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神農穀的人!”


    這三個字無疑讓在場的眾人都吃了一驚,那老者上下打量著唐正綾,神農穀這一代的穀主是李賀榮,這姑娘說自己是神農穀的人,從未聽說過穀主門下還有這麽個年輕小姑娘的弟子,可看這唐正綾神情語氣,卻也不像是假裝的。


    唐正綾挑眉道:“你不信?”


    “空口無憑,你說是就是啊?”老者還在懷疑,“若真是師從神農穀,又怎會連名號也沒留下?”


    “還不死心是嗎?”唐正綾眼中寒芒閃爍,“既如此,那你認不認得,我這生門回望的行針手法?”唐正綾手一揮,將那一卷銀針在半空鋪陳開來,隨後十指飛揚,那一排銀針便飛舞半空之中緊接著落在了老者麵前。


    銀針落在地上,在一些外行人看起來,這銀針也能大致看出是一個人形來,而那些名醫則是看得目瞪口呆,因為在他們的眼中,地上此時便是躺著一個“人”,而那唐正綾方才散出的那一把銀針,每一針都能對應住地上那“人”周身所有大穴之上穴位所在,這分明就是神農穀的絕技——生門回望,隻有極為優秀的神農穀弟子才能使用。


    “方老......”方才那名中年醫者喚那老者。


    那老者的臉色變了幾變,那手甚至微微顫抖:“真的是生門回望.....”


    唐正綾收手,冷聲問道:“現在相信了吧?”


    “師父在傳我醫術時,首先傳的是醫道,吾等生為醫者在世,醫者仁心,見死可以擇,遇險地可求生,但絕不能夠對病人說謊。今日在這裏,便把這個道理教給你們!”唐正綾厲聲道。


    那中年醫者怒道:“就算你是神農穀的人,你一個小丫頭片子,也敢對我們目指氣使!”


    “就是李賀榮站在這裏,見我都得喚一聲師伯,我教訓你們這幫違醫德的混蛋幾句又怎麽了?”唐正綾長袖一揮,“許兄,我們走!”


    “洪棲,把他們給我攔住!”知府大人的聲音忽然從他們身後傳來,隨後一群手持長刀的侍衛應聲從角落裏衝了出來,將他們圍堵起來。


    唐正綾冷笑了一聲,難怪這幫大夫沒有一個人敢說出那知府父上早已經身亡的事實,看來是這位知府大人可沒有表麵上這麽和善,她轉身道:“知府大人這樣做,意思是不打算讓我們離開這裏了?”


    “隻要治好我的父親,你們就都可以走!”知府大人雙眼通紅,惡狠狠地說道,“否則,誰敢踏出府邸半步,誰死!”


    “知府大人,我們神農穀向來有一句話,隻要沒有身死魂消,便可以醫治!但令尊大人,他已經身死魂消。”唐正綾長歎道,“執著無益,還請大人盡早去了斷,讓令尊大人的肉身也不用留在這世間受苦了。拿一柄刀,插入他的心髒,那毒蟲便會死去,令尊大人他也能夠得以解脫,不必再受這般折磨了。”


    “胡言亂語!”知府大人似乎不願承認唐正綾所說的話,隨即怒喝一聲,“殺了他們,一個不留!”


    那群護衛聞令立刻舉起刀劍朝這邊撲了上來。


    “你說為什麽人們總是聽不得實話呢?”唐正綾無奈地問道。


    “世人都隻希望想聽的,是自己願意聽到的話罷了。”許敷權點足一步掠出,奪過了最近的那一名守衛手中的長刀,隨後輕輕一甩,一股刀勢破空襲來,其他那些護衛手中的長刀全都斷成兩截掉在了地上。


    知府大人呆立在了那裏,指著他們,手劇烈地顫抖著:“你們.…...你們..…...”


    “我的綾權藥莊還會開在紫川城中,令尊大人的事情我不會說出去,但我勸你,如果再不及時將令尊大人的屍首妥當處理好的話,再過幾日你也會染上那腐毒,然後這整個府邸上的人都會變成那不人不鬼的樣子,如果再控製不住,最後整個紫川城都變成人間地獄。”唐正綾沉聲道,“我沒有騙你。因為那片人間烈獄,我不想再看到了。”


    許敷權想了想,直接提著刀衝著那知府大人走了過去。


    知府大人渾身瑟縮著往後退,嘴巴哆嗦著:“別過來,別過來……”隨後知府大人雙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許敷權卻看都沒有看他,直接回頭走進了那屋子。知府大人癱坐在地上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手腳並用連忙爬了起來追進了屋子,但為時已晚,屋內傳出了一聲聲兵械撞擊之聲和慘叫聲,不多時,隨後許敷權便提著刀從屋內走了出來,刀身之上,沾染著黑色的鮮血。


    那些紫川城中的大夫全都麵麵相覷,他們誰都不敢相信,這人竟然直接進去就把那知府的父上給砍死了!


