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最擅長於隱藏,然而一個人隱藏得再深,終究有被發現的可能。


    原本風仍舊想隱藏於山野之中的,奈何那天晚上的雨很大,而在和雷電大戰的過程當中,他雖然獲得了最終的勝利,殺掉了雷電,卻也身負重傷。


    再隱藏於醫療條件貧瘠的野外,不利於接下來對寒冰的保護。所以,他經過充分的思考之後,便決定往城市裏藏。


    趁著夜色,他帶著渾身濕漉的寒冰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藥店。他身上的血漬雖然被大雨衝洗得差不多了,但仍舊有一些殘留。再加上寒冰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兩人的出現就顯得很是奇怪了。


    “給我五包繃帶、一盒棉花和一瓶止血藥。”風闖入藥店冷冷說道。


    店員是身穿白大褂的小姑娘,正拿手機刷著劇,聽到風說話的聲音,先不緊不慢地摁了暫停鍵,然後抬起頭來,剛想說話,注意到眼前的風和寒冰,頓時嚇得一愣。然後用狐疑的眼光打量著二人,再望了眼外麵的傾盆大雨,心中的疑惑才慢慢打消。


    “五包繃帶、一盒棉花,止血藥就用這個牌子的吧,另外再配個消炎藥,一共一百二。”小姑娘說完,禮貌性地朝著風笑了笑。


    風見狀,從口袋中掏出兩張被雨水打濕的百元大鈔,放在了櫃台之上,冷冷地丟下一句:“不用找了!”


    然後也不顧店員的反應,徑直打開店門就衝進了大雨之中。


    身後的小姑娘本想喊住他的,因為現在誰還用現金啊?而且這個怪人給的現金全是濕的,驗鈔機都沒辦法驗。


    好在小姑娘也會人眼驗鈔,發覺是真的百元大鈔,這才嘟囔囔地不去計較,自言自語道:“這年頭,真是什麽樣的人都有!”接著,她便繼續坐了下去,看劇去了。


    風找了一間房子住了下來,簡單的一陣打掃,便將寒冰安排在了裏屋,顧不得向寒冰解釋自己的身不由己,輕輕的帶上房門,然後一聲輕歎,便拖著受傷的身子走了出去。


    風從身上拿出綁帶、棉花和止血藥,開始給自己受傷的地方進行止血和包紮。


    整個過程中他都咬著牙、忍著痛,堅持不吭一聲,不喊一聲。因為以前混跡江湖和執行任務的時候,受傷是常有的事。比今天還重的傷他都受過,也沒見他喊過一聲疼。


    他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刀口舔血的生活,如今重出江湖,這種習慣也在無形中覺醒了。況且寒冰還在裏屋待著,他也是不想讓寒冰聽到他沒出息的喊叫聲。


    “呼!”包紮的同時,巨大的傷痛讓他忍不住呼出一口氣。這次是成功地度過了一劫。也不知道接下來,將會有著怎樣可怕的劫難在等著他。


    現在的他也管不了那麽多,既然最難纏的雷電都被他給除掉了,接下來即便是有更厲害的人物出現,他和寒冰也總歸能夠消停個幾天。


    隻是一想到寒冰,他的心口就有一種難以掩飾的疼痛。


    那些都是心口上的傷,是肉眼無法察覺到的致命的傷。


    那些傷沒有傷口,卻無時無刻不傳來痛苦,讓他備受煎熬。


    “嗨!”風輕輕地放下受傷的手,然後轉身望向裏屋的門,不由地發出一聲長歎。


    他對寒冰造成的傷害,事後回想起來,連他自己都覺得是萬死難辭其咎的。


    他多想獲得寒冰的原諒,可是如今的他不敢對此有任何的奢望。


    先是狠心地掐住對方脖子,揚言“你的命是我的”,而後又不顧對方的感受,將對方用作誘餌,把閃電引出來。這一前一後,哪一件事對寒冰來說不是致命的?


