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鬼的眼淚急速落下,不分敵我。將石街三人籠罩。


    清脆碎裂聲伴著密集的入肉聲,在這個雨夜,顯得格外刺耳。


    金之氣灌注全身的笑鬼,就是個鐵王八。那些晶瑩剔透的鋼針落在身上,便如雞蛋撞在石頭上,隻能碎了一地。而另外兩人則不行,他們沒有那麽硬的殼。


    好在是鐵山他小姨,花了大價錢。讓鐵山給跋折羅磕了頭,修了一身鋼筋鐵骨的外家功夫。那些鋼針也就要不了命了,不過變成刺蝟那是肯定的。


    刺蝟總好過篩子,前者是喘氣的活物,後者可就是死物了。


    崔器抬起頭,看著小山一樣的身子擋下所有攻擊,苦笑道:“一定很痛。”


    鐵山咧嘴一笑:“習慣了,也就不痛了……”


    半空中的哭鬼,臉色一變,大吼道:“大,大哥。他們會跋,跋折羅外功秘法。”


    笑鬼不是瞎子,忙大笑道:“會又如何,都弄……”


    “砰!”


    “死”字被一隻巨大的木手,硬生生拍回笑鬼的肚子裏,拍進青石板中。


    半空中的哭鬼,則像猴子一樣,踏著雨水上躥下跳,躲避著另外一隻巨大木手。


    崔器見狀,忽然騰身而起,半空中使了個千斤墜,直直砸向鐵山。


    卻見鐵山沉腰紮馬,雙掌托天。


    鐵山托的當然不是天,而是落下來的崔器。便見崔器比來時更快的速度,衝天而起……


    崔器高過那隻左蹦又跳的猴子許多,許多。隨後翻身而下,速度越來越快……


    從天而降的掌法,崔器還未修成。所以,想一掌拍死宗師那是不可能的。


    不過拍不死不要緊,隻要能拍下去就行。


    從天而降的外家功夫高手,手中雖無刀劍,可若實實成成挨一拳,怕也要腦袋開花的。


    哭鬼抬頭瞥了一眼,眼淚都快下來了。隻見其剛要向後閃躲,卻見巨大的木手呼嘯著打背後拍過。


    後麵不行那就換,不給開門,老子就鑽窗戶。哭鬼想的很好,可現實卻很殘酷。也不知哪冒出個該死的,突放暗箭傷人……


    “嗖!”


    “嗖……”


    哭鬼眼淚這回真下來了,這他娘的還是連環箭。


    前後左右都被封死,眼看無處可躲,哭鬼一咬牙,猛地使了個千斤墜。朝地麵急速墜去……


    上麵崔器在追,下麵哭鬼在逃。按現在這個速度,估計摔下去,這兩位就算不死,也得落個終身殘疾啥的。


    “砰!”


    一聲巨響,並非二人砸在地麵,因為那得是兩聲才對。


    一聲,說明不是。


    隻見被拍入地麵的鐵王八,終於打碎按著他的那隻手。


    木屑飛濺,笑鬼從坑裏跳了出來,搶上一步,拔出哭鬼重劍,猛地朝軒轅半夏撲去……


    崔器的速度很快,眼看便要撞到急速墜落的哭鬼。忽然瞥見地麵有水柱衝天,卷著哭鬼的矮小身子而去。


    本來能拿哭鬼當肉墊,這下好了,人沒了,就剩青石地麵了。


    眼看著就要與冰冷地麵來個親密接觸,崔器不由心頭苦笑。搞砸了。


    突然崔器感覺後腰一緊,好似小雞一樣被人一把抓住。轉頭又丟向哭鬼……


    半空中,崔器很想大罵一句。臭娘們,時機沒了,你這是送我去死啊。


    果然,果真,哭鬼已然把他的眼淚變成河,河又變成冰,冰轉眼化作龍頭……


    崔器忙將十二經中的真氣灌入左手,以手代刀使出以無厚入有間的殺生刀。硬撼哭鬼絕技,冰龍破。


    一道人影穿透雨幕,如玉左手切在巨龍光滑錚亮的額頭上……


    鐵山抬起頭,遠處的三驢子瞪著眼。他們看到震撼人心的一幕,囂張的一幕,很缺心眼的一幕。


    崔器不想缺心眼,可那個蠢女人將他丟出去,讓他別無選擇。現在那個蠢女人,更是連看也不看他一眼。


    軒轅半夏沒工夫看,她現在被那個拆房子的小矮個子,攆的滿世界跑。


    笑鬼巨劍在手,已然化作人形兵器。


    劍落可當腳,劍出還是劍。腳不沾地,隻有劍沾地,一頓瘋砍。


    隻見巨劍揮出,梁木、樓板、桌椅板凳,一切的一切,皆被削斷。唯獨那個楊柳細腰的還沒斷。


    其實,說笑鬼拆房子是不對的。因為真正拆房子的是軒轅半夏。


    楊柳細腰扭動間,所過處,隻要那隻玉手摸過的木頭,就都變得都不像木頭。而是一隻隻能掐死人的大手。


    就這,還都是死木頭,即便成了手,也不夠靈活。若是活木頭,比如宅院裏的那顆大柳樹,想來變出來的手,會很多,很恐怖……


    崔器斬過人也斬過妖,可麵對眼前的龍頭,他卻沒啥經驗。因為無縫可尋。


    殺生刀斬下去,龍頭不是被切開的,而是爆開的。炸開漫天冰晶,讓人無處可躲。


    崔器倒飛而出,半空中喉頭一甜,差點沒噴出一口血來。


    他很慶幸,師傅除了沒有人味兒外,本事還是很大的。竟然連跋折羅的外家功夫秘法也會。


    跋折羅頭陀,天下間唯一一個憑借外功躋身天人的存在。其外功有多強不言而喻。


    沒有筋斷骨折,隻是內腑受傷,這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崔器很想對老師說一聲“謝謝”讓他變得如此耐打。


