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灃帶著萬瑾瀾回到山寨內後,萬知景說道:“三皇子也被帶來了。”


    萬瑾瀾精神一震,“在哪?”


    蕭灃垂眸看她,眸中明顯在問:“你很高興?”


    萬瑾瀾握了握他的手,解釋說道:“我想看他倒黴,山寨今日的遭遇,應當是拜他所賜。”


    蕭灃眉眼之間鬆快了幾分。


    萬知景假裝看不到兩人手牽著手,帶著二人去了看押蕭明環的房間。他本還想訓斥萬瑾瀾今日莽撞,但蕭灃在,他倒也不那麽好開口了。


    進去後,待看清蕭明環如今的狼狽樣,萬瑾瀾毫不掩飾的笑了。


    有了抓錯三皇子的先例在,李衍風怕把齊王妃萬氏也抓錯了,蕭明環見過齊王妃,李衍風自是要把人帶著好辨認。


    不過此時的蕭明環被關在一個特別矮的籠子裏,就算是坐著,他的腰都無法直起來,不光高度不夠,寬度也不太夠,他以一種極為別扭的姿勢半趴在籠子裏,他的頭發亂糟糟的,麵上倒是幹淨,身上有股十分難聞的味道,似是排泄物夾著血腥味。


    萬瑾瀾麵上還糊著一些土,看起來挺狼狽,此時一臉嫌棄的捂住鼻子,“嘖嘖”兩聲後捂著鼻子故意問道:“三殿下,你身上是什麽味道?”


    蕭明環臉色鐵青,雙眸死死瞪著萬瑾瀾,哪怕他以現在的姿勢瞪眼十分難受,他也還是死死的瞪著,牙齒咬的咯咯響。


    此情此景中的一聲“殿下”,難免透露著嘲諷。


    蕭灃拉著萬瑾瀾在他身側坐下,隨即不知道從哪掏出一張帕子,把她的臉擦的幹幹淨淨。


    “我二人流放出京的路上,有一夥要取我二人性命的歹徒,是你派去的。”


    語氣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蕭灃將弄髒的手帕隨手放到了一邊,好整以暇的看著他的“好侄兒”。


    蕭明環覺得自己現在的姿勢很恥辱,可再恥辱,他也不想死,一時之間,垂下了眼眸沒有說話。


    萬知景罵道:“好你個背後捅刀之人,他二人與你有什麽仇,你要害瑾瀾?”


    萬知景叫蕭灃“妹夫”是叫不出口,不說蕭灃比他年長,蕭灃的氣度讓他在他跟前總有一種他還未及冠的感覺。


    蕭明環再抬起頭是眼眸赤紅,看向萬瑾瀾質問道:“我有哪裏不好,你當初為何不選擇我?”


    蕭明環曾經想娶萬瑾瀾,除了萬瑾瀾的身份,心中對她未必沒有一兩分情意。他是龍子鳳孫,也自視甚高,萬瑾瀾憑什麽看不上他?


    蕭灃雙眸已經眯起。


    隻聽萬瑾瀾哼道:“你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設計想我嫁你?去華嚴寺上香之前,我曾收到了一封信,信上說你欲用英雄救美之法汙我名節,讓我嫁於你。我本是將信將疑的,可那天發生的事讓我徹底信了。你說說,這封信是誰寫的?”