    他本非絕情之人,對於寒冰更是如此;然而他所做的樁樁件件,對於寒冰而言,都是相當絕情的。本意是好的,是想保護對方的,可奈何做出來的事情,給對方帶來的,全都是傷害。


    他保住了寒冰的命,避免寒冰受到外在的傷害;而他自己,卻總是往對方的心口裏捅刀子。他的一片深情,投放在寒冰的身上,卻變成了一把把犀利無比的刀,紮破了寒冰的心口,紮碎了寒冰的魂魄。


    此刻的寒冰,或許連清醒過來都不願意,寧願就這樣迷迷糊糊過去。因為一旦清醒,那種刺骨的痛,可能會瞬間將她打趴下。


    她怎麽愛上了這麽一個男人?若這個男人不愛她的話,她還可以慢慢地死心。可為什麽她每一次內心死灰複燃之後,換來的都是對方的無情傷害?


    她知道對方一直在保護著她,可是保護她的目的真的是因為愛她嗎?既然愛她,那為什麽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她?為什麽!


    她不敢再相信他了,她被他傷害怕了。


    “算了,不管他愛不愛我,都無所謂了,反正我現在走不掉,就乖乖地當一隻提線木偶,任由對方擺布得了。”


    寒冰如此想到,無神的雙眼眨動了幾下,然後心口又開始疼了起來。


    外麵的大雨仍在不知疲倦地下著,一男一女卻一個在門內,一個在門外,誰也不說話,任由黑暗將他們吞噬。


    接下來的時間裏,風隻是將準備好的吃的喝的放到寒冰麵前,過一段時間進去查看一次,發覺寒冰吃了東西,也就放心了。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整整三天,兩人愣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這大雨也是整整下了三天,大有沒完沒了之趨勢。


    ……


    又是一個不眠夜,寒冰睡不著,風也睡不著,外麵的大雨像淚水一樣在他們的心房澆灌,卻依舊幹裂如火,灼燒得他倆生生吃疼。


    這一夜對他倆來說都很漫長,不知什麽時候寒冰睡著了,大概是苦熬了三天,真累了吧!


    風也睡著了。待第二天到來,依舊烏雲密布,大雨傾盆,沒有陽光刺入他們雙眼,他們罕見地睡到大中午才醒。


    風是率先醒來的,這一夜他雖然睡著了,卻一直守在寒冰的門口,以防發生任何的意外。


    他醒來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悄悄打開房門,進去查看寒冰的安危。望著寒冰連衣服和鞋子也不脫,被子也不蓋,就直接雙腿蜷縮著睡著了的樣子,他的心口又開始忍不住隱隱作痛。


    寒冰緊蹙著眉頭,雖然很美,但是風根本就沒心情去欣賞,隻是滿腹心事,滿麵愁容地悄悄的為寒冰脫去鞋子、蓋好被子,然後望了眼陰沉的天空和從天而降的密集的雨水,確定了對方的安全之後,便又悄悄地離開了這裏,關上了房門。


    三天過去,外麵的江湖早已鬧翻了天,可是風根本就不在乎這些。他隻是想盡快的養好傷,讓自己有足夠的能力去保護好寒冰。


    城市裏不比野外,要想吃東西都得用錢去買。雖說他之前買了不少吃的,但終有一天會吃完的。不過到那時候,他的傷也應該好得差不多了,再出門采購的話,倒也沒什麽可擔心的。


    想著寒冰過一會兒醒來肯定會餓的,他便開始準備起吃的東西了。而就在他準備吃的東西的時候,寒冰卻也慢慢的睜開了雙眼,睡意仍藏在雙眼之內,隻是那雙眼睛中除了一絲睡意之外,還有著濃鬱的惆悵和迷茫。


    她翻了個身,望著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慢慢地爬起身來,想了想這裏除了她就隻有風了,這件事自然是風做的。但是,她的內心卻浮現不出一絲溫暖,隻是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緊閉著雙眼回想著昨晚做的夢。


    在夢裏,她又不爭氣地夢到了風,夢到了風對自己做的一切殘忍的事情,讓她睡得一點也不踏實。


    這三天的時間裏,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隻是風送來吃的她就吃,吃完就在那發呆,卻是怎麽也睡不著。


    經過三天的時間,她的大腦漸漸地恢複了清醒,然後昨晚夢到的東西,也讓她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當初風對她造成的傷害全都是在生死一線的緊要關頭,而且確實對她的每一次傷害都是為了保護她,為了救她。雖說她現在不敢再相信風了,但是她覺得有必要同風當麵說清楚這一切。


