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道之法?”


    癡劍微微一愣,旋即直接搖頭道:


    “我會啊!”


    說話間,他抬手一張,一點冰雪便出現在他的掌中,旋即迅速凝聚出一道冰棱來。


    王魃略有些訝然。


    他倒是沒準備教對方冰道法門,隻是想著在冰道方麵可以略作點撥。


    卻沒想到對方早就學會了。


    不過仔細感受了對方手中的冰柱,臉上卻不由得浮起了一絲疑惑。


    “怎麽?你對冰道也有研究?”


    察覺到王魃神色的變化,癡劍眼中略有些好奇:


    “可是看出了什麽?盡管說。”


    王魃稍稍遲疑,隨後開口道:


    “在下所知不多,隻是,怎麽感覺前輩凝聚的這道冰法……似乎不太純正?”


    癡劍聞言,意外地看了王魃一眼,隨即點頭道:


    “你看得沒錯,我雖然會使用冰法,卻是以劍馭冰,算是取巧。”


    說著,他手中一抖。


    那道冰棱瞬間散開,竟是化作了一道道劍氣,又迅速收回了癡劍的掌心。


    王魃不由得麵露驚容。


    “竟能以劍化冰?”


    癡劍卻搖搖頭:


    “隻是形似而已,不得其神。”


    隨後皺眉道:


    “冰道極端,我特意來這北海洲,便是想借北海洲上的環境來體悟冰道之極,好融入劍道之中,完善我的劍道,可惜苦修多年,卻還是無法悟出冰道的那股極端道意,更無法將其融入劍道之中。”


    “極端道意?”


    王魃聞言,微有些遲疑起來。


    若論冰道之極端,那位慕連師姑自是不做第二人想。


    不過未得對方同意,他也不好泄露其所在。


    但眼下,卻還有一位在冰道之上,已經得其‘極端’。


    癡劍劍心澄徹,瞬間便察覺到王魃神情的細微變化,心裏一動。


    絲毫沒有前輩高人的包袱,伸著腦袋,腆著笑臉,便湊了過來:


    “你小子,莫非有解決的辦法?”


    王魃看了看手中的儲物戒指,想了想,最終開口道:


    “在下不敢保證一定能有用……”


    癡劍一聽這話,一把抓住王魃的手臂,立時便急吼吼打斷道:


    “那你還磨蹭什麽,趕緊的!”


    王魃遲疑了下,隻好微微側首,看向後方的鐵船:


    “道友,還請出來吧。”


    癡劍一怔,好奇地朝鐵船中看去。


    隨即便見到一位一身白袍,麵若冷霜的青年修士從船艙中推門而出。


    麵容竟是與眼前修士有個九成相似。


    “咦?化身?”


    癡劍詫異地看了眼王魃和鐵船上的白袍修士。


    目光來回掃視。


    不過下一息便直接身形一閃,落在了白袍修士身前。


    上下左右打量著冰道人,有些好奇:


    “沒到化神也敢練化身,不怕幹擾到以後道機的領悟?”


    “須彌也不提醒你嗎?”


    冰道人麵色冷漠地看著他。


    癡劍卻也不以為意,反倒是好奇地抓在了冰道人的手臂上。


    剛一沾手。


    便有一股精純無比的冰霜迅速在他的手上蔓延開來!


    “前輩小心!”


    冰道人雖然對冰屬法力的控製極強,勉強能夠不影響到周圍,可對方直接摸到了冰道人的身上,自然還是觸動冰屬法力的反擊。


    王魃雖然明知傷不到癡劍,卻還是連忙提醒道。


    果然,就見癡劍手上無數道細微劍氣吞吐,便將手上的冰霜瞬間驅逐。


    隻是癡劍卻非但沒有撒手,反而兩手一把抓住了冰道人的手臂,兩眼放光!


    “好純正的冰道法力!”


    “就是這個味!”


    “哈哈!”


    “快!再給我點!”


