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幸福的生活成了久遠的回憶,父母溫柔的笑顏在血泊中遠去。


    宿念努力把往事從腦海裏甩掉。


    趙佳齊火化時,穿的是死前那身衣服。


    趙飛甚至沒有耐心等他火化完,他帶著楊彩雲驅車趕回家,因著那道士說做法要做七天。


    剛一踏入家門,他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再恢複意識時,滾滾烈焰席卷了全身。


    濃煙滾滾烈焰沸騰,短短兩秒鍾的時間仿佛渾身的皮膚被一寸寸撕扯下來,事實上不是皮膚被撕扯,而是被大火灼燒!


    用滾燙的辣椒水潑在傷口上的痛感也比不上此刻疼痛的十分之一。


    他有意識,他不會死亡,他聞到肉質熟透散發出來的香味,他感到眼睛和肌肉在收縮。


    他呼喊,嗓子發不出聲音;他有意掙紮,意識被囚禁在名為“屍體”的牢籠裏。


    劇烈的疼痛伴隨著他,直到身體焚燒殆盡。


    一睜眼,他回到了趙佳齊洗碗時的時間,他依舊用煙灰缸砸他,不同的是,這次他變成了趙佳齊,煙灰缸砸在他頭上,他控製不住自己洗碗,反抗,自殺。


    他被送進了火化爐,感受難以忍受的疼痛、灼燒、直至死亡。


    而後一次又一次的輪回,一次又一次的自殺、火化,最終消失殆盡,絕望籠罩在心頭,意識一點點消磨。


    夢裏的趙飛……瘋了。


    【叮!驚悚值+100】


    【叮!驚悚值+100】


    【……】


    【副本驚悚值:1760】


    宿念從夢境中抽身,回到虛幻的大門前,係統的提示音緊隨其後:【是否退出睡眠?】


    【退出是不是意味著包括趙飛在內所有人都會醒?】


    係統:【是否退出睡眠?】


    宿念扯了下唇,自動退出道具模式,所有人在一瞬間自夢中清醒,尤其趙飛直接彈跳而起。


    “殺了我!求求你殺了我吧!”


    夢裏一次次的死而複生,一次次的生不如死,他處在崩潰的邊緣。


    “隻要你殺了我讓我做什麽都行!”


    他真的受不了了,太痛苦了,夢裏的一切太過真實,從前怕死的他恨不能立刻死去。


    什麽劫後餘生得慶幸都是狗屁,他要瘋了,隻有死亡才能解脫!


    許晨眯眯眼,推了下眼睛,眼底帶著惡劣的笑意:“希望你不要後悔。”


    其餘玩家惶惶不安,他們不知道趙飛經曆了什麽,隻能看到他們一同睡了一覺,趙飛醒來就一心求死。


    有資格進入遊戲的都是將死之人,選擇進入遊戲的玩家都是怕死之人。


    趙飛在夢裏死亡十數次,遊戲內隻過去半個多小時,還有一分鍾下課,宿念抬腳往外走。


    許晨愣了愣,提著趙飛的頭發叫住她:“你去哪?”


    “吃飯。”


    他忍不住提醒:“沒到時間食堂不開門。”


    宿念腳下轉的異常絲滑:“好的,我上個廁所先。”


    許晨急忙道:“你不留下來玩擊鼓傳花了嗎?”


    “要下課了,吃飯要緊,那破遊戲有什麽意思。”


    許晨:“……”其實他覺得還挺有意思的,是他土狗了嗎?


    他不土……吧?給他整的有點不自信了都。


    宿念走到與樓梯相反的走廊盡頭,廁所兩間一體,左右的門上標有男生和女生的標誌,其中牆壁中央掛有一“吞藥班專用”的牌子。


    什麽班?


    宿念揉了揉眼睛,再睜眼眼前明晃晃的“吞藥班”幾個大字。


    ……


    ……


    宿念從廁所出來正趕上中午放學時間,班裏的同學烏泱泱一片直衝廁所飛奔而來,與她擦肩而過。


    ——全是玩家。


    她腳下一頓,而後若無其事地回到班裏,講台上躺著口吐白沫的趙飛,許晨不見蹤影。


    宿念臉色一下冷了下來:“真的是你在搞我?”


    另一邊,玩家們憋了一上午終於等到空閑時間上廁所。


    胡明玉第一個衝進廁所。


    廁所是單間,裏麵配置馬桶,每間廁所門板上設有“有人”“沒人”的標誌。


    她挑選最近的一個單間,習慣性地推門關門,背對馬桶解褲子。


    校服的配置類似於運動服,腰身以一根黑色帶子固定,她手剛放在腰帶上,耳邊忽的傳來一聲響。


    是水流動的聲音。


    “嘩——!”


    有什麽東西破水而出,就在身後!


    胡明玉的動作僵住,她不敢回頭,可身後那東西抓住了她的肩膀,帶著濕潤的手驟然收緊!


    少年聲音如清泉流淌:“你為什麽不回頭?回頭看看我啊。”


    分明是幹淨的聲音,熟悉的音色和語調讓人不寒而栗。


    胡明玉手顫抖不已,僵硬地轉動頭顱,便看到半邊身子在馬桶外的少年,是她同桌的臉!


    怎麽回事!她明明不想回頭,為什麽會控製不住自己!


    這時,水波晃動,下一秒同桌npc的臉消失不見,宿念的臉取而代之,她陰沉沉笑得猙獰,瘋狂地咆哮著:


    “你為什麽要關門?上廁所為什麽要關門?你要背著我做什麽!”


    她從馬桶裏鑽出來,抓住她的頭發不給她解釋的機會一頭按進馬桶裏。


    “咕嚕咕嚕……”


    胡明玉忘了摒氣,喝了一口水,身後的人不依不撓:“學校是我的,教室是我的,廁所也是我的,就連你的命都是我的,你有什麽資格關門!有什麽秘密不能讓我知道!”


    “我……咕嚕咕嚕……對不……咕嚕……”


    宿念察覺到她呼吸減弱,拽著她頭皮把人提起來:“所有有秘密的家長都該去死!”


    說罷,她再一次將胡明玉的頭按進馬桶。


    無論如何,胡明玉總留著一口氣,不是宿念不想殺她,而是胡明玉每每要斷氣之時,她的手總會不自覺地鬆開。


    遊戲不允許她殺人,又或者不能以這種方式殺人。


    沒關係,她會讓她喝下一波又一波的馬桶水,胡明玉肚子鼓了起來,臉在馬桶裏泡得腫脹發白。


    “放……放過我,我忘了……下次不會了……”


    胡明玉強撐著最後的精神,斷斷續續的求饒。


    “那好吧。”覺得她的承受能力差不多了,宿念拍拍手微笑道:“我暫時先放過你。”


    放過她?


    她還真是天真……


    宿念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眨眼間身體消失在原地,與此同時,另一間單間內傳來女人驚恐的叫聲。


    胡明玉神色一鬆,癱坐在地上。


    下一秒,頭頂一重,少年的臉色黑的發臭:“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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