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夜旭祺的身上。


    陸靈兒想看,可是最終還是不夠勇敢,始終低垂著頭。


    如果不是她娘拉著她,她或者都沒有勇氣跪穩了。


    而此刻的陸靈兒壓根就不知道,夜旭祺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且眼底似在醞釀著什麽。


    終於,夜旭祺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開口,“兒臣,領旨。”


    眾人反應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夜旭祺這話是什麽意思,而陸靈兒卻是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陸陳氏看著自家的女兒這樣,眼底溢滿了心疼。


    陸陳氏歎了口氣,手握了握陸靈兒想要提醒她。


    而這個時候,上位的夜坤霖開口了,“陸靈兒,朕且問你,你當真是要退了朕賜的這婚?”


    夜坤霖的聲音中透著威嚴,仿佛是要發怒的征兆。


    但是看得近便能看得出,他的眼底有著欣慰的光芒。


    陸靈兒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夜旭祺,最終一雙如鹿般的眼睛看向了夜旭祺,“懷王殿下,您當真的要娶臣女嗎?”


    她感覺自己在做夢,有點不太真實。


    夜旭祺說出來後,其實心中還是掙紮的,可是對上陸靈兒那一雙帶著期待的眸子的時候,終究還是點頭了。


    陸靈兒呆住了,接著緩緩地,緩緩地扯出了一抹笑容,“那這婚我就不退了。”


    說著,陸靈兒一臉開心的看向高位上的夜坤霖,“皇上,臣女想嫁懷王。”


    看著陸靈兒那樣子,夜坤霖都不忍心露出生氣的模樣了,老四能夠遇到這般純善的女子,那是老四自己的福氣。


    想到此,夜坤霖擺擺手,“行了,退下吧,還當真以為朕的成命可以說收回就收回?下一次再這樣胡鬧,朕便絕不請繞。”


    語氣雖帶著嗬斥,可是陸靈兒卻是滿心滿眼的歡喜,“是——”


    陸靈兒退回自己的位子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還是不帶遮掩的,這樣的陸靈兒看在眾人眼底隻覺得驚奇。


    這嫁給懷王,當真就這般值得快樂的?


    別說是其他人了,就是夜旭祺都忍不住懷疑起來。


    他這殘破的身子,嫁給他當真能這般歡喜?


    夜旭祺心中存疑,可是卻不知他的嘴角也不受控製的勾了起來。


    有了夜旭祺和陸靈兒這一遭,便是紀王和端王二人對今日的賜婚再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也終究是錯過了開口的機會。


    況且,聖旨已經下了,還能如何更改?


    夜瑞華滿臉歉疚的看著齊思雅,而夜長祐則是滿目的陰沉。


    夜長祐是怎麽都沒有想到,這到手的親事竟是這般的黃了。


    娶謝家女,那是為了讓他舅家安心的扶持自己,於他而言其實並無過多的改變,畢竟謝家女就算不給他當側妃,謝家也隻能選擇扶持他,區別在於會更忠心罷了。


    可是吳雲冉,娶她,那是實打實的兵權,父皇為何會將她許給紀王?


    難不成,父皇對自己已經有所懷疑和忌憚了。


    能經營得住這些年的好名聲,夜長祐其實並不是傻的,而是在遇到夜蒼冥的事情的時候容易腦子不在線,畢竟自小他就被拿來與夜蒼冥比較,而這五年夜蒼冥雖說戰功赫赫,可到底是不在京城的。


    如今冷靜來想想,夜長祐終於意識到了這場賜婚裏的不對勁之處,一時間臉色慘白,後背瞬間被汗水浸濕。


    甚至,夜長祐忽然開始懷疑那些立儲的流傳到底是真是假起來。


    自從知道了那消息後,他一直覺自己是最合適的儲君人選,尤其這些年一直與自己作對的老三並沒有前來他就越發的確定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今日的出場才有些飄。


    可父皇如今正值壯年,又如何會在這種時候立儲?


    若當真有意立他為儲君,又為何在他想娶吳雲冉的時候卻將吳雲冉許給了紀王,這無疑是當眾打他的臉。


    而一開始那傳言從哪裏來的?


    夜長祐努力回想,可是卻怎麽都想不起來了。


    隻因為,當他得知這個傳言的時候,這個傳言就悄無聲息的傳開了。


    到底是誰?是誰在背後搗鬼?


    夜長祐心驚的想著,心中慌亂不已,細想自己到底有沒有做出什麽太過出格的事情,根本就顧不上要生氣了。


    “今日到此為止,諸卿該玩則玩,該吃則吃,朕就不在這掃大家興致了。”夜坤霖忽然發話。


    然後在場一大半的人的臉色都變了。


    就這?


    雖說今日的春日宴皇上在場的時間也並不短,可以說與往日相比也是盛大的,尤其宮中的歌舞還有那儀式。


    可,不是說今日要立儲君嗎?


    眾人腦子有些發暈。


    尤其丞相蘇正鬆。


    他還等著自家的女婿今日成為儲君來著,怎麽皇上這就要退下了?


    那他費老大勁讓端王妃參加這場宴會有何意義?


    皇後也是麵露詫異的看向夜坤霖,不明白到底哪裏出現了問題。


    而夜坤霖此時已經起身,卻並沒有轉身,而是眸色沉沉的看著底下眾人的反應,唇角勾起了一抹冷弧。


    “不過,朕走之前還有一件事要說。”


    眾人全都看向帝王,以為皇上會說立儲的事情。


    然而眾人才剛看到皇上那張臉,就驚得垂下了腦袋,不敢直視聖顏,隻因為帝王此刻臉上滿滿的全是威嚴和冷怒。


    “朕聽聞了一件可笑的事情。”夜坤霖緩緩開口。


    眾人心中一緊,隱隱有了些許猜測。


    果不其然,卻聽上頭的帝王道,“朕聽說朕要立儲?”


    眾人:“……”


    越發心驚膽戰起來。


    “嗬——”夜坤霖冷笑一聲,聲音驟冷,“朕怎麽不知,朕竟是要立儲的?”


    “你們一個個心裏想著什麽別以為朕不知道,朕還沒到死的時候就一個個的按捺不住了,朕若真死了,龍元的江山豈不是亂了套了?”


    這話說出,是帶著帝王之怒的。


    眾人驚得連忙齊齊跪地,“吾皇息怒,臣(婦/女/妾)不敢。”


    看著一個個惶恐下跪的模樣,夜坤霖非但沒有消氣,反倒是一雙眼眸越發深邃起來,隱隱能夠瞧得出幾許的憂愁和沉重。


    良久,夜坤霖才看向蘇璃月,“戰王妃隨朕來一下。”


    蘇璃月微愣,隻是抬頭看去時,隻看到夜坤霖帶著珍妃離去的背影。


    而略一作想,蘇璃月就想到了皇上喊她去的意思了。


    於是,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蘇璃月緩緩起身朝著皇上離去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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