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珠看烏生,隻是驚訝,大師兄這麽會帶小孩,烏生現在的話,多了很多。


    這麽長一串。


    她以前是想象不出來,會從烏生口中說出的。


    少女淺淺一笑,沒有直接回答。


    符珠彎下腰,將蘭傘塞進烏生手中,“拿好。”


    日及順勢跳到烏生肩頭。


    那抹青蓮色,於風雪中消失。


    “沒想到吧,符珠不帶你去。”日及說,幸災樂禍之意不甚明顯,但依稀能聽出。


    烏生撐著寬大的,足以完全籠罩兩個人的蘭傘,沉默不語,眸光遠眺著那片梅林。


    少女剛一落地,迎麵而來淩厲的劍氣,似乎發現有人踏足,那人趕忙收了劍,劍氣卻收不回去。


    符珠抬手掐訣,淩厲劍氣霎時被瓦解。


    少年鬆了口氣,低著頭道歉,“實在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這裏會有人來,險些誤傷了仙子……”


    他就是看這裏清淨,想再練練劍,為後麵的比賽做準備。


    誰曾想,差點傷到人了,少年滿心愧疚。


    “是我看見有人在梅林練劍,不請自來的。”符珠說著,眸光不經意間落到少年垂直在側的手上,握著一把品秩極高的長劍。


    不知劍名,但知少年家世顯赫。


    因為這麽一把劍,尋常人用不起。


    少女出柔軟音,雪水般清淨,他不禁失禮抬眸看了一眼。


    簌簌梅雨下,灼灼花色裏,青蓮驚俗。


    少年結愣開口,“符,符珠仙子?”


    符珠意外,“你認識我?”


    視線從長劍上挪開,打量起少年來,一身鍾靈毓秀,但她並不認識。


    少年老老實實說:“試道大會上,見過符珠仙子和晉明雲的對戰。”


    劍道魁首,誰能不認識。


    他說完兩句話,又低下頭去,做了好久的心理準備,才鼓足勇氣,問出冒犯之言,“聽劍宗的人說,符珠仙子不參加此次仙門大比,為何會出現在照影山呢?”


    這是人家的私事,他本不應問。


    符珠不覺得有什麽冒犯不冒犯的,少年很有禮貌,故而她的態度溫和,“來觀戰的。”


    “你叫我符珠就好。”少年一口一個符珠仙子,她聽得很不習慣。


    “我剛剛在遠處看了你的劍,很不錯。”符珠隨口誇讚。


    少年的耳根子迅速變得緋紅,他的劍術自己知道,在符珠仙……符珠姑娘麵前,實在是班門弄斧了。


    但得這麽一句誇讚,心底還是很高興。


    少年握著劍的手,微微縮緊,“符珠姑娘,我……我叫白秉真。”


    心如鼓動,忐忑不定。


    哪怕符珠姑娘不會記得這個名字,他也想告訴她,因為錯過這一次,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少女神情閑散,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心裏卻在思付,白秉真這個名字,他父母替他起得真好,一看就很天真。


    喉嚨滾動,忍不住問,“我可以看一眼你的劍嗎?”


    白秉真忙把劍遞過去,“當然可以。”


    “它叫斂清。”


    少女神情認真,觀摩長劍,聽見白秉真的話,說道,“是一柄好劍。”


    斂清秉真,都是很好的寓意。


    白秉真見她似乎很喜歡斂清劍,於是說道,“符珠姑娘不嫌棄的話,可以上手試一下。”


    送劍當然是不可以的。


    且不說回去會被父母揍個半死,符珠姑娘有自己的劍,不比斂清劍差。


    欣賞之情,是每個劍修看見一把好劍,都會有的,但不是據為己有的想法。


    況且是符珠姑娘這樣清風霽月之人。


    白秉真不會說送劍這種侮辱人的話。


    符珠偏過頭,問了句,“可以?”


    白秉真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


    那抹青蓮色,再沒半點猶豫,霜鋒雪刃,忽往驟收,流暢無滯,帶出清光乍明。


    梅雨夾雪,隨劍氣紛飛。


    白秉真呆如木雞,出走的魂,半響才找回,“這,這是我們撫仙台的劍法?”


    符珠把劍還給他,“你是撫仙台的人?”


    她記得剛到照影山時,對戰的兩人,其中有一人就是撫仙台的弟子,不過當時在和約素她們說話,沒怎麽注意台上,自然也沒有注意到那劍法。


    符珠解釋:“我在山上看你練劍時,這麽使的。”


    想了想,補充道,“隔得遠,看不真切,有出錯的地方,多擔待。”十分謙虛。


    白秉真使勁搖頭,“沒有出錯的。”


    甚至比很多撫仙台的弟子,劍法都要好。


    她才遠遠看了一遍,就會了。


    白秉真心裏五味雜陳,最後化作傾佩。


    那點年少悸動,煙消雲散。


    有人過來找白秉真,符珠就先離去了。


    “白師兄,夫人和掌門找你。”那名撫仙台的弟子,順著白秉真的視線看,除了飄落的梅花和還未散盡的劍氣,什麽也沒有啊。


    那他看什麽呢?


    等等,白師兄的劍氣這麽淩厲了嗎?


    此次仙門大比,定能取得個好名次,前來找人的撫仙台弟子,滿麵紅光,春風得意。


    晉明雲和枕山的符珠仙子不參加仙門大比,該輪到他們撫仙台出風頭了。


    這樣想著,他忍不住笑出了聲。


    白秉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是說父親找我嗎?”


    “哦哦,對,白師兄,走吧。”沉浸在美夢中,忽然清醒,想起正事,那名撫仙台的弟子連忙說道。


    白秉真跟在他後麵,神思恍惚,還在回憶符珠的劍法。


    “秉真,你剛剛去哪了?瞧你滿頭風雪的,還不進來坐著。”溫柔的掌門夫人,言語難得稍重。


    她起身拉著白秉真的手,驚呼出聲,“手怎麽這麽涼?”


    板著臉的撫仙台掌門,本來是想訓斥兒子的,被自家夫人一驚一乍的聲音,擾亂心緒,都忘了先前腹中草稿。


    白秉真拱手見禮,“父親。”


    端方有節,他心裏窩著的氣兒,一下子就散了。


    擺擺手道,“行了,坐吧。”


    白秉真卻並未落座,身挺直立,說道,“之前讓父親母親去枕山提親,是我為難您二位了,以後秉真,不會再提了。”


    他說完這話,如釋重負,輕鬆起來。白秉真以為父親母親也會高興的,抬眸卻對上夫妻二人凝重的神情。


    “秉真,你是不是受什麽刺激了?”白夫人試探問道。


    眸子瞪向撫仙台掌門,似在怨他,逼迫兒子退步。


    白秉真道:“父親母親放心,我隻是想通了。”


    白夫人還想問什麽,被白掌門製止,以眼神示意她看,少年坦蕩,言出肺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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