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吸古閣和王家後來進軍的大批勢力,龍虎山也不介意,給他們直接安排了一整片的住宿區。


    此時其中一個小屋,本來還在議事的王藹剛一看到王並走進來,霎時間眉開眼笑。


    “並兒,來,來太爺這坐。”他佝僂的身子拉過大孫子王並,連剛才議事的內容也幾乎全部拋之腦後。


    這位在外麵不可一世的十佬,現在看孫子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天底下最美的寶物,王並似乎也習慣了那種含在嘴裏怕化了的目光,很自然地坐到了太爺的腿上。


    王藹輕輕撫摸著他的手背,帶著寵溺的笑輕聲開口,“並兒,看了風星潼和那鄧有才的比賽,感覺如何啊?”


    現在比賽已經進行到了三十二人的階段,由於王家和吸古閣是後來加的人,沒點本事都沒有資格被安排進來,所以就形成了一個很奇特的現象,原有的三十二人大部分被淘汰,現在對蘇銘、張靈玉等人差不多是形成了合圍之勢。


    而王並,作為王家最寶貝的孫子,他走到這一步沒有半點的壓力,倒不是說他有多強的實力,而是自從四選一晉級之後他遇上的就是王家的自己人。


    那個王家人上一場也是力挫強敵的高手,但是最後卻連場都沒有進,認輸的時候都生怕王並等急了。


    因為這是王家,一個等級森嚴的絕對家族。


    王家主家一脈單傳,主家死,王家滅!


    如果不出意外王並必然會有一天接替王藹的位置成為新的家主。


    “切~”王並哂笑一聲,語氣裏滿是不屑,“還天下會小少爺呢,名頭倒是響亮,不就是一個殘次版的拘靈遣將嗎?”


    說到這裏他像是想到了什麽好玩的事,眼裏泛起一抹精光,“太爺,你說如果我用拘靈遣將將他剛剛拿到的靈強國來吃掉他會是什麽表情.”


    王藹沒有說話,隻是臉上的寵溺神色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最喜歡看那些所謂的天才用百倍的努力後還匍匐在我腳下的表情了。”王並的眼睛越想越亮,嘴角殘忍的神色半分也沒有掩飾的意思。


    作為十佬之一王藹的重孫,王並出生在整個異人界最頂尖的名門之一王家,他從出生開始就站在金字塔的頂端,從小就在長輩們的寵溺中長大。


    從來都是他想要的,無論是什麽他都能得到,無論犯了多大的錯誤,都會有人給他料理後事,而這種毫無底線的溺愛也導致了王並小小年紀便心思歹毒。


    即使從小就做出傷人取樂、折磨少女.這些無法無天的事,作為家主的王藹也隻會輕輕摸著他的頭告訴他,“乖孫,下次往死裏弄,弄死了太爺給你兜著。”


    他從來不需要考慮別人是什麽感受,他隻要感到愉悅,那全世界赴湯蹈火都是應該的,他出生在山巔,全世界都應該順從他的意願。


    因為他是王家這一代的命根。


    神塗作為王家的家傳手段並不像其他門派的絕學一樣是通過學習和參悟來傳承,他們靠的是血脈之力。


    雖然王家的神塗屬於丹青一脈最大的一個分支,但是如果沒有主家的點睛就隻能是大街上賣藝的下九流玩意,真正撐著王家曆經千年風雨依舊屹立的,從來都是主家。


    “好!”


    王藹的臉上滿麵紅光仿佛煥發了第二春似的,看王並的眼神也滿是笑意,“哈哈哈!乖孫你隨便玩!玩死了太爺給伱兜著!”


    “他風正豪以為當上了十佬就能和我們平起平坐了?”


    他的語氣裏滿是輕蔑,似乎在他眼裏一切都是土雞瓦狗,而以他的地位和實力來說也確實有這個囂張的資本。


    “哼,一個隻靠著錢進入異人圈的東西,也配在我王家麵前耀武揚威?”