    蕭明環瞬間就想到了萬秋雨,他貌美如花的好側妃。


    “你一個將死之人,我也懶得和你說那麽多了。”簡直是浪費時間。


    三人一起離去,蕭明環先是不甘的嘶吼,後嗚嗚咽咽的哭了。


    山寨裏上上下下點了不少火把,山寨內外被照的透亮,被毀掉的屋子正在緊急重建中。


    距離天亮也就不到兩個時辰了。


    李衍風發出的“梟首宴”請帖上寫的是未時,未時之前,也要趕到樺縣內。


    李麻子走起路來虎虎生風,從一間屋裏出來後直奔蕭灃來了。


    “王爺,那賊子招了,他是江湖人,接了肅王世子發出的懸賞令來殺王妃的。”


    萬瑾瀾一愣,蕭念深殺她?看來是查到了肅王妃裴氏的死和她有關了。蕭念深能查到她,她也沒那麽意外,並州是肅王府的勢力地盤,仔細查,查到她和於鬆往西去的蹤跡也不是不可能。


    蕭灃輕輕摩挲著萬瑾瀾的手,頷首表示知曉了。


    李麻子抬眼看了一眼萬瑾瀾,和萬瑾瀾看向他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他還是第一次見萬瑾瀾沒有做任何偽裝的麵龐,麵皮淨透又英氣。


    李麻子摸著腦袋嘿嘿的笑。


    萬瑾瀾也笑:“如今認識幾個字了?”


    李麻子有些尷尬,讓他打打殺殺可以,一認字就容易瞌睡。他再莾也知曉日後和從前是不一樣的,當下抱拳說道:“日後我便讓王術繼續教我。”


    李麻子走後,萬知景伸了伸了腰說道:“蕤蕤先前還在哭鬧,我回去看看她二人。”


    書房內暫時就剩兩人,蕭灃說道:“去睡吧。”這一夜,他還要處理許多問題,明日梟首宴後才會有歇息的時間。


    萬瑾瀾覺得自己沒法睡,雖然眼皮子確實有些重了,但身上不幹淨,不沐浴沒法睡。


    蕭灃輕拍她的背,對她也算了解,“兩個時辰後你與我一道去樺縣,你先睡,走前再沐浴。”


    若無意外,以後她們應當不會再回這處山寨了。至於火器坊,他會建一個規模更大的。火銃威力到底還是不夠,如若將火銃放大數十倍,會不會一炮就能轟碎城門?


    蕭灃誓要把她走哪帶哪,蕭念深的懸賞令導致隨時都會有來取她性命的江湖人,不把她帶在身邊,他難以安心。


    “王爺,李越求見。”


    蕭灃的事一樁又一樁,萬瑾瀾覺得自己熬不住了,幹脆回去睡下了。睡下之前,她總覺得有沒解決的事忘記說了。可一時之間卻想不起是什麽重要的事。


    她覺得自己才躺下,就被範菁叫醒了。


    “夫人,沐浴了。”


    萬瑾瀾眼皮依舊沉重,壓根不想起,恨不能睡到地老天荒。


    門被推開,蕭灃的身影出現在簾帳外,他麵上的胡子已經被刮幹淨了,麵皮沒有被特意塗黑,卻也不複曾經的白皙如玉,邁起步子來沉穩有力,通身氣度清雋威儀中添了幾分鐵血意味。


    萬瑾瀾的睡意在欣賞蕭灃英姿的過程中漸漸消散。她意識到,蕭灃已經不是剛被流放時的蕭灃了。


    見她盯著他眼睛眨都不眨,蕭灃的心情莫名有些愉悅。


    “在想什麽?”


    萬瑾瀾直言不諱,“在想你日後會納幾個妾室。”


    蕭灃的臉瞬間黑了。


    “我若對別的女子有興趣,府上早已妻妾成群。”


    萬瑾瀾穿著白色中衣起身,冷笑一聲:“誰不讓你有興趣了?”


    蕭灃被氣笑,卻緩了語氣,“你一人足以。”


    “瑾瀾,我所言皆出自真心,你手上有我署名的放妻書,若我違背今日所言,你日後想如何我絕不攔你。”


    萬瑾瀾哼道:“你的意思是你若違背今日所言,讓我拿著放妻書自己滾?”


    蕭灃瞬間無語。


    在她心裏,他就是這種人?


    萬瑾瀾不再多說,去隔間洗澡,她與蕭灃之間要如何,她還沒想好,那就等想好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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