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家的墓園落座在半山腰上,墓園之外林木繁多,比起光禿禿的涼州,這邊春意已十分明顯,山林樹木已長出嫩芽,風也不是寒意刺骨,柔和了許多。


    黑暗之中,影影幢幢的,萬瑾瀾和於動作敏捷鬆悄無聲息的下了山。


    於鬆問道:“姑娘可要設法回京中?”


    萬瑾瀾搖搖頭,“墓園這裏都有人守著,公府之外也必然會盯的很緊。”


    於鬆身為暗衛,自有辦法和公府聯絡,他道:“不如屬下聯絡公府?”


    萬瑾瀾正欲說話,見黑暗中前方的羊腸小道上閃過的影子,心中微動。


    剛才的影子像極了點點。


    點點的體型比狼大,渾身皮毛蓬鬆,腿節很粗,看起來極壯。


    萬瑾瀾跟近了打量,還真是點點。


    點點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動靜,停下身子左右張望,用鼻子輕嗅,隨即仰著頭“嗷嗚”了一聲。


    聽起來像極了狼叫聲。


    點點在原地等了半晌都沒有動靜傳來,疑惑的甩了甩腦袋,它幹脆繼續溜達著往回走。


    兩人尾隨著它,到了幾裏外的村落中。


    萬家的祖宅並不在此處,而是在鄰近的鎮上,祠堂和墓園更是分開的,祠堂更是設在公府中,萬瑾瀾從記事起就隻來過一次尉縣,祭拜先祖都是在府上祠堂中祭拜的。


    這村落離墓園不過幾裏路,距離很近。


    萬瑾瀾看著點點從狗洞鑽進了一處民宅之中。


    此處民宅隻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小院。


    萬瑾瀾繞到屋後,破開窗紙,看向屋內。


    屋內燭火昏暗,一幹瘦的老頭正披著外裳坐在桌前喝茶,他側對著她,萬瑾瀾看不清他全部的麵容,卻覺得此人有些麵熟。


    直到這人起身回屋,頭臉側過來時她才認出,這不是俞七又是誰?


    一布衣婦人推開門進了正堂,萬瑾瀾更是詫異。


    此婦人她識得,在西南時,這婦人就在禹城的南街頭賣餛飩,街上之人都稱呼她牛嬸。牛嬸的手藝十分不錯,萬瑾瀾還帶著休沐的大兄去攤子上吃過餛飩。


    話說俞七和牛嬸怎麽出現在了同一個屋簷下。


    萬瑾瀾看著二人一同進了裏屋,室內的燭火也熄滅了,她的視野驟然變成一片黑暗。


    屋內的燈雖然滅了,但前頭傳來了輕微的推門聲,聲音雖小,她還是捕捉到了。


    繞回前院,極為謹慎的扒上牆頭向下看。


    隻見院中有兩人,萬瑾瀾適應了半晌才看清底下的人是誰。


    確定周圍沒有任何盯梢和埋伏後,萬瑾瀾比劃著讓於鬆在院口的大樹上守著,自己一躍下了牆頭。


    院中突然出現一道黑影,正躺在地下被人摸肚皮的點點毛發炸起,一個軲轆翻起身豎著耳朵衝著萬瑾瀾凶狠的叫了一聲。


    萬瑾瀾吹了個口哨,點點瞬間閉嘴,隨後邊哼唧邊搖著尾巴衝她激動的跑了過來。


    萬沁兒本來被突然而來的黑影嚇了一跳,見點點此時的模樣,她試探的問:“瑾瀾?”


    點點一個勁咬她的褲腿,萬瑾瀾拖著它走到了姑母近前。


    “姑母,是我,你怎麽在此處?”


