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前台給的提示,宋淮書找到了左手邊第二間辦公室,一個麵容微微發黃的女子正拿著化妝鏡補妝。


    宋淮書抬起手來輕叩了幾下門,那女子看到門外的宋淮書,慌慌張張,手忙腳亂地將手中的化妝鏡收了起來。


    “你好,我是宋淮書,請問,你們哪位是許然設計師?”


    旗袍設計師都不願意在設計師前麵加上實習二字,宋淮書自以為的好意卻讓麵前的許然忽地惱火了起來。


    她看著眼前衣著不凡,麵容精致的宋淮書,突生嫉恨的冷嘲熱諷道:“怎麽?你是沒有看到我桌子立牌上的實習二字嗎?”


    大概是許然這樣說話的態度讓宋淮書感到有些不適,但想起自己的來意,宋淮書她還是按捺著自己的那分怒火,十分禮貌的打圓場,說道:“抱歉,是我的問題。”


    但宋淮書這樣和善的態度卻並沒有讓許然有一絲一毫的波動,許然她看向宋淮書的目光,宛如鋒利的刀刃一般,帶著陰惻惻的寒意。


    宋淮書不解許然究竟是何意,但無論如何,拿到袢條,抓緊趕工,拿到沈家十年合約,才是當下最重要的事情。


    斂了心下的不快,宋淮書耐著性子道:“請問可以向你借點袢條嗎?”


    許然的唇微動,隨後,許然的唇畔,勾出了一個十分諷刺的弧度,她不屑的說道:“怎麽了,不可一世的天才設計師居然也淪落到需要求別人贈予材料的地步了?”


    宋淮書秀眉蹙起,她看著眼前對她戾氣十足的許然,詢問道:“許然,你這是何意?”


    “何意?你居然問我是何意?哈哈哈哈......”許然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般,笑得眼角處都溢出了眼淚。


    “宋淮書,你果然忘了我。”


    “不過,倒也正常,像你這樣的人,又怎麽會記得與你無關的人。”


    女人狀若瘋癲,自說自話,宋淮書看著許然癲狂的模樣,依稀想起了她究竟是誰。


    剛上大學的宋淮書,憑著自己精湛的手藝和姣好的臉蛋在當時可以說風光無限,當時,追求宋淮書的男同學也如過江之鯽,不勝其數。


    而其他女同學則是在宋淮書的光芒照耀之下都隻能收斂鋒芒,宋淮書一如既往的耀眼,無人能出其右。


    而許然,恰好就是這些女同學裏的其中之一,隻是,許然她顯得更為極端一點,許然喜歡的男同學追求了宋淮書很久,被宋淮書拒絕以後,間接的導致許然恨上了宋淮書。


    想起這些往事,宋淮書似乎也明白了,為什麽許然非要讓自己來找她的原因了,無非就是想看看自己落魄的模樣,再加以嘲諷,以解當年心頭之恨罷了。


    思及此,宋淮書她挽起了耳邊垂落的碎發,揚起一抹極度明豔的笑容,十分自信的說道:“許然實習設計師,抱歉了,大概,要讓你失望了,我很好,沒了你,我也能解決問題。”


    許然神色扭曲,宋淮書拂了拂裙邊,優雅地離開了這間小辦公室。


    隻是,宋淮書她才剛到樓下,她方才強行裝出來的無所謂蕩然無存,袢條對此時的宋淮書,重要性,不言而喻,而宋淮書為了顧及自己的麵子,拒絕了一個送上門的機會。


    宋淮書懊惱地揪緊了手包,這下子,又不知道要去哪才能拿到合適的袢條了。


    懷著最後一絲希望,宋淮書她給工作室打了一個電話,得到的回複仍是毫無結果。


    “實在不行,隻能走最後一條路了......”


    宋淮書坐上出租車,微顫著手,點開了她與薑吟的聊天對話框。


    “您好,我是宋淮書,盤扣因我方疏忽丟失,明日無法如期交貨,可否請您再給我兩天時間?”


    消息發過去,宋淮書幾乎不敢再看,迅速的關閉了手機。


    “叮咚!”


    不多時,宋淮書的手機消息提示音響起,是薑吟發來的。


    “宋小姐,我想我當初就將要求說的很清楚,交不了貨,是你的問題,衣服你也不必再送來,念在你外婆的份上,我不追究你的責任,定金就當是給你的辛苦費了。”


    薑吟她就是這樣一個很在乎時間觀念的女強人,從之前的接觸中,宋淮書就明白這些了。


    但與沈家十年的合同,宋淮書她實在無法就這麽放棄......


