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近四十年的逐步演變,如今的北俱蘆洲近三分之二都被霜雪覆蓋,而剩餘三分之一,則是遍布著火山和一座不大不小的內陸湖。


    這原本是觀陶界的內海,但在如今的小倉界中,也隻能算是一座麵積極大的內湖。


    王易安目光掃過下方,以他的目力,能夠清晰看到散落在北俱蘆洲上的一座座聚居地。


    炊煙嫋嫋,嬉笑聞聲,偶有凶獸的咆哮之聲響起,又很快便沉寂下去。


    山陡路險,荒林連野。


    整個廣袤的北俱蘆洲,依舊保留著野性與原始。


    遠不似其餘三洲那般已經建立了諸多城池,乃至國邦。


    不光是在霜雪之地,便是在那些火山的周圍,也有稀疏的人跡。


    偶然間,還能看到幾道腳踏虛空,卻沒有半點法力波動,身著獸皮的身影匆匆掠過。


    看到這些人。


    他的眼中,不覺多了幾分懷念。


    “想回去麽?”


    一道溫厚的聲音在他身側響起。


    王易安微微一怔,轉過頭,看到同樣在認真看著那幾個真武者的父親,微微側首,指著下方的土地,臉上浮起一抹笑容:


    “我的意思是,去這裏。”


    王易安的眼睛驀然如星光般亮起,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他微微搖頭,語氣充滿了遲疑:


    “我……或許不行……”


    王魃麵帶笑容,並未因為王易安的回答而有所變化,淡笑著問道:


    “怎麽,心裏覺得對不起他們?”


    王易安默然地點點頭,聲音有些幹澀:


    “當年阻擊韓魘子失敗之後,真武者們十不存一,我愧對師兄的囑托……更對不起那些信任我的人……”


    “非是你的原因,韓魘子對真武者的損害遠不及界外的食界者來得大,而食界者被放進來,雖是韓魘子的手筆,但嚴格來算,我也有一部份責任……”


    王魃微微搖頭,打斷了王易安的話,目光看向遠處下方的山巒、荒野,笑容斂去,隻餘下一抹曆經滄桑之後的複雜,語氣低沉:


    “我曾經一直覺得‘慈不掌兵,義不掌財’這幾個字太過冰冷,不近人情。”


    “我曾經也對那些一言而決無數人性命的高位者嗤之以鼻。”


    “直到……我也成為了這個能夠決定無數人生死的人。”


    “人命,在我眼中變成了數字。”


    王易安身軀微微一震,吃驚地看著眼前的父親。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和父親如此認真的討論一件事情。


    在他的眼中,父親這些年似乎一直沒有變過,可這一刻他才隱隱發現,父親這些年似乎早已變了很多。


    “有時候我會在想,這究竟是不是所謂的‘屠龍之人,終成惡龍’。”


    王魃目光微微放空,似是失神一般囈語:


    “有時候,我又深深為自己麵對那些死去的生靈時的漠然而自覺不對,我覺得我本不該如此。”


    “可真的麵對這些數字的時候,我還是會漠然地做出我認為的,最優的選擇。”


    “那什麽又是最優的選擇?”


    他忽地轉過頭,看向王易安。


    像是詢問王易安,又像是在叩問自己:


    “我所覺得的最優選擇,便一定是正確的嗎?”


    王易安一時有些語遲,但思索之後,還是搖搖頭:


    “不,沒有誰會一直正確……而且師兄也曾說過,強大,會扭曲本該有的良知,這種扭曲和變化,不是卵生、濕生、胎生,而是化生。”


    “化生……”


    王魃微怔,隨後輕輕點頭,眼中掠過一抹深深的欣賞和讚歎:


    “你三師兄真是一針見血,他說的沒錯,人心變化,便是如此。”


    負手遙望遠方天穹,他輕吐了一口濁氣,感歎道:


