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劉宗來到了自己的住所後,立馬開始施救,天府中軍向來不吝嗇錢財資源,用的都是上好的傷藥,不多時,那名將士脖頸的瘀青已經消散,隻是被擊碎的喉骨還需要時間恢複。現在看來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劉宗帶著人悄悄離開了房間,來到正堂。


    白天被緝拿的五名仆人正在那裏等候,看他們的遭遇也知道,並沒有因為先到一天而取得進展。


    “幾位都是二爺的人,你們都清楚,我劉宗代表的是天府中軍,在這次行動中不會出手,一切全靠你們自己。”


    “如果你們辜負了二爺的期望,沒完成任務,到時候自求多福,可別怪我。”


    五名黑衣人點頭稱是,退了出去,心中卻在腹誹,還不是想要偷懶,累活髒活都是我們幹,喝酒應酬都是你來,若不是沒有官方批文不好行事,哪裏要你們來。


    要是真有什麽大功勞,恐怕你還要來搶哩。


    …………


    北荒侯回到側園,那裏人頭攢動,全是宴會中的賓客,他們都沒有回房,都在這裏等待。


    眾人一見到北荒侯立馬圍了上去,嘰嘰咋咋亂哄哄一片。所問的大多都是那些天府中軍的事。


    “侯爺,那是天府的大老爺,不是我們這窮鄉僻壤惹得起的。”


    “您要不配合一下看看,不過是找個犯人,不礙事的。”


    北荒侯身後的大漢大怒:“怎麽,你們這麽膽小怕事,整個大麵湖一半兒都是罪犯,他們說哪個就抓哪個?”


    人群中有人回道:“我們都是原住民,哪像你這外來的,一點都不擔心大麵湖的安危。”


    那大漢大怒,卻不知是誰在人群中說的話,氣得哇哇大叫。


    “就是,我們可不敢得罪天府。”


    “洪都尉被貶,流落北荒,心中不忿,莫不是想拿我們大麵湖的安危為你出口氣?”


    “你倒是事了拂衣去,我們的家底可都在這裏。”


    有人起了頭,越來越多的人和妖怪跟著起哄。


    唰!


    北荒侯手臂一揚,將手中折扇收起。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甚至有些妖怪已經為自己剛才的口不擇言後悔了,北荒侯就是當今妖皇之子,被貶至此。


    “諸位請聽我一言。”北荒侯提高了嗓門,可是說話依舊不緊不慢。


    “我們得到消息,這逃犯在天府的追擊下,途徑三州十三郡,依舊沒有被抓到。”


    “天府自三百年前定鼎天下,連六大派都要避其鋒芒,什麽樣的人物會這麽難抓,能在天府眼皮子底下逃了?”


    “他們分明就是衝著我們來的!”


    “我北荒雖人丁稀少,但包括我在內大多都是別人的眼中釘,剩下的人,想必天府也不會去細分。”


    聽得這話,在場的人一片嘩然,大家議論紛紛,卻拿不出個主意來。畢竟想與天府抗衡實在需要包天的膽量。


    待到議論漸歇,北荒侯繼續說道:“天府現在並沒想現在對我們下手,不然就不隻是這些人來了,但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明日我就會將天府中軍的人驅離。”


    “我們湊出一隊人馬,將他們在半路伏殺,天府不知真相,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庭院中再次嘩然,比前幾次都要激烈,這可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有人想與天府對抗。


    “這這這,侯爺是在說笑吧。”


    “萬一天府震怒,如何是好。”


    底下眾人六神無主,渾然不知該當如何,隻是紛紛將目光投向人群中一個眼神銳利的平頭老者,此人麵色沉著冷靜,顯然心中有所計較。


    周圍的人都等著他拿主意,他隻當不知道,當看向他的人越來越多時,他仿佛才恍然大悟,先是出聲安慰眾人,隨後對著周圍人拱拱手,再向北荒侯做個揖。


    北荒侯抬手示意他出來說話。


    “各位稍安勿躁,且聽老朽一言。”


    “正如侯爺所說,天府的大老爺們可不會仔細區分我們是不是一夥的,沒有人會聽我們解釋。”


    “不如先下手為強,有侯爺帶領我們,一定可以馬到成功。”


    “大家還擔心什麽呢。”


    有了這位老者的勸說,眾人慢慢接受了現實,不過追殺的時候有幾個人會真出力就不知道了。


    包括這老者在內,隻想將自己置身事外,什麽北荒侯不過是被拋棄的皇子罷了。


    不過終究還是達成了一致的決定,隻要同意截殺就好,北荒侯目前為止都很滿意。


    …………


    “昨天看到了一個傻小子,暴露了我的行蹤。”


    “要是有人仔細搜查書房就會發現異樣,我那個假身份證明就白做了。”


    卻是一個年紀約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在一個木桶裏沐浴,這一路逃亡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放鬆洗澡了。


    在她前方是一隻無力癱倒,臉向地麵的雜毛狐狸。


    這狐狸昨天剛自遊子濟手中逃脫,又落入了這個小姑娘的手裏,好在老胡憑借著三寸不爛之舌救下自己一命。


    “哎呦,姑奶奶,您饒了我吧。”


    “那個小子惹你生氣,你去找他去,別折磨我呀。”


    小姑娘將手中的彎月飛刀撇了出去,帶走了老胡頭頂的一戳毛,順勢落在它的耳邊。


    “別別別,您有什麽要求,您直說。”


    “我想進去星月池,你有辦法麽?”


