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晴看著眼前的熟人,驚愕不已。她失聲道:“怎麽是你?”


    而後自己又尋思一下,突然明白了什麽。


    “我身上的病也跟你有關係?”


    “那怎麽可能,晴兒小姐的病確有其事。而且你的病也的確是我幫你治好的,隻不過我在你身體裏加了一些別的玩意兒,想必你已經知道了吧。”


    “你做了什麽?”這未知的事情讓周晴神情慌張,她的表情看起來不像撒謊。


    的確,鄶老道隻是將她的病治好了,卻沒想告訴她得的是什麽病。


    李郎中玩味地笑了笑,“他們什麽都沒告訴你麽,我往你的身體裏放了一條蟲子啊。”說著,他走到儲放雜物的木架旁邊,上麵擺滿了瓶瓶罐罐。他挑選了一個陶罐,打開泥封,擼起袖管將手臂伸了進去,抓了一把白嫩嫩肥碩的幼蟲出來,每隻都足有三寸長短。這幼年蠱蟲隻有前端的口器是黝黑發亮的顏色,其上有一對左右開闔的大顎,爭相啃噬著李郎中的手臂,扭動著身軀想要鑽進去,但都被李郎中的護體真氣擋住。


    李郎中望著蟲子的眼神中流露出迷戀的神色,說道:“進你身體裏的就是這種小寶貝。”


    周晴見到蟲子那一刻便花容失色,等聽到李郎中的話語更是幹嘔起來,這明顯超出了她的承受範圍,再維持不了大家閨秀的儀態。


    李郎中看到周晴的表現很滿意,“洪先生,我拿她試試我的藥沒問題吧?”


    洪大人在一旁皺著眉,這李郎中多日前曾受傷導致神識受損,為了盡快恢複不知用了多少古怪偏方,吃了數不清的蠱蟲毒藥才勉強恢複,卻也因此被蠱蟲的暴虐之氣影響,整個人的行為都暴戾了不少。


    “周小姐是重要的人質,要讓她活著,也不要弄丟了她,至於你的惡趣味我沒興趣了解,也不會幹涉。”


    “放心吧洪先生,我有分寸。”


    周晴聽到兩人言語,看著從來沒有在李郎中臉上見過的瘋狂表情,心神巨震,對敵人不會傷害人質這件事產生了動搖,哪怕她是一個重要的人質。


    “不錯不錯,我就是要看到你這樣的表情。”李郎中行為癲狂狀若瘋魔,“生命就該這樣,隻有脆弱的時候才最讓人憐愛,像晴兒小姐剛進門時的神態,真是讓人厭惡作嘔。”


    李郎中掐住周晴的嘴角,順勢拿起一隻肉蟲就要放進去,卻突然停下了動作。他晃了晃頭,這個蠱蟲已經在郡守府試過了,要再換另一種耍耍。


    嗖!


    一道破空聲自遠處響起,打斷了李郎中的計劃。緊接著就是“轟隆”一聲巨響,不知什麽東西掉落到院子裏,震起一片塵土。不同於李郎中全神戒備蓄勢待發的狀態,洪先生麵露笑容坦然開門迎接,那是他師父回來了。


    院子的中央坐落著一具銅棺,此時已經緊閉棺門沒了動靜。一名身穿夜行服的人趴伏在上邊,氣息微弱,呼吸隻進不出,眼看是不行了。


    李郎中走到銅棺旁邊,將黑衣人翻過身來,正是在郡守府耀武揚威,被遊子濟擊傷的那人。李郎中撐開他的眼睛,卻見眼珠呆滯不動,目光晦暗無神,已經沒救了。


    李郎中轉身衝著洪先生搖了搖頭。


    洪先生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他需要問問師父,了解一下他帶著周晴離開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


    隻見他伸出手掌扣開銅棺伸了進去,將手放在了僵屍的嘴巴上,僵屍張開嘴狠狠咬了上去,他順勢伸進去向上探了探,居然真的跟僵屍溝通起來。過了片刻緊皺的眉頭突然撐開,眼冒精光,“那個會放火的小子來了,就在郡守府,看來是周郡守找來的幫手。”


    李郎中聽到遊子濟的蹤跡情緒立馬激動起來,吼道:“是他?好好好,他毀了我的傀儡,害得我神識受損,我一定要讓他嚐嚐被蠱蟲噬咬的滋味。”


    好在李郎中還有理智沒有直接去找遊子濟報仇,而是向洪先生問道:“洪先生,我們的人被郡守府殺了,可不能就這麽白死了,我們一起去宰了那小子,把郡守府的人都殺光。”


    洪先生聽到這裏一陣頭痛,遊子濟的三昧真火實在厲害,他的僵屍蛻變沒完成之前,需要盡量避免與他交戰,不然便前功盡棄了。他抽出手掌,上麵連半點牙印也沒有,接著轉身將銅棺上的黑衣人踢翻在地,說道:


    “這個傻子做多餘的事情,技不如人死便死了,你難道也跟他一樣糊塗?”洪先生語氣嚴厲,讓人膽寒,李郎中也不再聒噪。


    “你也別想著報複周郡守,他畢竟是一郡長官,大人也不想讓他死在任上,否則引起天府的注意,我們一個都跑不了。”


    “是,洪先生。那這個人......傻子怎麽安排?”


