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六十多公裏之外的山間,潺潺的溪流就像是能洗滌人的心靈一般,叮咚的響聲映襯著小溪旁的一老一少。


    說是年輕其實現在的馬仙洪也已經三十歲了,眼角下的兩顆痣就在溪水的反光下格外明亮。


    此時的他膝頭躺著一個黑色的人偶,隨著他靈動的指尖眼中不斷閃爍出紅色的光芒,臉上的神色無比專注,就像麵前的是能讓他傾心一生的藝術品一般。


    嚴格來說這還是他的第二件黑偶,其實這一次畢老的離開隻是想要和他討一件白偶來當做紀念品。


    但畢竟是自己亦師亦友的畢淵要遠行,總覺得白偶作為自己少年時候的作品有些難以拿出手,索性就抽出為數不多的時間來送送這位。


    時間在一點一滴流逝,他的專注讓畢淵也不忍去打擾,灰白的頭發和胡子上都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起初的時候他還再三強調自己隻是一個沒有多少用老頭子,出門在外也沒有誰會惦記所以要一個白偶就夠了,用來做個紀念,可是盛情難卻,他也隻能任由馬仙洪的熱情。


    這個孩子是這樣的,對誰都是一樣地熱情,任何一個人都很難對他產生敵意,而如果在他身邊待一段時間則更是能感受到他無與倫比的魅力,險些讓他這樣的浪蕩子都舍不得離開。


    隻是還是要走啊.


    他話還沒有說完,當馬仙洪做完這最後的調試終於將手裏的黑偶扶起,長長舒了一口氣,看著麵前的作品露出了滿意地神情。


    “畢老,你一定要這麽急著離開嗎?”


    當轉過頭的時候眼裏還留著一些淡淡的不舍,對於馬仙洪來說所有情感都不必去遮掩,特別是在這個他潛心打造和外界隔絕的樂園。


    “嗬嗬嗬”畢淵聽到這樣的話含笑點頭,“村長啊,這些日子你的照顧老頭子很感激,可惜老頭子我隻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老家夥而已。”


    “能在你這樣不平凡的人身邊待上一段時間,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年輕的時候就沒什麽本事,現在老了也不能讓人嫌,你別看老頭子我腿腳不利索,自己的斤兩可清楚著呢!”


    他一邊說一邊擺手將剛要說話的馬仙洪打斷,“小馬.”


    “嗬嗬,我就托大,從年齡的角度來叫你一聲小馬啊!”


    “我早就說過了,等我有機會償還了你的照顧我就走。”


    其實對於馬仙洪來說什麽償還不償還的並不重要,這一位在這一段時間給了他很多經驗上的幫助,讓他少走了不少的彎路,這些都已經是一筆很寶貴的財富了。


    可是就在不久前,畢淵的一句話卻讓他停滯了許久的計劃開始轉動,他提到了兩個人。


    一個是神機百煉的創造者,黃月英,這當然算得上是一個傳奇,聽說有七竅玲瓏心,做出的一係列著作也被後世所有煉器師奉為經典。


    同時,她也是唯一一個造出修身爐的人,但是單憑神機百煉造不出修身爐!


    這是他已經陷入的死局,而就在前不久,當畢淵提醒他,那時候的黃月英造出修身爐也並非易事,最重要的原因其實還有兩個,一個是身邊有古往今來最偉大的異人諸葛亮相助,另一個是有當時的炎漢天意為基石.


    這樣的小溪前半句的時候馬仙洪的眼睛是極其明亮的,至少畢淵給出了他一個方向,他從來不妄自菲薄,別的不說如果單說手藝,他不覺得自己比諸葛家那些武侯傳人弱多少,但是


    他做到的極致隻是自己眼界內的極致,如果請一個諸葛家的人來用他們的眼光看待問題,或許還真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至於後半句卻又重新讓他的心涼了半截,畢竟請諸葛家是有可能的,聽說在前不久的羅天大醮上就有一個慘敗的諸葛青,說是什麽千年天才,這樣的貨色出點力應該能搞過來一趟.


    但是,天意啊!


    這東西雖然確實虛無縹緲,可是他卻也不否定它的存在,特別是對於他們擁有八奇技的人來說更是極為明顯,但是天意這東西從來都是在天下那一邊.