    “無論是帝王將相,真仙,或是尋常生靈,卑微時艱難輾轉,委曲求全,一朝得勢,短時尚可,時間稍久,便會生出分別心,能得初心不變者,萬中無一。”


    “我所思之,人皆是這天地的產物,財也好,修為也罷,權力也是如此,久處其中,便如入鮑魚之肆,久不聞其臭,是以皆不免被其異化。”


    “而能堅守初心,不為外物所動者,哪怕撞個頭破血流,也絕不改易者,皆可謂之至人也。”


    “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


    他幽幽一歎:


    “可惜,我卻隻是個俗人。”


    王易安默然聽著父親的囈語,在聽到‘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之時,卻心頭一顫。


    言語雖樸素,卻讓他有種心潮澎湃之感。


    他仿佛感覺到這句話在指引著他。


    “照你三師兄的說法,我終究是會異化,說不得真的變成一個視人命如草芥,隻為達成最終目標那樣冷酷之人,這於小倉界或許是好事,隻是對於生活在這裏的人,卻又何其殘忍……六斤,”


    王魃看向王易安,口中卻喚著他的乳名,眼中帶著一絲認真:


    “你願意替這些真武者們,掙得一個未來麽?”


    王易安心頭微怔。


    他本就已經猜到了父親的一些想法,可當這句話終於從父親的口中說出時,他的心中卻還是泛起了一絲遲疑。


    “至人無己……至人無己……”


    這四個大字盤旋在他的腦海中,仿佛紛亂的言語在耳畔回蕩、交錯……最終聲音漸漸息落。


    他抬起頭,深吸一口氣,看向自己的父親:


    “爹,我明白了。”


    王魃看著王易安,看著自己的獨子,眼中閃過了一抹深深的疼惜。


    抬手,在他的肩上輕輕拍了兩下,為他理了理有些雜亂的白發。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爹等你回來。”


    說著,他輕輕遞出了一枚玉簡,放在了王易安的手心。


    “這是我搜集匯總的一些不需要法力也能使用的咒術,興許能用得著。”


    王易安接過這枚玉簡,臉上這一刻卻終於露出了一抹發自心底的笑容和期待:


    “放心吧,爹。”


    說罷,他化作了一抹血紅劍光,飛落在了下方的北俱蘆洲之中。


    看著王易安離去的流光,王魃心中卻隻有一抹複雜。


    王易安的壽元,不多了。


    以修士融合真武之道,是借助了陰果的效果,然而陰果最傷壽元,何況真武者的壽元本也比不上修士。


    王易安走出了自己的路,可是這條路,卻是一條極短的路。


    前方能不能走得更遠,他也不知道。


    可他更不敢在王易安的身上,嚐試將壽元注入。


    這是一個非生即死的辦法,哪怕是如今已經掌握了小倉界部分規則的他,也仍舊無法必然成功。


    隻看接受壽元的人自己。


    這已經不是小倉界的規則,而是更高的第三界海規則。


    所以他才讓王易安入界,回歸真武者群體,希望他能磨礪肉身與元神,均衡一致,才有望突破。


    他當然有很多其他應對的辦法,比如將王易安的元神植入靈獸體內,便如韓魘子他們一樣……可是想到甲十五,這樣的心思又一下子淡了。


    奪舍之後的王易安,真的還會是王易安麽?


    與其變得人不人,獸不獸,他寧可放棄這條路。


    這便是為人父者的內心,難熬與掙紮,實在無以言表。


    “希望能成吧。”