    崔器摔落在雨水中,沿著青石街滑出很遠很遠。直到他順手撈起落在雨水中的三苗祖刀,這才一個後空翻,落在鐵山身旁。


    麵對占盡天時的哭鬼,崔器覺得這一戰毫無勝算。就算他豁出去,不怕將秘密現於世人眼前。怕是沸血後的自己,也無法在這樣的鬼天氣下,憑借金之氣戰勝哭鬼。


    天時、地利、人和,一樣都不占,那還打個屁。


    崔器扭頭道:“打不過,再打下去,都會死。喊那小娘們跑,我先喘口氣。”


    鐵山正要扯嗓子大吼一聲“風緊扯呼”,卻見又有三道身影破開雨幕而來……


    “何方宵小,敢在靠山村撒野。當我懷若穀不會殺人嗎。”


    人未到,聲先到。


    崔器微微皺眉,早不來,晚不來,非得好人被打的鼻青臉腫才來。來就來,既然知道是宵小,為何又要大呼小叫的來。是怕人家跑得慢嗎。


    果然,那一嗓子吼出,哭笑鬼童連一聲狠話都沒留下,人就跑得沒了蹤影。


    崔器喘了口氣,心中感歎。好一個懷聖人,一句話不戰而屈人之兵,裏子麵子一樣沒落下。


    三道身影落在變成廢墟的張三客棧。隻見其中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上前朝軒轅半夏抱拳道:“都怪老夫來的晚了,讓小友受驚。”


    崔器見狀,笑了笑。


    靠三村,這麽大一座城。進來個穿紫衣服的,懷聖人都能了如指掌。看來老頭子對靠山村的掌控,已然到了水潑不進,針插不入的地步。


    一旁的軒轅半夏回禮道:“久仰聖人威名,小女子軒轅半夏,這廂有禮了。”


    懷若穀隻是微微錯愕,逐撫須笑道:“我說何人敢穿紫衣,原來是妖族國師愛女,妖皇的掌上明珠。”


    說著,懷若穀又望向崔器三人,微笑道:“諸位小友在我靠山村受了驚擾,老夫當設宴賠禮。不知幾位小友,可否給老夫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


    聖人發了話,崔器等人不好不給人家些麵子,畢竟這裏是靠山村。


    卻見,懷若穀又走到躲在遠處的張三夫婦麵前,拉著張三的手笑道:“先到我那裏住幾日。別擔心,等你回來時,嶄新的張三客棧,就又可以開張了。”


    很和藹的老人,很會笑的老人,心思深如海的老人。


    超凡入聖,不是不食人間煙火。而是需彎下腰,摸到地氣。


    崔器能從懷聖人跟張三的對話中聽出來,老先生很接地氣,很會替人排憂解難。


    可為什麽,崔器偏偏覺得,聖人有那麽一絲怪怪的感覺。好像,哪裏不協調。


    這種感覺,直到眾人到了懷氏老宅。燭火通明下,崔器方才知曉,到底是哪裏不協調。


    須發皆白,慈眉善目的老人,為何一張麵皮,卻細嫩的不見絲毫風霜留下的痕跡。


    還有,聖人的兩位弟弟,也已花甲之年。皮膚卻與聖人一樣,見不到半點褶皺,跟那繈褓中的嬰兒一樣細嫩。


    每個人都有秘密。


    崔器把疑惑、不解,統統藏在心裏……


    “李銳小友,老夫聽說大乾三皇子乃絕世美男,且和小友同名同姓,不知……”


    崔器再次起身,恭恭敬敬見禮道:“絕世美男,小子不敢當。”


    懷若穀撫須大笑道:“我就說天下哪裏去尋小友這般人物,果然便是三皇子殿下了。”


    說著,懷若穀就要起身行大禮。


    甭管真聖人還是假聖人,讓靠山村的聖人行大禮,他崔器會折壽的。


    崔器忙搶上幾步,扶著聖人手臂,笑道:“聖人如此,可是折煞小子了。”


    懷若穀借坡下驢,笑道:“殿下身旁兩位郎君氣度不凡,想來也非無名之輩。”


    崔器的遠山之眉近了許多,不過卻笑著說道:“都是小子在死亡回廊結識的好漢子……”


    李四、王五,這名字一聽就是假的。懷若穀倒也沒在意,而是大笑道:“今日能見到殿下和公主,還有兩位好漢,實乃平生一大幸事……”


    “正好過幾日,便是長生粥節。殿下、公主不妨多留幾日。”


    虛偽的客套話出自聖人口,聽著可是情真意切,見不到半點虛情假意。讓人心裏暖暖的。可蒙著眼的紫衣美人,卻看不出半點暖意,好像一座化不開的冰山。


    皇子挨著公主,自然能感受到切膚寒意。可皇子卻覺得,公主沒有聖人冷。因為剛剛扶聖人時,聖人的手讓皇子周身熱血也要變得冰涼。


    那好像不是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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