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了第四日。


    天氣晦暗陰沉,濃厚的烏雲積聚在整座正安城的上空。


    “有暴風雨要來了。”


    閣樓之中,早到的兩位,一位溪鯉郡主朱裕欣,另一位門下侍中,阮仲,說話的是前者,俏麗臉頰有凝重之色。


    “郡主為何對這場法會如此感興趣?”阮仲問道。


    “是對黎王府重建後的銀行,感到很有意思罷了。”


    阮仲望著窗外那昏暗環境分外顯眼的金色雲海:“還真是羨慕他們啊,我聽說這是佛門內力外顯的神異效果?”


    “阮老,您可是一品侍中,廟堂上一言之力,比之這白馬寺不知道重了多少。”


    阮仲嗬嗬一笑:“人老了,總是羨慕年輕熱血的啊,不過老頭子我一把年紀,也就隨口說說罷了,倒是郡主,容老夫多說一句,以後還是要多跟年輕人打交道啊,不然心就老了。”


    朱裕欣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麽,望著窗外陰沉天色,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茶齋那邊從昨日就得到消息,正安城中進來了許多不明身份的人,毫無疑問與亡國餘孽有關。


    她所說的暴風雨,自然也就並非是烏雲下即將到來的大雨了。


    轟隆隆!


    嘩!嘩!嘩……


    一聲驚天的雷鳴過後,傾盆大雨衝刷而下,如一道道白色匹練,砸入了正安城中。


    黎王府前的廣場上,圍觀人群一哄而散,紛紛頂著大雨往家裏跑去。


    隨著無數人轉身離去,人海中清晰可見一道道身影,如雕塑石像一般,站立原地,被打濕的短發,緊緊貼在那一張張嚴肅甚至是冷厲的臉上。


    隻是一掃,便是有著上百人之多,無不眼神冷漠,寒意湧動。


    刹那間,濃鬱殺意充斥法會現場。


    “城防營!”


    薛重臉色凶狠,一聲厲喝,率先抽刀。


    無數城防營兵士,一杆杆豎立長槍傾斜而下,瞬間擺出了攻擊架勢。


    “是大沉的剪雨支。”


    站在許天衣身邊的刁錢眼,認出了那交錯站立的上百人。


    剪雨支,大沉被滅國後,殘餘力量組成的刺殺組織,活躍在大承各大重要都城之中,為的就是製造混亂,刺殺朝廷命官。


    “聽說死在他們手裏的官員,不在少數。”許天衣說道。


    刁錢眼點頭道:“尤其是北部地域,原本就是被滅的大沉國,被這些家夥叫做原大沉境,是他們最為活躍的地帶,當年的雨斬案就是他們一手造成的。”


    剪雨支在走涼道,殺死了包含一位四品刺史在內的十餘位朝廷官員,製造了轟動朝廷、天子震怒的雨斬案。


    上百人影,隨著為首男子的動作,緩緩從後背衣領之中,抽出了寒芒逼人的細刀。


    “殺!”


    一聲低喝,上百剪雨支死士抽刀,冒雨衝殺。


    “城防營!殺敵!”


    隨著薛重率先衝出,數百名城防營除去保護法場的內線,其餘人全部圍攏衝殺大沉餘孽。


    清晨的天卻如同黑幕,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廣場上衝殺的兩股人馬。


    脖子一股清涼,隨即而來的熱流,一名城防營兵士看到了自己從脖子飆濺而起的鮮血。


    腹部鑽心的劇痛,一名剪雨支死士被長槍捅穿身體,臨死前雙眼閃過凶狠之色,奮力揮出最後一刀,劈砍在對麵的城防營兵士臉上。


    刀光劍影,轉瞬間就有一具具屍體倒在了地上,鮮血流出,被暴雨衝刷稀釋,刺鼻的血腥味更是被暴雨壓得極低極低。


    不少僧人都被眼前這血腥一幕驚到轉移了視線,更有甚者已是身體顫栗。


    許天衣冷眼掃過去:“法會繼續!”


    被眼神警告的白馬寺住持,忽然記起了許天衣在法會開始前的提醒,不管發生了什麽事,他隻有一件事要做,就是把法會主持下去。


    清念住持一雙充滿滄桑的眼中,閃過無奈和愁鬱。


    既然許天衣料到了會有血腥殺戮發生,而這場法會才進行到第四天,那麽之後的每一時每一刻,都會是危機四伏。


    現在看來,白馬寺卷入這場莫名的紛爭之中,未必全是好事了。


    “阿彌陀佛。”清念僧人閉眼,誦念佛經。


    有了住持的帶頭,其他僧人也是按捺住心中的驚懼,漸漸沉下心來,繼續誦念佛經。


    密集的腳步踩雨聲響起,隻見一條條街道盡頭,開始出現大量黑影,手持寬大長刀,飛奔而來,目標直指城防營。


    剪雨支開始展露出猙獰!


    薛重望著那衝來剪雨支死士,又是上百人之多,他眼睛微微眯起,目光鎖定在了那為首之人身上,其赫然是殺死孫衝鄉、張遂兩名城防營好手的裝醉漢子。


    不需要刁錢眼那邊傳來命令,薛重就高聲喊道:“弓箭手!”


    四周建築之上,房屋樓宇等等,出現大量城防營弓箭手,開弓搭箭,一撥撥箭雨攢射向第二批剪雨支死士。


    許天衣望著那滿屋滿屋的弓箭手:“是你安排的?”


    刁錢眼笑了下:“死了兩個手下,覺得有點不對勁,就讓手下人準備了點弓箭,以防萬一了。現在看來,剛剛好。”


    “不過這並非是我精明,完全是許大人鴻福在身,我也是托了許大人的福啊!”


    許天衣瞥了眼要從兵士手中接過雨傘的刁錢眼,後者看看自己那體型,也就放棄了幫許天衣親自打傘的奉承。


    “不要高興得太早,現在才剛剛開始。”許天衣說道。


    刁錢眼好似沒有聽到一般,滿是橫肉的臉上,隻有獻媚討好的笑意。


    這場戰鬥一直持續到了正午才結束,兩百多名大沉餘孽全部被殺,因為提前布置了弓箭手,又有長槍這些在手兵器,城防營隻是折損了不到一百人。


    短短一個上午,三百具屍體,三百條人命。


    盡管城防營在以最快的速度打掃戰場,可鮮血還是流到了法會場地中,濃重的血腥味彌漫,白馬寺僧人再度出現慌亂。


    饒是白馬寺住持在前麵安撫,依舊有許多心性不夠沉穩的僧人無法入定。


    再有金色雲海與黑霧雲層的對撞,法會第一次出現了難以為繼的情況。


    “大人,這……”刁錢眼露出著急之色。


    一旁自己打傘的李而,哼了一聲:“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此話一說,遠處頓時有一道鋒銳目光投射而來,看到那人,李而立馬一個側步,躲到了許天衣的身後。


    監印太監韓庭察收回了目光,眼神依舊陰翳。


    許天衣則是看向了某個方向,直到看見有黃衣人影出現,才轉身朝著某棟閣樓走去。


    “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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