    ……


    北俱蘆洲,南部靠近火山的一處聚落。


    不大的村子裏,都用著粗壯無比的大樹樹幹建造著木屋。


    木屋之外,則是懸掛著一頭頭凶獸凍幹的屍體和皮毛。


    雄壯魁梧的男人們隨意地坐在被壓禿了的雪地矮草上,用凶獸皮縫製的酒囊大口喝著品質粗劣的酒水,啃食著凶獸肉,一邊暢快交談著。


    篝火升騰。


    而旁邊孔武有力的女人在刮著凶獸皮毛上的碎肉,用石針勾著手搓出來的麻繩從凶獸邊角上穿過……


    孩童嬉鬧玩耍,頂著凶獸的白色頭骨,玩著扮演的遊戲。


    一頭白發,一身墨衫,身形頎長的王易安無聲地立在村落外,靜靜地看著,眼中閃過了一抹沉重。


    昔日的武國何其壯大,疆域橫跨四大洲,雖無修士,可文明鼎盛,物產富足,生活其中的真武者、凡人,幾乎個個紅光滿麵,儀禮講究。


    任誰見了,都要說一聲文明之邦。


    然而如今卻儼然已經是原始部落,甚至和昔日的塗毗洲野人們,也不分軒輊了。


    這讓王易安這個曾經的武國領袖,一時間實在是難以接受。


    文明,未必一定都是好事,但沒有文明,卻更是弊大於利。


    他沒有走進這處村落,而是默默繼續行走,前往下一處村落。


    北俱蘆洲很大,比起昔日的九洲任何一洲都要大得多。


    但北俱蘆洲又很小,小到整個洲內的真武者們,生存狀態都幾乎一模一樣。


    區別隻在於有的村落因為有高階真武者,所以麵對凶獸時,可以將凶獸當做食物。


    而更多的村落,卻因為沒有高階真武者的緣故,隻能在凶獸麵前艱難生存。


    後者,占據了八九成。


    狩獵凶獸,死亡與酒……這些幾乎占據了北俱蘆洲上絕大部分真武者們的生活和日常。


    曾經的文明,諸多凡人和真武者們合力總結出來的技藝,如今都似乎已經湮滅在了上一次的大劫之中。


    隻留下了文明世界的滿目瘡痍。


    和現實世界中純粹以武力為尊的荒涼原始。


    “真武者的未來……在哪?”


    王易安默默地思索著。


    他知道,這未來不止是要帶著真武者們活得更好,更重要的是,如何對小倉界有用,如何摒棄掉與修士的隔閡,甚至更進一步,如何獲得與修士一般的地位……


    一個群體能夠存在和延續,終究是因為其本身便對周圍的環境有價值。


    若沒有價值,則必然會被淘汰。


    哪怕這個價值僅僅是用以觀賞,也好過全然無用。


    而真武者的價值,又是什麽?


    幾乎是一瞬間,王易安便想到了真武者們從誕生伊始,便天然具備的優勢。


    資源需求少,戰力成型快,盡管同階之中戰力極低,但勝在數量上可以很快完成飛躍般的突破……


    有這些優勢在,隻要能夠大量形成五階、六階真武者,小倉界便必然會需要他們!


    王易安心中卻猛然一震。


    不知不覺間,他的想法,也和父親變得一樣,純粹從數字上去看待一個個生靈……


    “這就是視角上的不同帶來的人心變化。”


    王易安默默感受著心境上的不同。


    這一刻,他竟莫名有些理解父親之前所說的那些話。


    地位的提升,當一個人真的具備了一言可決無數人的生死,且時間變久之後,便會不可避免地走向異化。


    “所以……”


    他再度看向前方的一座村落。


    草藥的味道伴隨著悲傷的情緒,一起彌漫在村落的上空。


    村落中間,擺放這一具具已經被破壞得不成樣子的屍首。


    這些,都是在和凶獸的搏殺中身死的真武者。


    感受著這座村落裏的無聲悲切,王易安心有觸動。


    他恍然間明白了什麽。


    “所以,想要不改初心,便應該讓自己留在這裏,體會他們的喜怒哀樂,明白他們的渴望需求,與他們一起勞作,一起生活,讓自己也和他們一般,成為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站在高處俯瞰眾生……”


    隻有活在眾生當中,才會把眾生當做人看。


    隻有觸摸到眾生的真實,才不敢輕易犧牲這樣的眾生。


    異化,是因為那些人已經離開眾生太遠太久……


    世間的道理,本就如此簡單。


    卻又無比困難。


    一個已經有所成就的人,又有多少人能夠甘心‘沉淪’眾生之中?