    風不願意談的,她來談,風不願意說的,她便來問。要是有誤會,那就解開誤會;要是沒誤會,頂多再被風傷害一次。那麽多次傷害都承受過來了,也不在乎這一次。


    如此想著,她便悄悄地穿好鞋子,然後打開房門;隻聽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寒冰從門縫中往外打量著,發覺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廚房裏忙碌著。


    顯而易見,風正在那裏準備吃的,也不知是不是為她準備的。


    她先不胡思亂想,也不自作多情,而是打開房門,徑直朝著風走去,當麵問問再說。


    “你在幹什麽?”


    寒冰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嚇了風一跳,待他轉身望向寒冰的時候,眼神和動作都顯露出了慌亂,隻聽他指了指鍋裏的東西,支支吾吾地回道:“我……我在煮方便麵。”


    “有我的嗎?”寒冰探頭向前望了望,然後望向風問道。


    “有,當然有。”風立馬回應道,但整個人仍舊顯得有些緊張。


    寒冰聞了聞,繼續問道:“好了嗎?還要多久?”


    “快了,馬上就好。”說完,風轉身就去忙活了。沒過一會兒,就端著一大盆麵出來了。


    此時寒冰已經在一張舊桌子旁坐了下去,當風端上麵,然後遞給她的時候,她輕聲說了一聲:“謝謝!”


    然後便不客氣地吃了起來,風見寒冰今天的心情好像不錯,冰冷的臉上也暗中浮現出一絲笑容,然後也在一旁吃了起來。


    沒過多久,寒冰便揉了揉肚子,心滿意足地說道:“好了,我吃完了,你吃完了嗎?”


    說完,轉身望向一旁的風,風見狀,默默地放下筷子,望著寒冰回道:“吃完了!”


    寒冰見風根本沒吃完,也不管那麽多,而是直接盯著風的眼睛,一臉認真的問道:“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希望你如實回答。”


    風不說話,而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寒冰見狀,繼續開口問道:“你去我的訂婚晚宴上,真是為了去殺我的嗎?”


    “我怎麽會去殺你呢?”風一聽,立馬著急地回道。


    “那你為什麽要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說你是來殺我的?”寒冰繼續追問道。


    “我是為了保護你,將你從雷的手中救走。”


    “那你掐住我脖子說的那句狠話,讓我在大雨中待著,都是為了保護我嗎?”寒冰繼續問道。


    風聽寒冰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正好就把這一切都說開,於是,他一臉認真的回道:“是,當時的情況太過危急了,我……我也是心急才那麽做的,根本不是想要傷害你。”


    “真的嗎?”寒冰質問道。


    “當然,我……我不會騙你!”風著急地回道。


    望著風那誠懇的樣子,寒冰仔細打量著,然後展顏一笑道:“那行,都說開了就好了。”


    “你……願意相信我嗎?”風猶猶豫豫地問道。


    寒冰望著風,撅著嘴生氣地問道:“那你為什麽不跟我說清楚?”


    “我……我以為你不會想聽我的解釋。”風輕聲回道。


    “你以為?”寒冰謔的一聲站了起來,生氣地指著風吼道,“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以為的,害得我好苦啊!我恨你,我恨死你了!”說罷,舉起自己的小拳頭就朝著風的胸口狠狠捶去。


    風一言不發,隻默默承受著寒冰的怒火,任由寒冰盡情的發泄。然後昨晚痛雷電決戰的傷被不知輕重的寒冰給打擊到了,讓風忍不住一陣吃疼。盡管他強行忍不住了,但還是被寒冰發現了。


    寒冰停止了發泄,臉上顯露出了擔憂的神色,望著風倔強地咬著嘴唇不發一言的樣子,有些心疼的說道:“你這傷口還疼嗎?”


    風搖了搖頭:“不疼,養幾天就好了。”


    寒冰心疼地撫摸著風的傷口,風正溫柔地望著寒冰,兩人眼中終於流露出了壓抑已久的愛意。


    就在兩人情意綿綿之際,突然傳來了幾聲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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