    說完身子往後一仰,慢慢閉上眼睛,“還剩下幾個?”


    圍坐在他旁邊的七八人中立馬有人跪下匯報,“稟家主,目前一切都順利,晉級的三十二人中有十三人是我們的,再來一輪基本就能定下勝負。”


    “目前還剩下的九人裏,蘇銘、張靈玉、賈正亮三人屬於硬骨頭,實力不俗,公司那邊的有四人晉級,不過都沒有展現出異於常人之處,其他兩人就是風星潼和陸家的一個小輩,實力一般,在接下來這一輪基本就能解決清楚。”


    王藹輕輕“嗯”了一聲,好半晌才將眼睛眯開一條縫看向坐在左側的一個中年人。


    “蘇銘可不簡單,先後打敗了張楚嵐和諸葛青”


    那個中年年子輕輕起身,銳利的目光裏滿是傲氣,“王老爺子,我蓬萊劍派也不是軟柿子,蘇銘對上的是我門派裏最優秀的後輩.”


    他正是蓬萊劍派的當代掌門,這一次來的目的也簡單,就是奔著所謂的炁體源流來的。


    六十年前甲申之亂他們蓬萊劍派的老古董不願參與爭端,錯過了門派崛起的最佳時機,現在他沒法說服自己再沉寂下去。


    帶出了門派最優秀的弟子,對上一個區區邪修還問他有沒有信心.


    他突然沉聲開口,“葉凡!”


    “弟子在!”


    一直站在他身後的年輕人突然發出一聲清喝,然後伴隨一聲銳利的劍鳴,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眼中透出的那一抹無匹的劍光。


    “下午放在這的,將是蘇銘的頭顱。”


    說完就轉身離開,但是在他離開的地方一個足有數米深的劍痕在地上蔓延,轉瞬就已經化作滿地的蜘蛛網,所有人看了都不禁心生膽寒。


    “告辭!”


    蓬萊劍派掌門眼中也滿是傲氣,隨意拱拱手就直接起身離開。


    蓬萊劍派雖然衰落,實力是不如這些大勢力,可是葉凡給了他重振門派的雄心!


    這個弟子比他年輕的時候還要耀眼十倍,這羅天大醮理應由他坐這魁首之位!


    在兩人都離開之後王藹才輕笑一聲,卻也沒有說什麽。


    誰家還沒有一兩個耀眼的天才了?


    但是在大浪淘沙中活下來的才算是天才,想當年甲申之亂,三十六賊心比天高,悟出八奇技的那幾個家夥更是千年難遇,可最後結果還不是死的死藏的藏,現在還活著的有幾個?


    他王家的血脈之力是根據年紀來增長的,所以隻要不是必勝的戰鬥主家都不參與,再天才也需要有命才算數!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開口,“說到天才.”


    “諸葛家還是這麽慫?諸葛青被廢了雙腿也沒有站出來?”


    “是的家主,諸葛家在把人接走之後就宣布諸葛村不再對外開放,沒有一點的怨念傳出。”跪在地上的那人聽到問話立馬回答,至今沒有抬頭。


    “又是一個一百年,他們就守著他們那一畝三分地過了一個又一個一百年,武侯留下來的那堆破爛遲早會過時,不思進取的家夥,到時候看他們怎麽辦!”


    諸葛家這也能忍讓王藹的臉上多了一絲怒氣,可也隻是一絲而已,諸葛家就是這樣,世世代代生活在那一個小村子裏始終獨立於亂世之外,當年甲申他們跑出去的一個小媳婦參與了,結果二話不說就被他們殺了送到眾門派麵前,擺明了不想任何事情沾上關係。


    但那畢竟是娶進門的媳婦,和諸葛青下代家主的身份完全沒有可比性,所以之前看了那一場比賽之後他就開始期待著諸葛家來鬧事,諸葛家雖然閉門不出,但是實力卻容不得任何人小覷。


    可是最終還是選擇了隱忍,不過這也算是在王藹的預料之中。


    “如果他們來鬧事了我們倒是可以大幹一場,沒來的話”


    王藹略微沉吟之後將頭轉向末座的那一個大漢身上,“沒來的話就遵守規矩,這是小輩之間的戰爭,你一定不能動手!”