    也就是公司那邊,對於他來說就算有了諸葛家的幫助也難成大事。


    可是畢淵就像是早就知道這事一樣,隻是灑脫一笑,說出了“蘇銘”這個名字,並且給了他一個地點。


    他不會懷疑畢淵會騙他,而且就算是騙,涉及到修身爐的一切可能就都值得他去嚐試。


    “你也別說什麽勸的話了,有的人更需要你去把握,如果把握住了,你的那點問題都算不上是問題”


    畢淵的話還沒說完他人已經慢慢起身,而後蒼老的手掌輕輕拍在黑偶上將它收進噬囊。


    “走了!後會有期!”


    聲音很慢,很沉,可是也熄滅了馬仙洪所有想要追上去的心思。


    那佝僂的身影慢慢走遠,他的心思也重新放在了眼前的局勢上。


    “之前那具黑偶送給諸葛家了,還得抓緊時間再做兩具,至少爐子不能有閃失。”


    “諸葛家的人還有兩天才能到.”


    “付蓉那邊已經過去等了一天了,也不知道結果怎麽樣了。”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其實對於他來說,這樣一個村子,讓所有被逼迫的人們有一個安息的地方,有一個無憂無慮的地方,這就已經足夠了。


    可是姐姐交給他的任務已經做了這麽多年了,堵在這最後一步也已經這麽久了,就算是沒有的希望他也想試試,不想讓姐姐失望。


    等做完爐子的那一天,姐姐說得對,等做完爐子讓這個世界再也沒有異人和普通人之分,那時候這世界就再不會有歧視。


    一邊想著一邊往小溪的上遊走去,但是剛剛走出數米就突然停住了步子,轉而露出笑容,“這就是天意的樣子麽?有些邪性啊”


    在他左眼的目鏡中,一隻在空中不斷顫動翅膀的飛蟲正被蘇銘捏在指尖。


    這是他的作品之一,算不上什麽大作但是也勝在製作簡單方便,這一整座大山都被這樣的飛蟲囊括在內,隻要有一點風吹草動他都能知道,所以蘇銘和付蓉等人在踏進大山的第一秒就算是和他見過麵了。


    這樣一來黑偶的事情也該放放了,現在該去和這個所謂的天意看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


    啪!


    啪啪啪!


    蘇銘手指輕輕晃動,整整四隻偵查的飛蟲在他的手裏隻能發出那最後的響聲。


    “哼!一路上口口聲聲說是請,說是以禮相待,可是這樣的態度又怎麽解釋?”


    說話的人是塗君房,作為一個老牌強者,他怎麽也算不上弱,但是現在在蘇銘的隊伍裏卻自覺地充當起了走狗的角色。


    有的沒的都要說上兩句,別人可以對他惡心,但是千萬不能讓蘇銘有半分不快,這就是他此後的人生信條。


    當然,如果斬掉三屍之後.


    “不不不,我們沒有惡意的!”付蓉趕忙擺著雙手,目光不斷飄過蘇銘臉的同時看得出也很想要解釋,“那是.”


    “不用解釋了。”


    蘇銘淡淡開口,卻也並不想為難這個女孩,“我隻是不太喜歡被人這樣盯著,要見麵就當麵過來。”


    蘇銘的聲音才剛剛落下,就有一個爽朗的笑聲響徹了整個叢林。


    “哈哈哈!”


    “說得確實是!是我馬仙洪招待不周了,還請天意見諒!”


    然後所有人就看到了那個白發白袍的青年,卻也看得到他的自傲,隻是微微一禮就重新直起身子。


    “你剛才叫我什麽?”蘇銘本身也不是一個拘於理解的人,對於那一幕甚至都沒有多看一眼就直接掠過,但是那一句稱呼卻極其有意思。


    “天意,這是一位長輩出的指引。”他嘴上雖然說著,但是目光卻不像是在看一個真正的天意,反而上下打量著,似乎想要從蘇銘身上找到一絲“天意”的味道。


    可是看完之後卻沒有急著下結論,而是慢悠悠地笑著開口這,“無論是煉器也好,鍛人也好,最重要的都是看材料這一步,如果材料選不準那後續再高超的技藝也很難去彌補那些先天性的不足,所以對於一個好的煉器師來說這一雙眼睛幾乎沒有看錯的可能”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斷定閣下不是公司的人。”


    這是他給出的判斷。


    “所以,我不是天意?”