    說著,他竟是絲毫不做防禦,任由雙手上的冰霜迅速沿著他的手掌、手臂蔓延開來。


    隻是眨眼之間,整個人便直接被冰雪覆蓋,宛如一個冰人一般。


    立在紛飛的大雪中,紋絲不動,若非其中法力澎湃,生機盎然,幾人幾乎以為其被凍斃了。


    王魃和英郃、李應輔見狀不由得麵麵相覷。


    卻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看著冰道人投來的帶著些許淡漠的疑惑目光,王魃也隻能攤手:


    “辛苦道友了。”


    說罷,他隨即便以神識探入癡劍給他的儲物戒指中。


    卻發現這位癡劍雖看起來破落不堪,可戒指內的空間卻是足有半個小城之大。


    更關鍵的是,如此大的空間,卻是裝得滿滿當當,幾乎都沒有什麽剩餘空間。


    各種靈材、靈石、法器、符籙、丹藥等等,一股腦堆在了一塊。


    若非其中氤氳的靈氣太過充足,令人幾以為是一座垃圾山。


    “難怪他說沒有拾掇……”


    王魃略感無奈地搖了搖頭。


    看著這混亂不堪的儲物空間,不由得便升起了一絲整理的欲望。


    關鍵是不整理的話,也真的是不知道裏麵到底有多少功法典籍。


    想到這,王魃當即便開始了整理的過程。


    風雪飄搖。


    冰道人四周的冰雪皆不敢落在其上,卻將周圍迅速堆滿。


    王魃三人則是都回到了鐵船的船艙之中,各自或是修行,或是盤點儲物空間。


    一轉眼,便是三月過去。


    這一日。


    王魃正盤坐在桌案前,手捏一把刻刀,在金紙上鐫印著從癡劍儲物法器中得來的諸多功法。


    旁邊的茶爐中,木柴燃燒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雖然以神念鐫刻,效率百倍於手刻。


    但他卻更享受手刻帶來的少許真實。


    正在這時,刻刀忽然頓住。


    王魃驀然抬起頭,眼中閃過了一抹異色:


    “終於結束了。”


    他長袖一揮,茶爐中的火焰便頓時消散。


    身影也隨之消失在了船艙中。


    ……


    “哈哈哈!須彌要是再來,我非得告訴他,他那什麽心劍道,就是異端!”


    “我這劍道,才是正途!”


    剛一出來,王魃便聽到了癡劍那張狂肆意的大笑聲。


    至於對方的話,王魃也隻當沒聽到。


    飛身落在了雪地之中。


    卻見冰道人束手而立。


    一身破爛的癡劍,卻是手托一柄通體雪白的冰霜大劍,得意大笑。


    笑容雖然張狂,卻也露出幾分率真樸實,並不令人生厭。


    王魃抬手一禮,朗聲道:


    “恭喜前輩修為大進。”


    癡劍察覺到王魃到來,合掌一收。


    冰霜大劍頓時化作了一道劍氣,和一道似有似無的寒流。


    他也不謙虛:


    “修為沒啥可進的,不過對冰道的領會還行……”


    摸了摸下巴上虯結在一起的胡須,忽然道:


    “對了,你小子也算是幫了我的大忙,我這人也不愛欠人人情,說吧,需要什麽,不管是殺人放火,還是搶奪寶物,隻要是我能幹得了的,你說一聲。”


    王魃聞言,不由得有些意動。


    不過也隻是短短一瞬,他便搖頭道:


    “前輩說笑了,我從前輩這裏已經得了不少的功法,能幫上前輩一點忙,也算是兩清,何談還欠我人情。”


    “那些破爛玩意又值當什麽。”


    癡劍眼裏閃過了一絲意外,隨後忍不住嘀咕了一聲。


    他皺眉想了想,隨後忽然道:


    “你是須彌的晚輩,會用劍不?”


    王魃一怔,搖搖頭:“我學的並非是心劍道……不過倒是對刀法略有涉獵。”


    “刀法?”


    癡劍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


    “刀法……應該也差不多吧,我這將五行融入劍道的招數,你想學嗎?”


    王魃一愣,忍不住便想起了之前癡劍運轉五色劍光,與須彌對劍卻絲毫不落下風的畫麵。


    不由得怦然心動。


    他其實在之前也嚐試著將五行、風雷等融於刀法之中施展出來。


    從而發揮出玄龍道兵對法力加持的優勢。


    可由於各種本質與他的刀法並不融洽。


    所以始終不得要領。


    隻能簡單的疊加,各自獨立,而非是相互融合,對於威能的提升著實有限。


    想到這,他沒有多少猶豫,抬手道:


    “前輩若願指點,在下感激萬分。”


    “不用感激,我也沒教你神通,隻是教你簡單的小技巧罷了。”


