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極盜覆滅……界海漩渦異動……”


    這一壞一好兩個消息,讓王魃不禁心中微沉。


    皇極盜疑似重華搞出來的,如今卻忽然全軍覆沒,實在是讓他有些擔心。


    不過他惟一能夠確定的是,在他的感知中,重華並未身隕。


    要麽重華並不在皇極盜中,要麽便是他僥幸逃脫。


    雖然十分憂慮,但遲遲無法聯係到對方,甚至不知道對方身在何處,他也著實無能為力。


    而另一個消息,界海漩渦異動,則是讓他又驚又喜。


    “才和滿道人說過這界海漩渦,難道這麽快便再次出現了?”


    “不行,得盡早過去才行。”


    王魃心中微動,隨即看向麵前的碧玉火桐樹:


    “界海漩渦出現了。”


    碧玉火桐樹上,滿道人微有些訝然,隨後悶聲道:


    “主上稍待。”


    說罷,碧玉火桐樹樹身之中,滿道人的麵孔忽地緩緩掙紮而出,隨後便是身軀、手臂、下身……


    而幾乎是同時,他身後的巨大樹身便如流水一般,湧入了他的身軀中。


    隨後一個完完整整的滿道人便出現在了王魃的麵前。


    隻是其頭發若紅雲,衣著如樹皮之色。


    便像是縮小了的碧玉火桐樹。


    王魃略有些吃驚地看著這一幕。


    而同樣有些吃驚的,便是旁邊不遠處甩著柳條,苦練鞭法的王柳。


    王柳是直接以元神顯化而出,而滿道人眼下的手法,卻顯然是另一種路數。


    滿道人也未隱瞞,開口解釋道:


    “這是一方已經破滅界域中的秘法,名為‘脫身化形之術’,專為有了靈智的靈植而創,以便其行動。”


    王魃微微點頭:


    “有空將這門法術也教給王柳。”


    “多謝老師!”


    一旁的王柳大喜過望,而滿道人也無所謂地點點頭。


    他記憶中的秘法傳承不知多少種,這些都是無數古修士們記憶中的積累,卻都為他所有。


    單論底蘊、見識,放眼整個界海,或許也未必有幾人能夠勝過他。


    不過時也命也,如今終究還是不得不寄人籬下。


    這些情緒,倒是並不曾幹擾到滿道人,急於從這界亂之海脫身,是以他反倒是比王魃更上心,提醒道:


    “界海漩渦從雛形到完整,時間有長有短,並不固定,咱們還是盡早趕去瞧瞧才行,免得錯過了機會。”


    王魃聞言,也不由得心中微凝。


    好在他一開始便已經預想過會有這般情況,是以早在過去的這些年裏,已經在兩者間鋪設了超遠程傳送法陣。


    當下便立刻帶著滿道人、戊猿王等,迅速借助傳送陣,周轉了數次,這才出現在了擒魔道修葺之後的古城裏。


    擒魔道道尊束元子以及石窮界界主高裕,此刻已經等候在了傳送陣前,見到王魃,當即立刻恭敬見禮。


    “不必耽擱時間,先過去瞧瞧。”


    王魃出了傳送陣,簡單說了兩句,便直接飛往擒魔道的外麵。


    束元子和高裕、滿道人等都連忙跟上。


    為了便於及時觀察到界海漩渦的情況,束元子特意將擒魔道古城遷移到了那處界海漩渦位置附近。


    所以僅僅是數息的時間不到,王魃和緊跟在後麵的戊猿王,便已經驀然頓住。


    王魃俯瞰著下方幽暗的虛空,神色微異。


    虛空之中,原本平滑的空間此刻竟如大海市內的情形,出現了不易察覺的細微褶皺,如同海上流動的波紋,卻又隱隱呈現出旋轉放射狀……


    若是不細看,即便是他從這裏走過,也未必會注意到這裏的變化。


    顯然擒魔道和石窮界的確是時刻有人守在這裏,觀察情況。


    而束元子和高裕這時才堪堪趕來。


    滿道人則是更慢了些。


    他是仙人殘魂,但奪占的身軀畢竟隻是五階靈植,境界大跌之下,未必弱於一般的六階或是煉虛修士,但終究比不過束元子和高裕這樣的合體修士。


    勉強跟上,看到下方的褶皺波紋,眼睛一亮:


    “還真是界海漩渦……倒是稀奇了,這界亂之海中,竟然還真的有界海漩渦在。”


    王魃聞言,心中微動,開口問道:


    “為何這麽說?界亂之海中,不該有界海漩渦嗎?”