    蘇銘抬眼看了一眼麵前的青年,在他身上蘇銘永遠都隻能看到那如火一般地熱情,他絲毫不懷疑就算確定自己不是他口中所說的天意,隻要自己願意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將自己擁進碧遊村做他的下一個兄弟。


    友情,夢想,熱血,不羈.不用懷疑,他馬仙洪就是這樣一個永遠不缺人格魅力的領袖,如果放在古代少說也是一方霸主。


    可惜他生活在現代,一個在和他夢想完全是兩個極端的時代,他想要是天下皆是異人,可是公司想要的卻是這個時代盡量不要有異人。


    這句話卻讓馬仙洪愣住了,他遠曾經問過畢淵為什麽說蘇銘是天意,可是他卻不說,隻是讓自己去把握。


    可是在他的意識裏,天意,不就是大勢所趨的那一邊嗎?


    “我不知道.”他有些茫然地搖頭。


    “我是。”看到他這幅樣子蘇銘也不再逗弄他,畢竟自己是來合作的,不是來打架的,所以有些東西先應下就是。


    一邊說著一邊將勝邪取了出來。


    勝邪自從吸收了那如虎的殺戮之後就無比痛苦,幾乎無時無刻不再被那種絞痛所折磨,蘇銘都能隱約感覺到,現在剛被拿出來也再沒有曾經的張狂和邪氣衝天,有的隻是蜷縮在刀柄處緩緩蠕動的刀紋。


    “天意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看得出這刀的問題嗎?”


    直接開門見山,一切的合作都是建立在這之上的,當然也是因為這一刻他已經忍了很久了,極其迫切。


    馬仙洪在看到刀的一瞬間眼睛就已經變了,變得有些狂熱,同時那一雙手情不自禁地想要上前撫摸。


    “這是怎樣一把刀啊.”


    他煉器煉了一輩子,從小時候跟著馬本在爺爺從雕刻木偶開始,一直到現在,從他手裏出去的藝術品大大小小已經數不清多少件了,他的技藝在這世界上早就已經沒人能夠質疑。


    至於眼光,已經說過一次了,這一雙眼睛在看到的第一秒就已經確定而來這刀的不凡。


    現在看著蘇銘拿出來甚至讓他在那一瞬間忘記了關於修身爐的一切煩惱.


    “啊!”


    突然,他剛剛伸出來的手一陣顫抖,所有人都能看到馬仙洪的身子開始不自覺地跟著顫動,那種肉眼可見地痛苦在極短的時間就已經爬上了他的臉。


    蘇銘緩緩將刀挪開,不讓這種狀態下的馬仙洪接觸到勝邪。


    現在的勝邪早就是他說一不二的武器,跟在他的身邊嚐到的是在別人那一生都可能沒有的甜頭,現在一個人上來如果不是被吸幹就是沒有半點反應,認主?


    誰還配?


    之前的馬仙洪作為一個神機百煉的擁有者,蘇銘本來隻是想提醒一兩句,讓他自己抉擇,畢竟這東西他沒法控製,但是這樣一個煉器師問題應該不大。


    而如果是現在這個狀態的話.


    還是算了吧,畢竟是勝邪重鑄最後的希望了.


    好一會兒馬仙洪才緩緩直起身子,喉嚨裏不斷發出劇烈的喘息聲,又停了好半晌才露出一個略帶歉意的笑容,“抱歉,老毛病了,嚇到你們了”


    但是他所說的這老毛病可不一般,在蘇銘眼裏任何一點痕跡都有跡可循。


    他清楚地看到了從一開始的時候馬仙洪那陽光的雙目裏就有一種淡淡地憂慮,或許很輕,但是從未消逝。


    直到老馬在看到勝邪之後,眼裏的渴望和狂熱還有欣喜,讓那一刻的的他徹底忘卻了那一絲憂慮,可也是憂慮消失的那一秒,他的身子開始顫抖,劇痛開始。


    而相應的,在他終於知道自己該想些什麽的時候,那劇痛又自然而然地消失.


    老馬受到的控製,可能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恐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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