    這人膽子也太大了點兒吧?他不怕被知府大人抓起來?


    而此時的知府大人已經嚇得六神無主了,許敷權沒有理會他,提刀略過來到眾人麵前,看了他們一眼:“你們都走吧。若是繼續留在這裏,怕是他遷怒之下,把你們都殺了。”


    一直說話的那老者最先反應過來,急忙對著許敷權行了個禮:“多謝這位.....這位二位大俠出手!”說完之後,他便頭也不回地往外麵跑去了,剩下的大夫們也都趕緊跟老者離開這裏,生怕慢一步,就成為了那知府大人泄憤的工具。


    知府大人在此時才從屋內衝了出來,奔向許敷權:“我和你拚了。”


    “我理解你痛失令尊的悲傷,但我剛才已經說了。”許敷權轉過身,伸出一指,直接把他打退了出去,“若再糾纏不休,那我隻能送你下去陪令尊了。”


    “走吧。”唐正綾似乎有些疲倦了,不再理會他們,徑直朝著外麵走去。


    許敷權將手中的長刀丟在了地上,立刻跟了上去,院中,隻剩下那知府大人跌坐在地上。


    走出了知府府邸後,唐正綾問那許敷權:“為何方才要回頭取那人性命?”


    “即便你說了那是個死人,可對於知府大人來說,那還是他的父親,要他接受這件事太難了。”許敷權搖頭道,“若最後變成你所說的那般,越來越嚴重,這不是你和我願意看到的。既然無人願意承受這罪惡,那便由我這個劊子鬼來承受吧。”


    唐正綾輕歎一聲:“可我也不想讓你再背負這殺人的罪孽了。”


    “不妨的,劊子鬼罪孽,不缺這一個了。”許敷權淡淡地說道,“倒是你,從方才開始就很奇怪。莫非那具未死之軀,和神農穀有所淵源?”


    “那種未死之軀,準確來說是兵神,是用很特殊的方式煉製出來的。當年武國與嬈疆交戰,嬈疆便靠著這兵神之術強行拖延了許久。此法實在太過於奇異,武高祖平定嬈疆後,收得此法時便覺得此法實在有違天道與人道,所以便將這兵神上卷交給我們神農穀師祖保存,希望我們神農穀可以在其中尋覓到一些轉邪為正的機會。”唐正綾緩緩說道。


    “但是神農穀並沒有做到?”許敷權問道。


    “做不到,此法實在太過邪異,曆代穀主無一人窺其全貌。但在三十幾年前,有一人闖入了神農穀,他武功極其高超,當時師傅出門在外,師叔擋不住他,他找遍了我們神農穀的典籍和秘藏,終於在一本古冊中發現了這門煉製兵神之術,正當他想攜古卷遁離神農穀之時,師傅突然回來將那人打傷後,那人逃之夭夭,師傅連追幾日都未曾追上,後來便將古冊焚毀,閉穀數月,此事便不了了之了。”唐正綾轉過身,再看著那知府府,“如今來看,當年那人現在就在這紫川城中。”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許敷權皺眉問道。


    “他既然在這裏動了手,就會盯著這具屍首的變化,我們毀了這具屍首,現在唯一要做的,便是等。”唐正綾深吸了口氣,“我猜測,他不久之後,定會再次出手,到時候,便是生擒他的絕佳時機了。”


    “嗯,那我們便先回去和秀喆他們商討吧。”許敷權點頭,隨後帶著唐正綾離開了這個地方。


    “他毀了那具屍首。”千陵客棧中,一個中年男子翻窗跳進了房間裏,臉色凝重地稟報道。


    坐在桌案旁的紅衣老者正在研究手上的古書,他放下古書微微抬眸:“毀了便毀了,隻是當時留下來試驗的家夥罷了,不足為慮,現在我們應該做的,或許是把我新煉成的兵神找些人來試試手了,若是效果比原來更佳......嘿嘿嘿.......”老者陰惻惻地笑了幾聲,“那可真的是賺大了啊。”


    “你想找什麽人來試那些玩意?”


    “我已有最合適的人選了——劊子鬼。”


    “我明白了,我這就去弄。”那中年男子聞言也笑了兩聲,隨後轉身離開。


    待那人走後,紅衣老者又低頭研究起自己麵前攤放的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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