    宋淮書垂下眼,捏著手機的手指因用力過度微微發白,看向手機聊天框裏,那毫無溫度的對話,宋淮書緩緩地摁出了幾個字。


    “深感抱歉,薑女士,我願意不收任何費用,隻要您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


    發完這條信息,宋淮書的手心已經滲出了不少虛汗,直到車子開到宜園,宋淮書也沒再收到薑吟的回信。


    看著安靜的手機,宋淮書站在門口,半晌,才下定決心撥通了外婆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那頭傳來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


    “你好,宋小姐。”是護工的聲音。


    “你好,請問,外婆在嗎?”


    “在的,在的,您稍等。”


    “噠噠噠!”


    電話裏的聲音,像是穿過了一間又一間的屋子,過了許久,宋淮書才聽到了外婆的聲音。


    “喂?”


    “誰呀?”


    聽著外婆熟悉的聲音,宋淮書隻覺得嗓子發幹,像是失了聲一般,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誰呀?打電話過來,又不說話,真沒禮貌!”電話那頭嘟嘟囔囔的抱怨著,似是要掛電話。


    “是我,外婆......”宋淮書趕緊出聲。


    “你是誰啊?”


    “我是宋淮書,外婆。”


    “送壞什麽?”


    “宋淮書!”


    “什麽壞書?”


    “宋淮書啊,外婆。”


    “送什麽書啊?我不需要!”


    電話被掛斷,秋風乍起,帶著入骨的涼意,狠狠刮過宋淮書的臉,宋淮書隻覺得自己的心也像是被這風吹落了一般。


    車胎摩擦地麵的聲音響起,宋淮書回頭,是程屹回來了。


    “不進去還在這幹什麽?又在這站著當門神?”男人奚落的聲音傳來。


    不知為何,就這一瞬間,宋淮書很想哭。


    宋淮書的眼中,已經有熱意湧出,宋淮書她側過頭去,掩住了那點淚花。


    “程先生。”


    還是一樣生疏的稱呼,但程屹似乎聽出了些細微的哽咽,程屹走近,一雙大手直接勾上了宋淮書的下顎,宋淮書她剛哭過一場,微紅的眼眶映入程屹的眼簾。


    “怎麽回事?”程屹他的聲音終於不再像是從前那般的冰冷,此刻程屹的聲音聽起來,好似是沾染上了幾分慌張。


    但宋淮書並未注意這些,她稍用力的,想從程屹的手中掙脫,沒成功。


    見宋淮書越發用力的想掙開,程屹刀削般的臉龐滑過一絲落寞,他淡淡地鬆開了手。


    “我沒事,程先生,我累了,想休息一會,我先回房間了!”話音落下,宋淮書她也不管還站在門外的程屹了,兀自地回了房間。


    程屹的眼中閃過一絲苦楚,看著宋淮書此時離去的背影,他低低地歎了口氣。


    “唉,真是不讓人省心的家夥,明齊,去查查夫人到底是怎麽了。”


    “好的老板。”


    又是一個寂靜的夜,程屹他不知去了哪裏,宋淮書躺在床上卻久久無眠,一閉眼腦海裏就會浮現薑吟冷淡的話語。


    而失眠的後果,就是以溫婉端莊聞名的宋大小姐,第二天居然會頂著兩個國寶大熊貓一樣的黑眼圈起床了。


    看到餐桌前麵端坐著的程屹,宋淮書驚詫了半晌,直到傭人擺放飯菜的聲音響起,才拉回了宋淮書不算清醒的思維。


    今天的早餐比較清淡,是宋淮書愛吃的白粥青菜,但是,宋淮書的心情不佳,連帶著胃口也變差,寥寥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怎麽?今天的飯菜,不合你的口味?那我還是喚他們再重新做一份口味重的好了!”


    程屹冰冷的聲音傳來,宋淮書耷拉著腦袋,又扒拉了幾口。


    二人用餐結束,程屹推了一張名片過來,宋淮書還未來得及看,男人的聲音再度響起。


    “勇敢的人,並不是不會輕易落淚,而是願意含著淚,繼續奔跑的人。”話音剛落下,程屹他便轉身離開了飯桌。


    程屹這話說的宋淮書一頭霧水,宋淮書拿起名片,名片上清楚的印著——沈妙夫人助理。


    沈妙,也就是沈老夫人。


    這個天降驚喜似乎是將宋淮書砸昏了頭,她也顧不得再去感謝程屹,當即拿起手機便撥通了名片上的電話。


    “您好,請問哪位?”


    “您好,我是宋淮書,為沈老夫人定製三尾鳳龍鳳旗袍的主設計師。”


    電話那頭,卻像是早就料想到了宋淮書她會打來這個電話一般的說道:“您好,是這樣的,宋小姐,程屹先生他昨天早就已經為您預約好了,今天下午1點在沈公館會麵,還請您準時到沈公館跟沈老夫人麵談,有關旗袍定製的相關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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