    “知易行難……”


    王易安的眼中略有些明悟。


    四周的白雪消融,化作了一灘水窪。


    他看著水窪中的自己。


    微微流動的水中,波漾著他的麵容。


    他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倒影,沒有半點遲疑,抬手斬斷了自己的頭發,將自己背負的劍也封入體內。


    隨後抬起手掌,輕輕按在了自己的眉心處。


    “做一次嚐試吧。”


    他輕輕按下。


    下一刻,他的目光悄然變得純淨、茫然、稚嫩……如同一個新生兒一般。


    他微微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


    眼中,似有明悟:


    “我叫……姚。”


    “我叫姚。”


    ‘姚’抬起頭,環顧四周。


    隨後徑直走向了那座剛剛遭遇了族人身死的村落。


    “你是什麽人!”


    村落內響起了村民們充滿了提防語氣的聲音。


    “我叫姚。”


    ‘姚’平靜道,對於這些人似乎並不畏懼,目光越過圍住他的村民,看向了雪地中擺放的一具具屍身,忽地出聲道:


    “我能救好他們。”


    村民們頓時大驚,但隨即便都充滿憤怒。


    為首似是領頭的一位中年人皺起了眉頭,深深看了姚一眼,冷聲道:


    “客人,不管你是什麽來路,都請不要拿這件事開玩笑,我們這裏剛剛走了一些人……”


    “我能救他們……他們的魂還未走遠。”


    姚依舊道。


    目光清澈,堅定無比。


    這樣的態度激怒了周圍的村民,他們的身上,血氣繚繞,似是忍不住就要出手。


    然而姚的目光,卻讓領頭的中年人再次皺眉,隨後忽地抬手,止住了身後周圍村民們。


    “讓他試試。”


    “大哥!”


    “讓他試試!”


    “可……是!”


    姚獨自越過了目光凶厲帶著怒氣的眾人,走到了這些屍體前。


    有些生疏地抬起手,隨後在這些屍體前走了一圈。


    伸手朝著中年人:


    “給我一些血。”


    “凶獸血行嗎?”


    中年人目光微凝,胸口微有些起伏,卻還是壓住了心中情緒,開口問道。


    “可以。”


    姚點點頭。


    “給他。”


    “可是大哥,凶獸血咱們也不多了……”


    “我說了,給他!”


    接過石盆裝著的凶獸血,姚伸進手指,隨後蘸著暗紅的血,在這些屍身上,塗滿了諸多鬼畫符般的紋路。


    “這到底是在做什麽?”


    村民們麵麵相覷,卻都看不出其中的道道。


    為首的中年人也緊皺眉頭。


    他是個三階真武者,相比起周圍一階、二階的村民要強上不少,可依舊也看不明白。


    “有蜂蠟麽?”


    “給他!”


    “有棉線麽?”


    中年人微微皺眉。


    看到中年人的表情,姚微微搖頭,從自己的白發上輕輕拽下來一小撮,撚成燈芯,搓入蜂蠟之中,竟捏成了一根歪歪斜斜的蠟燭。


    蘸著血,豎在雪地屍身的上方。


    隨後姚緩緩起身,聲音如同幽魂一般……


    正當中年人眼中越發有些不耐之時。


    這蠟燭竟驀然點亮!


    明明隻有一點豆大的光亮,卻赫然罩住了周圍所有屍身。


    而就在這光亮間,一道道虛幻透明的身影無聲地從遠處飛來,隨後接連撞入了這些屍身中。


    在所有人吃驚的目光中,這些屍身竟一個個睜開了眼睛,充滿了茫然,甚至有的人直接站了起來,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和明明已經死去的同伴。


    “這……死了還能活過來?!”