    他的語氣沒有了之前的囂張勁,現在無比嚴肅。


    末座的那人沒有動,像是睡著了一般,好一會兒才開口,“蘇銘,我必須要親自殺。”


    說話的,正是那個自從上了十佬位之後對任何人都謙恭有禮的那如虎,不過現在卻連他以往的半分樣子都看不出來。


    他慢慢抬起頭,短粗的脖子加上也跟著慢慢挪動,“我隻有一個弟弟,他犯了什麽錯我不知道,但他是我相依為命的弟弟。”


    王藹深深看了他一眼,吸了一口氣開口,“王家幫你殺,讓你吸古閣的小輩幫你殺都可以,但是你絕對不能動手!至少不能在龍虎山動手!”


    “小輩之間的爭鬥是公認的,可是一旦你出手”


    “你會死!一定會死!”


    他的語氣無比堅定,警告的意味也無比明顯。


    那如虎抬起眼眸,就這麽靜靜地看著他,許久之後才開口,“剛才還在說諸葛家慫,你.又在慫什麽?”


    說完也不再多說,而是直接起身往外走。


    “攔我的話,我不介意連你也殺了。”


    吱~


    直到那如虎的身影消失在門縫裏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說話。


    “又是一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王藹低罵一聲,臉色陰沉如水。


    別人都說他是個老狐狸,關鍵不是護理,而是“老”!


    他知道什麽東西可以碰,比如八奇技,比如一個沒有什麽所謂的邪修,比如小輩之間的戰鬥,但是也知道什麽不能碰,比如老天師.


    “從現在開始,去撇清和吸古閣的所有關係,終止一切合作,有多遠離多遠!”


    “是!”


    他的話音剛落就直接有人去做,這個過程不用顧及任何東西,不用走任何程序,王家的主家,就是這麽一個至高無上的存在。


    而遠離那如虎是他做出來的選擇。


    這一次王家會贏,但是那如虎會死!吸古閣會塌!


    而在不遠處的山外,張靈玉帶著滿身的秋露從大山裏走出,臉上也略顯疲憊。


    從蘇銘拿出那一支鞭子的時候他的心就已經亂了,而這個亂在蘇銘嘴裏說出夏禾也在的時候達到了巔峰,而在昨晚蘇銘將宿舍門關上之後他本能地做出了去尋找的選擇。


    他不知道去哪找,也不知道找到了該做什麽。


    他知道師父從未怪罪過他,但是他就是沒法麵對真實的自己,不願接受不完美的自己,他始終邁不過去那一道坎。


    本以為無論如何,將自己想象中天師府關門弟子該有的形象展現給所有人,那自己或許有一天也會真的成為那樣的人,可是在蘇銘出現之後一切就都變了。


    蘇銘就像是他手裏的那把刀,血腥,鋒銳,不講一點道理,在逼著他往前走,走到了現在的懸崖邊上。


    自己是天師府天師的關門弟子,她是全性妖人中赫赫有名的四張狂之一


    其實他也知道,找到夏禾的時候就是他做出選擇的時候,但他還是選擇了出來尋找,並且在找的過程中內心也無法平靜,既怕找到又怕找不到。


    經過了整整一夜的找尋他也沒有看到任何關於夏禾的影子,為此他走出叢林的時候還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不知道是為什麽而輕鬆。


    “你這人也是真夠擰巴的.”