    “當初仙絕之地中,不也有一個界海漩渦通往界亂之海麽?”


    滿道人聞言,倒是沒有絲毫尷尬之色,認真道:


    “主上有所不知,界亂之海內,規則與外界迥異,按說是不會有界海漩渦能夠通往這裏的,當初仙絕之地中的界海漩渦,說到底也不過是在界亂之海內的規則上做文章罷了,二者不可混為一談。”


    王魃若有所思:


    “那這麽說,你對這界海漩渦,也是有些研究的?”


    滿道人笑嗬嗬道:


    “不才,記憶之中,便有一方界域,極擅利用這些天然的界海漩渦,甚至可以調整界海漩渦的規則,從而橫跨無數地界……眼前這界海漩渦,尚處於形成初期,看樣子,應該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全成型,主上最好是現在便讓界內做些準備。”


    束元子和高裕在場,他倒也並未講得太過明顯。


    不過王魃明白他的意思,點點頭道:


    “這裏沒有外人,不過你說的也對。”


    當下便讓高裕去傳信給趙豐等人,讓小倉界這邊做好準備。


    王魃隨後看向滿道人,麵上嚴肅了幾分:


    “有幾成把握?”


    滿道人這次倒是沒有打包票,斟酌了下,開口道:


    “恐怕還需要進去瞧瞧才行。”


    說罷,他徑直便朝著那空間褶皺處落去。


    王魃對界海漩渦也不甚了解,見狀也隨即落了下去。


    感應到這裏的規則,倒是果真又和之前相比,有了一些不同。


    滿道人也有心在王魃麵前展現自己的價值,笑著指著周圍起伏的波紋道:


    “這界海漩渦果真是天然形成,主上可以觀其波紋,紋理自然,內蘊規則也是流暢渾然,主上果真是天命在身,能在這界亂之海中找到這麽一口天然的界海漩渦,確實難得。”


    王魃自動過濾了對方的吹捧,皺眉道:


    “你之前說,需要調整規則,破解了界亂之海的約束,方能從這界海漩渦裏離開,那這又該如何調整?”


    “嗬嗬,說難的確難,說簡單,倒也簡單……不過還需要先從這界海漩渦形成的原因說起。”


    滿道人隨即便指著這其中的一道波紋,細細講了起來:


    “界海變化,使得相隔甚遠的兩地出現了規則上的共鳴,這共鳴又在機緣巧合之下,形成了通道,這便是界海漩渦會出現的原因。”


    “所以界海漩渦出現,也便意味著在界海的某個,或是多個地方,也出現了另一個漩渦的出入口。”


    滿道人講述道:


    “因為界海的變化,使得每一口界海漩渦的規則都各不相同。”


    “若要利用和駕馭這漩渦,便需自行將這規則調整成自己所需要的,如此,便可以和另一處規則與之相近的界海漩渦,形成共鳴,最終貫通,達到一瞬間橫跨無盡遙遠之地的壯舉。”


    “想要做到這點,一者,需要知道另一處界海漩渦的規則排布或是方位等等詳細信息,二者,中間沒有規則幹擾,三者,還需要修士擁有撥動規則的能力。”


    “而眼下的問題,便是有界亂之海的規則從中阻隔,形成了隻能進不能出的特殊狀態,如同一張網,隔絕了兩頭。”


    “想要改變這種情況,便需要在這漩渦成型前,戳破這張網,讓內外徹底貫通,而想要戳破這張網,就要看個人本事和對規則的領悟了,當然,手法上還是需要注意……”


    王魃點點頭,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難者不會,會者不難。


    不過滿道人如今境界大跌,已經無力改動規則,那麽眼下也隻有靠他自己了。


    滿道人也不敢藏私,將破解界亂之海規則的一應要點,參照著此處漩渦內的規則,都一一手把手教給王魃。


    他如今雖然境界實力大跌,但底蘊眼力都還在,且匯聚了不知多少修士畢生經驗,有心表現,講解起來,自是深入淺出,鞭辟入裏。


    便是王魃原先有些不太了解,聽他講完之後,竟也有了幾分心得體會。


    甚至有些躍躍欲試起來。


    而一旁的戊猿王聽了一些,便犯困地打了個哈欠,找了一處虛空,就地打坐。


    束元子倒是豎起了耳朵,卻也聽得稀裏糊塗。


    滿道人則是繼續講解著:


    “這道是界海漩渦的規則,是反複出現的漩渦中常見的規則類型,也是修士從中提煉出來的必備規則,像這麽完整且標準的,一般哪怕是在天然的界海漩渦中也極為少……”


    說著說著,他忽地愣住,目光少有地凝住,死死盯著麵前逐漸形成的漩渦。


    眼中閃過了一抹難以置信和沉重之色。


    王魃正認真聽著,卻察覺到對方突然頓住,疑惑地看向滿道人:


    “怎麽了?”


    滿道人盯著那處漩渦,似乎終於確認了什麽,臉上的神色變化著吃驚、錯愕和一絲深深的無奈。


    隨後歎息著搖頭道:


    “是我看走眼了……這處界海漩渦,並非是天然形成,不,準確說,是已經被人為改造了的天然界海漩渦。”


    “這是條死路。”


    “人為改造?!”


    王魃一怔,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麵前的界海漩渦:


    “這怎麽會是被改造過的?那原先秦淩霄的真靈又怎麽會來到這裏……”


    滿道人並不知道王魃心中的困惑,解釋道:


    “此處界海漩渦,的確是天然形成,且我觀其內蘊之規則,是較為常見的類型,比較容易與其他界海漩渦發生共鳴,或許這也是其被人看中的原因,由此被人改造成了一處界海漩渦通道主脈。”


    “主脈?”


    王魃眉頭微皺,有些陌生。


    滿道人立刻解釋道:


    “既然是主脈,便說明有人借助這處天然的界海漩渦,另外在這界亂之海中,開辟了其他的出入口。”


    “而被人改造了之後,就像是一條本可以通往許多方向的路,卻被人強行堵死了其他的可能,隻留下了一條,且唯一可以通行的路,還被關了門,上了鎖,若是不知曉另一頭的規則排布,找到這把‘鑰匙’,也同樣無法離開……我們既不知道是誰改造了這裏的規則,更不知道另一頭的規則排布,根本沒有希望離開這裏。”


    雖然說著沒有希望,但滿道人的臉上卻並無氣餒之色。


    無數年他都熬過來了,對於眼前的挫折,他的確不太在意。


    反倒是積極尋找解決的辦法:


    “光靠咱們想要打開此處界海漩渦通道,可能性很小,還需要找到這個改造了界海漩渦規則的人,若是知道此人是誰,從此人處知道另一頭的規則排布,那就好辦了。”


    王魃也眉頭緊皺起來。


    他已經將滿道人教的都熟記於心,結果卻是讓他大失所望。


    希望升起又落空的感覺實在是不太好受,不過滿道人積極的態度,倒是也影響了他。


    “到底是誰?有這個能力改造界海漩渦,至少也是渡劫境了,可是界亂之海中,並不曾聽聞有過這樣的存在……仙人?還是說,是界亂之海外麵的存在?”


    他心中微微思索,隱隱覺得不太像是仙人的手筆。


    “如果是界亂之海外麵的人……又會是誰?”


    他思索片刻,隱隱有懷疑的對象,卻又不知道該去往何處尋找。


    界亂之海那麽大,即便真的找到了,隻怕也過了時候。


    滿道人則是沉吟了下,開口道:


    “不知主上接下來又有何安排?”


    王魃沉吟了一會,微歎了一口氣,心中也終於做出了決定:


    “既然這條路暫時行不通,咱們也不能就再這麽幹耗下去了……玉壺界這邊,終究是個麻煩,瀆聖界若是再不安撫,隻怕也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滿道人對這些倒是沒什麽興趣,搖頭道:


    “這些終是細枝末節……”


    王魃聞言,也並未反駁,但身為一界之主,他要考慮的,自然不止是個人的修行和脫身的問題。


    當下看了眼此處的界海漩渦雛形,眼中閃過了一絲不甘,最終還是平複下了心情,吩咐束元子繼續看守,他則是和滿道人、戊猿王等,一起借助傳送陣,再次回返小倉界。


    數日之後。


    周圍盤繞著九座衛城的小倉界,緩緩飛離了仙絕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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