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玄武樓。


    許敷權手中握著劍直徑走到了那人的身旁,那人一驚,下意識地就拔出了短刃,等許敷權走近時便看清了,才緩了口氣:“大人,您何時進來玄武的?”


    “午時便到了,還順手攔住一個陳門的弟子。”許敷權淡淡地說道。


    那人垂首道:“是屬下無能,沒有掌握好他們的位置。”


    “我記得玄武樓中一共有一百零八道機關,每一道機關都難以闖過,就算是我這樣的高手,在不知道的情況下闖進來,也是九死一生。”許敷權抬頭望著天上月亮緩聲道,“我說的對嗎?蒼鳶。”


    “大人,別開玩笑了,我可是六目,怎麽會背叛你呢?”蒼鳶表麵上裝作鎮定,下意識卻向後退了一步。


    許敷權輕歎:“蒼鳶,如此拙劣的謊言,還有必要嗎?”


    “嗬嗬,因為我不想死!”蒼鳶手握著短刃朝許敷權刺去。


    “那你忘了進入六目時,許下若言了嗎?”許敷權手中的劍向前斬去,隻聽“當”的一聲,蒼鳶手中的短刃已經被許敷權擊落在地,劍尖抵在了蒼鳶的咽喉處。


    蒼鳶搖頭苦笑:“大人,你應該清楚,閣主本來就活不了多久,就算這次救回來又如何,那下次閣主受傷了,玄武再一次叛亂,您又要讓我們去給閣主送死是嗎?”


    “至死也要保護閣主,這是我們每個跟隨閣主就許下的諾言。”許敷權挑了挑眉,“如果你做不到,那你就得先死。”


    許敷權一劍穿過蒼鳶的咽喉。


    蒼鳶眼中盡是不甘之色,可最終卻還是沒能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你殺了他,對閣主確實是件好事。”那位煜胤老者不知何時出現在許敷權身後,沉聲道。


    “如果是您是我,您也一樣會殺了他。”許敷權把劍上的血抹去,轉身看向煜胤老者,垂首道,“拜見許煜胤前輩。”


    “嗬嗬,你現在可是劊子鬼,在玄武閣裏的地位不知比我高了多少,施禮拜我為前輩,不太好吧。”許煜胤笑眯眯道。


    許敷權微微頷首:“您畢竟是上一位跟隨閣主的劊子鬼,也曾指點過我幾次,那我自然是得叫一聲前輩的。”


    “算了,隨你怎麽叫都行。”許煜胤擺了擺手,“說實話,你就沒有懷疑是我透露出去的情報嗎?”


    “您不會背叛閣主的,這點我始終相信前輩。”許敷權淡然道。


    “聽說這次來殺閣主的,有你那個朋友,好像叫陳秀喆是吧?”許煜胤問道。


    “他是我的朋友,當年我們都活了下來,這次我也會做到的。”許敷權回道。


    “其實在玄武閣中,你已經很強了,更是再使出了這雙劍術。”許煜胤冷笑著,“但你依舊有著一個弱點,那便是情感。”


    “情感是我的弱點?”許敷權微微皺眉。


    “尤其是像你這樣的頂尖殺手,一旦存留情感,那是絕對致命的弱點。”許煜胤依舊冷笑,“如果你想在這次叛亂贏下來,那你要拋棄掉心中僅存的情感,否則你必敗無疑。”


    “前輩的話,晚輩記住了。”許敷權躬身道。


    “那這個人就讓老朽來處理就行了。”許煜胤從許敷權身邊走過去,扛起蒼鳶的屍體,“劊子鬼大人回去看著閣主吧。”


    “那就有勞前輩了。”許敷權拱手離開這裏。


    “劊子鬼大人,他和您一樣辛苦啊。”閣主房間裏,唐正綾將剛把煎好的藥送過來時,恰好見到了許敷權與許煜胤的交談,不得已感慨了一句。


    “現在你也明白了我為什麽會說,敷權和我一樣是個被困住的人。”許朷斌忽然回了一句話。


    唐正綾一驚,她進來時仙眠香還未燒完,不可能是醒來的,她惑道:“閣主您現在醒著?”


