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修,從來都不是良善之輩。


    尤其是能夠從屍山人海中走出來的高階散修,更不可能是良善之人。


    資源的稀缺,使得每一個散修想要活下去,想要獲得更多,想要走得更遠,便必須要付出遠超宗派、家族修士無數倍的努力和心思。


    所以在宗派修士或是家族修士中,或許有很多專心修行,心思純淨之人,但在散修當中,尤其是高階修士中,這樣的人,卻寥寥無幾。


    真正的良善之人,或許都活不到金丹、元嬰,便在一開始的時候被殘酷的環境所淘汰。


    餘下的,絕大部分都是一群心狠手辣,行事果決,也並無多少道德約束之人。


    倉稟食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


    這非是斷言,而是規律的總結。


    放在修士們的身上,這樣的規律也更為明顯。


    便如當初王魃初入道途,東聖宗、天門教、燕國之地,下麵的人為了爭奪一點修行資源無所不用其極。


    而到了萬象宗,資源的寬裕,讓宗內修士們不需要勾心鬥角,降低自己的道德水準,隻需要按部就班,就能夠獲得不錯的收獲,宗門風氣自然是一派和諧,即便有分歧,也是路線之爭,彬彬有禮,留有體麵,而非是為了三瓜兩棗打得頭破血流。


    更進一步的是,散修們在掙命上耗費極大的心思,自然花在修行上的心思也就少了。


    而修行固然重資源,同樣也重個人體悟,二者得而兼之,方才能夠成就大道。


    所以絕大部分散修即便除去早年根基不足、資源短缺、傳承缺漏等等問題之外,也都很難走到修行的盡頭。


    從整體上看,散修的實力自然也就遠不如抱團結伴、分工明確的宗派、家族修士。


    這些,都是王魃對於散修的洞悉。


    隻是即便對散修有著清楚的認識,可當他再度接觸到散修這個群體的時候,卻還是被其殘酷的內核所震動。


    青蛟界的鄧應覺,這個帶他一起進入章屍之墟的合體前期修士,不過是短短幾十年,再次見到他,竟已經被煉入了法寶之中……


    而連鄧應覺這般合體修士都落得如此慘烈的下場,青蛟界的那些被鄧應覺好不容易找到,接回章屍之墟的修士們,如今隻怕更加悲慘。


    盯著那件油布傘,一時之間,他心中油然生出了一抹物傷其類的忿怒。


    而合體後期修士的感應何其敏銳,便在王魃不加遮掩的注視下,那位手中正拋著道寶、腰懸油布傘,緩步行走的高大修士微微皺眉,轉頭便朝著王魃看來。


    三角眼中凶光閃爍,配以不加遮掩的合體後期氣息,和魁梧高大的身軀,令周圍修士無不色變,紛紛退繞,避之而不及。


    卻也一下子將本來置身人群,並不顯山露水的王魃凸顯了出來。


    “嗯?”


    那合體後期修士見著王魃竟未有如周圍那些修士一般退避,也不禁上下打量了王魃,順著王魃的目光,又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腰間的油布傘,隨即抬頭,歪著腦袋,眼中帶著幾分審視,粗聲道:


    “你不認識我?你是新來這裏的?”


    王魃聞言,緩緩收回了目光,隨後平靜地迎向對方的視線,淡聲道:


    “正是……不知道友腰間的這件法寶,可願割愛?在下願意花費一些代價。”


    似乎是聽到了王魃的聲音,那高大修士腰間的油布傘竟驟然晃動起來。


    高大修士眼中凶芒一閃,猛地抬手按住了傘柄,其中頓時便傳來了一陣極為細微的哀嚎痛苦之聲。


    若是旁人未必能察覺到,然而王魃心神一直便在這油布傘身上,此刻卻分明從這哀嚎聲中,辨認出了屬於鄧應覺的那一道。


    油布傘安靜了下來。


    高大修士則是抬起頭看向王魃,眼中帶著幾分克製:


    “你想要買我這法寶?”


    “嗬,這可是與我性命交修的至寶!我蘊養了足足上萬年……”


    王魃麵色平靜:


    “在下誠心想要,若是道友願意割愛,在下感激不盡。”


    “一件上品道寶!”