    說著,癡劍便當即演練了起來。


    英郃和李應輔從船艙中聞聲而來,見癡劍正在傳授法門給王魃,連忙又退了回去。


    王魃則是打起了全部精神,仔細地盯著癡劍。


    又過了半月。


    王魃立在雪地上,忽地抽刀。


    他並未喚出玄龍道兵,甚至也未使出全部法力。


    抬手一斬。


    霎時便有一道刀芒從刀器上飛出。


    刀芒之上,隱有五色流轉,轟然朝著遠處落去。


    遠處雪地山麓,微微遲滯之後,旋即側斜墜落,驚起無數的雪浪以及隱藏在附近的雪中生靈。


    “融合得還行,就是刀法還差點意思。”


    一旁,癡劍瞥了眼王魃手裏的三階刀器,以及遠處的巨大動靜,口不對心道。


    王魃卻也不在意這樣的評價,心中暗暗欣喜。


    癡劍這手融五行於刀法的技巧,於威能上的提升倒是其次,更關鍵是讓王魃提前感受到了萬法合一的方向。


    萬法脈本就有類似的手段,隻不過他的境界未到,如今仍處於第一階段和第二階段的交疊期。


    也就是一邊不斷地學習吸收新的功法、本質,一邊將這些新的東西融入他的萬法母氣之中,使之能夠在鬥法中如臂指使。


    而唯有將這兩個階段全部完成,他才有進入第三階段的資格。


    也就是將所學一切,都融為一體。


    譬如師父姚無敵,將諸多手段融入身上的神紋之中,沒什麽多餘的手段,就是一拳。


    一拳出,便可抵萬法。


    王魃也向往那樣的境界,但眼下終究還是做不到。


    隻能退而求其次。


    不過癡劍教的這些,眼下也差不多是他的鬥法威能所能達到的極限了。


    限製他實際戰力的,更多是他的修為境界。


    正在這時,癡劍忽然開口道:


    “既然你學會了,那我也得走了。”


    王魃頓時便從思索中回過神來,聞言好奇道:


    “不知前輩要去哪?”


    “回皇極洲,我來北海洲磨礪劍道多年,如今已經順利摸到了第六色的門檻,得回去準備準備了。”


    癡劍倒也沒有遲疑,開口道。


    “莫非是準備化神?”


    王魃心中微動。


    想到這半月對方的指點,王魃連忙便從儲物法器中,取出了一份紫英石乳,送給了對方。


    “此物能夠消除少許心魔,也許對前輩有點用處。”


    “消除心魔?”


    癡劍撓了撓頭發,也沒有虛偽的客套,直接伸手便抓在了手裏,打量了下,便直接丟進了儲物法器中。


    “謝了。”


    一邊嘟囔著:


    “我這儲物空間裏的東西都被你弄亂了。”


    王魃聞言,一時也有些哭笑不得。


    合著自己花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給對方整理好,反倒是做錯了。


    眼見癡劍光著手便即要走,王魃連忙道:


    “前輩不看看有沒有什麽東西拉下的嗎?”


    癡劍不以為然:


    “那邊還有一座劍廬,我放了幾十把飛劍在那裏,助我凝練劍意,不過現在也大半都枯竭了,懶得去拿。”


    王魃聞言,倒也沒有興趣去撿這個破爛。


    他身為地物殿總司主,如今眼界已開,區區幾十柄本源枯竭的飛劍,他還不放在眼裏。


    若是換做以前,那倒是未必了。


    “便算是留給後人尋寶吧。”


    王魃笑了笑,隨後提議道:


    “我等也要回返風臨洲,離開這北海洲之前,和前輩也算是同路,不如一起?”


    癡劍聞言,想了想倒也沒有拒絕。


    開口道:


    “那你的化身可得借我。”


    雖然他對冰道的極端道意已經有了清楚的認知,但是若能再研究研究,也許能加快掌握的進程。


    王魃自是滿口答應。


    反正他還有一些關於刀法融五行的小疑問要請教,借個冰道人而已,不虧。


    癡劍隨即便上了鐵船。


    鐵船在英郃和李應輔的操控下,旋即調轉船頭,朝著東南方向飛去。


    伴隨著鐵船的飛遠,天空中的寒流,亦是不知不覺間,悄然加快了許多。


    ……


    王魃曾經走過的那條北海絕道。


    此刻,原本長滿了青草、能看見泥土的溫暖通道,此刻上空卻漸漸被風雪所遮蔽。


    雪花在寒風的吹拂下,落在了通道中的泥土上,很快便化作了一灘水印。


    道路的兩旁,已經漸漸有雪花化開、匯合的溪水,沿著坑窪不平的土坡,汩汩朝著地勢略低的方向流去。


    很快便流到了一群男女老少的中間。


    正是前來此處搜尋靈物、搏一個前程的散修們。


    近一年在北海洲茫茫雪原中的艱難跋涉,眾人的身上,都氣息微弱了不少。


    返程時刻,本該是互相提防。


    然而眾人卻都聚在了一起,個個眉頭緊皺。


    其中一位剛剛從雪原中往回趕的金丹中年修士忍不住開口道:


    “你們確定嗎?真的看到了三洲的懸空城了?”