    許朷斌點了點頭:“丫頭,仙眠香雖說厲害,但想讓我直接睡下去,恐怕得燒個三四天才行。”


    “可是我親眼見您確實睡下去了啊。”唐正綾不解道。


    “丫頭,眼見未必真實啊。”許朷斌笑嗬嗬道,“你師父應該沒跟你說過,玄武有中一法,可令人進入半睡半醒的狀態,就算是有人來探,也察覺不到任何問題。”


    “所以我和劊子鬼大人的談話,閣主您都聽到了?”唐正綾皺眉道。


    “自然是聽的一清二楚。”許朷斌笑了笑,“不過敷權是我值得信任的人,他想怎麽做,便讓他去做就是了。”


    “許大人既然是無字者,那我很好奇,他是從那家名門正派搶來的?”唐正綾忽然提起這個問題


    “關於許敷權的身份,隻有當年參與的人才知道,可是那些人都在搶奪返回途中死了,最後還是一個鏢局托人送來的。”許朷斌回道。


    “也就是說,許大人的身世,沒有人一個知道。”唐正綾恍然道。


    許朷斌點了點頭:“沒錯,即便我後來派人去尋找,也都一無所獲。”


    銀月落下,春陽東升不久,又是一場雷雨傾盆落下。


    天南城畢竟處於南方,一旦遇上了春天的雷雨,難免因此遍地都潮濕,唐正綾離開閣主房間出來散散心,不知不覺地來到一處湖心亭,誰知雷雨落下,想走回去閣主的房間,就要橫穿近半裏的毫無遮掩的長道,怕是走回去就要成了落湯雞了,但是困在此處,更是無聊。她忽然想到了許敷權昨日對她說得話,撇了撇嘴:“說什麽沒有一個能傷害到我,那我現在快被雨傷到了,你能出現嗎?”


    “許大人!”


    “神醫,在下來了。”許敷權溫和的聲音忽然從她身後傳來,唐正綾猛地轉頭,才發現許敷權撐著傘站在後麵。


    “嚇..…...嚇我一跳,大人是什麽時候出現在那裏的?”唐正綾問道。


    “神醫去湖心亭的時候,我就看到了天上的雲有些不對勁,所以就拿著傘在附近侯著了。”許敷權收起傘淡淡地笑了笑。


    “哦。”唐正綾見許敷權笑了起來,愣了一下,隨後轉頭道:“我還以為大人隻是嘴上說說而已。”


    “我許下的承諾,從不是嘴上說說而已。”許敷權笑道。


    “對了,大人,我已經有辦法能醫好閣主了,隻是...”


    “神醫直說就行,不必多言。“許敷權溫和地回道。


    “我接下來要施展的功法對我來說十分危險,所以,為了我的小命,必須加錢!”唐正綾認真地看著許敷權說道。


    許敷權微微挑眉:“額,江湖不都說藥仙乃是懸壺問世,為何唐神醫卻是喜歡與錢打交道呢?”


    “那我問大人三個問題,我是藥仙本人嗎?”唐正綾問道。


    “不是。”許敷權搖了搖頭。


    唐正綾又問道:“那閣主的命還要不要救?”


    “自然是要救的。”許敷權點頭道。


    唐正綾手指自己:“那大人聽我的話還是藥仙的話。”


    “自然是唐神醫的。”許敷權垂首道。


    “那不就對了嘛,想治好閣主,錢這方麵隻能多,不會少。”唐正綾伸出兩隻手指不停地搓來搓去。


    “可我還是不明白,要那麽多錢,對神醫而言,有什麽意義?”許敷權疑惑道。


    唐正綾直接回道:“可能對我那個師侄來說,錢他是最看不起的,但我不同,我要求過得安穩,最起碼能吃得飽,住得好,如果你都要流落街頭了,那才知道錢是真的好。”


    許敷權點了點頭:“在下明白了,那神醫想要多少錢?”


    “不多不多。”唐正綾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說道,“治好閣主後,也就幫我弄一個新的藥莊,要有桃樹才行,還有再來一車黃金就行。”


    “要一個有桃樹的新藥莊沒問題,隻是一車的黃金,是不是太多了。”許敷權遲疑道。


    “我就一句話,行還是不行。”唐正綾悠哉悠哉地看著湖水說道。


    “好,這次叛亂結束了,神醫想要的東西我會安排好的。”許敷權把傘遞給唐正綾,“走吧,神醫,在這裏待久了小心著涼。”


    “那一言為定!”唐正綾接過雨傘,衝著許敷權露齒一笑,邁步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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