    這高大修士眼中微閃,忽地開口道。


    王魃目光微冷,隨後輕輕搖頭:


    “道友看來沒什麽誠意……我若有上品道寶,又何須再找道友買這件法寶。”


    “若是實在不願賣,那便算了。”


    上品道寶,便是渡劫修士也是能用得上的。


    他方才一路走來,神識掃過這一片交易會,卻也不曾見過有人當眾拿出來,可見珍稀。


    雖然不清楚具體的價值,但他也明白懷璧其罪的道理,自然不可能拿這般珍貴的寶物,來換一件明顯是剛煉成不久的魔道法寶。


    然而高大修士聞言,卻是麵色立時沉了下來,盯著王魃,再度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後目光森然,緩緩開口:


    “朋友,你已經開了口,我也已經斷開了與我這至寶的聯係,你現在才說不要,是不是有些太過欺負人了?真當我萬某好欺負的?”


    王魃聞言,不由得眉頭一挑。


    此人堂堂合體後期修士,卻能如此無恥,倒是讓他漲了見識。


    也懶得爭辯,冷哼了一聲:


    “閣下欲要如何?”


    “此處那麽多同道,閣下莫非還要打殺了我不成?”


    高大修士聞言,眼中頓時閃過了一抹淩厲之色,隻是掃了眼周圍看熱鬧的散修們,那股惡氣終究還是被他強壓了下來。


    冷冷瞪了王魃一眼,沉聲道:


    “道友倒是牙尖嘴利,不過看來也就隻有這點能耐了……”


    說罷,竟是直接拂袖轉身。


    四周圍觀的散修們看到這一幕,卻都紛紛憐憫地看向王魃。


    王魃心中微動,忽地淡聲道:


    “閣下是青羅萬家的人?”


    高大修士微微一頓,轉過頭深深看了王魃一眼,眼中的厲芒已然不加掩飾。


    卻沒有開口回答,而是隨即轉身離去,仿佛認輸了一般。


    王魃平靜立在原處,耳中,周圍修士們的低聲私語迅速湧入。


    “此人算是完了,這‘萬海騰’心胸狹隘,且極為貪婪,待會萬海騰必然是要隨意找個由頭便將他給帶走……”


    “多半是要被煉成傘鬼,唉,這舌府著實不太安生,下次還是去其他地方,免得像那幾家散修,無緣無故被……”


    “確實是,不過也是因為這萬家在周圍幾家夾縫中生存,時日久了,便幹脆破罐子破摔了……話又說回來,其他地界也好不到哪裏去,還是當初在界內時好啊,成了散修,便像是案板上的肉,早晚得被人吃幹抹淨。”


    “我要是這修士,便趕緊跑……”


    “遲了,萬海騰現在多半已經在舌府外麵安排好了人,你信是不信?”


    聽著周圍這些本地散修們的交談,王魃神色淡然。


    神識無聲散開。


    果然便在不遠處,那個高大修士正站在幾位衣著一致的修士們麵前,低聲說著什麽。


    那幾人衣袍皆是製式,顯然便是維持此處秩序的青羅萬家修士。


    此刻聽到高大修士的安排,無不麵露狠色。


    “萬海騰……青羅萬家,還真和殷十郎說的一樣,做事的確是不地道啊。”


    王魃遙遙看著這一幕,心中卻平靜無比。


    隨手取出了手中的四等令牌,對著令牌低聲說了幾句話。


    隨後便收起了令牌,信步沿著攤位邊走邊看。


    隻不過周圍的一些本地散修,卻都如遇瘟神一般迅速避開。


    好在來這交易會的散修並不隻有舌府本地的,也有舌府之外的一些人。


    稍微走遠了些,便再無人這般刻意避開。


    王魃也很快便融入其中,停在了一處兜售靈獸的攤位前。


    他是禦獸出身,對於靈獸有著天然的好感,是以一看到靈獸,便忍不住停下。


    正在他看得入神之際。


    卻忽地有幾道身影擠撞了過來,各從幾個方向,朝他擒抓而來!


