帶走了一條鮮活的生命。


    目標解決,琴酒利落地將槍收好掛在後背,朝之前說好的方向離開,狂風開始肆虐,黃沙漫天飛舞,視野能見度不足十米。


    琴酒彎著腰,將重心下移,沙塵暴來時細沙會被吹到高處,所以必須彎腰,將口鼻貼近地麵,避免細沙堵住呼吸道造成窒息,這和火場逃生是一個道理,隻不過他現在沒有水也沒有濕毛巾。


    風沙太大,幾乎要將人吹上天,沙土打在臉上仿佛刀割一般,好不容易走到了大仙人掌群,琴酒這才有閑心拿出隨身攜帶的壓縮餅幹和葡萄糖,補充體力。


    “這沙塵暴差點把老子吹走。”沙啞的男音響起,同樣穿著迷彩服的男人罵罵咧咧地磨著臉上的塵土。


    “這種地方天氣就是這樣,變化無常。”另一道聲音響起,臉上花花綠綠的男人扔過來一袋壓縮餅幹,“不過你還真夠厲害的,那種情況下都能完成狙擊。”後一句話明顯是對琴酒說的。


    四個穿著迷彩服的男人,躲在仙人掌後麵吃著壓縮餅幹,喝著葡萄糖,整理著身上的裝備。


    “話說回來,烏鴉,你的消息靠譜嗎?”唯一臉上塗的花花綠綠的男人瞥了一眼聲音沙啞的男人。


    “藍鯨,你在懷疑我的情報?”被稱為“烏鴉”的男人一口咬掉半截壓縮餅幹,露出彌勒佛一般的滿足態,“小爺我情報販子我稱呼可不是白來的,你說對吧,白狼?”


    “接下來得去禁區了。”白狼沒理會烏鴉,目光落在琴酒身上,“銀隼,你有什麽計劃嗎?”


    琴酒默默咽下壓縮餅幹,他們各方麵其實都沒有什麽優勢,人少、裝備有限、沒有後援補給……唯一能稱道的就是他們每個人的單人作戰能力都是頂尖的。


    “打遊擊吧,”琴酒斂下眸子,手指在沙地上簡單地勾畫了一下地圖,“核心在這,你們裝炸彈,我去銷資料。”


    “行,”烏鴉喝完葡萄糖,躺在沙地上,盯著天空,外麵在刮沙塵暴,天空也是灰蒙蒙的一片,“這裏搞完就能消停一會了。”


    要說他們最希望什麽,除了讓“它”徹底消失,就是過上悠哉悠哉的日子,每天曬曬太陽、聽聽小曲、喝著茶,可望不可及的夢。


    誰不想有一個正常的人生呢?可惜……他們從一開始就注定顛沛流離。


    幾人沒再出聲,趁著這會閉目養神,接下來還有一場大戰要打,琴酒將仙人掌身上的刺削掉一部分,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上麵,呼吸緩慢平穩,似乎已經睡熟了。


    幾個人默契地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遠不近,剛好不會觸碰其他人敏感的神經,他們這種人啊,真的很難全身心的相信另一個人。


    外麵黃沙漫天,天空黑壓壓的一片,沙塵暴在沙漠很常見,幾個小時後,天空又恢複晴朗,剛剛的黑雲壓頂仿佛隻是一場噩夢,夢醒後,天空依舊湛藍。


    “走吧。”藍鯨率先站起身,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裝備,目光銳利如鷹,白狼、烏鴉也拍了拍身上的土,收回了之前的吊兒郎當,琴酒睜開眼睛,和他們對視一眼,四人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琴酒趴在沙地上,小型望遠鏡觀察著這座隱藏在大漠深處的基地,規模至少四個標準足球場,牆壁都是沙黃色,和大漠融為一體。


    四人一組,兩小時一換人,大門有兩名狙擊手把手,防禦級別相當高,想潛進去太有難度了,被發現就逃不過機槍掃射的命運。


    “嘖嘖嘖,防禦真tm嚴,遊擊戰是打不了了,按以前的風格來吧。”烏鴉壓低聲音罵人,口吐芬芳,“哥們去引火力了。”然後連接斷開,不多會,爆炸聲響起,基地瞬間警鈴大作,烏鴉愣是一個人製造了槍林彈雨。


    趁著這段混亂期,其餘三人溜進了基地,琴酒悄無聲息地靠近一個人,抹了脖子,然後麻溜地換上對方的衣服,朝基地裏麵進去。


    烏鴉一個人吸引火力真的夠嗆,對方也不可能被吸引多久,他們得速戰速決,藍鯨和白狼在基地裏製造混亂,安裝炸彈,琴酒這邊相對而言就輕鬆很多了,他的主要目的是核心電腦,隻要主腦毀掉,他們立刻就能撤。


    耳機裏被各種髒話刷屏,烏鴉他們吸引了主要火力,琴酒順利地進入基地主控室,植入病毒,毀掉硬盤,然後撤退。


    雖然說起來就一兩句話,但是資料被毀還是第一時間讓這個基地進入最高戒備狀態,直接火力掃射,子彈像是不花錢一樣,逼得琴酒他們進入沙漠中最危險的地區——死亡之海。


    這種情況他們也早有所料,這種九死一生的禁忌之地不是誰都敢進入的,到處都是殺機,這時候,大自然就是最冷酷的屠夫。


    這裏的天氣變化多端,可能上一秒晴空萬裏風平浪靜,下一秒狂風肆虐沙塵漫天,隨處可能有流沙,地下藏有蛇群,來自自然的威脅永遠是最大最不可估量的。


    還真是前有狼後有虎,進退維穀。


    琴酒端著狙擊槍,躲在沙丘後,槍口對準那些亡命之徒,對方身上肯定穿了防彈衣,頭上也有頭盔護著,所以隻能打兩眼中間偏上一點點的部位,打中腦幹,神仙也救不活你。


    順便說一句,琴酒點射也相當厲害。


    兩百多米的距離,不可能出現差錯,琴酒反應快,但是在射殺幾人之後,對方也反應過來了,一邊口吐芬芳躲避,一邊指揮著什麽,狙擊手一開槍,位置就暴露了,對方就能根據狙擊手的位置找到狙擊盲點,琴酒不可能在這和他們幹耗著,尤其是……


    看到對方搬出火箭筒,琴酒嘴角一抽,果斷撤離,開玩笑,肉體凡胎和火箭筒,不撤等著炸成灰嗎?


    聽到後麵傳來的破空聲,琴酒嘴角一抽,人力拚不過就拚裝備,無恥之極!


    論火箭筒在身邊接連不斷的爆炸是什麽感覺?


    賊酸爽!


    沒口吐芬芳髒話刷屏已經是琴酒畢生的教養在克製了,簡直不講理,對方一心想弄死這幾個闖入基地毀了他們數年心血的小賊,炮彈不要錢似的往出打,沙漠上硝煙彌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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