    屋內聽到動靜的俞七出來到了近前。


    萬沁兒張望了一下,隨即抓著萬瑾瀾的手回到屋內。


    本就是農家小院,進門就是正堂,姑母牽著她進了左側的屋內,屋內擺設簡陋,看起來平平無奇,不過在姑母按壓了掛在牆上的巾帕處時,牆壁上緩緩出現一個可供一人進入的門。


    姑母摸黑點亮了一盞燭火萬瑾瀾才看清裏頭的情況。


    這是一間非常小的屋子,隻放了一張床榻,另外再有兩個木櫃,一個木架,一張桌子和一張椅子,擠的滿滿當當。


    牆壁斑駁,沒有窗子,看起來狹小無比,這屋子應當有些年頭了。


    萬瑾瀾如今穿著一身灰白色的武士服,肩膀還墊了墊,麵上皮膚黝黑,臉頰下還點了不少雀斑,右臉還有一片紫紅色的胎記。


    隻要她不開口說話,不熟悉她的人也隻會將她當作“醜小子”。


    俞七在院外守著沒進來,牛嬸打量了萬瑾瀾半晌都沒把她認出來,隨即被姑母打發了出去。


    門闔上後,萬瑾瀾坐在床榻邊打量起了姑母。


    姑母穿著一身素色的衣衫,一頭烏發隻用一個素簪固定,麵上不施粉黛,人看起來消瘦不少。


    “姑母,我父親真的被二嬸毒殺了嗎?”萬瑾瀾心裏自然還抱著期待。


    於鬆說冷宮發生了大火,但姑母無事,如今姑母好生生的在她眼前坐著,是不是父親也沒死?


    萬瑾瀾對於父親的死根本沒有真實感。


    她期待的盯著姑母,卻隻見她垂下了頭,瞬間眼眶也紅了。


    萬瑾瀾的心徹底沉進了穀底。


    “你父親他確實被林氏這賤婦所毒殺,姑母還懷疑,此事與姑母有些關係,是我對不起兄長…”萬沁兒眼眶通紅,語氣哽咽,說著說著泣不成聲。


    萬瑾瀾又跟著哭了一場,她現在想去父親墳前哭一場給父親上柱香都不行。


    “父親的死為何與姑母有關?是肅王嗎?”萬瑾瀾單刀直入。


    萬沁兒點頭又搖頭,擦掉眼淚後說道:“我本不知你二叔和肅王勾結,還是你二叔的死訊傳回京都,你父親才與我傳信言明。”


    “肅王押著廣陵王進京後,我與肅王在宮道上見過一次,不過說了幾句話,後來竟傳出我與他在宮中私會的流言。”


    “姑母年輕時雖與他有段過往,但這麽多年,也隻是為了安陽求了他一次。”


    “京中突起流言,你父親查到了肅王世子蕭念深頭上,那時我便有預感,此事和他母親脫不了幹係。”


    萬瑾瀾問:“蕭念深的母親?肅王妃裴氏?”


    萬沁兒點點頭,憶起過去,心中複雜,“裴氏曾經與我是手帕交,知曉我與肅王的過去,不過後來她如願成了肅王妃。”


    萬瑾瀾疑惑:“姑母怎確定是她所為?”


    萬沁兒歎氣,拿出一條繡著綠梅看起來已經陳舊無比的手帕,“這是我被皇帝打入冷宮後收到的,一直貼身存放。裴氏及笈那年,我親手所繡送予她的。”


    萬瑾瀾可算是想明白了所有關竅。


    裴氏對姑母一直耿耿於懷,肅王造反她心知肚明,卻又怕肅王還惦記著姑母,便設了條毒計。


    將二叔的死因告知二嬸,二嬸為報複毒殺了他父親。最後裴氏隱晦的提醒姑母父親到底是怎麽死的。


    如此一來,姑母和肅王之間隔著父親的性命,不論從前二人之間有什麽,以後都不會再有別的可能了。


    這裴氏在肅王府地位定然極其穩固,並知道肅王諸多機密,才會在二叔死後迅速以後宅計謀害了她父親,並張狂的告訴姑母此事和她有關。


    萬瑾瀾拳頭握起,若實事真如此,裴氏不除,難解她心頭之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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