    王魃麵色不變,隻是眼中卻閃過了幾分不出意料的冷漠。


    周身寶光一亮,頓時便將這幾人無聲推開。


    這些人,正是方才他見到的萬家修士,也是這舌府的主人。


    “你盜竊他人道寶,還敢反抗!速速與我回去!”


    那為首的萬家修士勃然大怒,正氣凜然地怒喝道。


    這番動靜,頓時將周圍修士們驚得迅速退避開。


    而更多身著製式法袍的修士們則是迅速將王魃團團圍住。


    若是不明真相之人看了,倒真以為是在捉拿賊修。


    被眾人包圍的王魃,目光微凝,環顧四周。


    果然在不遠處圍觀的人群中,看到了那高大修士冷笑的麵容。


    那雙陰鷙的三角眼中,透露出一抹得意和凶戾,似乎是在無聲地告訴王魃,誰才是這裏的主人。


    王魃雙眸微眯,不發一言。


    “速速擒住此人!追繳贓物!”


    為首修士低喝道。


    然而便在這時,卻忽地聽到了一聲帶著急促的疾呼之聲:


    “且莫動手!誤會!誤會!”


    “嗯?”


    為首的那位萬家修士微微一頓,轉頭看向遠處,隨即麵色一怔:


    “二公子?”


    王魃亦是微微側目。


    卻見幾位修士正從遠處極速飛來。


    這其中,便赫然有領著王魃前來舌府的殷十郎。


    方一落下,這幾人中,氣息最為強盛,已經是合體圓滿的一位青年修士便向王魃抬手微微一禮,臉上浮起笑容,歉然道:


    “在下青羅萬家,萬海晟,方才是咱們搞錯人了,賊修實則另有其人,這是咱們的錯,卻無端驚擾到了道友,還請見諒,道友不妨這邊請,我萬家必定會讓道友滿意。”


    說著,抬手做邀,極盡誠懇。


    旁邊那些萬家修士張口欲言:


    “二公子,這……”


    萬海晟冷冷掃了那些萬家修士一眼,眾人頓時噤聲。


    王魃看了對方一眼,沒有開口,而是看向落在他身旁的殷十郎。


    殷十郎雖隻有煉虛境界,但也許是背靠白渠殷氏的緣故,麵對這般場合,竟也是分毫不怯,朝著王魃微微點頭,同時傳音道:


    “太一先生放心,您交代的事情,不會有差的。”


    王魃微微點頭:


    “那便如此吧。”


    殷十郎隨即看向萬海晟,點頭道:


    “海晟公子,請。”


    見殷十郎點頭,萬海晟似是也鬆了一口氣,目光在王魃和殷十郎二人身上不著痕跡的一掠而過,臉上笑容更盛,隨即再度抬手邀請。


    王魃卻並未第一時間動身,目光越過周圍的萬家修士,看向了人群中麵色有些難看的高大修士。


    平靜的麵容上,這一刻卻驀地露出了一抹帶著幾分譏嘲的笑容。


    一如之前那高大修士的神色一樣。


    隨後當先身形一閃,飛向了遠處。


    而這一刻,人群中的高大修士卻麵如鐵青。


    萬海晟若有所思地看著這一幕,隨即也飛身而起,隻是在經過高大修士上方的時候,卻還是微微一頓,聲音冷淡:


    “讓你少在交易會上幹這等事情,說了多少遍!今日總算是打了眼,你也一起過來吧……待會,態度最好誠懇些。”


    高大修士驀然抬頭,眼中帶著一絲極度的惱火、憋屈、不甘和困惑。


    忍不住傳音道:


    “二哥。”


    “他是白渠殷氏的人?可是殷氏的核心成員中,有這麽一號人嗎?那殷十郎是殷氏總管殷富後裔,地位極高,卻對此人這般恭敬……”


    萬海晟神色平靜,隻是眼底閃過了一抹幽冷:


    “他應該是殷氏的客卿供奉,殷氏這般關照,甚至連殷氏的九祖都特意傳訊給老祖,想必有過人之處……不過你惹下的爛攤子,也不要都指望族裏給你收拾,培育了你這麽久,待會,你知道該怎麽做吧?”