    此話頓時引來了一位金丹老者的皺眉:


    “都說了好幾遍了,那還能有假,如今那懸空城就停在颶海關外麵,怕是來堵咱們的,你若不信,便去瞧瞧。”


    中年修士連忙道:


    “諸位道友都這麽說,居某自然不敢不信,可是說白了,咱們都不過是一群散修,眼下全部湊到一起,都湊不出一個元嬰來,三洲修士沒必要來堵咱們吧?他們不虧嗎?”


    金丹老者聞言,哼了哼,說不出什麽,隻是道:“那也未必。”


    而人群中卻又有金丹修士搖頭道:


    “道友所言極是,應該不是來堵咱們的,不過道友的話也不太準,咱們這裏是湊不出元嬰來,可是那邊……”


    他說著,眼神朝極遠處的冰山瞄了瞄。


    “那邊?有什麽?”


    初回來的中年修士還有些糊裏糊塗,旁邊有人看不下去,連忙小聲提醒道:


    “小點聲!”


    隨後傳音道:


    “那邊的聖宗,還有幾位真君在那邊!莫要教人家聽到了!”


    “聖宗的真君?”


    中年修士前來北海洲探寶,去得早,回來得晚。


    並不知曉此處竟來了原始聖宗的人,聞言頓時麵色驟變,連忙低下頭,聲音也都低了下去。


    短暫的沉默之後,眾人又紛紛皺著眉頭,商議起了對策。


    而遠處的冰山後麵。


    一座巨大的黑色大船甲板上。


    一尊三眼少年和一位冷峻黑衣青年,互相冷淡地各自站立。


    似乎互不對眼。


    而兩人的中間,一位看起來龍精虎猛的元嬰老者正皺著眉頭,朝二人躬身道:


    “屬下方才偷偷潛伏去看了下,已經確定,這支三洲修士是從廣靈國的另一個岸口過來的,看樣子,應當是想要將此地占據。”


    三眼少年頓時皺起了眉頭:


    “北海洲苦寒之地,又無什麽靈礦,三洲修士來此,憑白多耗了諸多的靈氣,他們為何要占據這裏?”


    “這,屬下也不太清楚。”


    元嬰老者遲疑了下,看向另一邊的黑衣冷峻青年:


    “申殿下,不知道您可有辦法應對?”


    黑衣冷峻青年微微皺眉:


    “除了這條絕道之外,可還有其他的絕道能離開?”


    老者微微搖頭:


    “其他絕道與三洲那邊更為接近,也更為凶險……”


    冷峻青年直接打斷道:


    “那可有什麽厲害強者?”


    元嬰老者思索了下,隨後道:


    “屬下隻看到了似乎有三位元嬰後期的塗毗洲修士……不過雖是塗毗洲修士,但氣息卻似乎並不尋常。”


    “若是閻殿主、邊殿主他們仍在就好了……”


    冷峻青年頓時麵色凝重起來。


    三位元嬰後期修士。


    哪怕是塗毗洲的,以他們這裏的戰力,也多半難以應對。


    三眼少年忽然開口:


    “我若是爆發了全部手段,應是能應對一人。”


    冷峻青年遲疑了下:


    “我應該也能勉強應對,不過還差了一個。”


    心中卻不覺有些後悔。


    他們本準備立刻回返宗門。


    結果卻恰好在這颶海關下方的海中察覺到了十萬年玄冰靈髓的蹤跡,心動之下,他便搜尋了起來。


    倒是在薑老魔的指點下,幸運地獲得了玄冰靈髓,卻也耽誤了不少時間。


    卻沒想到,竟然會遇到三洲修士前來。


    隻是想這些也沒什麽意義,如何離開,才是重中之重。


    正在這時,元嬰老者忽然察覺到了什麽,連忙摸出袖中的一件羅盤,麵色大變:


    “不好!他們已經開始派人包圍颶海關下的絕道出口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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