    村民們又驚又疑,又喜又懼。


    直到有膽子大的,主動上前,和這些死而複生之人交談起來,確定真的是自己的親友之後,整個村子裏都變得激動起來。


    看著這一幕,姚不禁露出了一抹純粹無比的笑容,那是見喜而喜。


    “你、您到底是什麽人,這是怎麽做到的?!”


    看著麵前發生的一切,中年人隻覺如做夢一般,他難以置信地開口問道。


    姚笑著轉過頭:


    “或許是仙人教我的……你們想學麽?我教你們啊。”


    “仙人?這……這可以嗎?”


    中年人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他誕生於大劫之後,對於老一輩口中的仙人和修士,並無多少抵觸。


    是以口中問著,眼中卻迸發出強烈的期待。


    死而複生,這可以減少多少村子裏的損失!


    “可以,不過我能救回他們,是因為他們本來便沒有走遠,而且施展這些術,往往會有很多要求。”


    姚坦誠道。


    “術?”


    中年人有些茫然,聽到還有要求,又頓時遲疑了起來:


    “這些術……是不是要求很高?我們村裏不少人都不擅修行……”


    “不,即便是普通人也可以施展,我說的要求是其他方麵,比如那些凶獸血。”


    姚搖頭道。


    中年人頓時放下心來,隨即喜不自勝。


    姚幹脆坐在雪地中,將方才的那個術講給中年人聽。


    他也沒有什麽目的,隻是看到了,覺得自己應該出手,於是便出手了,覺得應該將那些記憶中的術教給別人,他便沒有任何的猶豫教了。


    隻是這個術看起來誰都能使用,但隱藏的一些要求,卻還是篩下去了絕大部分人。


    絕大部分身強體壯的巫無法使用,反而是身體最為羸弱的一個少年和少部分女性可以學會和運用。


    不過這依舊讓村子裏的所有人都感到興奮。


    對於姚,也更加崇敬。


    這一日,在學習了又一個術之後,中年人終於忍不住好奇開口問道:


    “姚仙人,您的這些術,有名字麽?”


    姚微微皺起眉頭。


    他隱約記得這些術似乎是某個人送給他,其中也都有各自的名字,但不知為何,他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搖搖頭,隨意道:


    “不記得了,要不你取個名字吧。”


    “這……我?”


    中年人本來十分沉穩,按說不會如此失態,可聽到這位神秘的仙人竟將這樣大的事情交給了他,心中不禁雀躍無比。


    不過他還是立刻沉下心來,搜腸刮肚,在自己為數不多的墨水裏,終於找到了一個靈感:


    “姚仙人,不如就用咱們修行的方式來命名吧?”


    姚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


    “老一輩說,咱們好像是叫什麽‘真武’還是叫‘真武者’來著,不過先輩們說要避諱傳說中的武祖之名,武與巫同音……這些術,不如便喚作‘巫術’吧!”


    中年人越說越是興奮,隨後拿著一根竹枝在地上寫了起來。


    “既然這些術叫巫術,那咱們學了巫術的人,就叫‘巫’!”


    “咱們,便是‘巫人’,或是叫‘巫族’,姚仙人,您看如何?”


    姚看著雪地上歪歪斜斜的圖案,花了好半天,才終於認出了這些其實是字。


    這顯然已經是這個小村落出身的首領為數不多的文化底蘊了。


    “巫……也可以。”


    他點點頭,名字而已,他並不在意。


    他隻是希望村子裏的人生活得更好一些。


    ……


    道場之中。


    王魃默然地注視著,眼中閃過了一抹意外之色:


    “巫……倒也貼切。”


    種子已經埋下。


    隻等待開花結果了。


    修士與真武者都開始了各自的演變,會發展成什麽樣,他也不清楚。


    但他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情,接下來,他也該將精力用於自身的提升和道兵、靈獸等的培育上。


    前者是根本,後者卻是能夠在短時間內,便能有效獲得戰力的重要方法。


    不過事情總是會在不期然間發生變化。


    這一日,戊猿王忽然飛來,告訴他,它感覺到外麵的風中,似乎有東西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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