    說罷,迅速朝著遠處飛去。


    高大修士聞言,麵色一陣陰晴變化。


    眼中也閃過了一抹狠色。


    隨即也迅速朝著眾人離去的方向飛去。


    不多時。


    高大修士便停在了舌府外圍的一處行宮中。


    宮殿內,歌舞之聲淫淫非非。


    但他還是立刻聽到了宮殿內萬海晟和白渠殷氏修士交談的聲音:


    “……太一道友,這些賠禮,不知可還滿意否?”


    “嗬嗬,萬二公子,恕十郎冒昧,太一先生自有雅量,可既然其中有誤會,卻為何不見當事之人親自來解釋清楚呢?”


    “這……十郎稍待,我那弟弟稍後便會過來,唉,也是家門不幸,我這位弟弟行事向來不服管,多次頂撞老祖,若非念在其勞苦功高的份上,早都逐出家族了……”


    高大修士聽到幾人的交談聲,明知幾人其實都已經察覺到他的到來,心中頓時冒出了一股火氣。


    想到萬海晟方才的叮囑,當即大步走入殿內,揚聲道:


    “萬海騰無意冒犯太一先生,特來賠罪!”


    這一聲實在是有些驚人,周圍的歌舞之聲都被驚得頓住。


    殿內幾人也都朝著高大修士看來。


    萬海晟麵無表情,而那位‘太一先生’,卻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殷十郎忽地笑著開口道:


    “說是賠罪,在下倒是不曾見著誠意。”


    萬海晟聞言,麵色微沉,隨即看向高大修士:


    “海騰……”


    高大修士咬著牙,手掌一翻,便將腰間的油布傘,雙手奉上。


    萬海晟微有些不滿:


    “近些!”


    高大修士麵露屈辱之色,可卻也不敢多言,雙手將油布傘舉過頭頂,一步步走至王魃麵前。


    低著頭,聲音低沉:


    “萬海騰有眼不識真人,衝撞了先生,還請先生原諒!”


    高坐在殿首主位的王魃,看著之前還不可一世,眼下卻在他麵前壓低了腰背的高大修士,不禁眉毛微挑。


    盡管來的路上,他已經從殷十郎的口中知道這青羅萬家由於族內隻有一位渡劫修士的緣故,整體實力也遠不如白渠殷氏,是以在殷氏麵前極為卑微,但看到這一幕,卻還是體會到了因為實力的差距而形成的地位差距。


    目光微轉,在萬海晟期待的目光中,他輕輕伸手,接過了這件油布傘。


    萬海晟微露喜色,正要開口。


    卻忽見王魃輕輕將油布傘放下,看向高大修士,平靜道:


    “閣下手裏的那件中品先天道寶,我也有些興趣,不知能否割愛?”


    高大修士低著頭,身軀微微一震。


    萬海晟愕然之後,連忙開口幫腔道:


    “太一先生開口,你還不速速拿出來!”


    這般全無骨氣的樣子,便是殷十郎的眼中,也不禁多了幾分淡淡的鄙夷之色。


    “是。”


    高大修士緩緩開口。


    隨後從袖中,摸出了王魃之前送給鄧應覺的那件道寶。


    下一刻,他猛然抬頭,露出了一張充滿了怒火和癲狂的麵孔,死死盯著王魃:


    “你欺人太甚!我與你拚了!”


    幾乎是在開口的同時,手中那件中品先天道寶驟然亮起,其身上的七階道域也與道寶相合,瞬間擊中了麵前不曾設防的王魃!


    驚人的光芒瞬間將整個行宮爆開!


    杯盞、桌案、梁柱、拱頂……霎時間化為飛灰。


    這番變故實在是太過突然,以至於殷十郎甚至都沒能反應過來,周圍其他作陪的合體修士們也是手忙腳亂。


    而萬海晟亦似乎被眼前這一幕驚住,明明是合體圓滿修士,卻愣在了當場,隨後才勃然大怒:


    “混賬!爾欲要亡我萬家否!”