    “誰!”突然響起的聲音讓張靈玉剛剛放鬆下去的神情在一瞬間重新變得緊張起來,像是做了虧心事的孩子。


    卻隻看到一個斜靠在大石頭上的青衣道士慢慢挪動了一下身子,但最終卻又放棄了起身的想法,隻是隨意拱拱手,“武當王也,見過靈玉真人。”


    他的語氣裏還帶著幾分無奈,他也很頭疼啊,現在這羅天大醮的局勢已經完全無法預測了,自己都快成這些家夥的保姆了。


    理論上來說從蘇銘身上看不到的東西也能從別人身上推測出一二來,可是當他開始推才發現,隻要是和蘇銘沾上邊的東西都有無數的結果,每一種的可能性都還差不多


    那種感覺就像是小時候玩的猜硬幣,你以為是猜正反,結果別人是讓你猜硬幣在桌上會旋轉幾圈.


    他也被整得差不多要崩潰了,可是來都來了,又不能幹看著這羅天大醮成為修羅場,所以他隻能從這些不大不小算是半個關鍵人物的身上入手。


    就像昨天的夏禾,就像今天的張靈玉,他盡量去給出他們選擇,讓他們往好的那一方麵走,所以昨天剛給


    “王也師兄找小道何事?”張靈玉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還是禮貌性地拱手行禮。


    在他的印象裏也見過不少武當高手,可是對於王也這個名字卻陌生得很,但是能準備地守在這裏明顯是為了自己而來,就已經說明他的不簡單了。


    “我為什麽來的.”王也的表情略顯苦澀,他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會回到這個問題上來,不過也隻是搖了搖頭,當看向張靈玉的時候眼睛裏的憊懶已經完全消失一空,“我是為了給靈玉真人選擇來的。”


    聽到這話張靈玉也是微微皺眉,“選擇?”


    “是啊,選擇。”


    王也拍了拍身邊的石頭示意張靈玉坐下慢慢聊,卻也不去管他到底有沒有看到,隻是自顧自地看向天空。


    “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他的雙目逐漸變得有些深邃,“誠既是天道,也是人道,真實無妄。”


    “誠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是故君子誠隻為貴。”


    說到這裏他突然頓了頓,轉頭看向張靈玉,“張靈玉,覺得自己錯了就該去麵對,而不是一味地逃避,因為你永遠騙不了的那個人是你自己。”


    “世間的相遇都來源於自身的因果,有它存在的意義,我來這裏就是想給你一個選擇的建議.”


    “既然不堪回首,那就斬斷它!”


    王也的聲音很平靜,說的就好像是在扔掉一縷清風一樣輕鬆。


    “或者.”


    “支離破碎的龍虎山,你選一個吧。”


    他並非聳人聽聞,在內景中張靈玉其實無論如何都會做出斬斷的結果,但那是被迫的,他來這裏想給張靈玉一個主動斬去的機會。


    也是在給龍虎山一個機會。


    說完就慢慢起身,向著不遠處的擂台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嘟囔,“這天師府也不知道給我們這些北方人準備點饅頭,這天天大白米飯吃不慣呐”


    卻絲毫不願意去理會在這話出來的一瞬間,張靈玉瞳孔的劇烈顫動。


    他也知道這就是他的症結所在,師門和私情才是他糾結的關鍵點,但是如果能這麽輕易地斬去那又怎麽會拖到現在呢?


    隻是王也現在將兩種最極端的結果擺在了他的麵前


    慢慢走遠的王也雖然嘴上在抱怨,但是腳步卻一點停留的意思也沒有,反而不自覺地加快了幾分,畢竟蘇銘的比賽即將開始,對手可是一樣不簡單。


    其實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從他的術法在蘇銘的身上失效之後他就漸漸在這家夥身上找到了從來沒有過的那種樂趣。


    就像他剛開始接觸炁的時候一樣,那種感覺抓不住,摸不透,卻又無時無刻不在吸引著他去探索。


    但是這種樂趣在修行之後就少了很多,特別是在將風後奇門學會之後更是達到了頂點,什麽術法一學就會,什麽東西看一眼就懂,知道的不想再去知道,不知道的去內景裏問問也就一目了然,可是當有一天,有一個人直接一腳踩碎了這個老氣橫秋的現狀。


    他似乎感覺到自己的血好像也跟著燃起來了一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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