    “星月池?”老胡的聲音中帶著詫異。“那地方可不是我這種妖怪能去的,我沒什麽門路。”


    老胡怕小姑娘誤會,趕緊接著說道:“我隻知道進星月池的名額在大麵湖集市中各個店鋪的掌櫃手中,有了他們的推薦,才可以進去。”


    “那可都是年輕有為的妖怪才有機會得到的。”


    “我的本事不行麽?”小姑娘本身天賦自然可以,不過十二歲就已經築基了,不比靈根差多少。


    “您的水平當然可以,可是你不是妖怪呀。”老胡突然想起了什麽,“對了,那邊的箱子裏有一件衣服,是狐妖的裝扮,你可以試試,或許可以扮作妖怪呢。”


    小姑娘站起身子,伴隨著嘩啦嘩啦的聲響,水流至高空落下。


    老胡以為這姑娘玩起了水,應該心情不錯,試探著說道:“姑奶奶,要不先把這刀收回去?”


    小姑娘沒有回應它,隻是發出一陣細細簌簌的聲音,一陣微風拂過,吹過了她的身體,撩起了她剛剛擦幹的頭發。


    這小姑娘生的漂亮極了,隻見她朱唇微啟,紅暈如霞,一雙媚眼含羞,兩條眉峰微蹙,膚若凝脂,晶瑩剔透,三千青絲,緣愁不斷。


    那狐妖服穿在身上,更顯媚骨天生,不是狐妖勝似狐妖。


    少女起身轉了兩圈,衣服還挺合身,隻是這尾巴耳朵實在太假,一眼便看穿了。


    隻見她掐訣施法,光線微微扭曲,狐耳狐尾變得靈動起來,不知是哪種幻術。


    她嚐試著動動耳朵,搖搖尾巴,到真像個不諳世事的天真小狐狸。


    小姑娘整理好衣服,解開了老胡的禁製。


    老胡重獲自由之後,回頭一看,呆在當場。


    剛剛的微風到了盡頭,打著旋又轉了回去。


    “好,老胡,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孫女,小狐狸。你可得幫幫孫女,一定讓我進了星月池。”小姑娘興奮的說道。


    老胡抗衡道:“我才二十歲,叫的太老了。”


    小姑娘還待說話,屋外來了一個少年,正是遊子濟,他依靠自己的五識訣找到了老胡的住處。


    那小姑娘打開房門,看著眼前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小男孩,俏生生的打著招呼。


    “你好,我是老胡的外甥女,小弟弟,你來有什麽事麽?”


    遊子濟怔怔地看著眼前豔麗的女孩子,他盯著那雙明豔嫵媚的眼睛,隻覺有萬千情緒沉澱在眼底讓人心搖似醉。


    遊子濟五感超群,此地水汽未散,能聞到空中散發的皂角清香,心中一蕩,不自覺臉紅起來,不敢再看少女,低下了頭。


    女孩的容貌卻在心底揮之不去,那眼底不知藏著多少孤單愁苦。一念至此,心中不由得想起了小苟,剛救下小苟時,他也是這樣,一時胸口沉悶,難以釋懷。


    “小弟弟,你臉怎麽紅啦?你是來省親,還是來找工作?”


    “到了大麵湖,有什麽問題,你來問我,隻要給夠價錢,我都能幫你解決。”


    這話怎麽聽著這麽耳熟?對了,不就是老胡經常說的話麽。


    遊子濟不禁莞爾,心情放鬆了下來,他直接說道:“我昨天在司寇的書房找到了我朋友的出入記錄。可是他還沒有化形,按理說應該出不去才對。”


    “我想問問大麵湖還有別的方法出城麽?”


    好家夥,原來就是你惹姑奶奶生的氣,害的我受罰。等等,這小子在書房找到了記錄,不應該是在檔案庫麽,他不會進了什麽不得了的地方吧。


    這兩個喪門星哦,還是盡量離他們遠點吧。


    老胡越發堅定了遠離這兩個人的想法。


    “當然是有的,並不是所有人都會遵紀守法。”


    “有人專門提供偷渡的業務,而且文書齊全,不用擔心後續的問題。”


    遊子濟大喜,“那個人在哪裏?我朋友大概率是偷渡出去的,我想知道他的去向。”


    “星月池。”


    “正好我外甥女也要去星月池,要不你們兩個搭個伴兒吧。”


    小姑娘想起遊子濟昨天的表現,露出了嫌棄的表情,她才不想要累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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