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沉睡已久的閣主終於蘇醒了過來,他起身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運起內力,然後緊握雙拳。


    強大的內力遍布全身經脈,自從那日中了金蠶蟲毒後,他便很久沒有聚集體內內力。握拳後微微運轉了一下真氣,亦是無比的順暢。


    “難道金蠶蟲毒已經解開了?”閣主站起身,掃視了一圈屋內,看到了躺在地上昏昏睡去的唐正綾,他微微皺了皺眉頭,在他最後的記憶裏,這個神農穀的神醫試圖在換血過程中遭到趙長峰偷襲,他走火入魔說出了那些話後,神醫就通過密道逃跑了,如今神醫怎麽又出現在這裏?難道最後醫好自己的,仍然是她?他幾步走到了唐正綾的麵前,輕輕抬起手掌。


    木門在瞬間被推開,一枚念珠從屋外飛了出來,襲向閣主。


    閣主手一揮,直接就將那念珠抓在了手中,並且放到眼前打量了片刻,沉聲道:“相墨,你來了。”


    “是我來了,兩月未見閣主了,閣主身體恢複如初了?”相墨盤腿坐在屋外,笑嘻嘻地望著房內的閣主。


    閣主將那念珠一把甩了出去:“你為啥要來這裏?是相軻那隻老狐狸派你來殺我的?”


    相墨接回了那枚念珠,重新掛回去一圈念珠之中:“在你當上閣主之位時,我也同閣主在絕境裏共患難過,如今再度相見,閣主居然以為我是來殺你的?”


    “既然不是,那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閣主微微挑眉。


    “我原本是打算來殺你的。”相墨聳了聳肩,“但是我那生死之交的好朋友的丫頭說收了你的很多錢,說是一定要把你醫好,所以我跟她來你這了。”


    “你朋友的女兒?”閣主一驚,低頭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唐正綾,又看了一眼相墨,恍然大悟,“神農穀,飄絮孤影,倒掛金鉤,難怪...我早該想到她的身份的。”


    相墨笑道:“所以還得多謝閣主了,若不是這一遭,我還沒法遇到這丫頭,否則我真的愧對於我那位的好朋友。”


    談話間,唐正綾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她伸手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站在那裏的白發老者,低呼了一聲:“閣主!”


    閣主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唐正綾:“神醫,我們又見麵了。”


    唐正綾站起身,拍了拍閣主的肩膀,點頭道:“不錯不錯,閣主體內的蟲毒已經去得差不多了。不過這幾日千萬不要動用太多內力,不然真就是神仙也難救回來。


    閣主垂首道:“之前走火入魔對神醫動手,實乃是迫不得已,請恕罪。”


    “這我知道,走火入魔誰也控製不了。不過好在閣主也算是治好了,我也算是我完成了我的任務,那咱們之前談好的條件是不是也該.…..…”唐正綾伸出兩根手指,使勁搓了搓。


    閣主笑道:“許諾神醫的條件,我自然都會給。但是我很好奇,神醫究竟是如何把我這蟲毒治好的。”


    “苗疆的金蠶毒,為何說是苗疆最厲害的蟲毒?那便是因為這毒侵入人體之後,會順著奇經八脈貫穿全身,最後如萬蟻噬身,痛苦無比。我本想打算直接替閣主換血,但被人擾亂了後,加之時間又過得去太久了,本是難救了,但我想起了祖師爺的手段,往其中一道穴位插入一根銀針進行試探,發現那道穴位居然沒有蟲毒侵蝕。那便是靈台穴。”唐正綾正說得起興,忽然看向地上的一桶水,水中還有幾十根銀針,“於是,我再用洗血錄配上七十七根銀針,把那毒血全部逼到那靈台穴中。”


    閣主一愣:“然後神醫再往這什麽靈台穴刺了一針,將那蟲毒給放了出來?”


    唐正綾搖頭:“若是如閣主說的那樣,隻是一針刺破至陽穴,那麽結果就是聚起的蟲毒一邊往外泄,一邊流入體內,最後的下場隻有毒發身亡。得先找一個與閣主血性相同的人把血給換了,最關鍵的一步,再需要一位功力極高的人,以手掌覆在靈台穴,將蟲毒給吸入自己體內。這便是唯一能救閣主的方法,以命換命


    以手掌,將那毒給吸出來。所以這病實際上說是治不好的,唯一的辦法是,以命換命!


    閣主聽到最後,眉頭微皺:“以命換命?


    “所以問題就來了。”唐正綾轉身,饒有興趣地看著閣主,“如今玄武動蕩,閣主覺得,玄武樓之中,有何人敢願意為閣主以命換命呢?”


    “正綾,不要說話。”相墨幽幽地說道。


    唐正綾依舊看著閣主,希望從他這裏得到一個答案。


    閣主沉吟片刻,緩緩道:“難不成是敷權......”


    “劊子鬼大人安好。”唐正綾淡淡地說道,“煩請請閣主再想想。”


    “是煜胤?”閣主又道。


    “正是那位煜胤先生,在我們進這玄武樓的時候,閣主明明已經站都站不穩了,卻還要在他麵前保持著正常的模樣,還和我說,如果我知道煜胤先生為什麽會在這裏,我就明白為什麽他會在這玄武樓。”唐正綾語氣中帶著微微的嘲諷,“可就是這個無法讓你警惕了八年的煜胤先生,他為閣主你獻出了自己的性命。”


    “煜胤他現在在哪裏?”閣主問道。


    唐正綾攤了攤手:“煜胤先生已經走離開了玄武樓了。他說——”


    “欠了閣主你的,此生已經還清了,至於閣主欠他的,下輩子再慢慢還吧。”


    院外。


    許敷權手持著劍站在那裏,對著麵前的許煜胤微微鞠躬:“煜胤前輩。您不等閣主醒來了嗎


    許煜胤搖頭道:“醒來也不必相見了。我此生與他的恩怨,已然兩清。這處玄武樓,等亂局結束後就交給你自行處理了吧。”


    “閣主若已無礙,那麽這處蛛巢,便是神農穀的了。”許敷權回道。


    “也好。那個小神醫是個不錯的姑娘。”許煜胤笑了一下,盡管他笑起來的樣子,很醜。


    許敷權搖了搖頭:“煜胤前輩,您似乎也開始喜歡調侃人了。”


    “人到了臨死之前,或許才能夠真正看透自己,這樣也能夠獲得真正的解放。”許煜胤輕咳了一下,“如今我不是玄武閣的人,也不是許煜胤,更不是這處玄武樓的主人。”


    “好吧。”許敷權抬頭看向後方,看到木門打開,過了一陣閣主從其中走了出來。


    “他出來了?”許煜胤問道。


    “嗯。閣主正看向這邊。”許敷權回道,“真的不再見?”


    “都說了,沒必要。”許煜胤背著身上的那根鐵棍,縱身一躍而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唐正綾問相墨:“墨叔叔,他們之間,又有什麽故事?”


    相墨抽著煙,吐了口煙圈:“他們曾經都是相門最好弟子,不過一個站在了玄武頂峰,一個落下一身病離開了玄武,大概就是這樣的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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