    洪先生想了想,“把他埋起來吧,不要讓別人找到,我會找人替代他的位置,以防有心人趁機探我們的底。”


    “是。”


    ……


    遊子濟和鄶老道在洪都尉的床前擺放了案子,上邊放著鄶老道準備的黃紙、毛筆、朱砂等製作符籙的工具。之所以要放在這裏是因為洪都尉好奇想要看看。


    遊子濟蹲在案子前提筆不知道要畫些什麽,問道:“鄶道長,你的符籙好像威力都不怎麽大,我畫哪種能派上用場啊。”


    洪都尉倚靠在床上,側著腦袋看向案子,接著遊子濟的話說道:“小遊你不懂,鄶道長的意思是讓你多畫些符籙留著給他自保用,可不是用來克敵的。”


    鄶老道老臉一紅,誰讓他年歲最大卻是修為最低的人,但輸人不輸陣,他還是要麵子的。


    “誰說的,我會的符籙中也有厲害貨。”


    上次與遊子濟徹夜長談並沒有來得及展現“換身”符籙,這一次老道士為了拿回自己的麵子,要在兩個年輕人身上秀一下本事。


    鄶老道擼起袖子,把遊子濟擠到一旁,提筆便畫。這次製符鄶老道胸中被悶氣於堵,憋著一口氣,他順著符紙將那符籙上的筆畫一筆勾畫出來,中間沒有斷隔。這番動作一氣嗬成,將胸中的悶氣也一並抒發出去,非常順暢。如此順利,也算是鄶老道迄今為止的得意作品了。


    鄶老道扔筆後撤,挺著胸脯叉著腰,看著洪都尉吃驚的神色,愈發自滿,不自覺地看向遊子濟,想再收獲一波崇拜,正看見遊子濟拿著筆已經勾畫了一張。


    “鄶道長這張符籙複雜多變,的確不好勾畫,我不一定每張都能保證這樣的品質。”


    遊子濟拿起自己的作品,還有些不滿意,他的符籙比鄶道長畫的還差了一點,這種水平哪裏好意思幫別人畫符籙,於是又連畫了幾張,總算是能持平鄶老道的水準。


    鄶老道立時收起自己的自滿,整個人的氣質都顯得謙卑了許多。


    “道長,這符籙有什麽效用?”


    遊子濟的問題讓鄶老道回神來,他拿起一張符籙說道:“我這符籙可以將自己或他人的身體互換位置。它需要與‘替身’符籙一起使用,隻要將兩個符籙一起激發,就可以把‘替身’的原身替換過來。”


    隨即鄶老道當場演示了一下,“替身”“換身”兩張符籙一起激發,他手中瞬間變出一支筆來,而桌子上的毛筆已經是替身符所變化的,輕輕一碰就變回了符籙。


    “這麽厲害!那你快將周小姐替換回來呀。”


    “這個是有距離限製的。”


    “那有個屁用。”


    鄶老道衝著洪都尉白了一眼,他就該讓這個混蛋多被屍氣折磨幾天。


    另一旁的遊子濟卻對這個符籙很感興趣,“如果有了這個符籙,我們可以在與敵人作戰時將周小姐給換出來,免得她被戰鬥波及。可是我們替身符籙怎麽成為周小姐的替身呢?”


    “沒關係,我已經留下了晴兒的氣息,替身符可以變成她的模樣。”這個事情鄶老道早有準備,他已經在與洪先生的戰鬥中使用過了。


    “那到時候我擋住敵方修士,鄶道長將周小姐替換過來便快點離開。”


    “倒也不用那麽麻煩,我不是還有遁地符嘛,可以靠這個跑。”


    “這樣更好,遁地的距離有多遠?”


    “我畫的符籙自然沒有多遠,可是你那日在地上畫的那個符籙是絕對夠了。”


    遊子濟一愣,想起與鄶老道在村莊那晚在地上隨手一畫便引動了天地靈氣,現在想來實在有些離譜,他難以保證還能畫得出來。


    他回憶著那日的感覺,提筆連畫了幾張也達不到要求,索性不再浪費紙張,隻是在案子上以水代筆尋找感覺。


    遊子濟隨意地畫著,體會著,越發地熟練起來。慢慢地心中無所想,隻憑借著本能繪製,符籙的波動越發劇烈,直至引動了天地靈氣,他終於又做到了這個境界。


    鄶老道早就見怪不怪了,遊子濟的天賦很恐怖,可惜了,遊子濟能畫不能用,還是鄶老道自己笑納了吧。


    遊子濟雖然找到了感覺,但是在黃紙上畫的時候感覺總是差了一些,沒辦法隻能在案子上繼續練習了。


    洪都尉突然想起了他身上的符籙,說道:“小遊你看這張符籙你能畫麽?”


    “這可不是普通的符籙,哪那麽容易畫出來。”鄶老道實在受不了洪都尉的異想天開。


    遊子濟卻來者不拒,真的拿過來臨摹了。


    “道長,我畫的符籙好像也可以用,隻不過變成一次性的了。”


    哪怕鄶老道已經熟悉了遊子濟的天賦,此時也有些無語了。不過他是個實用主義者,天底下離譜的事情多了,對他自己有用就行。


    “遊小兄弟,你怎麽能這麽悠閑呢,這符籙可是好東西,你要多畫點才是啊。”


    洪都尉一臉鄙夷,“這不是珍品符籙麽,哪那麽容易畫。”


    鄶老道嘴角抽搐,腦海中瞬間給洪都尉想好了新的治療方案,明天早上就實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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