    隨即才似乎慌慌張張便要去營救。


    然而下一刻,他卻不禁驀然怔住。


    光芒散盡。


    那位本以為被重傷乃至擊殺的‘太一先生’,此刻卻平靜地端坐在桌案後。


    桌案上的杯盞甚至都不曾有分毫的損毀。


    而出手行凶的高大修士,此刻卻反倒是懸於半空,極力掙紮,麵色漲紅,眼中閃爍著一抹恐懼與悔意,便仿佛有一隻無形大手,扼住了他的喉嚨。


    看向萬海晟的眼中,更帶著一抹求救。


    “嗚、嗚……”


    心念急轉,萬海晟連忙開口:


    “太一先生,萬家管教不力,讓愚弟犯下大錯,還請將他交予我,我必定會給……”


    噗——


    一聲沉悶的聲響。


    萬海晟愕然愣住。


    呆呆地看著麵前半空中那團紛紛揚揚灑落下來的血沫。


    目光下意識微移,隻看到了‘太一先生’那張平靜而帶著一絲遺憾的麵容:


    “令弟實力驚人,我也留不住手……二公子不會怪我吧?”


    萬海晟微微恍惚,下意識開口道:


    “不,是、是他咎由自取,怎麽能怪先生……”


    心中猶自不敢相信對方竟然真的在萬家的地盤上,當著他的麵,親手斬殺了一位萬家核心成員!


    作陪的修士們眼中此刻卻是充滿了悲怒之色。


    而殷十郎也不複之前的鎮定,難以置信地偷偷看了眼王魃。


    他之前還覺得對方隨和而淡然,許是隻知清修之人,然而當王魃驀地出手,他才赫然察覺到,眼前這位非但不是那些隻知清修的方外之人,其手段反倒是狠辣果決之極!


    當著萬家的麵,親手殺了萬家的人。


    甚至萬家的渡劫老祖便在舌府中。


    這是何等的膽大,何等的張狂?!


    哪怕萬家在白渠殷氏麵前卑躬屈膝,可性質到底還是不同。


    “走,得趕緊離開舌府!”


    這一刻,殷十郎少有地生出了驚懼和退縮之意。


    他也是極為果決,傳音給了王魃,隨後對萬海晟迅速道:


    “二公子,我們還有事,也便不多做逗留了,令弟的事情……節哀。”


    萬海晟臉上擠出了一抹難看的笑容:


    “十郎哪的話,我還要謝謝太一先生,為我萬家鏟除了家族敗類,這等混賬東西,險些將家族都拖下了水,我這就去送送二位。”


    說話間,手中卻是又摸出了兩件儲物之寶,塞給了殷十郎。


    殷十郎連連推辭,最後卻還是拗不過收下,隻是對於這位二公子,心中卻是愈發瞧不起。


    王魃則麵色平靜,也不多言,跟著殷十郎很快便飛離了此處化為廢墟的行宮,隨即入了來時的飛舟。


    不多時,飛舟便匆匆消失在了幽暗中……


    同一時刻。


    舌府。


    青羅萬家遷入舌府的祖地中。


    一位黑衣老者無聲靜立,目光遙遙望向飛舟消失的方向,幽幽開口道:


    “你倒是試探對了。”


    “這個名為‘太一’的供奉,方才擒殺海騰的時候,露出了一些根底,合體圓滿便能動用規則,看來渡劫有望,難怪殷蓬萊會這麽在意此人,若是再多一個渡劫境,白渠殷氏,怕是便真的要在這章屍之墟中稱尊了!”


    身前,萬海晟恭敬跪伏,聞言眼中閃過了一絲厲芒,沉聲道:


    “那咱們需要提前將他……”


    “不,這個事情,咱們不能碰。”


    黑衣老者負手緩緩道:


    “萬家根基太過薄弱,即便斬了這個太一,好處也輪不到咱們,相反,有人比咱們更擔心殷氏再多一個渡劫境。”


    萬海晟眼中微亮:


    “您的意思是借刀……”


    “不錯。”


    黑衣老者淡淡道:


    “去通知一下靈源府,白渠殷氏一位供奉遊曆章屍之墟,籌劃渡劫,如今正在回返殷墟道場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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