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鎮國公府向方家下了聘禮。


    萬知景與方碧渠的婚事正式定下。


    新科進士們本該授官了,拖了近半月,也還沒全部授完官職。


    按照慣例,一甲的三名都會直接進翰林院,但至今萬知景和方修三人都沒等到任職文書。不止一甲的三人,還有二甲三甲的進士們,也有不少沒有安排。


    鎮國公自然是為兒子的前程上心,打聽過後得到了些消息,眉頭就皺起來了。


    翰林院是個很特殊的地方,自古以來入內閣者,無一不是出身翰林院,不少帝師,也出自翰林院。


    翰林院是天下文人都想進的地方,進了翰林院,升遷都比其它官員更容易。


    鎮國公雖然沒想過萬知景能有那麽遠大的前程,但,翰林院是不是得先進一進?


    可他竟然收到消息,皇帝有意將今年所有新科進士全部下放到地方上去,不止如此,聖上還有意在翰林院和京都各部門挑選官員下放到地方。


    自古以來,科舉之後的授官,翰林院是最好的去處。一甲的狀元會直接任從六品翰林院修撰,榜眼和探花會任七品翰林院編修。而二甲三甲中會再經過一次考核再選出才能出眾者入翰林。


    至於其它新科進士們,有門路的,運作一番可以在京都從小官做起,而大部分都會被下放到地方。


    下放到地方後,什麽時候才能回京都做官,那可就不一定了。


    鎮國公最近很操心這個事,直到看到府中忙碌的景象才反應過來,他的長子和次子好像都快成親了。


    沈卿最近很忙,兩個兒子都要成親了,一個在五月裏,一個在七月裏。


    裴家姑娘出了孝期,兩家的婚事就提上了日程。兩人耽擱了三年,年歲也都不小了,與萬慕行同齡的,孩子都會跑了。


    至於萬瑾瀾和齊王的婚期,也已經定下了,在來年一月末。


    公府最近喜事連連,連帶著萬秋雨的日子都鬆快了不少。


    嬤嬤見她態度端正,沒耍什麽心眼,對她也滿意幾分,在錦春堂請安時,還得了老夫人的誇獎。


    萬秋雨一直在等著蕭明環的消息,而將消息透給順王想坐收漁利的蕭明環,還沒等到順王的動作,宮中的眼線便傳出安王與敏婕妤在冷宮私會的消息。


    蕭明環雖然打著坐收漁利的目的,卻也讓眼線盯著敏捷妤,就為了看萬秋雨說出的消息真假。


    消息傳到他耳中時,他對萬秋雨,真就起了非納不可的心思了。


    不論萬秋雨是什麽來頭,她都隻是一個女人而已,進了他的後院,就得以他為天,想要過的好,還不是得看他臉色行事,又能翻出什麽花浪?


    四月中旬,朝堂之上因為兩淮之地的鹽腐案發生了大地震。


    以揚州為中心,兩淮之地的官員和鹽商大半被抄了家,流放的流放,斬首的斬首。


    聖上派遣了欽差前去揚州助齊王處理案件,並派了三千羽林衛將犯官和查抄的銀兩帶回。


    兩淮之地鹽腐涉及的銀兩超過千萬兩,具體數額還未統計出來,但消息一經傳出,朝堂都沸騰了。


    在京都廣陵王府養傷的廣陵王自然不得安寧,參他的折子如雪花般落在皇帝的禦案上。


    官員們紛紛上書,必須嚴查廣陵王的賬目。


    廣陵郡是廣陵王的封地,兩淮之地自古又是繁華之地,但廣陵王也不能沾染廣陵郡的鹽稅,畢竟藩王都沒有這個權利。在他的封地鹽稅出了問題,廣陵王自然會被清算。


    廣陵王在夜半時就拖著病軀出了王府,帶著請罪的折子候在了宮門外等著早朝。


    眾臣來時,發現廣陵王是第一個候在宮門外的,心情都有些微妙。


    在等待宮門開時,廣陵王那病弱的身軀在淩晨的風中倒下了。


    就連上朝,都是不合規矩的讓小廝背著上的金鑾殿。


    小廝當然沒有立足在金鑾殿的資格,於是便出現了眾臣站著等,廣陵王坐在地板上的奇景。


    待皇帝來後,眾臣跪後被叫起,廣陵王似乎是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比起去歲冬日裏,他的肚子在短短的幾個月內消失了,麵色蠟黃,身形消瘦,看起來一副大病將死的模樣。


    此時廣陵王高舉手中的折子,痛哭流涕道:“臣在封地無所建樹,導致鹽政問題危害到了大魏的國庫,陛下要定臣的罪,臣無話可說。畢竟臣隻是個隻知吃喝的紈絝,對封地內的事務從未上過心,今有此一劫,實屬活該啊!”


    眾臣心中微妙,廣陵王這是在認罪嗎?分明是在給自己洗脫啊!


    龍椅上的建安帝眸色沉沉,在冕毓的遮擋下卻讓大臣看不出喜怒。


    “廣陵王快起身,你如今這身體,也不宜操勞過多,還是回府養病去吧。”


    建安帝心中極為不虞,他明知道廣陵王有問題,卻拿不出證據。廣陵郡的財政賬本他早就拿到了手,卻找不到分毫差錯。若要治他的罪,都治不了什麽重罪,畢竟有問題的,都是朝廷委派的地方官員和各大鹽商。


    廣陵王哭的喘不過氣來,雙手顫抖的舉著賬本,“陛下明查,這是廣陵郡的賬本,臣弟人微言輕,封地的官員也不將臣地當一回事,釀下此等大錯,是臣弟無能。”


    “臣弟若不是無能,當年在就藩的路上也不會差點喪命;臣弟若不是無能,也不會在大冬日裏來京都給長子辦婚事的路上遭受風寒後病入膏肓。”


    廣陵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由於朝堂之上太過安靜,廣陵王的哭聲餘音繞梁,比唱戲還餘韻悠遠。


    離建安帝最近的就是太監李福了,李福見陛下捏著龍椅的手背青筋鼓起,對廣陵王也心生幾分佩服。


    眾臣都覺得廣陵王哭的好心酸,連帶著他們都有幾分心酸了。


    都是聰明人,他們怎麽聽不出廣陵王的話中有話,有些話,就不能想太多,知道太多的人,可向來沒有什麽好下場呢。


    “廣陵王不必妄自菲薄,聽聞你將府中郡主嫁給了幽州刺史,我等都看不出廣陵王你此舉是何意,可見廣陵王你也是心思靈巧之輩。”


    自然有堅定的保皇黨知曉建安帝的心思,代建安帝問話,一出口,就老陰陽怪氣了。


    廣陵王抹了把鼻涕說道:“不是臣弟無能,當初在就藩的路上怎麽會欠下幽州刺史的救命之恩。幽州刺史中年喪子,妻子傷心過度亡故,我若為女子,必要親自報著救命之恩,可惜我不是啊!”


    “若不是我無能,也不必讓女兒替我還債了,都是我無能啊…”


    眾臣:“……”


    所以廣陵王你的無能還包括不能變成女子報恩嗎?


    廣陵王哭著暈厥了過去。


    金鑾殿的所有人被迫聽了一場長達半個時辰的“無能”哭戲,各個臉上都很精彩。


    至於今日廣陵王透露出來了多少信息,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建安帝握緊了拳頭,“快請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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